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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维纳斯 第七章 东窗事发

贾传盛深深思索了一番,终于拿起电话拨出号码。

“是佑实吗?”

专线电话直通佑实办公室,他告诉儿子:“还在忙什么?如果没有顶要紧的事,你先回家来一趟。”

佑实当然答应了。因为父亲紧急传唤是少有的事。

贾传盛看看手腕上的劳力士满天星,不过下午五点,离佑实一向给束工作的时间还有一两个钟头。

“什么事啊,爸,你让我很紧张。妈呢?”

佑实额上微沁着汗。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忽然想到会不会是贫血的妈妈又发作眩晕。

贾传盛对着儿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告诉他:“还在楼上睡午觉,不要吵醒她。

你跟我来。”

他带着儿子进了楼下的书房,还慎重神秘地把门反锁上。

“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佑实真是满头雾水、迫不及待。

“你看看这个。从信箱里拿出来的。”

贾传盛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儿子,告诉他。

佑实取出照片来,一张张大略看了一遍,眉头皱到了一块儿。

“儿子,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贾传盛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满怀期待似地等着儿子去判断及回答。

佑实沉思许久,才说:

“这件事情大有问题。有蹊跷。”

佑实苦笑回答:

“她在我面前挖了一道深沟,不肯和我沟通!”

贾传盛笑了起来,再问:

“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娶老婆的人是你自己,老爸再怎么欣赏她,也不比你自己喜欢她来得重要和实际。”

“我很爱她,甚至在心里早就把她当成我的妻子了,可是她……总而言之,我捉模不定,没办法……”

佑实不禁气短起来,连说话也变得元气大减。

“别丧气,儿子,我认为你的努力不够!你没有尽力!女人需要人去疼、去哄,不管她多强、多聪明、多能干,还是会被爱情溶化,多用心,多花点力气和时间!当年我追你妈,不知换过多少片嘴皮子、踩烂几双皮鞋哩!”

贾传盛热心地为儿子打气。

佑实又是感动,又是意外,瞥着那些照片不安地问:“爸,谢谢你给我加油……但是,你真的对这件事一点都不介意?英薇她……”

“我才要问你!你介不介意?老婆在外面和人拉拉扯扯、争风吃醋,你能忍受她?你能不动怒?”

佑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答道:

“问题在于她啊,她可从来不认定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在这个前提下,她在外面所做的任何事都没有我置评或表态的余地!我生气、我在乎、我吃醋、我不满,又奈之何?”

“我也看得出来这个孩子非常要强!非常倔强!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曾经得罪过她?

伤她的心?”

“无意中有吧,但是我已经极力挽救了。”

“这就是啦!一个女孩子,你非但没有哄她、疼她,你还伤害她、得罪她,想要翻身哪有那么容易?”

传盛哈哈大笑,拍着儿子的肩膀,又讲:“放心吧!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要你肯努力,早晚她都是你的人,我很有自信!”

“爸,你不是在说说来安慰我吧?她披挂一身铜墙铁壁,我总是撞得满头包!”

“别丧气、别灰心,她是爱你的!老爸阅人无数,你就相信我这个过时的老古董一次!

去,再去找她谈谈,约的会,把这件事弄清楚!”

“是的,谢谢爸!”

佑实得到了新的勇气和灵感,高高兴兴地站起身来,做父亲的又叮咛道:“说话小心一点,别又招惹了人家!还有,这些照片的事千万别让你妈知道!”

“爸,我知道了,我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很小心、很小心!”

佑实露出满面笑容,走到客厅去打电话。

“英薇,好在你在家,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你谈!”

没想到他出奇顺利地便找到了英薇。可能是她在那一头一口回绝吧,从书房跟着走了出来的贾传盛听到佑实又说:“真的是很重要的事,请你一定见我一面!”

做父亲的看见儿子技巧不够纯熟老到,及时拉拉儿子,用手指头指着自己的脸。

佑实会了意,又对着话筒再说:

“是家父授意叫我找你商量,你总不会拒绝吧?”

