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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难追 第十七章 被逼和亲忽离魂(1)

那天晚上,没有月色,连星光都很黯淡。一群黑衣人闯进了刑部的天牢,劫走了杜阡陌。

没有人知道是谁主使的,黑衣人武功高强,来去无踪,无迹可寻。

崎国震怒,边关战事一触即发,渭王提出要亲赴萧都扶渭王妃灵柩回京,萧皇勒令朝中上下严阵以待,不要再出半点差错。

这一日,皇后忽然召安夏前往凤鸾宫一见。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召见过安夏了,两人一直安然无事,但这一次肯定有些缘故。

安夏打扮停当,如约而至。

皇后表面上没什么异常,如同往日备了茶点款待安夏,不过她一开口就令人愕然。她道:“渭王昨日进京了,头一件事就是收敛渭王妃的尸身,而第二件事则是向你父皇提出和亲的要求。”

“和亲?”安夏眉心微凝,“这个时候提出此事,不合时宜吧?何况这是要让谁与谁和亲呢?”

“公主以为是谁呢?”皇后看了她一眼,“还会有谁?”

她一怔,“母后说的是我?”

皇后平静地道:“崎国太子拓跋修云对公主念念不忘,渭王说,如若和亲事成,边关便从此和睦,百姓也能免受战乱之苦。”

“母后在说笑吧?”安夏紧盯着她,“我已是订了亲的人。”

“订亲?跟谁?杜阡陌吗?”她挑眉,“他如今是戴罪之身,那桩亲事早已不作数了。”

“怎么不作数?”安夏皱眉,“他这罪名难道已经板上钉钉了?渭王妃就一定是他杀的?”

皇后反问:“他都已经畏罪越狱了,还不算板上钉钉?”

安夏沉声道:“您岂知是他越狱还是被人劫狱?万一是崎国人所为,做贼的喊捉贼呢?”

“杜阡陌越狱,宫里头一个被怀疑的便是你。”皇后望着她。

安夏微笑道:“母后说笑了,我宫里才几个人啊?那般高手该去哪里找?父皇没怀疑我,便是知道我没这个本事。”

人人都觉得是她所为,然而人人都找不到证据,她十分笃定,因为谁也不会猜到她会和熙淳联手。昔日斗得你死我活的情敌,居然也有站在同一阵线的时刻。

他们不懂得,这就是少女的爱情。

皇后摆摆手,“罢了,不要跟本宫蛮缠,反正和亲之事,本宫赞成。”

安夏问:“母后难道不用听听我的意愿吗?难道父皇也已赞成了?”

皇后抛出诱饵,“你若同意,本宫可向皇上请命封你母妃为淑妃。”

此言一出,倒是让安夏颇为意外。

“你母妃出身低微,这辈子能坐上婕妤之位已是皇恩浩荡,”皇后劝道:“淑妃是四妃之列,就算官宦之女入宫,此生也未必能得此荣耀,你好好想想,机不可失。”

呵,不得不说,这真是好大的诱惑。虽然她并非宋婕妤真正的女儿,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已把宋婕妤当成了亲生母亲,希望宋婕妤能有此荣光一解往日憋屈之气,然而她是否要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做为交换呢?

安夏定定地看着她,“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么若干年前姜尚宫的那桩案子,可得好好再审一审了。”

姜尚宫?杜阡陌的亲生母亲?安夏沉着地问:“那桩案子怎么了?”

“当年姜尚宫以金线替你母妃绣礼服,违了仪制,被皇上赐死。”皇后轻声道:“现在想来,姜尚宫会做出此等异常的举动,倒不奇怪。”

“她既然是渭王的人,当然不奇怪。”想来姜尚宫是要在萧国后宫掀起波澜,以达到相助崎国目的。

“渭王妃被我朝官员所杀,这本来就是挑起两国战事的祸源,”皇后道,“若是渭王知道姜尚宫之死十分蹊跷,会不会迁怒于你呢?”

安夏淡笑,“与我何干?”

