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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理寺CSI手扎(上) 第6章(2)

李衡深邃眸光里有着愧疚和宠溺,想笑,又庆幸她回复了一贯的精神抖擞、活蹦乱跳,不再是稍早前那个眼神里的星光都熄灭了的,让他心脏为以深深绞疼难抑的小女郎。

“对不住。”他低头轻轻道。

她僵住了,这才意识到他有力的双臂正环抱住自己……男人的胸膛又硬又热、气息阳刚醇厚,隐约有一丝性感诱人的汗味……

曹照照像被电到了似地,猛然推开了他。

“没、没事!”她耳朵发红,眼神微飘。

李衡怀中蓦然一空,没来由感觉有些冷……可他也没打算太过进逼她,惹得这小狸奴炸毛了,要再哄回来可不容易。

况且,他知道自己此刻必定已然上了她的黑名册。

但只要她人还在他跟前,便好。

在长公主府处理后续的李衡一直心神不定、惴惴难安,高高悬着的担忧直到此际回到大理寺,亲眼见到她人还在这儿,没有一怒之下拂袖远去,也没有跑回府中关上门嘤嘤哭泣……他很是大松了一口气的。

她向来懂事,可,这不表示她就不生气不难过了。

“你……”他有几分小心翼翼的问,“可饿了?”

曹照照一愣,想起刚刚在大理寺吃晚上工作餐的时候,愤而嗑掉了三人份的蒸饼、一只烧鹅、一大碗焖菜汤。

唉,人家女孩子心情郁闷都是食不下咽,弱不胜衣,她是大吃大喝来纾压……如果不是在大理寺当公务员,放在外头光是吃这一项,她就养不活自己了。

真惨,穿越前她食量是比一般的女性大了一点点,吃“争鲜寿司”最高纪录二十五盘,可穿越后体质却被改变了,她居然被迫变成了女大胃王!!(捂脸)

总之,她这“酒囊饭袋”的人物设定是甩月兑不掉了,可是现在连李寺卿大人都觉得用投喂她就能解决一切?

她哼哼冷笑。

——屁啦,想得美!

“小人不饿。”她面无表情,坐回位子,明显一副“我在加班我很忙我没空应酬”的模样。“小人还有很多卷宗待看,大人请自便。”

他又想笑了,叹气道:“你还恼着我。”

“小人没有,大人做得都对。”她已经很快改正好自己的情绪和立场,认真懂事识趣得都在心里帮自己颁发了一枚“大理寺情商管理优等员工”徽章了……他还想怎样?

李衡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曹照照,不禁一时有些头疼。

按理说,她不再追究内情,而是能快速恢复理智,公事公办,他该为此欣慰,可他心底深处总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就好像她为自己而起的情绪波动……竟这么快就能平复了?

李衡揉揉眉心,他觉得脑子有点乱。

“我没有利用你。”他一咬牙,忐忑地再度碰触这个敏感的话题。

她静了几秒,抬头时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您说过了。”

“你信我吗?”

曹照照被搞得有点烦躁——都三更半夜了有完没完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加班了?

“我信啊!”她昂头看着他。

李衡幽深漂亮的黑眸闪过一丝释然之喜。

“但是您把我当傻子瞒着,就算是为了我好,难道还不准我心情不爽个一时半刻三五天吗?”她猫咪般的杏眼燃着火。

他呆怔住,难得哑口无言……“准。”

“多谢大人。”她哼了声,又自顾自低头看卷宗去了。“您慢走,请恕小人不送了。”

李衡高大修长的身躯伫立在原地,平时的深沉内敛精明在这一霎间竟显得有点……傻?

