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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不如窃 第9章(1)

此刻另一头,在几名护卫的随行保护下,清荷与静瑶坐在马车里,在前往天马寺的途中。

“静瑶,你想玉蝶姊脸上那疹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打玉蝶姊住进王府来,便连连出事,先是房里有老鼠、蟑螂,接着又见鬼,现下她的脸还起满了疹子,要说这些都是她自个儿做出来的苦肉计,似乎又没道理。

“奴婢猜,也许是有人看不惯她,刻意捉弄她。”先前在五小姐房里时,她不经意瞧见安瑜小姐躲在窗子外偷瞧,脸上还带着得意笑容,她就想,若说这王府里有谁胆敢做出这种事,也就只有这位顽皮的安瑜小姐了。

闻言,清荷望住她讶问:“静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两人一块长大,彼此相知甚深,因此她很快就从静瑶的语气里听出端倪。

静瑶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小姐忘了当初刚嫁到王府时,不也有人捉弄过您吗?”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事情是瑜儿做的?”清荷感到诧异,接着想起什么,又道:“可那日我问她,她不是说不敢抓老鼠、蟑螂吗?”

“那些东西未必要安瑜小姐亲自去抓啊,她只要吩咐下人一声,自然会有人替她抓来。”

“可安瑜为何要一再捉弄玉蝶姊呢?”清荷不明所以。

静瑶忖道:“大概是不喜欢她那高傲的性子吧。”顿了下,她有些顾虑的再说道:“您真的相信五小姐会乖乖回侯府吗?”不知为何,她心头莫名的有些不安。

“她不回去又能上哪去?”

静瑶说出心中的疑虑,“当初她逃婚,是由小姐顶替她嫁来赤王府的,这件事外人可不知晓,就连侯府里知情的人也不多,若是五小姐回去,侯爷要怎么交代五小姐突然回来的事?代嫁这种事是绝不能让皇上知情,那么侯爷不是将五小姐软禁起来,便得悄悄将她送往外地。”

若是侯爷气极,不顾念父女之情,说不定有可能做出更绝的事,以免她泄露了八小姐顶替她代嫁之事。

自家主子性子单纯,没想到这层,但她相信五小姐不可能没考虑到这些,因此五小姐突然说出要回侯府的事,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清荷确实没想这么多,只以为玉蝶姊回去后,爹自会解决这些问题,“依你这么说,回侯府对她很不利,那她为何还说要回侯府,难道她是在骗我?但骗我又能怎样?我己经说了王爷不可能纳她为侧妃。”

“奴婢也猜不出五小姐想做什么,总之,小姐对她一定要多加小心。”

知静瑶是担心她,清荷笑握住她的手,感激道:“静瑶,幸好我身边还有你,有事也能同你商量,多谢你这些年来一直陪在我身边。”打从嫁来赤王府,很多事都多亏有静瑶提点她,她才能顺利在这儿安居下来。

静瑶回她一抹浅笑。“能遇见小姐才是奴婢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要是没有小姐,她早在八岁那年就被继父活活打死了。

陡然,马车停了下来,外头传来打斗声,两人惊讶的掀起车帘往外望去。

在瞟见那几名黑衣蒙面人时,清荷蓦然一惊,顿时想起刚嫁来南疆,途经赤焰山时,遭遇一群蒙面匪徒袭击的事。

她惊骇的抓着静瑶,“这些人该不会跟当初袭击咱们的那些匪徒是同党吧?”

