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等待薰衣草 第一章

她穿着淡紫色的长袖衬衫,颈上系着同款领巾,云朵般柔软微卷的长发系于颈后,在干练俐落的形象中增添几分女性的柔媚气息。

她喜欢买好衣服。薪水阶级的她重质不重量,一向习惯以简单而高质感的款式,穿出属于自己的优雅品味。

快步走进公司巷口的便利超商,买了一个饭团和一瓶优酷乳,买早餐兼付帐全程绝不超过七分钟,八点二十分走进公司大门,花三至五分钟搭电梯——从不迟到。

四年来,她总是打八点二十七分的卡,给自己三分钟的心理调适时间,八点半准时打开电脑,她完美的出勤纪录可说是广告公司里的奇迹。

生活井然有序,桌上干干净净,说话有条不紊……这就是徐晴。

不过,就在今天,八点二十三分时,她在电梯门口前出了一点小状况——

她新买的极细高跟鞋此刻正卡在电梯的门缝里。

"啊!糟糕!"徐晴低头看着脆弱的黑色鞋跟陷在门缝里,用尽力气要将它抽出,怎么也拔不出来。

God!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小姐,拜托你,大家等着要上班打卡耶!"

"哎哟,你这样我们怎么上楼啊!"电梯里开始传出不耐的抱怨声。

她卡在门中间,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怪难为情的。

"不好意思,请再等我一下下……"徐晴尴尬得几乎不敢抬头,而电梯里又有一票人在看着她,电梯门不停地来回碰撞她,之后又弹开。

哦,这种情形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都是珊珊啦!说什么今年流行这种又细又高的鞋子,硬叫她一定要买一双,结果第一天穿上它就害她糗到十八层地狱去了。

正当她用尽力气想挪动她的脚时,突然,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像救世主般降临到她身边。

男人蹲子,一手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的玉足从鞋中抽出,另一手拿着鞋跟左右转动,"喀"一声便轻松地将卡在门缝中的高跟鞋取出。

"谢……谢谢。"徐晴讪笑着,赶紧穿回鞋子,往电梯里一站。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陌生男人握住自己的脚,毕竟是会让含蓄传统的她感到害羞。何况她今天为了搭配这双性感时髦的高跟鞋,还特别穿了一件开高衩的窄裙。

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还满正直的,眼神清澈而诚恳,动作也无侵犯之意,但是他浓眉下的飞扬神采与自信,却让她不自觉地想回避。

尤其是潜藏在他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徐晴觉得危险。

"不客气。"男人潜藏的笑意终于绽放开来,感觉有点坏坏的。"能为这种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再说,你的腿真的很漂亮。"

他话一说完,立刻引起电梯内一阵窃笑,后面的几个年轻女人更是很捧场的呵呵大笑。

而徐晴的脸几乎已经胀成了红番茄,若他刚才没说后面那句话,也许她还会认为他是个谦谦君子,对他心存感激。而现在,她却认为他只是个十足的——痞子!!

那张阳光笑脸,已然成为徐晴眼中的箭靶。

两人就这么站在电梯门内外对看着。徐睛的眼中充满杀气,而男人眼中却是满载着欣赏与兴味。

这女人又冷又艳,而那双如潭水般让人模不着底的黑色瞳眸,正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恨意瞪着他。

男人莞尔一笑,正当他要走进电梯时,没想到徐晴的手一挡——

"抱歉,电梯满了,请你搭下一部。"她绝对不能容忍和这种痞子搭同一班电梯。

男人双手一摊,很有风度的退出。

哼。徐晴冷哼一声,借此表示她的不屑。假风度之名、行轻薄之实,男人的风度都是假的!

虽然他的眼神有些无辜,徐晴却仍无情地按下关门扭。

直到电梯门关上前,男人炯炯有神的双眼,仍一直紧紧盯着她看。那样的眼神,竟教她想起了某双眼眸——

一双潜藏在记忆深处,她不愿想起的深邃眼眸。

她抬眼瞪着上方的楼层数字,电梯不断上升中,她的心情却随之下降,直到背后开始有人耳语。

"真可怜,他搭不上这班电梯一定会迟到的。"年轻美眉替男人惋惜着。

"就是说嘛,都是因为有人忘恩负义。"美眉的同事也替男人抱不平。

"喂,我觉得他长得还满帅的耶,只可惜好心没好报,唉哟,真的好可怜喔……"

无聊!徐晴一脸冷漠。这年头,女人的同情心是不是都用错了地方?