贾传盛在一旁点头微笑,表示满意于佑实的孺子可教。

佑实愉快地放下了电话,显然是英薇答应了和他见面,告别了父亲,他又开着车来到徐家宅园外。

英薇并未明说将在哪里谈话,只是让他来接她。

等了几分钟,果然见她打开电动门,走了出来。

夜风吹拂中,她一身米色衣裤,就如同散放着浓香的紫丁香一般教他心眩神迷。

他开了车门走出来,一脸温柔的笑意。

“英薇,见到你很高兴。”

他向她招呼。她可还是加同以往一般矜淡,告诉他:“晚上我还有约会。有什么事,长话短说把它解决。”

“别这样,英薇。我们总得有个地方坐下来讲话吧?”

他无奈地笑着,凝望着她倔强的脸庞,她却是拉开了右边的车门,坐了进去等他。

“这样可以谈吧?”

她的眼睛冷淡地望着前方,并不看他一眼。

他只好也坐到驾驶座上去,笑笑说:

“如果你坚持,我只好奉陪。英薇,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把照片拿给她,并窥伺着她的神色。

在看到第一张照片的那一瞬,她的神色大变,但随即一手继续翻着往下看,一边漫不在乎地说:“这是我在星期五餐厅的照片,这个人叫TERRY,这个就是李尚远,还有,他是尖沙咀最红的午夜牛郎葛伦……怎么,你父亲派你来向我兴师问罪?”

“当然不是,英薇,你一直认为我没有资格管你,我也不能否认这一点。我只是想把一个居心叵测的阴谋揭发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要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们?”

佑实努力地解释。

“我们?对付我们?这件事有这么错综复杂吗?”

英薇一副忍不住失笑的神情:

“事实狠简单,很明确,也很清楚!这就是我纵情不正当场所,行为不检的记录而已,你还想调查什么?”

“这只是一个表面的假象!这些照片为什么要交到我父亲手上?谁有理由,谁有必要这样做?这种卑鄙的手段只有一个目的:想拆散我们!破坏我们!谁需要这样做?是不是李尚远?”

佑实忍住被奚落的愤慨,耐心地剖析给她听。

英薇听了板起脸来怒斥道:

“不要随便污蔑别人!李尚远不可能自导自演这种卑劣低级的丑剧!”

“那么还有谁?难道会是你自己?你想用它来逼退我?”

“我用得着费这些力气来和你周旋吗?我早就把话和你讲明白了不是吗?你也把我看得太无聊了吧?”

“那么会是谁?”

“看我不顺眼的人很多,反正这件事不需要你介入。你们只要看明白我就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把我扫地出门就行了,其它的你不用管!”

眼看着争执一发不可收拾,佑实警觉地想起了父亲的交代,赶紧缓下口气说道:“这些照片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它们欺骗不了我!英薇,拿下你的面具来,让我们坦诚相对好不好?

别让我天天都在过元宵节,苦苦猜测你的心!”

英薇故意重叹一口气,告诉他:

“你不用这么幽默!贾佑实,有一颗明月一般清朗透明的人始终对你毫无保留地奉献,你怎么不多想想她?你知道我说的是华薇。”

“不要提她!不管是华薇、李尚远,还是什么TERRY、葛伦,没有人能当得了你躲避我的挡箭牌!英薇,让我们之间的阵痛期尽早结束,不要再这样僵持下去好不好?”

他抓住了她的手,灼热的眼光逼视着她。

她想挣月兑,他紧紧把她握住。

“听我说,英薇,前几天,我开车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一首歌,我听得人都闪神傻掉了,后来还跑到唱片行去找出这张唱片,我练了好久,等着唱给你听……”

英薇阴声怪气反而大笑了起来,用难以置信的表情说:“哈哈……我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整天在办公室下ORDER的大男人想要唱歌给我听?”