静摇望过去,只见他们也同先前那些匪徒一样,身着黑衣又蒙面,极像是同一伙人,思及那日伤亡过半的惨状,她惊恐的将主子拉进马车里。

“小姐,我们下车快逃。”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她第一个念头便是带着主子快点逃跑,不再坐以待毙。

“我们逃走?那么那些护卫怎么办?”清荷神色惊惶。

“身为护卫,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等他们收拾了那些刺客,自然会来寻小姐。”她不想再像上次那般傻傻的带着小姐钻进车底下躲藏,万一护卫不敌,小姐可是会被杀死的。

话刚说完,静瑶正要拉清荷下车时,马车突然移动起来。

两人没防备的一块摔倒。

静瑶见自个儿压在清荷身上,赶紧起身并扶起她。

“小姐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怎么车马又动了?”她感觉到马车似乎越跑越急。

“也许是车夫见情况危急,这才急忙驾车想护小姐先逃走。”静瑶一边猜测,一边轻轻推开隔着前座的小窗子看个究竟。

然而她这一看,望见驾车的竟不是原先的车夫,而是换了个黑衣人,惊得她险些魂飞魄散。

静瑶捣住嘴不让自个儿叫出声来,回头看见清荷也凑上来看。清荷一看见了那黑衣人,脸色愀然一变。

见状,静瑶赶紧将窗子关上,拉着清荷退到角落。“那个人不是车夫!”她的嗓音有些轻颤。

“小姐,我们得想办法跳车。”为今之计,只能冒险这么做了,否则等马车停下来,那人也许就会杀了她们。

清荷惊道:“跳车?可马车跑这么快,咱们跳下去不会摔死吗?况且我的肚子……”

这一提,静瑶才想起清荷的月复中还有个孩子,这一跳下去,也许孩子就保不住了……她掀起车帘探头朝外望,想寻找有没有适合可以跳下车却不会受伤的地方,却瞥见有名护卫策马追赶上来。

这也是那驾车的黑衣人之所以驱赶马儿越跑越快的原因,他想甩月兑掉那急追而来的护卫,再对两人下手。

“小姐,有个护卫快追上来了。”静瑶喜道。

清荷来到窗边往后看去,果然见到有名护卫骑马疾驰而来。

“他是来救我们的,静瑶,我们不需要跳车了。”她看向静瑶,满脸惊喜。

回头发现后方的护卫快追上了,黑衣人连忙鞭策两匹驾车的马加速疾奔。

双方就这样一边追逐、一边急驰了大半天,不知不觉快接近一片草原,那是南疆与利昌接壤的一处偏僻边界。

由于两军交战的缘故,平时除了巡哨的士兵,鲜少有人来此,只有少数牧民有时会驱赶牲畜来这儿放牧。

落日时分,那名追来的护卫被后方追上来的另一名黑衣人给拦下来,被绊住后,令他无暇再追赶马车。

一直在密切留意那名护卫的静瑶,在看见护卫被拦住时,心头陡地一沉。

她很清楚若不是那护卫不停追赶马车,只怕驾车的黑衣人早对她和小姐下手了。

她思量了下说道:“小姐,待会儿我去偷袭那驾车的黑衣人,待马车一停下,您就快逃走。”

“那你怎么办?”也看见那情景的清荷握起拳,紧掐着手心,她明白此刻两人已命在旦夕。

“奴婢会见机行事。”知主子绝对不肯丢下她独自逃跑,静瑶接着劝道:“小姐别忘了肚子里还有王爷的骨肉,不论如何,您都要护住孩子。”

她知道,月复中有了她和殷飒的骨肉,她必须要保护孩子,可她也不能丢下静瑶不管啊!

“不如我们一块偷袭他,得手的机会大些。”

“小姐的力气没奴婢大,且前面那窗子这么小,小姐帮不上忙。算奴婢求您了,您就听奴婢这一次,马车一停下来,您就快逃走,奴婢很快会追上的。”静瑶央求道。

见她都这么说了,清荷不敢不答应,“好吧,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尽快赶上来。”

“好。”静瑶轻轻点头。她先将车门打开,好方便马车停下来时能让小姐立刻跳车逃走。

接着,她取下发上的簪子,悄悄接近隔着前座的那扇窗子,她克制住恐惧,吸足一口气,猛然拉开窗子,狠狠朝那黑衣人的颈子刺下。

不料,那黑衣人察觉后方有动静,敏锐的侧头避开,让静瑶的簪子没能刺中他的颈子,只刺到他的后背。

受了伤,黑衣人大怒,勒停了马车,拾起长剑便朝静瑶刺去。

静瑶惊慌的往后一退,不忘大叫,“快下车,小姐。”