“你也累了,怎地还不回府休息?”良久后,他没察觉自己语气里有一丝战战兢兢的温柔讨好。

“小人是个认真的好员工,好员工就是要以加班为己任,视日常爆肝若等闲。”她腰杆子挺得直直的。

李衡抚额,又是哭笑不得。

这小狸奴又在说些字字拆开都清楚、句句连接起来却教人发懵的胡言谬语了。

不过纵然他在男女之情上再无历练,也不会蠢到当真按着她的话就迳自回府,把她丢这儿不管。

“我也有好些公务尚未处置完,”他低沉地道:“一起吧。”

她一顿,强忍住“谁要跟您一起啊喂?”冲口而出,只得假笑着婉转推却道:“大人是大唐英杰,国之栋梁,处置的都是大事,是机密,小人哪有资格和您并肩干活儿?还是请大人移贵步,回您衙署——”

“这儿很好,就不用再多费灯火了。”他忽然对外头一摆手。

曹照照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见一道白影子倏地而至,吓得她以为自己眼前一花又见鬼了呢!

定睛一看,原来是雪飞那个白无常……咳,冷着俊脸恭敬地将手中一叠卷宗和文房四宝捧了进来。

她越发不爽了,正想说自己这里地儿小,没第二张办公桌了,就见下一秒换黑无常……炎海轻轻松松拎了张眼熟的紫檀木书案和一只紫檀圈椅。

曹照照鬓边抽跳。

这是蓄谋已久呢?

他是大理寺卿,大理寺里面他最大,不说想跟她一个小司直挤同一间办公室了,就算是想把书案圈椅搬去厕所办公都没人挡得住他。

……她苦中作乐坏心地想。

可是这种暗中吐槽老板好自得其乐的快感,在跟老板对坐办公了一个时辰后,曹照照已经笑不出来了。

可恶她好想打呵欠好想睡觉啊啊啊啊啊!

不知第几十次强自吞下呵欠,偷捏自己大腿以保持清醒的曹照照,在用脑过度浑沌恍惚又低电量的当儿,不知怎地突然冒出了一句——

“李十二娘不会有事吧?”

话一出口,她把自己给吓醒了!

见面前满脸困意东倒西歪还勉强撑着的小女郎一脸惊慌,李衡不自觉心软得一塌胡涂,柔声道:“莫怕,你能问的。”

她顿了顿,可爱的杏眼霎时亮了起来,歪歪头。“真哒?”

他呼吸一窒。

——如果李衡熟知现代网路词汇,就会知道这一瞬间自己是被眼前这小女郎深深“萌”到了!

他脑中空白了好几瞬息,胸膛内心脏一阵怦通疾跳,俊美清隽的脸庞悄悄地泛红了……只觉双耳烫得厉害。

“咳。”他修长大手握紧了指间的狼毫,有一丝险些遮掩不住的局促,清清喉咙才极力维持沉着嗓音。“自然。”

“那十二娘不会有事吧?”曹照照没发现自己激动地身子往前倾。

——长公主挂了吗?魏驸马私下养的制毒之人和相关逆贼都被捉了吗?他们原本打算三日后怎么谋害圣人?跟港片“苏乞儿”一样放剧毒麒麟烟吗?长公主府的帐房是不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被毒烟弄死然后一石二鸟来引大理寺上门?

——他们又收拢了多少人?魏驸马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要抛弃、谋害原配,迎娶长公主,长公主又是为什么要帮自己的夫君造反?当年的沈阳王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回到大理寺后,曹照照也终于能冷静思考了,她在撇开受伤的自尊心和某种不可告人的隐晦心思不提之外,确实也能努力让自己站在圣人和李衡的立场去想事情。

江山是圣人的,他再是不世明君,心胸再宽大,如何会眼睁睁看着有人胆敢妄图他座下的龙椅皇权?

别说亲兄妹了,玄武门之变,死的不是自家手足兄弟吗?

再往大了的格局去看,现在的圣人治下,吏治大部分时候清明,百姓富庶,国力强盛……繁华太平的年代难得,要维持更是何其不易,可一旦战乱起,到时候天下被打成一锅乱粥,死的是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将士,就为了成全某些人的权力私欲,妈的!凭什么啊?

如果圣人真的昏庸无德暴虐自大,搞得民不聊生,反他还有理由,还叫天公地道,可是就她成为唐朝新移民两年多来,所见所闻所感受到的,这个“圣人”还是满OK的啦!