“对!你听听看就会知道它一点都不好笑!”

佑实一脸正色,当真如慕如诉地低唱了起来,原来那是张学友的“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每个人都在问我到底还在等什么等到春夏秋冬、都过了难道还不够其实是因为我的心有一个缺口等待拿走的人杷它还给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他的歌声充满了感情,听得她芳心欲醉。而他也在凝视中发现她眼中闪动的泪光,从而窥探到她心里有一片碧草芊芊的温柔心田……当他终止了歌声,她努力眨着眼睛想把升涌的泪水逼回肚子里去,并且挤出一张冷脸对他说:“不用再唱了,反正花儿也谢了,还等什么?”

佑实不等她说完,冷不防拥住她,用双唇将她惯于用来对他冷嘲热讽的小嘴死死封住。

“放开我!”

英薇含糊不清地抗拒,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把他推开,并伸手出去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牢牢扣住。

在挣扎半天徒劳无功之下,她甩开了他,朝他大吼了几句,夺门而去。

“没有用的!华薇爱你!是华薇爱你!请你牢牢记住!”

英薇回到屋内,发现母亲、华薇、芝薇三个人分别用三种不同的眼神迎接着她。

母亲的眼神是热切、欣慰又带着兴奋和期待。芝薇是满脸艳羡,而华薇,则是嫉妒中又透着幸灾乐祸的诡谲。

英薇若无其事地走近她们,正想说话,却被迫不及待的英华抢了先机:“是佑实来找你,怎么没和他出去?也没请他进来坐坐?”

显然,她因为英薇和佑实的接触而感到非常高兴,这表示贾家对将要上门来提亲这件事十分积极,因而连带使英薇和佑实的交往也密切起来。

没想到英薇漫不在乎地说:

“他走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叫他进来让我看看?我很想和他谈谈……”

英华真是不胜懊恼,英薇却是抢着又说。“我向大家正式宣告,我和贾佑实的事吹了。以后不要有任何人把我和他扯在一起,OK?”

“什么?正式宣告吹了?大姊,这是什么意思?”

芝薇大叫起来,英华也急问:

“对啊,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为什么总是一见面就吵架?人家找上门来见你,你为什么不能对人家客气一点,给人家一点好脸色看?”

英华絮絮叨叨念了一大堆,彷拂急得恨不得脚下变生对风火轮好让她去把佑实追回来。

“妈,你完全想错了。他找上门来是来兴师问罪,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英薇两手抱胸,傲慢地说。

“这是什么话?兴师问罪?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要人家来兴师问罪?”

英华又疑惑,又是气愤。

“妈,很抱歉我没办法把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你听,总而言之,他们抓到了我行为不检的证据,把我CANCEL掉了,不要我这个媳妇儿,就是这样!”

“什么?你行为不检被人家抓到证据,被人家退亲?你、你……你怎么对得起你爹地?”

英华悲痛万分,指着墙上老伴的巨幅油画肖像哭了起来,小妹芝薇也跟着悲从中来,在一旁泪珠滚滚。

英薇强忍心中苦楚,悲笑着劝问道:

“妈咪,你不要这么伤心。我和佑实吹了,并不等于我们和贾家的婚事跟着终止或者爸爸的遗言被抹杀!我们还有华薇啊!华薇很喜欢佑实,佑实也很疼她,我早告诉过你,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就是不信!”

说完,又看着华薇问道:

“华薇,你说是不是?你和佑实很好,对不对?”

华薇万万没料到英薇有此一举,一张脸褪成了心虚又诧异的死白,慌慌张张不知如何是好,支吾了一下,才硬着头皮点点头,挤出了一句并不怎么磊落、坚定的:“嗯。”

英华到了这个时候,真是既无奈也无法不相信,只有痴痴呆呆叨念了几句:“这么……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妈,这本来就是真的,只是你硬要咬住那个设定不放!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一加一就等于二这个最单纯的情况而已!所有的或然率都经过一定的组合变化,它很合理,也很正常!”