“当年姜尚宫本来罪不至死,是你为了给自己的母妃立威,去求了皇上,皇上才下旨严惩。”皇后淡笑道:“公主难道忘了?”

必于当年的事,其实她一无所知,并不了解当时的夏和到底是如何谋划、如何打算,不过她既然接替了夏和的躯体,对方从前犯的过错她就要一并承受,这很公平。

皇后问:“姜尚宫既然是杜阡陌的生母,你以为他会真的原谅你?”

不错……她倒是忘了,曾经她害死过他的亲生母亲。本为以为姜尚宫只是他的姨娘,就算有些亲情,也不至于对她太过记仇,可现在知道姜尚宫是他母亲,他真的能忘了弑母之恨吗?

可他是爱她的,那天在天牢里,他的唇炽热滚烫,他爱她的心一览无余,如若记仇,那也假装得太像真的了……

皇后笑着说:“你何必在杜阡陌这里死守呢?其一,他已越狱,此生会怎样度过犹未可知,你要替他守一辈子活寡还是出宫去寻他,与他流落天涯?别说寻不寻得到他,就算真能与他再见面,姜尚宫之死又该如何与他解释?这个大坎真能跨过去?

“其二,崎国兵临城下,公主若以为一己之力解救百姓苍生,功德何其圆满。若能嫁得拓跋修云,来日贵为崎国皇后,先不论富贵荣华,至少能使天下太平。”

皇后果然是皇后,这番言辞着实厉害,安夏若心中若有半点退缩,恐怕早已动摇。就算此刻她心意坚定,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说颇有几分道理。

“你以为本宫是刻意与你作对,所以才会强迫你嫁到崎国?”皇后忽然叹了一口气,“本宫也不隐瞒,对你们母女,本宫一向不太待见,可这一次的确是为了圣上,为了我萧国的天下。”

难得皇后发出如此肺腑之言,安夏觉得这一刻对方是真诚的。

也对,到了这个节骨眼,皇后没道理再来害她们母女,就算从前满月复私心,在这风起云涌之际,再怎么样,身为一国之后,也有一丝为国之心。

她该怎么办?真的答应吗?若答应了,可换来普天同庆,但她的内心在抗拒,没有半分情愿。

她恨自己并非一个为国为民的女子,总有着小小自私的想法,做不到像圣母一般无畏牺牲。

“公主——公主——”皇后再度唤她。

皇后这般焦急,是要她立刻做决定吗?明知她会犹豫,却还紧紧相逼,不给她一丝喘息的间隙。

然而安夏发现自己误会了。

她看见有人昏倒在案边,皇后上前急切地呼唤着那人,亲手将那人扶起来——

“太医!快去传太医!”

安夏发现原来坐在案边的并非自己,而是一个长得跟夏和一模一样的女子。

那是谁?而她又在哪里?

安夏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不由愕然。她的手腕此刻变得像雪中的影子一般,透明轻盈,她的衣袂亦飘起来,随着她浮在半空中。

她……离魂了?!

案边的夏和昏倒了,而她,安夏,却化为一缕幽魂,悬浮在这里。

原来她并不能时刻霸占夏和的身体,像是遭受报应一般,她也有这样游移的时刻。

这个始料未及,令她毛骨悚然的时刻。

“安夏——安夏——”

安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睁开眼睛,弄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却见夏和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如从前梦到的那样。

“今日你离魂了。”夏和笑道:“想不到你也有离魂的一日。”

安夏躺在床上,四肢绵软无力。此刻她又回到夏和的躯体里了吗?她不知道,实在无法确定。她轻声道:“原来这一切不是永存的。”

“你以为你能永远霸占我的身体?”夏和嗤笑道:“你不过是跟我一样,魂魄在世间飘浮,若得机缘便为公主,若不得便为离魂。”

若真的如此,她倒可以轻松许多。当一个公主,担负那般的重荷,实在让她喘不过气来。她道:“夏和,我有一件事想问你,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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