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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神医 第十章

南宫白昏迷了三天三夜,待醒来时,赵嬣已经不见了。

“可恶!冰奴、寒奴!”他大声唤来屋外的两人。

“谷主。”两人推门而入,齐跪在地上。

“花奴呢?”南宫白坐起身,披上一旁的外袍问道。

“这……请谷主原谅,那天我们一进店里就被人点了昏穴,直至第二天才清醒,所以并不知道花奴的去处。”

“该死!”南宫白愤怒的一掌震碎椅子,并将桌上的茶杯摔得粉碎。“她竟然敢向我下毒!”

想起她施毒前的虚情假意,温柔缠绵,他胸中的怒火更炽。

“难怪她会想尽方法骗我出谷,原来她是想逃走,她……该死的女人!”他无法原谅她的欺骗,她不但骗了他,还骗了他的感情。

紧闭的心门二度开启,得到的结果还是背弃,为什么?是老天在跟他开玩笑吗?

这次他绝不会原谅她,绝不。

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她找出来,亲自报复。

“走,到江南去找秦千里。”秦千里会来寒谷找人,必定知道她的去处。

“这……”冰奴和寒奴见他这么生气,犹豫着要不要把曾在市集里看到的通缉文书告诉他?

“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南宫白看见两人站立不动,心下觉得有异,不禁沉声冷喝,“不许瞒我,说。”

“是。”寒奴开口道:“一个月前,我跟冰奴下山添购生活所需时,曾经看到一张告示……”

南宫白挑了挑眉,锐利的目光催促他说下去。

寒奴咽了咽口水,提起胆子往下说:“那张告示上画的人像,与花奴十分相似,上面写明了花奴的本名叫赵嬣,是潜入皇宫偷宝的刺客,是朝廷缉拿的钦犯,所以属下觉得,花奴的失踪可能与此有关。”

虽然这次下山没有再看到那张告示,但定国侯萧飒和秦千里到寒谷搜人,就足以说明一切,赵嬣确实是畏罪逃走。

“为何不早说?”南宫白怒焰一炽,一记掌风劈出,立刻将寒奴震得吐血倒地,冰奴连忙俯身护佐。

“谷主请息怒,我们未将此事告知谷主纯粹是为了不愿多事。”冰奴急急的解释,“花奴盗宝与否、是不是钦犯,对谷主来说,应该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又何必多事的说出来,让花奴尴尬和不自在呢?我们这么做只是不希望多生事端,希望谷主跟花奴能够相处愉快而已。”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中途会杀出两个程咬金,破坏了他们的好意。

“原意不错,但你们早该在秦千里和萧飒寻来寒谷时,就将实情告诉我。”难怪花奴会一路上显得心事重重,原来是身分暴露,所以心虚的逃走。

但这并不足以原谅她对他下毒的罪。

他要找秦千里问明一切,逼他把花奴交出来。

如果有人胆敢藏起他的花奴,他定严惩不贷。

抬涝涝

“哈啾!”正躲在勾栏院里,左右手各拥着一个美人开怀畅饮的秦千里,突然感到背脊发凉,连打了几个喷嚏!

奇怪,一屋子的热闹,他怎么会突然感到浑身发寒呢?

懊不会是那个仇家寻来了吧!

不行,看来这里还不够远,他得再往东方逃才行,万一被那人找到了,不把他剥了皮,浸在药水里三天三夜才怪。

推开左右美人,他起身就想快快离开。

“公子,你想去哪?”软玉温香的身子直靠过来,纤纤玉手拉着他。

自命风流潇洒的他,此刻不得不推拒掉美人的邀请。“改日等我把事情解决了,一定再来找各位美人。”赏给美人们一个吻,可怜的风流才子急忙跳窗离去,又开始了他的亡命生涯。

美人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还是逃命要紧啊!

需糖涝

日暮西斜,晚风微送,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赵嬣望着天边的残霞,有丝感伤和轻叹。

她回宫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不时回想起在寒谷里的情景,想此刻的南宫自在做什么?他一定很恨她吧?

恨她的离去、恨她的不告而别,更恨她对他下毒。

倨傲如他,一定不甘心接受这种欺骗,势必会到处找她才对。

但他找得到她吗?