小妹芝薇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插嘴叫道:“不!大姊,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你为什么……”

“小妹,你不懂的事不要插嘴,也不要烦恼!”

英薇阻止了芝薇,又对母亲说:

“现在事情的症结已经不在我身上。妈咪,你该做的是,问问华薇愿不愿意嫁给贾佑实!”

“这……”

英华的神色阴暗不定地起伏转换着,思虑了半天,终于不得不向事实低头,转而向华薇说:“老二,你自己认真的讲,你真的喜欢佑实,愿意嫁到贾家去?”

“我……”

华薇转动着眼珠子,一股忍不住的欲动教她极想窥觊英薇的表情,却又不敢把眼光投向她。在一股芒刺在背,却又不愿错失天赐良机的矛盾下,她咬了咬嘴唇,铁灰着一张脸,告诉了母亲道:“我愿意。我爱佑实哥,我愿意嫁给他!”

英华听了彷拂整个人都瘫了下来,靠在沙发椅背上百感交集,不知道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强烈一些,还是怅然若失的成分更沉重?缄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大气,宣告说:“好吧,既然你们年轻人都这么有主见,我还有什么话说?也好,谁嫁过去都一样,只要大家高高兴兴,一团和气,我这个做妈的都随你们高兴!”

听完了这个宣告,芝薇发出一声颓然哀鸣,华薇的脸上泛出胜利的红晕,并且不再保留与畏怯地,仔仔细细去端详英薇的表情。

英薇只是暗自做了一个深呼吸,像是东风吹过马耳,什么也没发生。

“好了,你们各做各的事去吧,让妈好好静一静!这件事,我会和贾家好好谈谈,慎重去办,赶快把它解决了!”

“谢谢妈!”

华薇兴奋莫名,声音嘹亮地展示着她的胜利。

“厚脸皮!”

芝薇气忿不过,转身上楼之前丢给她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华薇反骂,一路循楼梯追了上去,在芝薇房间作势就要吵了起来。

英薇缓步跟了上去,不愠不火对她说:

“华薇,到你房间去,我有话和你谈。”

华薇正对着小妹竖眼叉腰、大发雌威,一看英薇出现,立即噤若寒蝉,又不得不摆出姿态,冷冷反问:“做什么?有什么好谈?”

嘴上这么说,当她的视线接触到英薇严厉的眼神,却又不得不乖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英薇跟着进了门,反手把门带上。

“你想怎么样?”

华薇满脸防卫色彩与敌意,惶恐地问。

“没怎样啊。华薇,你爱贾佑实爱得要发狂了!”

英薇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意味深长地说。

“你想怎样?刚才说的那些话后悔了是不是?”

华薇急促地问,捏紧着手心,紧绷着一张脸。

“我早说过了不和你争,有什么好后悔?”

她走近妹妹一步,定定地注视她,又说:“你用那种手段来对付我根本是多余的,你根本不必那样做!”

“我做了什么?你说!你说!”

华薇顽强地抗辩。

“没本事的人才需要装死!华薇,你竟然会这样对付我!这比杀了我还教我伤心!”

英薇的眼眶红了起来,一时哽咽着几乎再说不出话。

华薇讪讪应道:

“这也是你逼的!你既然不爱他,又舍不得把他放掉,我替你壮士断腕,永绝后患,有什么不好?”

“华薇,我真想不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病很重,但你完全没有意识感!你是学医的……”

“不要对我说教!不要提学医的事!我讨厌念医科,我痛恨你们叫我继承衣钵!

为什么是你去念工管,然后可以和贾佑实一唱一和、配成一对!为什么是你?不是我?

我恨你?我恨你!”

“现在你不用再恨我了,可以吗?贾佑实已经给了你,我不想你一辈子把我当成仇人!”

