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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铲皇后 第四章 邓嫂子来应试(2)

柳九九打量着他,见他的身板挺直,一手负在腰后,一手放在月复前,站姿像极一个文人雅士,她却越看越觉得奇怪,若有所思的望着他胸前那两团,似乎……下垂得有些厉害?

她看了眼自己的——傲然挺立。

她看了眼周凌恒的——真的快要垂到月复部了。

周凌恒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胸口,也跟着低头看,这一瞧让他窘迫不已,他衣服下的两个大馒头都快掉到肚子上了。他心虚地转过身,咳了一声道:“在下打碎盘子理应赔偿,九九姑娘你看……”

还“在下”呢,她怎么不说“在上”!

不过一听“赔偿”,柳九九哪还管其他,忙打了个响指,喊道:“土豆!”

土豆应声上前,掏出怀里巴掌大的小金算盘,手指拨弄了一下,一阵劈里啪啦后,他扭过头告诉她,“小姐,一共是一百一十三两。”

比她预计的还要贵。她眉眼弯弯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周凌恒,见对方胳膊动了动,似乎在往怀里掏什么,她以为周凌恒是往怀里掏银子,满脸的期待,不想等了半晌,却见他两手空空转过身,一脸茫然望着她——

“九九姑娘,可还有什么事?”

“赔钱啊。”土豆晃了晃手中的小金算盘,“一共一百一十三两。”

“可我没钱哪。”周凌恒粲然一笑,甩了甩袖子,“两袖清风,心中畅快,这赔偿的钱就从我工钱里扣。”

柳九九手扶着灶台,差点吐出一口热血喷到他脸上。她喘了口气,攥紧小拳头举起来,又放下,十分无奈的对他说:“你打碎了这么些盘子,损失的钱在你工钱里扣,你明天就不许吃饭了。”说完,她气呼呼地抱着胳膊,转身离开了厨房。

土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节哀”,接着也走了。

明儿个一天没饭吃?周凌恒回到卧房,坐在床上越想越不是滋味儿,这铲铲姑娘确实不如他想象中的好,见钱眼开,压榨伙计,半分不懂怜香惜玉,既已罚了他的工钱,为何还要罚他明日不许吃饭?

这不是压榨,又是什么?

都说商人自私不懂知足,看起来铲铲姑娘也不例外……

窗户“喀”地一响,一抹黑影飘了进来,就见邓琰一袭黑衣衫,一手拿大刀,一手拿着个小包袱落在他面前。夜里的邓琰面容冷峻,同白日嘻皮笑脸的他判若两人。

邓琰将包袱放在他被褥上,吐气如冰,“陛下,这是奏折。”

即便是去感业寺斋戒,国事也不能落下。周凌恒打开包袱粗略的看了眼,随即感叹道:“九九姑娘同朕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朕,有点失望啊。”

“陛下,要不要臣去杀了她?”邓琰拔出佩刀,亮出半截刀刃。能勾引得陛下如此疯狂迷恋的女子必是祸水一个,加之前几夜她用锅铲将他拍晕,下手毒辣至极,这般心狠手辣的女人,留着,必然也是祸水。

什么鬼糖醋排骨,他看不吃也罢!

“别别别别……”周凌恒吓得心口一跳,他怎么就忘了,夜里的邓琰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禽兽。“朕还得留着她做排骨。”

邓琰目光阴鸷,声音冷厉,“排骨?我看她是在排骨里下了迷魂蛊!”

“人家姑娘招你惹你了?张口闭口杀杀杀,朕平日如何教你的?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周凌恒不满道。

“回陛下,她的确招惹了臣。”邓琰目光阴冷,用刀柄戳了戳自己的额头。

周凌恒看了眼他脑袋上的绷带,咳了一声,“好了,朕知道了,你先回去,没有朕的命令你不许伤她。”他望着邓琰,又语重心长地道:“这人与人之间相处得和睦,成天杀杀杀的喊,像个什么样子?”

“是,臣告退。”邓琰抱刀颔首,似乎不愿再听周凌恒唠叨,倏地跳出窗外,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翌日,九歌馆因为没有盘子,暂停营业。

柳九九一大清早便带着土豆去瓷窑铺子买了些上好的餐盘回来。新买的盘子虽抵不上被周凌恒打碎的那些,但外观也还过得去,倒也配得起九歌馆菜价的等级。

一直忙到晌午,柳九九才歇了口气,坐在八仙桌旁,饿得头昏眼花。周凌恒也饿得心里发慌,柳九九罚他今天不许吃饭,他便只能忍着。

让周凌恒奇怪的是,过了晌午,也不见柳九九主仆三人吃饭,他见柳九九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碎碎念着“好饿啊”,越发疑惑。

他拿着鸡毛掸子走过来,扫了扫她面前桌上,问道:“九九姑娘为何不吃饭?”