心里有份期待,却又冀望不要,她不敢看他的脸,不敢承受他必然的怒气。

“嬣儿。”赵洛在一群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信步走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懂得这位皇妹,认为她调皮、活泼,有些刁蛮、任性,却不失天真可爱。身为兄长,他是疼宠她的,就因为疼宠才想为她争取最好的一切,包括婚姻和幸福。

他要她尊荣富贵的过一生,不肯让她受委屈,不愿让她屈居人下,所以才会在邻邦众多诸王中,找寻一个年轻有为、又有才干的君主做为她一生的依靠。

可是这个决定似乎错了,他以为最好的选择却成为她最沉痛的负担。从萧飒的口中,他得知赵嬣心中另有心上人的事。一个行事乖张的神医,这样的人怎堪匹配他护在手心里呵疼的皇妹呢?

别说他不愿意,高丽迎亲的队伍已经进城,眼下这般情况,根本不容许退婚,以免有损两国的友好和威信,所以赵嬣远嫁已是势在必行。

因为皇室里没有别的适婚公主了,在她上面的宣临和宣喜两位公主在年前都已出嫁,还有一位尚未及笄的妹妹,根本无人可取代。

他纵然有心成全,也无法可循。

“皇兄。”赵嬣优雅的起身行礼,脸上不复见往日的快乐笑容。

赵洛走上前,轻轻的拉起她,示意她坐回椅上,自己也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一旁伺候的宫女,连忙递上香茗。

“在想南宫白?”他试探地问道。

“没有。”她口是心非地回答。

“你还在怨朕吗?怨朕我的多事和自作主张?”她是该怨的。

赵嬣唇角扯出一抹轻笑,有丝苦涩的道:“怨有何用,皇兄肯为我罔顾信诺,背弃这门婚约吗?”

“不能。”赵洛答得直接,声音里有着无奈。“如果朕是一介平民,为了找回你脸上的笑容,朕一定会退掉这门婚事。可是朕不行,对方也不是个普通人家,朕是一国之君,必须要信守承诺,而对方也一样。”

“什么意思?”赵嬣听出他话里的玄机。

“没什么。”发觉自己失言,赵洛连忙转开话题,“天冷了,回去吧,父皇和母后还等着你去请安。”说完,便急着要走。

“请告诉我真相。”赵嬣叫住他,一双美眸直直的瞅着他。“要嫁过去的是我,我有权知道一切。”

“嬣儿……”

“我要听。”

“好吧。”在她的坚持下,赵洛重新坐下来,娓娓道来。“日前朕派了些人到高丽,想在你嫁过去前先了解一下高丽皇帝的个性,无意间得知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高丽皇帝仍是太子时,就已经有一位原配夫人了,但却不知何故,在他即位的同时,莫名其妙的死了,后宫里传说是宫里有邪气,克死了这位新皇后,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她是中毒死的。”

“那高丽皇帝怎么说?”赵嬣好奇的想知道。

“什么也没说,只是命人厚葬皇后。”

妻子死了,他何以不伤心,难道下毒的人就是他?!

赵嬣脸色一白,感觉到这位高丽皇帝的深沉可怕。

幸好她没打算嫁给他。

一踏上高丽国的国土,她就会饮毒自尽,算是对大宋、对高丽都有个交代。

“所以皇兄也有些后悔结这门亲事了?”

只是碍于两国友好关系,不容毁婚罢了。

赵洛点点头,“萧飒说得没错,朕做事是欠思虑了些,这次算皇兄对不起你。”

呵疼了十几年,却抵不上一次的错误。

一次的错误就误赵嬣陷入险境,他心里有诉不尽的懊悔。

“朕会多派一些太医随行。”

“不用了。”赵嬣淡淡地道,“我不会有事。”

因为她根本没打算踏入高丽国的宫门。

“我要去向父皇、母后问安,先告退了。”赵嬣说完便起身离去。

她的平静令赵洛感到不安,若是以前的赵嬣,一定会气得找他拼命,而此刻的赵嬣却这般的平静。

这不是好事,反而令人担忧。

但他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头痛啊!还是去找萧飒商量好了。

忿忿需

这一个月来,秦千里从南跑到东,再从东逃到西,甚至远走关外,还是逃不出南宫白的追逐。

南宫白就像长了个狗鼻子似的,不论秦千里怎么躲,也逃不过他的追逐。

喘着气,秦千里疲惫的在沙漠里走着,艳阳无情的荼毒着即将累死的他。在他身后跟了三个人,都是一身的白。

“算了……我不逃了,认命了,可以吧!”秦千里气虚无力的跌坐在沙地上,一只手费劲的摇着。

“怎么?你肯说了吗?”南宫白漫步走来,神情傲然地俯视着他。“可以告诉我,我的花奴在哪里了吗?”

