考虑了三天,姜淮蜜还是决定婉谢组长的好意,辞去调查局的工作,即使组长有意将她调内勤,她仍是拒绝了,在调查局的这几年不能说做得很痛苦,相反地还挺有成就感的,尤其是将罪犯绳之以法时。
但这并非她想从事一生的志业,若不是魏子杰的关系,她绝不可能参加调查局的考试,而现在是导正她人生道路的时候。
若继续待在调查局,对于寻找魏子杰的下落,自然有利无害,但她宁可用自己的方式带他归案,也不愿在调查局偷偷进行,虽然组长相信她并未涉入魏子杰犯下的案子,但瓜田李下这种事,还是能避就避吧!
万一不小心让人知道她偷偷在打探魏子杰的下落,就算她自认光明磊落,但组长会相信吗?同事会相信吗?这种考验人性的事还是算了吧。
离开组织就不同了,即使被发现她在探听魏子杰的踪迹,也属于她个人行为,不会牵涉到违反道德、背叛组织这种敏感的议题。
这几年魏子杰找过她几次,她因为私情,而没有当场将他缉拿归案,面对马星龙的质问,她脸下红气不喘地说因为与魏子杰有约定,所以才没抓他,于情可悯但于法不容,她不是没有挣扎,但还是将私情摆上了第一位,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
从局里出来时,她瞄了眼手表,赶去赴好友杜若彤的约,她上个礼拜刚从美国回来,昨天才抽空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叙叙旧。
杜若彤是大学至今的好友,毕业后第二年就跟着男友出国深造,这些年两人偶尔通通电话,前两年她难得回来,两人也没能见上一面,直到现在……
一进咖啡厅,就瞧见杜若彤一身淡绿洋装,长发直泄及胸,容貌与大学时期相比几乎没什么改变,黑框眼镜,俏鼻小嘴。
姜淮蜜走上前,露出笑容。“好久不见。”
杜若彤抬起美丽的面庞,勾起笑容。“真的好久了。”她偏头打量她。“头发剪了,而且好像瘦了点。”
“你也是。”她招来服务生,点了一杯咖啡和松饼。
“这一个月忙东忙西的,真的快把我累坏了。”
“忙什么?”
“忙着打包,出清,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她扬眉。“智唯辞了那边的工作?”
“嗯,他爸妈就他一个宝贝儿子,总不能老待在外头。”杜若彤微笑。“找你出来是要你当我的伴娘。”
姜淮蜜立刻道:“那有什么问题,什么时候?”
“三个月后。”
“这么赶,不是才刚回来。”
“我觉得半年后比较好,但双方家长都希望快点定下来,不要再拖了。”
姜淮蜜诚心道:“恭喜,要嫁人了。”
杜若彤笑眯眯地说:“我们现在跟夫妻也没什么差别,就是补个手续,不过想到婚礼宴客就觉得很累。”她话题一转。“你呢,还在等魏子杰?”
“我没在等他。”
“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她取笑。
“我是说真的。”姜淮蜜一脸平静。
杜若彤凝视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是真的,我会为你高兴。”虽然还想再问,但她先转了话题,谈着这几年的生活。
姜淮蜜慢慢放松下来,原本担心两人这么多年没见,恐怕难以拾回往日情谊,但十几分钟谈下来,那分默契还是在的。
以前她们无话不谈,对魏子杰的事她也很清楚,进调查局的事若彤并不赞成,但她一意孤行,最后若彤长叹跟她说:我真的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美国的这几年,两人偶尔通电话,但很少触碰魏子杰的话题。
昨天通电话时,她告诉若彤自己已离职,若彤赞同地说:你早该这么做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后天有空吗?陪我去试婚纱。”
姜淮蜜喝口咖啡,颔首道:“没问题。”
两人漫聊了半个钟头,她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接起电话。“喂?”
“我是简安桦,你还记得吗?那天跟龙哥还有……”
“记得,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顿了一下才道:“对不起,我有点事想麻烦你,不知道你有空吗?我本来想打给龙哥,但我想他一定会很生气,小马的手机没开,所以……”
“没关系,你说。”姜淮蜜沉稳道,那天临走前,想到简安桦与男友的口角,她不放心地给了她一张名片。
虽说只是情侣间口角,但对方似乎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这行待久了,对人性难免悲观,顾及到马星龙是个男人,有时女人某些事不好对男人开口,她才会给简安桦名片。
“我现在在医院,你可不可以过来接我?”