“你说错了,是他不要你、是他选择了我!你根本不爱他,又何必在我面前假慈悲、装好人,做出一副把他让给我的样子?我不需要你让!谤本不需要!”

“如果我告诉你,我爱贾佑实,你相信不相信?”

英薇的脸上浮出一朵凄恻的笑,哀切地问道。

“我不相信!你要是爱他,为什么要跑到英国去?又为什么要这么伟大,把他让给我?

你少来这一套了,我不是让人骗大的,你唬不了我!”

华薇任性又顽倔地大叫。

“我不想唬你,你也不用紧张!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我们姊妹为了一个男人一辈子反目成仇!放心吧,我已经退出了!如果你觉得没有安全感,我还可以走!”

“走?你是说,你要离开?同到英国去?”

华薇脸上迸出了快意的笑容,和原本铁青透白的脸色重叠在一起显得格外阴森邪恶。

“去哪里不重要,那是我的事。”

“什么时候走?”

华薇绝情地逼问。

英薇大恸反问:

“你这么急着赶我走?舍不得让我参加你的婚礼?”

“不必了!夜长梦多,我想早一天安安稳稳睡觉!”

“好,你们的事一敲定,我就走!让我再陪陪妈咪和小妹。”

“这是你亲口答应的,可别反悔!”

华薇咄咄逼人,丝毫不肯放松,未想英薇转了话题又对地说:“华薇,爱一个人要真心诚意,从一而终,不能表里不一,阳奉阴违,要不然,勉强争到的东西是不长久的!”

“你乱讲?我又怎么了?我什么地方表里不一、阳奉阴违?我骗了谁了?”

华薇激动地咆哮抗议。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那个老是接你送你的男孩子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华薇不假思索就抢答:

“他是我同学,人家照顾我你也嫉妒?你自己乱七八糟、被人扫地出门,凭什么资格来管我?”

“我没有管你,只是提醒你自己心里要有一把尺,这样就不怕别人会怎样替你打分数!

想想看,我就是你最好的借镜!如果你真的想走进贾家的大门,不要像我这样被人三振出去,就要好白为之,远离是非,千万别重蹈我的覆辙!你千万要记住!”

一番话说得华薇脸色由青变黑,由黑转红、又由红转白,胆战心惊的震撼只有自己清楚。

她再说不出话来,只是呆若木鸡地,眼看着英薇骄做地挺直了背脊走出房间!

徐宅电话这几天总是响个不停。

打电话来的是齐仰。起先华薇还肯听电话,告诉他正在考试,身体不舒服这些理由拒绝和他出去。后来,华薇找到了更好的借口。

“整天打电话来找你的这个人是谁?”

英华接过几次电话,到最后忍不住向华薇查问。

“是同学啦,他一直在追我,我不想理他,他却死皮赖脸缠着不放,我也没办法!”

华薇一脸无辜。

“你没和人家怎样吧?”

做母亲的巴不得能把女儿的心一眼看透!只可惜,她不能!

“笑话,那种人我根本看不上眼,是他追我,手脚长在他身上,我又不能叫他不要打电话、不要做什么事!”

华薇还是一副骄纵不羁的样子。英华放心不下,好言好语提醒她:“赶紧好好收收心,不要和你那些同学在外面野!你很快就要嫁人了,别像你姊姊一样让人家说闲话!我们徐家可不能再赔掉一个女儿!”

“妈咪,我听你的就是了。除了佑实哥,任何男人的电话我都不接,任何约会我都不出去,这样可以了吧?”

华薇满口答应,装出一副乖顺的样子。

就这样,她找到了一个最坚硬的挡箭牌,每当齐仰再找她,她便堂堂皇皇地告诉他:“很抱歉!,我妈咪不让我出去!”

