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基本功训练很辛苦,扎马步、压腿下腰,尤其压腿这一项,就会让许多人吓跑,因为压腿开始很新鲜,但枯燥的压腿会使得韧带疼痛,可腿压得好,才能使各种腿法运用自如,也只有经过这一关,才能继续下去,也就是说压腿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扎马步更是所有练武学的基础。
薄缥缈的前世出身武学世家,是真正代代相传,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在现代已经稀有的如同凤毛鳞爪,也因为一代代下来,集其大成,她所学到的都是精髓。
由于家族中人都和武术离不开关系,长年习武锻链,每个人都很长寿。
就拿她的曾祖父来说,九十九岁高龄还能独自环游世界,一百多岁还健步如飞,一顿饭要吃两大碗的饭,无肉不欢,而她一身本事,也是随着祖父锻链出来的。
她没有循规蹈矩的走家人安排的武术指导和替身的路,因为年轻气盛,她觉得那些工作没意思,于是投身地下组织,专司暗杀任务。
只是本事再大,还是马失前蹄,出任务的时候为了救不慎踩到地雷的队友,她被炸成了碎片。
如果问她再来一次,她会不会还这么做?
答案是不会,就她现在这身边离了人就不行的模样,能救谁?
薄缥缈以为花儿孩子心性,并没有冀望她对枯燥的练功能保持多久的热情,哪想得到她是嫌扎马步无趣没错,所以她在扎马步、压腿下腰的同时,竟将宅子里的石磨举起来,双臂转着玩。
石磨……薄缥缈为之无言,这丫头也许不只力气大,也不只是练武的好苗子,她是个奇才。
这些时日花儿练得勤,薄缥缈也没闲着,夜深人静时,她运气打坐,气灌全身,试着冲开淤塞的经脉,只是越急,成效越不见,每夜都累到疲惫不堪,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有一回差点走火入魔。
从此她不敢再这么躁进,能冲过每一段淤塞的经脉都是成效,不再要求自己一蹴可几,因为太不实际了,她现在这身子扛不住。
一个多月下来,没有人知道她已经不用坐轮椅也能走了,就算一时半刻走不快,她都觉得开心。
她不想一辈子靠别人,在轮椅上过日子,那不是她的作风。
她见花儿进步神速,便开始传授花儿内功心法,只是花儿记性不好,很简单的口诀到了她那里,她硬是花了十天才记住。
薄缥缈修正了一下对花儿的评语,花儿是偏才。
记不住内功心法,就无法领悟其中博大精深的道理、体会武术的微妙之处,内力无法增进,在练武的层次上就会落入下乘。
不过,她也知道每个人资质不同,众多武学里也是有以巧取胜的功夫,有的武学更是不需要技巧,就能战胜别人,它讲究的是劲力强猛,威力远比变化奇妙的剑招或是拳法更大。
于是薄缥缈不再教她那些个生涩拗口难记的内功心法,只教她劲力。
在院子的时间长了,薄缥缈注意到树枝上的橘子一天比一天金黄,颜色闪亮到让人觉得不摘下来吃会对不起它的感觉。
不过薄缥缈心里倒是好奇,对于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一概要进肚子的花儿而言,这棵橘子树就在她眼皮子下,她天天在树下来来去去,却从来不看一眼。
丙然,花儿一听到薄缥缈想吃橘子,一张包子脸就拧成了包子上的十八个折子。
“花儿不吃橘子,花儿想吃肉。”
从花儿的表情,薄缥缈大概猜得到橘子不受吃货欢迎的缘由,可是她就是要逗一逗花儿。“摘两颗我尝尝。”
既然小姐开口说要吃,花儿便猴儿似的上树,挑了两颗看起来颜色正好的,“难吃的话,小姐可不能怪花儿。”
敝什么,树又不是她种的,真是个傻丫头。
薄缥缈剥开,吃了一瓣,果然,酸倒了牙。
她那酸出眼泪、眯着一只眼的表情逗笑了花儿,“我就说嘛。”一副“你不听话,这会儿吃亏了吧”的神态。
橘子酸涩不好入口,看似没多大用途,可薄缥缈灵光一闪。
这半年多来,薄缥缈手上除了姑母薄三娘留下来的二十两银子,她们几乎没有任何收入。
昨日管家的张大娘来禀,吞吞吐吐说家里的银子不多了,用度花销能不能再节省缩减着些,否则……否则什么,她一脸为难,没说下去
薄缥缈不是原主,但张大娘的意思她懂,她知道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
银子这东西,原主是没什么概念的,薄缥缈虽然不像原主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但手里也不曾缺过钱。
她问张大娘手上还有多少银钱,她说剩下一块碎银和两文钱。
碎银大概二十文钱左右,再加上那两文钱,二十二文钱的家当,还真是穷得见底了。
二十两银子放在朱家角这样的乡下地方,有农地、菜地,养鸡养鸭,凡事自己来的人家,省吃俭用够用上一辈子了。
可这些银子到了原主的手上,连买一盒胭脂的钱都不够,她自然没看在眼里,之前怎么花钱的,薄缥缈不想知道,原主想不开寻死之后,寻医问药下来,二十两银子根本不够看,还是张大娘和她当家的,也就是顾门的王老汉拿出存了半辈子的棺材本垫上的。
