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迷恋之火 第3章(1)

褚士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口干舌燥。

“水……水……”

冰凉的杯子靠在她的唇边,似久旱逢甘霖,她只能不停的喝、一直喝。

直到杯子见底,她才看清楚喂她喝水的人是谁。

“美代子,谢谢。”是偶尔会过来帮忙打扫的美代子。

“夫人,你饿了吗?我熬了鲍鱼粥,鹤代医生交代你醒过来要吃点流质食物补充体力。”

“美代子,我怎么了?”

“夫人,你快把我吓死了。昨天上午我进来收拾脏衣物去清洗,看见你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要不是总管机警,马上找菅野医生来看你,我真怕你会出事,你发烧差点转成肺炎呢。”

“昨天上午……那少爷呢?”

“少爷昨天中午有打电话回来,交代美国分公司临时有事要立即前往一趟。因为老夫人阻止,所以少爷并不晓得夫人生病。夫人,你别想太多,老夫人也不知道你病得不轻,所以才会……”

褚士绮抬起手阻止她说下去,“我饿了,你去端粥来给我吧。”

“好,美代子马上去。”她匆匆关门离去。

她还算为人妻吗?丈夫到美国或欧洲出差,公司的秘书甚至比她清楚。

为什么他从来没想过要打通电话,亲口对她说要出差,要去哪里,要去办什么事?夫妻间最基本的尊重不是如此吗?

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力气,她坐起身来,拉开白色柜子的抽屉,取出剩余的七条珍珠项链,颗颗圆润饱满,光泽均匀,尽是上选。

她……居然没有掉眼泪。

怎么会这样……眼泪居然流不出来。

呵!这种感觉好奇怪。

“夫人,你怎么坐起来了?”美代子打开门,发现褚干绮坐在床沿,身上仅着单薄的丝质睡衣,她连忙放下餐盘,扶着褚士绮躺好。

“夫人,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注意点好。”美代子转身端起餐盘,“夫人,粥有点烫,你要小心点。”

“现在是六月,美代子,北海道的薰衣草花开了对不对?”

“对啊!每年这时候就是薰衣草花开季节,搭火车可以欣赏漫山遍野的薰衣草花,微风徐拂,整片大地好像变成紫色的。”

“你怎么知道?”

美代子霎时红了脸,“之前放了两天假,我刚和男朋友去玩回来。”

“是吗?”褚士绮低头舀了一匙粥,吞咽下去后才说:“听起来,你们很幸福。”

美代子眉眼间有掩不住的喜悦,“夫人,我男朋友已经向我求婚了。”

“是吗?恭喜你!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这几串珍珠送你好不好?”褚士绮将那七串珍珠一古脑塞进美代子的手里。

“夫人,这怎么行!这太贵重了。而且,珍珠不是你最爱的首饰吗?”美代子惶恐不已。

“这一点也不贵重。想想我到日本,你帮我适应环境,还提点我一些大户人家该注意的事项,这几串珍珠只能算是薄礼,让川知道,或许还会怪我送的结婚礼物太随便了,你一定要收下。”

“那……好吧,美代子收下,就当成是夫人给的祝福,我一定会像夫人和少爷一样幸福。”

像我们一样?

“你一定要幸福哦!”千万不要像我们一样。“对了,珍珠不是我最爱的首饰,我最讨厌珍珠了!”

美代子一怔,“夫人,你讨厌珍珠?”不会吧,夫人的首饰全是珍珠,也常看她拿着在手中把玩。

“美代子,你要记住!女人的眼泪不能像珍珠,珍珠廉价得可以经由养殖培育而成,只有钻石可以形容,所以你要看待自己像最昂贵的钻石,不可以让自己失去光华。”这话也是在鼓励她自己。

“夫人,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我只是累了。这端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可是你没吃几口……”

“醒来再吃吧。”将碗递给美代子,她缓缓闭上眼睛。

直到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褚士绮才慢慢睁开眼睛。

眼泪是最珍贵的珍珠,若把眼泪都送给别人呢?表示她未来没有为他哭泣的权利是吗?

真好……她只要爱自己。绮绮,你要好好的爱自己才对!就算哭泣,也应该为自己啊!

☆☆☆

休息了一天,褚士绮的身体恢复些力气,她立刻动手整理着自己私人物品。

她拿起一本记事簿,翻开内页,上面记载着认识冰川分后的点点滴滴,将心情化为文字。特地买的富含诗意的内页纸,还剩下很多,什么时候她染上这种收集内页纸的癖好?

以为把悲伤写在纸上,就能化成美丽。

好奇怪!看着纸上的字迹全让眼泪给晕开,不用刻意辨认,她可以倒背如流,可是今天却哭不出眼泪,看来把珍珠送出去真的是件好事!

川,我喊你川好吗?

川?

嗯!你叫冰川介,大家不是叫你冰川就是阿介,川就当我们之间的亲昵用语,只有我可以用哦!

那我叫你绮绮好了!

这是写在粉红色的内页纸,代表幸福的感觉。

但在一片深色内页纸中,少数几张的浅色内页纸无法构成缤纷的美丽。

褚士绮将记事簿放在袋子里,却将自己曾用心收藏的内页纸放进废纸篓中。

写日记,真的是种坏习惯,这是第一个应该改进的缺点。

她打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是满满的珍珠,她将珍珠洒在房子四处,卧室、起居室、视厅室、书房,甚至连厨房也不放过,直到抽屉空了。

这个房子,拥有她无数伤心的眼泪,在每一个角落。

他违反当初的誓言,这些珍珠全是证据,总共一千七百六十八颗的眼泪,结束一场三年的婚姻。

褚士绮捉起收拾好的行李袋,挺直腰杆,她昂首的离开房子。

经过花园,看见冰川美樱正忙着指挥园丁修剪草皮。

“你提着这种简陋的袋子要上哪去?”

褚士绮微微欠身,“我要走了,您多保重。”

“走?”冰川美樱桃挑眉,“阿介没有空陪你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她扬起一抹笑容,“女乃女乃,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您。另外,我还想告诉您一件事,我褚士绮从来不希罕成为冰川家的媳妇,我也不是次殖民地的人民,对中国的历史来说,日本自古就是倭寇,又称海盗,这样的家史有什么好值得动不动就挂在嘴上?”

“你……”

褚士绮不理会她;径自提着行李袋往大门口走去,就当这三年她是来日本做文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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