清荷急忙爬下车,慌张唤道:“静瑶,你也快下来。”

静瑶很快跟着跳下车,然而两人才逃了几步,这时黑衣人已如凶神恶煞般手持利剑朝她们追来。

静瑶停下脚步,催促清荷,“小姐快逃。”

“不,我们一起逃。”清荷回头扯着她,想带她一块逃走。

看着那一脸凶戾的黑衣人,静瑶知道今日死劫难逃,可若只牺牲她一人能保住小姐,她愿意为小姐而死。

静瑶语气急切的求道:“小姐,您快走,别忘了您还要保护月复中的骨肉,更别让奴婢白死。”说毕,她便朝那黑衣人扑过去,死命的抱住他,想为主子争取最后逃命的机会。

“静瑶——”清荷骇然惊叫。

“快逃!”静瑶回头吼出最后一句话,接着一柄剑毫不留情的插进她胸口,贯穿了她的身子。

亲眼看见情同姊妹的静瑶被杀,清荷捣住嘴,不禁泪流满面。她紧咬着唇瓣,强逼自己转身逃走。

她用尽全身力气,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奋力往前跑着,即便双眼全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即便看不清方向,她仍拚命向前跑。

黑衣人冷冷推开静摇,并抽回自己的剑。静摇倒地不起,但仍忍住胸口传来的剧痛,伸出两只手,牢牢抓住黑衣人的脚,想阻止他去追自家主子。

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但她要拚尽最后一点力气,好让主子能逃走。黑衣人拿起剑狠狠剁下那抓住他脚的双手,腥红鲜血从她的断肢喷洒而出,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她轻启着唇瓣,未能说出口的话是——小姐,您一定要平安活下去!

清荷木然的往前跑着,她全身都麻木了,只有胸口传来的心痛让她知道自个儿还活着。

她的耳边不停的回荡着静瑶最后对她所说的话“小姐,您快走,别忘了您还要保护月复中的骨肉,更别让奴婢白死。”对,不能让静瑶白死,不能让静瑶白死,她的命是静瑶为她换来的,她要活下去、活下去……

全靠着这股毅力让她撑着身子不停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用罄了全身力气的她,最终两眼一黑,昏厥倒地。

原本紧追在她身后的那名黑衣人,看见她跑进了利昌国的地界,他提步正要追过去,只差几步就能将她刺死于剑下,斩下她的人头回去交差时,却见有一队巡逻的哨兵过来。

那利昌国的哨兵见有人倒地不起,策马前去查探,接着便将人带上马离开。黑衫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一脸恼恨。

只差一步就能完成任务,都是那该死的贱婢坏了他的事。

思及此,他回头泄恨般的再狠狠砍了静瑶的遗体几剑。

王妃晌午前往天马寺上香,天马寺位于南郊,依路程,这一来一回约莫两、三个时辰就够了,但都快日落时分,仍不见王妃一行回来,袁坚有些担心,派人前去查探。

一个多时辰后,殷飒带着想来向妻子贺喜的陆迁和石辅回府,得知妻子去祈福还未归来,他心头隐隐有丝不安。

“我过去瞧瞧。”他正要出去,便见袁坚派去查探的属下回来了。

那名属下如实禀告,“王爷,王妃他们没有到天马寺,且属下在半途中还发现两名随行护卫的尸体。”

“你说什么?!”闻言,殷飒愀然变色。

陆迁月兑口道:“莫非有人半途袭击了王妃他们?”

石辅望向袁坚吩咐,“快,立刻加派人手沿途搜寻。”

闻言,袁坚立即去调集人手。

殷飒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往外疾步而去,陆迁见状,赶紧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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