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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下凡 第七章

子敬不知怎么搞的,明明该去“大宇”王董主办的晚会,衣服换好了,时间也渐渐的逼近,但他的脚却似生了根一般,动也不肯动,只是愣愣地望向窗外。

他这个姿势维持了近十分钟后,突然站起来,对着自己说:“去吧!”然后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风也似的冲出房间,朝车库的方向疾走而去。

坐在车中,毫不迟疑的车子向晚会地点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因为他迫切地想见到折磨着他心绪的淘气小精灵——影吟。

从离开公司后,她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断地萦绕在他的心底,久久不能挥去,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也不时围绕在他耳畔,就像个美丽的魔咒,在子敬心中生了根。

避他什么晚会!此时此刻,他完全被影吟这个美丽俏皮的小天使给占据了。

天使,没错!影吟有着天使般的纯洁善良;天使般的气质非凡……她就是他心目中的天使!子敬如此告诉自己。

在送她回家那天之后,影吟的态度和往常一样,会和他开开玩笑、聊聊天,偶尔来点小小的恶作剧,只是绝口不提她是个孤儿的事。

要不是她那一日离去时故作坚强的背影还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否则他还真会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哩!

既然影吟这样做,肯定是不想再多提它,他便也装作啥事也没发生、啥事都没听到。

沿途经过一家花店,子敬犹豫着要不要买束花,但他心念一转,像影吟如此特别的女孩子,会喜欢花吗?

当然!只是女孩子都会喜欢花的!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谁说的!影吟可不是普通的女孩!她是独一无二的!!另一个声音反驳着。

于是乎,子敬舍花店而就超级市场,选了几盒瑞士莲、几包蜜饯,车子愈向影吟家靠近,子敬就愈紧张。

她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欢迎我?还是……程逸尘在她身边?想到这儿,子敬的心就凉了半截。

不会的不,她应该去参加晚会了,子敬安慰着自己,但脑子随即一想,自己都可以不去参加,为什么程逸尘非去不可?

正在踌躇的当儿,车子已经来到了影吟住的大厦面前,深吸一口气,停好车,不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子敬快步的下车,走向守卫室。

“您好,麻烦您一下,我要找7楼的邱影吟。”

“哦,7楼的啊……”老警卫将登记簿推至他面前,“喏,你签一下吧!”

他一面签,老警卫一面问:“您贵姓啊?”

“东方。”子敬答。

“啥?”老警卫没有听清。

“东方。”子敬再以更大的音量说一次。

“哟,复姓啊!真少见哦!您等一下,我看看邱小姐在不在家?”老警卫朝对讲机走去。

“叮咚!叮咚!”对讲机响起。

影吟放下正在冲泡的女乃瓶,有点疑惑地走向对讲机,是小柔他们吗?不太可能吧!他们直接近来就可以了,按什么对讲机?她搔搔头发。

“喂,我是邱影吟。”

“邱小姐,你在家呀!有为客人找你呢!”

“找我?”影吟半信半疑。

“是呀!他说他姓东方。”

“东方?!”影吟大吃一惊,东方?!会是东方子敬吗?

少呆了!你在人间认识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是姓东方的?她随即暗骂自己,但他……来干么?

“邱小姐?邱小姐?”见她老半天没有出声,老警卫喊了几声。

“啊?什么?哦,我在。”影吟回过神来。

“你有空吗?”

“有啦!”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道。

“那东方先生……”

“我现在就下去,麻烦您了!”挂上对讲机后,影吟为自己要不要换套衣服而犹豫了一下,但不一会儿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干么?换啥衣服?又不是总统来了!”

带着钥匙,出了屋子,走出电梯,还是忍不住对着电梯内的镜子模模自己的发丝,拂平衣角的褶皱。

一楼一下就到了,深呼一口气,影吟走向守卫室。

子敬看着她渐渐走近,不禁大步向前,兴奋的唤了声:“影吟,你真的下来了!”

“我有说不下来吗?”直觉的回了句话,影吟停了片刻,“你……刚刚叫我什么?”