简安桦吵着要分手,男方太激动打了她一巴掌,她不甘心也回了手,结果打成一团,但打架这事,女孩子总是吃亏,没一会儿就鼻青脸肿,等男方回过神来,她已经倒在地上,急忙带着她送医。
她不想招来警察,所以谎称自己摔倒,在医院休息了一天,伤势没有大碍,就是沭目惊心,瘀血瘀青,身上有,漂亮的脸蛋更不用说,眼睛肿了一边,嘴角也破了,两颊又红又肿。
男方在医院陪了她一天,又哭又忏悔,她想出院,却不愿回他那儿,这样子更不可能回家,朋友那里也去不得,弄成这样,她不想让人看笑话,最后只好拜托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姜淮蜜一进病房,见她肿得不成人样的五官,整个火烧了上来,如果不是男方正巧不在,她肯定当场揍得他住院,如果马星龙见到这情形,那男的可能被大卸八块,沉到海里去了。
“没事吧,还能走吗?”她收起第一眼见到的错愕,自然地问。
简安桦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姜淮蜜坐到床边,抽张面纸,冷静道:“他在哪儿?”
“我……骗他说肚子饿,叫他去买……还有其他日用品,你帮我办出院好不好,我想离开这里,也不想再见到他。”
姜淮蜜瞄了眼床头娇艳欲滴的大把花束,想来是男方送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办妥,你想去哪儿……”
“我不知……”
“去我那儿吧。”她拉开床单,扶她下床。
“对不起,我不应该麻烦你的,但我找不到人帮忙,我不想让朋友看到我这样……”
“我知道,别想太多。”她轻柔地擦掉她的泪。“我没扶你,你能走吗?”
她点头。“可以,只是不快。”
姜淮蜜皱着眉头,看她微弯着腰前行。“你有要收拾的东西吗……”
“没有。”
“那就走吧!”她再次搀扶着她。
才走到门口,一个男的走了进来。“安桦……你要去哪?”
简安桦一见到他,脸色大变,但仍坚决地说:“我要出院。”
“医生说最好再住一天……”
见他伸手过来,姜淮蜜下客气地挥开。“让开。”见他一副斯文样,下手却如此不留情。
“你是谁?”曲昌其皱着眉头,他穿着青色羽绒衣和牛仔裤,体格修长,金边眼镜让他更添几分斯文气息。
“你想叫警察来吗?”她不客气地反问。
曲昌其的脸闪过一阵红,还来不及说什么,姜淮蜜已带着简安桦走到门口。
“安桦,把粥吃了再走。”他的声音带着急切与忧心。“你喜欢吃的,我买回来了。”
简安桦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安桦。”他激动地拉她的手臂。
“你别碰我。”简安桦也激动起来。
曲昌其直说着对不起,一遍一遍地骂着自己,两人拉拉扯扯地,姜淮蜜颇感不耐,真想一脚踢开这男的,勉强压下自己的冲动,带着啜泣的简安桦走到服务台。
“怎么了?”一名护士走过来,眼神在哭泣的曲昌其与简安桦身上打转。
“我们要办出院。”姜淮蜜说道。
“医生说……”
“我要出院。”简安桦哽声说。
护士这回没再坚持,其实简安桦送进来时,他们早猜到是男的打的,在医院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虽然两人说是跌伤的,但他们都老经验了,一瞧就知道。
姜淮蜜瞄了曲昌其一眼,他显得焦急难受,不停扯着简安桦的衣裳,小声跟她说话,看来他还是要面子的,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大声嚷嚷,而简安桦只是低着头不回应。
十五分钟后,姜淮蜜将简安桦扶上车,饬昌其也想坐进来,她一把揪住他将他往外拖,简安桦惊异地看着她,她打个手势,示意她在车内安坐,不要下车。
曲昌奇想甩开她,没想到这女人力气还挺大的,姜淮蜜将他带到另一辆车的背面,右拳往他肚子招呼过去。
曲昌其痛叫出声,反射地回击,姜淮蜜闪开他的拳头,给他一个左勾拳,将他打跌在地。
“你给我离远点,再不识相我会狠狠修理你一顿。”她冷声道。
曲吕其狼狈地起身。“我要告你伤害……”
她再给他一拳,怒道:“还知道什么叫伤害,那怎么不去警局说你伤害简安桦。”
他痛得说不出话来,姜淮蜜继续道:“她已经跟你分手,再来纠缠,我会让你吃官司……”
“我没答应!”他咬牙地捂着肚子。
“那又怎么样,男未婚女未嫁,她要分随时能分,不需要你的同意。”姜淮蜜冷淡地扫他一眼。“你若还有一点良心,就离她远远的,还是你想等有一天把她打死了再来忏侮?”
“我没……我不是……”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再说一次,为她好就不要再来找她,还有给你另一个忠告,去看心理医生,搞清楚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说完这句,她便转身离开。
曲昌其想冲上去,但肚子到现在还在痛,连腰都挺不直,只能愤恨地看着她离去。
这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他靠着车,握紧拳头,双眸隐着暴怒,他才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