用力的点了点头,秦千里朝他伸出手,哀求道:“好,我告诉你就是了,但你先把水给我。”

在沙漠里走了一天一夜,他滴水未进,快晒成人干了。

南宫白唤冰奴拿水壶过来,他拔开塞子,倒了些水出来,但不是倒进秦千里似火烧的嘴里,而是倒在他旁边的沙地上。

“你说不说?再拖下去,这壶水可要倒光了。”

看着南宫白嘴角的邪笑,急得秦千里又气又恼,“好好好,别倒、别倒,我说就是了。”再不说他真会把水倒光。

“花奴不是钦命要犯,也没人敢抓她。她真正的身分是宣乐公主,皇帝的亲妹妹。这总可以了吧,快把水给我。”

趁着南宫白发愣之际,秦千里一个翻身将水壶抢到手,急切的往嘴里倒去,这才悲惨的发现,水壶里哪还有水呀!全被南宫白给倒光了,一滴都不剩。

“哇!你真狠,真的把水倒光了。”他想哭,真的好想哭。

惊讶过后,南宫白一把抓住秦千里的领子,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赵嬣真的是宣乐公主,而且她和高丽皇帝有婚约,所以她不能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你胡说!”南宫白大喝,冷寒的目光肃杀的瞪着他。“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否则我杀了你。我的花奴只属于我,谁也不能带走她,高丽皇帝也一样。”他狠狠的丢下话,随即放开秦千里,带着冰奴和寒奴离去。

秦千里感到不对劲,连忙从沙地上爬起来,拔腿追过去。

“喂,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皇宫,去带回我的花奴。”南宫白头也不回地说。

“什么?!”秦千里大惊失色,擅闯皇宫是死罪啊!他不会这么傻吧?“不行,南宫白,你听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赵嬣是公主,不是……喂——你别走呀,等等我!”

忽需需

夜凉如水,衣衫单薄的赵嬣站在宫廊上,远眺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宫殿,那里正忙碌着她明天出嫁的事宜。

十辆马车、十箱的奇珍异宝,百担的上好谷种、百匹的江南丝锦,千套的四季衣裳,和数不清的农耕、制布、发明等书籍,意在繁荣地小贫困的高丽国。

斑丽皇帝迎娶她,其实是迎娶一大笔的财富跟可以预见的壮大繁荣,可是她呢?她的出嫁赔上的却是她的幸福跟一生的挚爱。

她不愿,却很无奈。

最近的日子,她夜夜泪湿玉枕,常常睡到一半哭醒过来,吓坏了一旁坐更的宫女,日子久了,也惊动了父皇、母后,他们一再的关切垂询,想知道她为何会如此。

但她能说吗?能告诉他们自己的哭泣是因为一个男人,一个不应该再想,却又夜夜在梦中想起的男人。

想起他的冷、他的酷、他的愤恨,她的心都拧疼了。

她知道他不会原谅她,一辈子都不会,他不容许背叛,不容许欺骗,更不容许属于他的东西被人夺去。

可她还是想见他呀!只要在她出嫁前能再见上一面,即使是死了,她也甘心。

赵嬣幽怨的目光缓缓移向皎洁月亮。

突然,还处正在忙碌的宫殿倏地骚动起来,一批批的御林军如临大敌的持械前往,惊扰了整座皇宫。

四周原本已经熄灯安寝的宫院,一座座燃亮了起来。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宫女们张慌的互相询问。

“不太清楚,听说是有刺客闯进来,皇上正派人围捕。”一名被拉住的太监说。

“刺客?刺客长得什么模样?”

“谁晓得,听说三个人都是一身的雪白,武功高得吓人,而且还会施毒。凡是靠近他们的人,都莫名其妙的躺下了,连侍卫都没有办法。”

白衣、施毒?!

太监的话让赵嬣的心飞快的跳动起来,拉起裙摆快速的跑往骚动的方向。

是上天听到她的祷告了吗?

她兴奋的跑着,脚步飞快的移动,恨不得背上长了翅膀飞到心上人的怀里。

但赵嬣一靠近那座宫殿,便被南宫白毫不遮掩的杀气骇住,冷寒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柔情,有的只是冲天的杀气。

为什么?他来不是为了想见她吗?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可怕的眼神?

