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排队排队,你要几片?三片是吧,好的,马上包给你。你呢,几片?五片,今天买五送一,给你六片。”
“九片葱油饼,动作快点,别让客人等太久。”顾青衿一边催促着“员工”,一边招呼客人,“来来,好吃的葱油饼,现做现卖,热呼呼,香喷喷,今天买五送一,大婶,请排这边,妳要几片?两片是吧,好的。秋菊,再多两片。”
“马上好。”秋菊见生意出奇的好,笑着直点头。
彼青衿看着站在煎葱油饼台前的阿九和秋菊,突觉他们还真是登对,还好她从善如流,被劝退放弃不熟稔的执铲主位,改当公关,这也才能发觉这两人配合无间,默契十足。
话说,三日前她去找齐燕青,知道所有真相后,第一时间真的很惊骇,也很气忿,原来丁雪琳误以为她男友要娶自己,所以约她晚上吃饭谈判分手,那蛇蝎美人一时气不过,竟趁自己吃冰淇淋未注意交通号志变换,从后方推自己一把,将自己用力推向车阵中,欲置自己于死地,孰料,穿高跟鞋的她重心不稳,推了自己之后,她也往前跌趴在斑马线上,肇事的大卡车司机,先撞飞她后,惊吓的将方向盘一偏,前车轮再辗过趴在地上来不及爬起身的丁雪琳,所以她们一起共赴黄泉,不,是一起穿越才对。
问她恨不恨丁雪琳?老实说她又恨又气,活生生的一条命被她给弄死了,且她父母和哥哥不知会有多伤心,不过想想她自己也赔上一命,再说她恨她又如何,难不成要她赔她一命,然后她死了不是穿越就是重生,倘若她重生,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又得纠缠个没完没了。
为什么她确定齐燕青死后会穿越或重生?说到这个她就来气,一样都是车祸中死亡,她就胡里胡涂,连怎么穿越来的都不知,丁雪琳靠着美色,要鬼差大人让她跟着她一起穿越,因为她死得不甘愿,新仇加上旧恨,她誓言要让她在古代活得凄凄惨惨。
美鬼的要求,人家鬼差大人睁只眼闭只眼就准了,所以丁雪琳跟着她一起穿越来到这儿,并用尽心计接近苏亮堂,让苏亮堂爱上她,不愿娶她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妹。
说完了“现代”的真相,齐燕青也主动告知“古代”的真相,老实坦承赵文乐并未参与她谋得苏府大少女乃女乃宝座的计划,只是他的确是主动来找她,话不多,开口闭口都说“有困难我会帮妳”。
她想,赵文乐和齐燕青肯定是青梅竹马没错,他其实一直想跟她坦白,只是她误以为他和齐燕青合谋骗她,不让他有机会开口说,且她知道赵文乐没和齐燕青狼狈为奸骗她,这点让她太高兴了。
是以,不论在现代或古代,齐燕青对她所做的坏心事,她决定全部一笔勾销,并告诉齐燕青她可以原谅她,但要她更加善待苏府两位夫人,当个称职的苏府大少女乃女乃,好好过生活。
既然她要齐燕青好好过生活,她自己也得身体力行实践好好过生活的宗旨。
前阵子她执意卖烤饼,怎么烤都不好吃,她念头一转,干脆改卖葱油饼,反正她也爱吃,和阿九还有秋菊试做几日,他们都觉得卖葱油饼好,只是她实在不是煎饼的料,换个位子后,各司其职,整个葱油饼团队配合无间,生意蒸蒸日上。
“来来来,今天葱油饼买五送一,要买要快,卖完就得等明天了。”顾青衿扬声招呼客人兼收钱,这缺还真适合她,她再看看煎饼台前的两旁,原本来当护卫的两个大男人,一个揉面团,一个撖面团,好像是委屈他们了点,过几日找到合适的帮工,她再帮他们调职。
“来来来,今天……”又要扬声招呼客人的顾青衿,不经意瞥见苏府的马车,和专替两位夫人驾车的阿东,她连忙挥手,“阿东。”姑母行动不便,她想,坐在车里的应该是老夫人。
“表小姐。”阿东见到她,如遇救星般。
“车里是老夫人吗?”顾青衿微笑问道,“一早从那头回来,昨晚老夫人又留宿佛寺吗?”
阿东一脸为难,看看周围人多,请她到旁边说话,见没人凑近,阿东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老夫人前几日去佛寺,回来后不适,据大夫诊断好像染上时疫。”
她心头一惊,不是惊讶老夫人染上时疫,而是她忘了重生前发生的事,还有最后一道难关,时疫,她顿时面色惨白,这可是她会面临的生死关,她不怕死,就怕再也见不到赵文乐。
“其实佛寺那边早发生时疫,只是官府那边一直不让消息传出来,我们不知情,还让老夫人去,才会……”阿东愁眉苦脸。“大少女乃女乃也真狠心,大夫一诊断老夫人可能染上时疫,她便要我马上载老夫人去佛寺安顿。”
彼青衿没生气,反而认同。“大少女乃女乃这么做没错。”
阿东错愕不解的望着她。
“得了时疫的人是该隔离,大少女乃女乃这么做,是在保护苏府所有人,尤其大少女乃女乃还大着肚子,若不甚被感染,后果不堪设想。”顾青衿解释完,随即问:“老夫人现在在佛寺吗?”