“别忘了,现在可是下班时间哦!”子敬孩子气的对影吟呆呆的傻笑。

“这……好啦、好啦,随便你啦!”她故意以毫不在意的口吻回道,但是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不听话的乱跳着,还有种说不出来的甜蜜在心窝里滋长着。

子敬随着影吟的脚步走进电梯,一高一矮、一斯文一鬼灵精怪、一成熟一孩子气,看来却再“速配”不过了。

“怎么会来找我呢?‘大宇’办的晚会怎么不去赴约呢?”影吟很不喜欢沉默得近乎令人窒息,尤其现在又是封闭的电梯内,于是先开口了。

“呃……”子敬愣住了,那时一心想要见到影吟,压根儿就没想到要和她说些什么,所以被她这么一问,都给问傻了眼了,“就是……就是不想去嘛!”

此时电梯门正好打开,子敬顺势闭上嘴,跟在影吟后头。

影吟利落的打开沙门、铜门,弯腰欠身到:“欢迎光临!”

子敬笑了,月兑下皮鞋,换上影吟递过来的室内拖鞋,走进屋子里。

有家的感觉——这是子敬对这屋子的第一印象,地坪虽然宽敞,却不显得冷清,家庭温馨的气氛洋溢于其中。

“喏,请坐。”影吟指着沙发,自己则坐在平常习惯坐的位置,盘起双腿,怀里抱着坐垫。

“屋子的感觉很好。”子敬赞叹着。

“那当然!我住的嘛!”影吟努努嘴。

“这么大的房子,自己住不会嫌太他了吗?”子敬环视着四周。

“一个人住当然是太他了。所以啦!我和别人合住的。”

“合住?”像是被人用大铁锤狠狠的敲了下脑袋瓜子,子敬的脑筋有片刻的空白,合住?!和……程逸尘?!

“是呀!哦,对了,这房子不是我的,所以可能没办法带你参观,真是不好意思。”

“不是……你的……”子敬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对呀!”影吟没察觉到他的异状,把坐垫往旁边一扔,跳起来,“要喝什么饮料吗?我去帮你弄。”不待他回答,影吟径自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你要喝什么?”

没人回答。

“你要喝什么?”

还是没人回答。

“东方子敬!”影吟忍不住的提高音量。

“啊?什么?”子敬才从影吟方才带给他的错愕中恢复过来,和人合住?房子不是她的?难道……这间屋子是程逸尘的?!和她合住的人也是程逸尘?!

“你想喝什么?”

“都可以。呃,等一下,有啤酒吗?”恐怕只有酒才能安定一下他的情绪把!

“啤酒呀!糟糕,好象……”影吟喃喃自语,翻遍了冰箱,好“挖”到一罐,“有啦!”她将啤酒放在一旁,为自己倒了杯柠檬汁,无意间撇见小轩的女乃瓶。

“啊!”影吟大叫。

“怎么了?”子敬吓了一大跳。

“哎呀!怎么忘记了呢?”那起啤酒、果汁往客厅走,将它们放置在茶几上,“想看电视的话自己动手,想看杂志尽避去拿,我有事去处理一下。”留下一头雾水的子敬,影吟返回厨房,重新泡一次牛女乃,刚才泡好的牛女乃早就凉了。

“真是糊涂,差点让小轩饿肚子了!”她轻斥自己的迷糊,将泡好的牛女乃的女乃瓶拿到客厅放好,影吟故作神秘的对子敬说:“让你看个可爱的小东西。”

子敬迷惑的盯着女乃瓶直瞧,影吟则是将小轩从育婴房里抱出来。

“喏,小轩,叫东方叔叔。”她逗着小轩。

“这小孩……”

“可不可爱?我们小轩以后肯定是个帅小子哩!小轩,你说是不是啊?”影吟爱怜的亲了下小轩白褶的圆滚的笑脸蛋儿。

“影吟,这孩子……”

“我是他妈咪哟!小东西叫程宇轩,小轩,对不对呀?”影吟直做鬼脸,逗的她怀里的小轩咯咯地笑个不停,实在让人不得不爱、无法不疼,但只有子敬除外。

“妈咪……程宇轩……”老天哪!这小孩儿会是影吟和程逸尘的小孩?!

“哟、哟、哟,小轩肚子饿了吧?喏妈咪喂小轩喝女乃女乃。”影吟作在沙发上。子敬也“瘫”在沙发上。

看着她专注的动作,子敬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来这一趟?今晚如果是去参加晚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不会发现她“可能”住在程逸尘的房子里,“可能”和程逸尘同居;“可能”和程逸尘有个孩子……哦,天哪!这是什么世界?!