“全部走开,我来只是要带走我的人。”低沉的语句清楚的传人众人耳里,掩盖了一切的打斗。

赵洛和萧飒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赵洛尊贵的帝王气势,震慑了在场的众人,但并不包括南宫白,因为他冷傲的对峙着。

“皇宫里并没有属于你的人。”这人够冷够傲,也够胆包,竟然敢大刺刺的到皇宫里来要人。

若不是萧飒及时告诉他,此人就是赵嬣的心上人南宫白,他早命弓箭手伺候,任凭他是施毒高手,也难逃一死。

“谁说没有?赵嬣便是。”

呵!竟敢大逆不道的直呼公主名讳。

“你知道赵嬣是朕的谁吗?”

“是你的谁跟我无关,我只知道她是我寒谷一名种花的花奴。”他向来视权势富贵如无物。

“敢把公主当花奴,你确实够狂。”

赵洛不由得佩服起赵嬣的眼光,如此冷静出色的男人真的不多见,只可惜他出现得太晚。

“明天公主就要出嫁到高丽,不再是你的花奴,你走吧。”

没有见到要见的人,南宫白的身影动也不动一下,他再次重复自己的目的,“没有带走我要的人,我不会走。”

“你要逼朕杀人吗?”赵洛使个眼色,萧飒立即命埋伏在宫檐上的弓箭手准备。

赵嬣吓白了脸,抬首看见宫后上的弓箭手,他们手上拿着弓,井架上一支泛着寒光的箭。她的心揪成一团,就怕她的皇帝哥哥一恼怒,当真命人放箭。

南宫白仍是一脸的倨傲,根本不把这些威胁看在眼里。“我敢来,就不会怕这些。”

说话的同时,冰奴拿出一只锦盒,盒盖一掀开,里面散发出来的气味和着晚风,轻吹送进众人的鼻翼,下一瞬间,除了南宫自主仆三人,以及站在上风处的赵嬣外,其余人全软瘫在地上。

“住手,别再打了。”深怕南宫白伤害到赵洛的赵嬣,连忙冲出来拦在两方之间。

“求求你,别伤人。”只是她这一跑过来,也立刻瘫软无力的坐倒在他面前。

看见身着宫装的赵嬣,南宫白俊颜上的冷硬线条稍稍放松,浮上一抹柔情,朝她伸出手。

“跟我走。”

“不。”赵嬣摇摇头,恳求的望向他。“我不能跟你走,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求我放过你?”南宫白声音变得冰冷。

赵嬣淌泪的点头,“如果你曾经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过我的话,就求你放过我,让我嫁到高丽。”

“你宁愿嫁到高丽,也不愿跟我走?”南宫白不敢置信地咬着牙问,“是因为权势跟荣华富贵吗?”

“不,不是的……”赵嬣哭着摇头,费尽全力的站起来,扑进他怀里,用颤抖的唇吻上他的冰冷。“老天爷让我遇见你,在你身边我度过了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这就是最大的补偿了。今生今世除了你,我的生命里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

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滑入南宫白的嘴里,让他感受到她的爱跟无奈。

“那是为了什么?”南宫白再问,语气已经不再那么僵硬。

“因为爱你,也因为我是公主,我有我的责任跟义务。”她一句一吻地说,要将这最后的眷恋深烙进脑海里。“和亲不光是一男一女结合而已,而是两国的友好、互信跟承诺,早在认识你之前,便已安排了这桩婚事,我无法逃避、也没法子推拒,因为皇室里能出嫁的公主只剩下我。倘若我毁婚,高丽定然会觉得受辱,万一起兵来犯,届时你我该怎么办?黎民百姓又该怎么办?身为公主,我不能如此自私,不能不顾虑到天下苍生的安危。所以纵然有千般的不愿意,万般的不舍,我还是得离开你。”

如果让她有再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不会流连外面的花花世界,她会甘心留在寒谷里,做他的小妻子,只是这些都已经成为奢望了。

南宫白虽然冷漠,却绝不是个自私无情和不识大体的人,他明白她无奈的抉择跟痛苦。

“如果你死了呢?”

“也不能。”她靠在他肩上的头微微地一摇,知道他想干什么。“这问题我早想过了,也问过皇兄,他说以前是有在和亲途中病死的公主,只不过依照规矩,还是得把公主的遗体送过去,依对方的国礼安葬,给予名分和地位,以表示信诺,所以你别白费力气了。”

“这么说不论生死,都要有一个公主嫁过去?”

“嗯,所以今生我只能负你。”她泪眼迷蒙地望着他,“你还会恨我吗?”

知道她的万不得已,他还能恨吗?南宫白轻喟一声,摇了摇头,“不会了,但我不会就这么死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走。”

“是吗?”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依依不舍的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下,再次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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