“在车里。”阿东压低声道:“佛寺收留得时疫的人,现已人满为患,官府也封锁佛寺不给进,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彼青衿想掀车帘看老夫人的状况,又担心不小心被人看见,会引起大伙恐慌,她想了想,老夫人是不能再送回苏府,可她也不能连累赵宅里的人,正发愁之际,灵光一闪,想到一处好地方。
“阿东,你别张扬,镇定点,假装要回苏府,把老夫人载到赵家祖宅去。”赵家祖宅那边人少,整条巷子都没住人,最适合老夫人静养。
当初她穿越来到此,姑母和老夫人待她极好,就算她知道自己正面对生死关,也不能弃老夫人不顾。
阿东点点头,照她的话去做,微笑的和阿九和秋菊打过招呼后,驾着马车,依着她指的路离去。
“咳,咳咳……”
“夫人,妳快把这药喝下。”用一块布遮住口鼻的秋菊,端着汤药来到床边,满脸担忧。
“秋菊,我不是、不是让妳别进来……妳怎又……咳……”躺在床上的顾青衿气若游丝,说不到两句话便咳声连连。
“妳连起来喝药都没办法,我不进来照顾妳,怎能放心。”说着,秋菊自己也咳了声。
“都是我连累了你们。”顾青衿歉疚的说。
“才不是!现下时疫已扩散,就算妳没传染给我们,我们这进进出出的,迟早也会染上。”
秋菊咳了声,扶起她,喂她喝药。
彼青衿喝了两口,又一阵猛咳,推开药碗。“这药没效,不喝了。”她全身长满红疹,酸痛无力,咳嗽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就像老夫人死前那般。
十日前,她让阿东将老夫人载到赵家祖宅,照顾老夫人的丫鬟害怕染病逃走,临时找不到人,她遂亲自去照拂。
不想连累赵府的下人,她隐瞒了秋菊和阿九这件事,让他们好好做葱油饼生意,佯称自己要去探亲姑母,几日不回来。
未料没多久时疫大爆发,葱油饼生意被迫暂停,秋菊见她去了五日迟迟未归,担心她出意外,遂到苏府找人,这一去才知她没回苏府,又得知染上时疫的老夫人被安置在赵家祖宅,秋菊想也知道她定是照顾老夫人去了,和阿九火速来到赵家祖宅,可惜为时已晚,那时她已染上时疫。
老夫人初到赵家祖宅时,时疫症状已经很严重了,是齐燕青派人送了很多珍贵的药材硬撑着,可惜再珍贵的药材若不对症也无效,老夫人在秋菊找到她的隔天就病殁。
她因照顾老夫人多日,加上苏府感染时疫的丫鬟和下人都被送到赵家祖宅,自然也染上时疫,齐燕青虽有派人不断送食物和药材,但那些药材医治不了时疫之症,正确说来,是至今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要不,时疫怎会失控的全面大爆发。
她坚持留在赵家祖宅,不让秋菊和阿九照顾,可是他们不忍弃她不顾,执意将她带回赵家新宅照顾,这几日来,如她所担忧的,该染上的,全染上了。
“就算没效还是得喝。”秋菊哽咽道。这几日街上死了好多人,她当然知道夫人的病症很严重,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夫人,我听说宫里的太医已找到可以医治时疫的方子,妳撑着点,我已经让阿九去打听,只要能找到对症的药材,说不定妳的病很快就好了。”说着,她忍不住又哭了。
知道秋菊是为她好,希望她喝药撑着,等着救命方子出现,她也想撑着,不希冀有保命良方,只盼能在生命终了前,能再见丈夫一面。“好,我喝。”
忍着不适,顾青衿勉强再多喝两口汤药,但一阵呛咳,才喝入口的汤药,悉数喷出,咳声不断,最终还咳出一滩血,看见地上的血渍,她的头猛地发晕,整个人瘫软无力的倒回床上。
“夫人!”
“秋菊,我、我不行了……”深知自己过不了这一关,顾青衿长叹一口气,虚弱的阖上眼。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已无力再多说一个字,连眼皮都沉重得张不开,看来,这一次她是等不到赵文乐回来了。
“夫人……”秋菊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一个径地哭着。
片刻后,屋外传来阿九拔高的狂喜叫唤,“夫人,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了!”
声音甫落,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顾青衿虚弱得无法张眼,但可以感觉到有个高大壮硕的人来到床边。
是他!这股气味她很熟悉,是属于赵文乐的阳刚味。
知道他平安归来,她用尽仅剩的力气,想撑起一抹微笑,却徒然。
“青衿、青衿……”赵文乐坐到床上,俯身轻抚她的脸。
“大爷,夫人她……”秋菊指着地上的血渍,哭个不停。
见状,赵文乐心乱如麻。“青衿,我是文乐,我回来了,妳醒醒,看看我,我回来了。”见她眼角流下泪,随即气力放尽似地一瘫,他心口一窒,倏地抱起她紧搂在怀中,悲痛的仰首大喊,“青衿,回来,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