这么想着想着……曹照照也不知不觉对“鹰犬”李衡的怒气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不然怎么办?再呕气,日子也得过下去,况且老板确实没有理由得对员工交代所有的事情,别说老板了,就算老公都会藏私……呃,扯远了。

总而言之,有时候身为小老百姓最简单也最容易满足的,就是能有一碗安安稳稳的太平饭可吃就好,唉。

“十二娘不会,也不能留在大唐了。”李衡沉吟了片刻,言简意赅地道。

“为什么?”她忍不住抱不平。“就算……不能为她伸张正义,讨回公道,至少也能让她回自己的家吧?”

李衡凝视着她,黑眸底有着一丝悲悯。

她恍神了一下,不知怎地也读懂了他眼中的深意。

——李十二娘还有家吗?

况且这样的故土,带给她的只有支离破碎和不堪回首……

曹照照沉默了,半晌才问。“那个……‘上面’不会下手灭她口吧?”

“你放心。”

她听了这话,心里还是好过了一些,闷闷道:“那就好。”

“时辰不早了。”他轻声提醒。

“嗯?”她抬头,死鸭子嘴硬地道:“大人累了只管回,我这还有桩棘手的案子没理明白呢——”

就算她今晚已经为自己开释(?)过了,但是出自某种不可言说的反骨心思,就是不想回李府继续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话说,大理寺衙署内本就有提供员工宿舍……给自其他州郡提调进大理寺的人员住宿,虽然不宽敞不漂亮,但胜在干净、整齐,一排排的“雅房”,就位于大理寺主建筑群后方,她曾经去参观过,员工宿舍入口处还有两株枝横影斜的梅树呢!

“我们回府休息。”李衡直接断然“命令”。

曹照照眨眨眼,心里那一小簇叛逆小火苗又斗胆轰地往上窜大了,“不了!”

这下换李衡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不回……”她豁出去了,正色道:“大人,属下仔细想清楚了,头两年是属下没脸没皮,仗着大人心软人好,就硬赖在大人家里不走,实在太不应该了,但是现在——”

李衡脸色沉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彷佛自齿缝中迸出。“现在、如何?”

她心咯噔了一下,越讲越小声,但终究胆儿肥地说完了,“——属下理应搬回大理寺官舍住,这才合规矩。”

“是吗?”

“是……吧!”她吞了口口水,不想承认自己腿有点抖。

李衡缓缓伸手揉了揉眉心,宽阔精实的胸膛起伏剧烈,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小脸上充满防备和提心吊胆地看着他。

可迎来的却不是狂风暴雨,而是他大手宠溺而无奈地在她狗头上乱搓了一把。

曹照照一脸呆样地悄悄脸红了。

——啥?啥招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模头杀?

可她很快又回过神来,挺直腰杆子昂起下巴,“大人——”

“官舍满了。”

她差点被呛到。“啊?”

李衡慢条斯理地起身,动作优雅地弹了弹官袍衣袖。“走吧。”

这个发展实在太令人措手不及了,她傻愣愣地问,“去哪?我说了我要在官舍住下……”

“没空房了。”

曹照照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没空房?大人您唬我呢,明明前两天我还听管官舍的老王头儿说——”

“本官是大理寺卿,不会记错。”他施施然往外走,手负身后,在夜色下越发衬显得颀长矜贵轩昂……低沉嗓音淡淡落下。“再耽搁,扣薪饷。”

“凭、凭什么呀?”曹照照傻眼,顿时炸毛了,小身板急吼吼地追了上去。“大人,您怎么可以这么随便扣人薪饷?我都没找您讨加班费了您还要扣我薪饷?您良心都不会痛的吗?喂!喂!等等我——”

后头小女郎迈着小短腿气急败坏地追赶,走在前头的紫袍男人沉着肃然步履稳健,无人瞧见他嘴角隐约扬起的一抹得意愉悦微笑。

钓狸奴什么的,李大人还是很在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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