罢刚她被夹在门中间时,没有半个人出来帮她,现在她被人这样无礼轻薄,大家反倒同情起那个痞子来了!?就因为他长得比较帅,所以痞子变成了正义使者,而她却成了忘恩负义的人?天啊,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

一见到徐晴脸色铁青地走进办公室,晓璐立刻举起手看着手表,一脸惊讶状。

"不可能!你居然也会迟到?"

"唉——"徐晴重重叹了一口气,把皮包扔在桌上,正准备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门口又传来一阵清脆亮丽的嗓音。

"喷喷……徐小晴,你穿这双鞋真是有够美耶,看吧,还好你有听我的话。"已经迟到十分钟的乔珊珊,仍旧神色自若欣赏着那双细跟高跟鞋。

"你还说呢,都是因为这双鞋,害我今天迟到!"徐晴开始讲述刚才在电梯门口发生的事情——

"哇,被男人握住你的脚啊!这如果是在古时候,他要是不娶你,你就要上吊自杀了。"晓璐掩着嘴大叫,却一脸想入非非的表情。"不过,发生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挺浪漫的呢!"

"浪漫个大头鬼!"徐晴难得说粗话。"要我嫁给那种痞子,我宁可自杀死了算了。"

"不会啊,依我看,那男人还挺热心的嘛,人家会那样说,也是因为你的腿太漂亮,他情不自禁嘛。"珊珊笑嘻嘻地调侃她。

"哼!"徐晴撇过头去。"反正不要再让我看到那痞子。"

"对了,经理刚刚打电话来,叫我们人一到齐就进会议室,待会儿要和D组一起开会。"晓璐差点忘记正事。

"和D组一起开会?为什么?"徐晴问道。

朝日幸福广告一向是采小组作战,各组负责各自的客户,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今天要一起开会呢?

"对呀,大亚的案子才刚忙完,现在要开什么会?"听到要开会,珊珊立刻浮上一脸倦容。

"不清楚耶,只听说公司接了个新客户,要我们两组人一起合作。"

"没搞错吧?要我跟D组那几个女人合作,那不如叫我死了吧!"珊珊拿笔做出割喉状。

没错,珊珊一向自诩她们A组以专业能力取胜,要她跟D组那几个每天穿小可爱、露肚脐的女人一起工作,她一定会吐血而死。

"人家可是号称无敌辣妹组呢……听说她们那组来了个新的艺术指导,是个男的,又年轻又帅,才二十五岁哟。"晓璐号称全公司最准确、缜密的情报搜集中心。

"你看过啦?又知道人家帅了?"珊珊白了她一眼。"D组原来的艺术指导不是大妞吗?"

"大妞钓到一个凯子客户,到美国结婚生孩子去了。"晓璐一副播报娱乐新闻的专业模样。

"这种八卦消息你也知道?真'神'!我看以后改口叫你'季主播'好了。"

"喂,这可是攸关我们A组生死存亡的重大消息,我怎么能不注意?"晓璐辩解着,转头看着一脸悠哉的徐晴。"阿晴,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

"安啦,别吵,我要吃早餐了。"徐晴淡淡地说着,自信充满在眉宇之间。

二十五岁的男人?哈!她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是跟D组那种小角色过招,怎么能影响她吃早餐的心情?

在徐晴的周围,总散发着一种平静、稳定的气息,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可以文风不动,保持冷静。

她可是全公司,哦不,是全台北最优秀的美术设计,与生俱来的独特美感,与超级敏锐的触角,永远能准确勾勒出客户心中最向往的图像,制作出最美、最吸引人的广告作品。

徐晴优雅地打开优酪乳,就算待会儿要世界大战,也得等她吃完早餐再说。

"铃~~"桌上的内线又响了起来。

晓璐拿起电话,是经理打来催她们去开会的。

"阿晴,经理说人都已经到齐了耶。"晓璐拿着电话,询问大姊大的意思。

徐晴没空说话,用手指着眼前的酪乳瓶。

"经理,可是阿晴的早餐还没吃完耶。"晓璐对着电话说。"哦,好。"

"阿晴,经理说,你可以把饭团带进去吃。"

徐晴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把电话挂了。喝完优酪乳后,拿起面纸优雅地擦擦嘴角。"走吧,开会了。"

***

会议室里的冷气可能故障了,不然温度怎么异常的低?