齐仰被挡了几次,最后决定在学校门口堵人,看来他是不肯善罢甘休,而且有恃无恐。

华薇下了课正要回家,不意间一眼瞥见齐仰的车子泊在校门口马路边,正想缩脚走另一个侧门遁走,却被齐仰逮了个正着。

“喂,大小姐,这么急着躲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来收高利贷的,何必这么怕我?”齐仰戴着墨镜,嚼着香口胶,一副坏相,他已经被她惹火了。

华薇眼看躲不过,索性站定下来,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损得不得了地损他:“哼,我躲你,少臭美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徐华薇还需要躲你?”

“不是躲我是吧?那好,今天天气不错,哥哥载你去兜风!”

齐仰甩着汽车钥匙,把头往车子的方向一偏。

“抱歉,我还有事,你自己去找乐子吧!”

她不屑地睨着他,又追加一句:

“还有,以后不要来找我,听见了没有?”

“哟!又急着去倒贴那个姓贾的是不是?什么时候我们大小姐的胃口变得这么小又这么淡,一个男人就可以过日子了,真不容易啊!”齐仰不管身边人来人往,扯着嗓门不甘示弱地挖苦着。

“少说废话!你让不让开,再在这里当挡路狗,我叫校工出来了!”

华薇横眉竖目警告他,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这种态度更挑起了齐仰的战斗意志,反而走近一步,凑着她的鼻尖说道:“怎么?你恐吓我?你想恐吓我?”

“恐吓你又怎样?”

她竟然出手给了他一巴掌,许多路过的学生纷纷转脸过来看热闹。齐仰错愕之余不禁老羞成怒,抓住她的手狠狠地说:“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如果你想让这么多人当观众看我们表演,我会让他们每一个都大呼过瘾!你认为怎么样?”

齐仰摘下了墨镜,眼露凶光直瞪着她,教她害怕起来。

“好吧,今天我们把话都说清楚!上车!”

她虽然屈服了,语气可还像死鸭子那样嘴硬。

齐仰放开她,露出胜利的冷笑,发动车子就往开去。

“干嘛?去哪里?把车子找个地方停下来,放完屁就走!你想去哪里?”

她粗鲁地指责他。

齐仰怪声怪气兀自回答:

“去老地方,蒙娜丽、凯旋宫还是小花苑,都行!”

他说的是几间酒店的名字。

“我x你妈,你给我停车!”

华薇猛地转身出手捶打他的肩膀,他又痛又气故意紧踩了煞车在路边停下来,把华薇几乎甩了个狗吃屎。

“你这个左宗棠,王八蛋,你敢耍我!”

华薇在仪表板上碰伤了嘴唇,气忿已极捂着嘴破口大骂。

“哼哼,是谁耍谁?谁王八蛋?”

齐仰还在嚼着香口胶,一张脸夸张地扭曲着,阴恻恻地说道:“事情帮你搞定了,就想把我像一样甩掉?没这么便宜!”

“你这个臭痞子,原来是想敲诈我!没这么容易!”

华薇鄙夷地啐道。

“是吗?你不怕我把你陷害亲姊姊的事抖出来?”

“你请便!反正她早就知道了!臭痞子,这个如意算盘你打错了,很对不起!”

“是吗?我以为你会被剥掉一层皮,这下我没得吃了!”

齐仰故意耸耸肩表示无奈地作弄她,然后又大叫说:“贱婊子,你给我听清楚!第一个,我要一千万,一个子儿也不能少!第二个,只要哥哥大爷我高兴,你要随传随到,不然,我会让你很好看!”

“哦?这么神气?”

华薇根本没当一回事,伸出脚来向他踹去,狠狠骂道:“你做你娘的白日梦!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想去向贾佑实告状是不是?去呀!

去呀!反正那本来就是一个事实。照片里的人又不是我!是我叫你去照的,又怎样?

你去啊!去啊!”

她一直踹他、踢他,他忙着把她的脚像乱窜乱跳的鱼一样抓住或挡开。

“贱婊子,臭婆娘,我受够了你!”