张大娘这可亏大了,老本都倒贴上了,不知原主却已翘了辫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必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张大娘才硬着头皮将家里的窘境捅到薄缥缈面前,想让她拿个主意。
不管怎么说,薄缥缈是唯一能当家做主的人。
薄缥缈原来是想从原主的几身衣衫里挑几件好的去换银子,打开柜子一看才发现,里头就两套外出服是绸缎布料的,其他都是很普通的棉麻。
看得出来,原主的祖母是狠下心让她出来外头吃点苦头的,收去了她所有的绫罗绸缎,给的都是很平常的料子衣服。
薄缥缈把两套绸缎料子的衣服都拿了出来,另外从首饰盒里挑出两支看起来金含量多点的步摇傍了张大娘,让她去换银子回来,留下一支好看却不中用的簪子和一个雕有麒麟踏云的玉佩。
这玉佩看着很像男人的饰品,怎么会在原主的首饰盒里?不过既然想不明白,就暂时不要去动它吧。
她告诉张大娘,这些先应急,后面的事她会设法解决。
步摇钗簪美归美,但没什么比解决温饱还要重要。
薄缥缈心里想,橘子不能入口,做成罐头总成了吧。
秋冬橘子不稀奇,但是到了夏天,可就稀罕了。
不过,只有一棵橘子树,把橘子全摘了,也做不了多少罐头,不如……
“咱们到山上瞧瞧吧。”
花儿听了直摇头。“去山上做什么,大娘说山上蚊虫野兽多,没有人带着,不能去的。”
“是谁念着说想吃肉的?咱们上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猎回来解解馋的?”自从来到这里,她也好几个月不食肉味了,不说花儿想吃,她也想了。
再说,她想上山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野生橘子树,要是有,是最好了。
抵不过肉的诱惑,花儿背着薄缥缈上了山,而薄缥缈的肩上背着背篓,背篓里放着篮子。
她们顺着村人走出来的路径一路往上走,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
这很正常,村子的人都是世居在这块土地上,山里有什么东西能摘能拔能猎,能成为家中的伙食的都知道,只要不是太往里走,不招惹到凶禽猛兽,能替家里添点进项的,谁家的媳妇汉子不往山上跑?
这样走了一小段山路,薄缥缈就不让花儿顺着人踩出来的路走了,她指着另个有着过膝杂草的方向,让她往那里走。
“小姐,为什么我们要走和别人不一样的方向?”花儿只问了句,抬步就往那儿走,也不怕芒草割人。
“都能走出一条路来,可见上山的人多,村子面山这一片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等着我们了,背山这一面,完全没有人走动的痕迹,也许能碰碰运气。”
这种基本的常识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以前出任务,她哪里都去过,有时为了等待时机,不管水边山崖,哪个旮旯角都得窝着,所以就算无法做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随机应变的技巧绝对不能少。
入秋带着凉意,草木凋蔽的景象在山上倒是感受不到,虫鸟还是叫得很欢,大树有的绿有的黄,野草野花生意依旧盎然,往前走没多久,就看到好几棵野橘子树,她让花儿摘下来尝了,比她院子那棵橘子树还要酸,她做了记号,继续往前。
许是昨夜下了半宿雨的缘故,各处长满了菌子、山葡萄和野菜。
薄缥缈以为挖野菜只有春天才行,想不到秋天的野菜更加肥美鲜女敕,因长在树林里,日照少,野菜的颜色特别鲜女敕。
花儿把薄缥缈放在一块大石头上,按着薄缥缈的指示,很快挖了一篮子的野菜。
苦菜蘸酱特别好吃,野韭菜花可以做野韭菜花酱,婆婆丁可以炝拌炒食,地黄可以包饺子,苣贾菜也有更多不一样的做法。
花儿一边挖一边满脸疑惑的问道:“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些菜可以这么吃的?”她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知道的却没有小姐多。
薄缥缈俏皮的眨眼瞎掰,“因为我是小姐啊,知道的事情自然要比你多,要不然就该你当小姐了。”
说得也是,花儿点头,又埋头挖野菜了。
消遣完小丫头,薄缥缈把挂在藤蔓上长得密密麻麻的山葡萄摘下来吃,山葡萄酸甜,颗粒小,远不如她前世吃过的各种葡萄,但胜在味道重,别有一种浓郁的葡萄香气。
虽然不好吃却也勾起她的馋虫,葡萄酸不打紧,要是能全部摘回去,酿了酒解馋,也是条路子,不过要费些糖就是了。
据她所知,糖在这时代,还是挺矜贵的东西。
一样一样来吧,先瞧瞧山上有什么好东西,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