两组人马分坐在长型会议桌的两旁,左边是以林珍娜为首的D组,右边则是以徐晴为组长的A组。

业务部陈经理坐在会议桌的前方,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咳,各位好。"陈经理清清喉咙,笑眯眯地说。"在新任的总经理尚未到任之前,将由我暂时代理整合公司内部的工作。"

"经理,我可以一边吃饭团一边开会吗?"徐晴看着手上还来不及吃的饭团。

"当然可以,我们广告公司讲求的是创意和活力,不用太拘谨,没关系,尽量吃。"

陈经理真是个上道的好主管。

"哟,开会吃饭团?这不符合徐晴小姐优雅的形象吧?"坐在对面D组的林珍娜一向是她们的死对头。

上次公司内部比稿输给A组的仇,她还一直耿耿于怀,老是找机会想还以颜色。

"放心,我就算吃猪脚开会,也比你有气质。"哼,比稿赢她,吵架更不会输她。高贵优雅的徐晴骂人绝不带脏字,威力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经理极力忍住才没失声笑出来,额头却冒出了一滴冷汗,回头看了看冷气的温度,没想到调到了最低温,还是没办法降低烟硝味。

"先别吵,听我说完嘛。"他看了看两边的反应,继续说道:"和朝日广告合并后,我们将要面对许多日商客户,其中最大的客户就是太阳集团。它旗下包括旅馆、百货公司、汽车等产业,所以我们非常重视这个客户,经过审慎评估后,公司认为必须由两个小组共同负责这个客户——"

徐晴和珊珊、晓璐的脸色愈来愈暗沉。

"经理啊,再大的客户,我们这一组也能够应付得来,为什么要跟她们合作呢?"没想到林珍娜竟先发制人,娇嗲的口气教男人四肢酥软,教女人不寒而栗。

"喂,你说这是什么话?跟你们合作才是我最大的耻辱!"珊珊当然忍不下这口气,挨了揍不反击她就不叫乔珊珊。

"等一下,你们先听我说嘛,因为太阳集团的总裁,包括内部所有高阶主管都是日本人,所以许多资料都是日文,沟通协调用的也是日语……懂了吧?"在温度只有十八度的冷气房里,陈经理却冒出了一身汗。

"日文?"林珍娜倒是闭上嘴,因为她对日文可是一窍不通。

对面的A组成员也没人说话,因为大家的英文程度都还可以,但是日文大概就只会说"哦伊细"了。

"经理,大家的日文都不通,那该怎么办呢?"徐晴发言了。

"所以喽,我替你们找来了一个帮手!"

"帮手!?"大家异口同声。

"没错,我们特别请到一位曾在日本留学,熟悉日本广告市场的艺术指导,加入我们'朝日幸福'的行列。"陈经理以兴奋的口气宣布,企图炒热现场气氛。

"哦,人呢?"珊珊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地问着。

"他人已经到了,听说刚才在楼下有点事情耽搁了……"

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

"对不起,我迟到了。"走进门的,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年轻而神采飞扬,他有着颓废的气质,和一双一看就知道才华洋溢的眼神。

他一进门,就立刻嗅出了浓浓的火药味,低眉环视现场一周,眼光停在正低头吃饭团徐晴身上。

他先是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随即取而代之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呀,你来得正好。"陈经理像看到了救兵似的。"我先向大家介绍,这位就是D组的新任艺术指导,李寻。"

"各位美女大家好。"李寻颓废迷人而又充满个性的笑容,对女性而言简直是杀手中的杀手。

他玩世不恭、放浪形骸,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晓璐轻轻擅了一下珊珊的手肘,用眼神示意:看到没有,我没说错,帅吧?

珊珊回瞪她一眼。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帅也是D组的人!

徐晴继续吃着饭团,用眼角余光瞄着李寻的穿着。白色T恤随意塞进低腰牛仔裤里,外面搭了一件充满"地球感"的树绿色短袖衬衫。

嗯,颜色搭得还不错,C50M20Y70……绿得满有品味。

身为美术设计人员,她总习惯利用色彩学主观察一个人,因为她深信色彩能够泄漏出人的潜意识。

譬如眼前这男人穿着的衬衫,颜色应该是C50M20Y70的地球绿(注:CMYK是色彩数值,各代表蓝红黄黑等颜色。)代表这个人喜欢自然与运动,充满创造力和活动力。

陈经理开始介绍大家认识,并介绍李寻优秀的资历与作品,只见D组的辣妹个个听得心花怒放,频频对

李寻释出"善意"的电波。

"既然他这么强,那这个案子交给D组不就行了吗?"徐晴解决了口中的饭团,终于抬起头来,这才正眼看了那位新来的艺术指导。

没想到这一看,嘴里的最后一口饭团竟噎在喉咙里——居然是那痞子!?