他终于把她两只脚丫子死紧抓住,又狼狈又气恨指着她龇牙大骂:“找我当出气筒,戳我几下!怎么,现在想把我一脚踢开?嗯?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华薇被提着两个脚丫子半倒在座椅上,像一只被倒提着的待宰小鸡一样,两片嘴皮子还是恶毒地骂着:“你想怎样?撒泡臭尿照照自己,你除了当夜壶,难道想戴上皇冠当国王?”

“你会死得很惨!徐华薇,如果你不乖乖照我的话做,你会死得很惨!”

他再一次警告她。

“放你的狗屁!你连给我洗脚都不配,放我下来!”

“好!这个好货你不要,我去另外找买主,他会给我更好的价钱!”

他算是死了心,不想再和她纠缠,用力把她的腿一推,流里流气地把墨镜戴上,又说:

“再见啦!不过说真的,我可能不会忍心再看见你!”

“烂痞子!你给我记住!以后敢再惹我,叫人把你先阉了再去投胎!”

华薇急急钻出车子,一边不忘大骂。

齐仰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发动车子离开,把她丢在马路边。

他先绕到贾家去绕了一圈,然后在车上打手提电话到徐家。

“喂,徐公馆吗?我找大小姐。”

接电话的是张妈。她奉命过滤所有找二小姐华薇的电话,既然找的是英薇,她二话不说就把电话转到英薇的房间去。

“喂,我是徐英薇,谁人呢?”

英薇懒懒散散回答,彷佛什么也提不起劲。

“大小姐,我自我介绍,齐仰是我的名字,我和华薇过去是朋友。”

“过去是朋友?是什么意思?请说明白。”

英薇听来人语气暧昧,精神不由清醒许多。

“我非常愿意向大小姐解释这件事情!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有空?”

“现在?”

“对,现在!我让大小姐方便一点,就在距你府上最近的,上山路口的那家泡沫红茶店见面,我这就开车过去,回头见了!”

齐仰挂了电话,引得英薇不由得一颗心忐忑起来,她的直觉是,华薇惹了麻烦!

匆匆换上了便服,她开车下山先到了那间茶店,没多久,齐仰也到了。她一眼就认出,他是那个常常和华薇在一起,总是开车守在家门口的年轻男人。

“大小姐,久仰大名,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齐仰对英薇充满了好奇。

“齐先生对双关语似乎特别偏爱,我根想知道,你说的‘过去和华薇是朋友’,以及‘第一次正式见面’是怎么一回事!”

英薇沉住气问他,压制着对这个油滑男子的怀疑及反感。下意识告诉她,由于这个男人,华薇给自找上了己很大的麻烦!

“我会把这一切都说清楚!说真的,如果不是有充分的理由,我不敢劳动大小姐来这里喝这种廉价的东西!”

“那么就请直说吧,我洗耳恭听。”

“会!我会向大小姐说得十分十分‘坦白’!”

齐仰把座椅往前拉了一些,一脸诡诈和神秘。那“坦白”两个字,他故意说得特别清楚。

“老实说,我对大小姐怀着很大的歉意,也可以说,我应该先向你说抱歉!”

齐仰油腔滑调笑着说。

“你道歉什么?”

“是这样,送到贾家那批照片,是华薇和我的杰作,是我干的!”

他盯着她看,期待着她的表情。

英薇淡然回答道:

“这件事我知道,华薇告诉过我。”

“你不怪她?看起来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齐仰至此不得不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对妹妹如此宽容的姊姊,也有对姊姊如此无情的妹妹。

“我要怪她什么?为了爱一个男人,她尽力去争取而已!何况,她并没有设局陷害我,你也看到了,那些场面都是真的!你就是要告诉我这些?齐先生,这个情报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甚至不想说谢谢你!”

英薇一脸寒霜,做出想要结束面晤的表情。

“别急着下结论,大小姐,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齐仰模出一个纸袋,把它端端正正摆在英薇面前。

“相信你一定有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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