影吟喂饱了小轩,便轻拍起他的背,望向子敬,影吟不好朝前看一看子敬到底怎么了,只好用问的。

“没事、没事。”子敬强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咦,你脸色真的很不好呢!要不要紧呀?”影吟可真慌起来了,看他难过的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她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真糟糕,你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没事!等着,我抱小轩回房就出哦!要乖乖的哟!”

子敬因着她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的笑了,她把他当成孩子似的,这磨人精!

影吟再回到客厅时,顺便带了盒医药箱,她欺近子敬,用掌心去试他额头的热度。

她的发丝落在子敬的颊上,一阵幽香在他的鼻中回荡,

她掌心的柔女敕从他额头的皮肤上直至心底,致命的吸引力!子敬为此时、此刻、此景下了注脚。

“我真的没事啦!”

他这么一开口,温热的气息熏着影吟的唇,她吓了一跳,手立即收了回来,人也退了好几步。

“好像……好像真的没事。”影吟为自己突兀的反射动作感到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一笑。

子敬微笑,眼光正好撇见被自己搁在沙发上的巧克力等零食,拎起袋子,递到影吟面前,“喏,给你的,刚才在路上买的。”

影吟接过来一看,眼睛顿时一亮,“哇!”

“喜欢吗?”

“当然罗!”影吟猛点头,认真的神情令子敬莞尔一笑。

像个孩子似的!子敬心想。

影吟拿了包乌梅在手上,有点迟疑的开口:“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子敬又笑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影吟朝子敬甜甜的一笑。

看着宛如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的影吟,子敬陷入沉思中……

孩子气的、成熟的、充满母爱光辉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影吟?或者全部都是!如此多变的小女人,他真能得到她的心吗?

※※※

“铃——铃——铃——”早晨七点多钟,影吟房里的闹钟铃声大作,伸长了手,按掉了闹钟,一向不爱赖床的她却起不来。

因为影吟的头此时正隐隐作痛,像是有两把“城市猎人”里惠专用的特制大铁链,正毫不留情的敲着她的左右太阳穴,而且有渐趋严重的现象,她的四肢无力、一伸手、一举脚,对她来说都是酷刑。

“老天,头好痛……”影吟蹙起双眉,双手捧着自己的头,低声申吟。

深呼吸了几次,影吟使劲吃女乃的力气,勉强的站起身来,手扶着墙沿,踉踉跄跄的走出房间,步向客厅。

“影吟,起床了啊?”听到声响的雁柔,没有停下来做早餐的动作,从厨房向客厅唤道。

“我……”影吟很想告诉雁柔,她此时不舒服,但她虚弱到没有力气回答话。

一阵痛楚自头部蔓延开来,影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像个布女圭女圭似的,身子一软倒下去了。

正好从房间出来的逸尘看见了,吓了一跳,一边将她抱到沙发上,一边大声叫着,“雁柔,你快出来!影吟昏倒了!”

“什么?!”顾不得还没有做好的早餐,随随便便拉了条抹布擦手,雁柔便急忙的跑到客厅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躺在沙发上的影吟,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眉头皱了起来,还不时有细小的冷汗冒出来。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雁柔心里又急又慌,但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镇定,于是她蹲在影吟身旁,轻轻的扶去影吟额际的汗珠,且对逸尘说:“去拧条湿毛巾,好吗?”

逸尘很快的带来几条湿毛巾回来,也和雁柔并肩蹲着,望向昏迷中的影吟。

雁柔轻柔的以湿毛巾擦着影吟的脸、脖子,拂去她散乱的发丝,最后放了条湿毛巾在她的额头上。

“上帝保佑影吟能快点醒过来。”雁柔低声祈祷。一旁的逸尘将自己厚实的大手覆盖上她的纤纤柔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雁柔叹口气,也回他一个笑容,然后将自己小小的头颅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借此得到一点令自己撑下去的勇气。

饼了十几分钟——好像过了十几世纪那么久,影吟突然申吟了一声,慢慢的睁开眼睛,朦胧的望着雁柔和逸尘。

“噢,老天,你醒了!”雁柔高兴的快要哭出来了,盈眶的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着,“你这个小捣蛋,你快把我给吓死了!你知道吗?”

逸尘也松了一口气,拍拍雁柔的背,温柔的说:“好了,人家才刚醒来,就猛对人家炮轰!小心她又不支倒地罗!”