“不是说好今天不许吃饭嘛!”柳九九拿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直起腰说道:“你昨天打碎了餐盘,为了能让你、让大家长记性,就罚大家一天不许吃饭,你不能吃,我也不能吃,大家谁都不能吃,这就是我们九歌馆的连坐惩罚。”

“这……”周凌恒汗颜,他以为铲铲姑娘只罚他一人。

知道大家都得陪着他不吃饭,他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的过错,连累了馆内所有人,包括铲铲姑娘自己在内——这姑娘倒也大气实在,有义气。

糯米站在周凌恒身旁,他却浑然不觉,他盯着柳九九半晌挪不开眼,拿着鸡毛挥子把糯米当花瓶扫,越瞧柳九九越满意,“嗯,朕稀罕。”

糯米听见周凌恒嘀咕的声音,音色粗沉同男人无异,又想起他一胳膊的汗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女人好可怕……

周凌恒扭过头,这才发现他扫的不是花瓶,而是体胖脸圆的糯米。他忙不迭收回鸡毛挥子,一脸抱歉地看着她。

糯米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她觉得眼前这女人除了脸好看之外,再无其他优点,胸小下垂,体壮毛多,就连说话也爷们,一整个“妖人”,白瞎了这一张好看的脸。

糯米拿着抹布一脸嫌弃的走开,就因为他犯错,他们主仆三人被罚不许吃饭,妖人造孽,他们得跟着赎罪,真是何其悲惨。

柳九九揉了揉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饿得心里发慌想挠墙,偏偏她放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那样就显得她这个老板娘太没有意志力、言而无信没魄力……想想,她这脑袋还是被大黑啃了还是怎么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怎会想出这种不许吃饭的变态惩罚?

饿着肚子终于熬到了晚上,柳九九躺在榻上,阖眼蒙着头,希望一睁眼就是天亮。

然而在肚子咕咕叫的折腾下,她连续阖眼数十次也没能睡着,恰好窗外飘进来一抹桂花香,她再也忍不住,翻坐起身,穿好衣服,小心翼翼下楼。

路过土豆的房间——烛光已灭,听见响亮的呼噜声。

路过糯米的房间——悄然无声,只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路过周凌恒的房间,烛光还亮着,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柳九九于是走过去,耳朵贴在油纸糊的斜纹方格门上,好奇地探听里面的动静。

忽然“刷”的一声,一把刀从门里插了出来,好在柳九九反应够快,利索的侧身一闪,避过那白晃晃的刀刃。她眼睛睁大,望着那把刀吓得牙齿直打哆嗦,如果不是她闪得快,这把刀就插在她脸颊里了!

刀被人抽了进去,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黑衣邓琰神情冷峻,握着刀走出来,朝她步步进逼,拿刀直逼她颈子。他身上所散发的气息犹如融化的千年寒冰水,淌过她浑身,让她冷得瑟瑟发抖。

望着邓竣那双阴鸷的眸子,柳九九惊恐的举着手动也不敢动一下,“邓……邓……邓少侠,你……你……你有话好好说,认真说……别别别……别冲动。”她吓得舌头都持不直。

“偷听?”邓琰邪魅一笑,冷冷吐出两个字,“该死!”

邓琰脸上是柳九九从未见过的阴冷神色,语气里杀气重重,看她的眼神也如利刃一般。

“别别别冲动,邓少侠,你头怎么了?是在哪儿受伤了?你把刀放下,我给你包扎包扎……”

她的话还没说完,邓琰一龇牙,举起刀朝她砍过来。

“啊啊——”柳九九滑溜地身子一侧跑开,堪堪躲过那带着怨念的一刀,她躲到柱子后,从脑袋上拔出菜刀形状的簪子,拿着尖锐一端对着邓琰,“你你……别过来啊!饼来我就戳死你!我我我戳死人不偿命的啊……”本来还有几分气势的她见邓琰没要放过她的意思,索性放下簪子抱着柱子求饶,“邓少侠你说错了,我什么也没听见,我真的什么也没听见——”她发誓,她真的是什么也没听见!

周凌恒穿戴好衣服塞好馒头走出来,一巴掌将邓琰推开,拉过柳九九护在身后,就跟老母鸡护崽似的。“邓琰,你反了你!朕……真是反了你,把你的刀放下。”

“留她还是留我?”邓琰放下刀,问周凌恒。

“当然是留她。”

周凌恒伸出胳膊,柳九九顺势抱住了他的腰,一头埋进他怀里,闭着眼不敢扭过头看邓琰。她不就是想八个卦,邓少侠有必要这样吗……看来土豆说得没错,这些江湖人士快意恩仇,翻脸比翻书快,前些天还夸她手艺举世无双,对着她笑容灿烂,这才多久就要杀她!