"咳!咳!咳!"要死了,怎么会是他?徐晴赶紧喝了口水,把饭团吞下去,她可不想再在他面前出糗了。

"你还好吧?"身旁的珊珊轻拍她的背。

"咳,我没事。"她可是成熟冷静的徐晴,怎能在这年轻小子的面前一再破功。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经理不断拭去从额前流下的汗滴,继续完成艰钜的整合工作。

"因为太阳集团旗下的产业相当多,若单由一个小组来负责,一定无法负载这么大的工作量,虽然李寻是D组的艺术指导,不过我希望能借重A组丰富的经验与创意,如此一定可以合作无间、所向披靡!"

陈经理紧握拳头,眼神透过镜片闪闪发光,仿佛充满了无比的希望与信心。

A组三位大姊则是显得兴趣缺缺。

"经理,坦白说好了,我并不看好这样的组合,先不论好坏,我们和D组根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所以向来各自负责各自的客户,现在勉强要一起共事,我认为根本行不通。"徐晴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况且……工作就和恋爱一样,性格不同的人是无法勉强在一起的。"

"嗯!"晓璐也举手赞同。

"没错,这样是没有好结果的。哈——"珊珊打了个呵欠。

经理面带土色,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女人有多难缠,A组的徐晴、珊珊和晓璐,虽然有创意,工作能力也强,但偏偏脾气一个比一个硬,常常得罪客户。

而D组的珍娜、珠儿,虽然在工作实力上略逊一筹,但她们火辣的外型与撒娇的功力,却总能把客户伺候得服服贴贴的。

而日商公司虽然非常注重工作上的专业能力,却也相当要求伦理与礼仪,不像美式管理风格,只要目标达成,客户与广告公司就算平起平坐也无所谓,这在日系公司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也就是陈经理希望由这两组共同接下太阳集团这个客户的原因,不过他现在正烦恼着摆不平这两组女人啊。

堡作就和恋爱一样?性格不同的人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形容得可真好。

"我倒是有点不同的想法。"李寻往椅背一靠,双手托着后脑勺。"愈是不同类型的人,才愈能产生互补的吸引力,激发出创作的火花。所以,我认为'我们'的合作是非常令人期待的。"

李寻说到"我们"时,特别看了徐晴一眼。

"我觉得这样太冒险了,要是创造不出火花,反而把自己烧得一塌糊涂呢?"徐晴不以为然地说着,她最受不了李寻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我想,李先生是新进人员,大概还不了解我们广告公司的生态吧?如果没有合作默契,结果一定会失败的。"

他当然一听就知道她是暗指他没经验,然而李寻没有被激怒,反而充满笑意地看着她。

"当然,要接触和自己不同的事物,刚开始难免会有点排斥,但如果没有创新突破的勇气,是永远不会进步的。"

"你的意思是说,不跟你们合作,我们就不会进步?"徐晴提高声量,挑起细眉,一双杏眼瞪着他,她可不能接受这种挑衅。

这男人一进公司不但不先拜码头,还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要知道她徐晴可是屡获广告金奖的资深优秀广告人耶!

"不不不!"李寻立刻打躬作揖,一副"小的不敢"的模样。"小弟是怕自己不会进步,希望有机会能和大姊一起合作,而且……就看在刚才在电梯前,小弟奋力替大姊您解围的分上,请您答应吧。"面对徐晴强大的火力攻击,他总是笑嘻嘻的,像打太极拳似的,以柔克刚。

一旁珊珊和晓璐的嘴都张大成了O型,原来一大早把徐晴气得冒烟的痞子,居然就是李寻!?

珊珊和晓璐忍不住笑了出来,徐晴却冷冷皱着眉,那件事不提还好,一提更是一肚子火。

嘻皮笑脸,看了就讨厌!

"别跟我套交情,我可不会拿客户的预算开玩笑。"软硬兼施都没效,徐晴再次拒绝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男人的侵略性太强,让她极度心神不宁。

"请放心,我不会拿客户的预算开玩笑,更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不然这样吧,如果一个月之后合作的成果失败,我自动请辞以示负责。如何?"他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喂,不用这么认真吧……"一向是主战派的珊珊竟也动了恻隐之心,不过就是合作嘛,何必弄得你死我活的?

虽然她很讨厌D组的查某人,但看这个男人说起话来倒是有几分道理,虽然有点自负,但还不讨人厌。怎么一向性情温和的徐晴就这么讨厌他呢?

珊珊正想转头帮他说几句好话——

"好吧,就这么办。"话是他自己说的,她可没逼他喔。"但是,由哪一方主导呢?"

"这点由客户决定吧。"李寻摊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好,下个礼拜我们各设计一份企业形象稿,由客户决定用哪一组的设计。"。

徐晴站起身,向经理点个头,算是勉强答应了。

而在一旁左右为难的陈经理,这会儿总算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水。"太好了,那就明天开始进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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