雁柔半怒半嗔地瞪了他一眼,就连躺在沙发上的影吟也不禁笑了起来。

“影吟好点了吗?”逸尘问着。

“嗯。”虽然头还是很疼,人也很不舒服,但影吟不想让他们担心,便如此回答。

“那就好了!”雁柔长吁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怎么了?”逸尘接着问。

“我也不晓得!”影吟拿开额头上的湿毛巾,在他们的帮忙下坐起身来,脑子依旧有些混沌,“早上一醒来,就觉得很不舒服,人很难受,头很痛,全身无力。”

“要看医生吗?”雁柔直觉问。

“老天!看医生?你见过哪个天使看过医生吗?”影吟就算是人很不舒服,还是忍不住消遣她一番。

“哦!”雁柔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怎么办?在家休息就可以了吗?”逸尘有些忧心的问。

应该是吧!“休息一天大概就可以了。”影吟自个儿也没有把握,只好在心里一直祈祷。

“那要我留下来帮忙吗?”逸尘想了想,又问。

“帮忙?你一个大男人能帮上什么忙?去、去、去,上班去,我只要你老婆的照顾就行了。”影吟半开玩笑的回答。瞥见墙上的挂钟,八点多了,影吟催促着逸尘,“咦,八点多了,还不快去上班?小心塞车塞到十二点!”

哪有那么夸张?“整间公司我最大,我爱什么时候到都可以。”逸尘故意和她拌嘴。

雁柔听了他的话,推了他一下,“什么话,就是因为你是上司,所以你才更要做公司员工的榜样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上行下效’啊?”

“哎哟,好痛哦!没有啦,我只有开玩笑而已嘛!”逸尘委屈的嘟起嘴,这模样把雁柔和影吟都给逗笑了。

“好啦!我去上班了。哦,对了我还没吃早餐哩!”逸尘提起公事包,向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来问。

“哦噢!……早餐……”雁柔愣了一下,心里想着厨房里还没做好,就算做好了也早就凉了,“这个……哎呀,你出去自己买来吃,好不好?”她仰着笑脸蛋儿,吐吐舌头,,满脸无奈的笑容。

“什么?要我自己买?”

“好嘛,好嘛!”雁柔撒娇着。

“我可真苦命!”逸尘夸张的摇摇头,看见满怀嫌意的雁柔,他的心一软,挥挥手,笑说:“开玩笑的!我走了,拜!”

目送逸尘出门,雁柔问:“影吟,想不想吃早餐?”

“不了,没胃口!”

“你想待在客厅里,还是回房休息?”

“嗯,回房间好了。”影吟侧着头想了一想,回答道。

“好,喏,我扶你回房。”雁柔搀扶着影吟,后者根本是半个身子都倚在雁柔身上,她现在仍然虚弱的很,实在没啥力气。

回到房间,影吟倒在黑色的软垫上,,雁柔拿了件被子让让她盖上。

“有事的话就叫我,嗯?”走了几步,雁柔又回过身来,“我差点都忘了,我帮你向公司请假,好不好?”

“请假?”影吟喃喃的念着。

“是呀,请个假,你的经理才不会担心啊!”

“担心?他才不会咧!”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影吟说的有点心虚。

“反正请个假总是好的,你好好休息吧!”雁柔正欲带上门,却被影吟喊住了。

“小柔,等一下!”

“啊!什么事?”

“现在……现在几点了?”影吟呐呐的问。

“噢!你等一下,我去看钟,——咦,你房间不是有闹钟吗?”雁柔奇怪的问。

“人家没力气去拿嘛!”影吟憨态可掬的撒娇着。

雁柔拿她没办辙,又走了进去,蹲子,拿起闹钟看了看,“9:15。”

“9:15……”影吟有些恍惚的复诵了一次。

“嗯,没事了,我去看看小轩了。”

雁柔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影吟一个人,她喃喃自语道:“9:15……往常这个时候,我早已在办公室里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你这个小傻瓜,他当然是在办公罗!”她像是一个分饰两角似的,自己和自己对话着。

“他……可真会担心我?”

偌大的房间,没有人回话,影吟低柔的语音如烟雾般的消散在空气中,倦意来袭,她的眼皮愈来愈沉重、愈来愈沉重,终于沉入梦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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