江湖人士太过分了,快意恩仇也别性格转变得这么快啊?

她闭着眼,所以没见到周凌恒的脸色沉了下去,目光冷厉地同邓琰对视,龇牙咧嘴地开始用唇语。

“陛下,红颜祸水,让臣杀了她!”

“你过来,让朕先剃光你的头发。”

邓琰下意识模了模自己一头乌发,心一横,索性握着刀走进屋内,跳窗离开。

柳九九用脸蹭了蹭周凌恒的胸,发现蹭起来似乎有点不同寻常,软,很软,软得几乎没有弹性,正觉奇怪时,便感到周凌恒松开她。

他粲然一笑道:“九九姑娘,他走了。”

柳九九觑了一眼周围,果真没见到人了,这才长舒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道:“邓少侠刚才那眼神太可怕了……你们是在房里说什么秘密,所以他才想杀我吗?”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几乎可以浸出水来,一脸委屈道:“你们江湖人做江湖事,我就是个酒楼老板娘,江湖事我不懂,我保证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半个字都没听见……”

周凌恒瞧她一脸无辜的模样,的确相信她没听见什么。刚才他跟邓琰商议国事,若她当真听见不会表现得如此坦然,除非她真如黑衣邓琰所说,心机颇深,另有所图……

但做为她的排骨大哥,他相信柳九九。

柳九九本来就饿,被邓琰那么一吓,她需要吃一块桂花糕来压压惊。

周凌恒扶着她的胳膊,感觉到她在发抖,问她,“九九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柳九九大手一挥,一把推开周凌恒,“我去做桂花糕……压压惊。”

下楼时她双手扶着木扶梯,双腿发软,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没事?没事才怪!是为了不在伙计心里失去老板娘的魄力,她只能强作镇定。

到了厨房,柳九九取出桂花蜜,倒入瓦罐内同糯米粉一起揽拌,捏成块状,上蒸笼小火慢蒸。

别花糕一开笼,她顾不得烫口,一口气吃了八个,剩下两个她想着给周凌恒留着,当是因为她方才偷听赔礼道歉。

她端着桂花糕往楼上走,摇头感叹这年头招的伙计都是大爷。到了周凌恒的房门口她本想敲门,可刚一抬手,大概是没关紧,正好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她没有多想端着桂花糕走了进去,一进门首先看见一张屏风,氤氲的热气从屏风后飘出来,轻薄的屏风上映着周凌恒的身影,她顿时一楞,呆呆地望着周凌恒进了浴桶。对了,方才她在做糕的时候,周凌恒就去厨房抬了热水说要洗澡……

“姊姊,你在洗澡啊?”柳九九见他坐进浴桶,这才端着桂花糕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方才是她不对,动了偷听人八卦的心思,这会儿她想补偿——不仅端了桂花糕来,还撩起袖子打算帮他洗澡。

周凌恒完全没想到柳九九大刺刺地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忙侧过身,背对着她,他乌黑的长发尽数垂在身后,如黑瀑一般落进水里。

柳九九盯着他的背影,望着他露出的“香肩”,隐约可以看见他性感的锁骨,她不禁捧着脸感叹,“鲜活版的美人沐浴图啊……”

美个大黑狗啊!看个背影能看出什么?周凌恒身子往下缩了缩,水面上的花瓣挡住了他胸部以下的位置。

柳九九打量四周,找到搓澡帕,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手握着搓澡帕在浴桶里浸湿。

“我帮你洗澡。”说着还不忘端过桂花糕,“喏,我刚才做的桂花糕,你尝尝。”

此刻他哪里敢伸手,柳九九的手搭在他肩上,他整个身子如被定住。

本来以为她不会有更过分的动作,结果这丫头对他的身体很自来熟,竟开始给他搓背。

柳九九将手伸到他腋下,本来想挠他痒痒,这一抓发现他半点反应都没有。

等等等等……为什么邓嫂子这么瘦?为什么捏起来腋下那边半点肉都没有?结结实实的就跟肌肉似的。她的手继续往周凌恒腰下走,居然抓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周凌恒被她这么一抓,惊得从浴桶里站起来。铲铲姑娘为何如此……不知羞耻!

柳九九手里还拽着洗澡帕,望着从浴桶里站起来的周凌恒,简直大傻眼,胸肌肮肌?!女人居然有胸肌肮肌!

目光往他腰下移动,顿时吓得小脸惨白。不对,这不是女人,邓嫂子居然是个男人?柳九九被周凌恒是男人这个事实彻底吓傻,白眼一翻,脑袋一歪,“砰”一声栽倒在地。

青天可鉴,她真不是浪荡不羁的女子!

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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