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击打的声音清清楚楚,伴随着痛叫与挑衅的声音,这完全力量悬殊的比试,很快就有了分晓;叶心栩抬腿,将蔡毅杰一脚踹到地上,干净俐落地解决了他。
他瘫在地上,身子蜷起来,全身都是伤,而受伤最严重的,是他最、最宝贝的俊脸,早就肿得像猪头,青一块、紫一片,嘴角还淌着血,眼睛肿得睁不开。
“你。”叶心栩朝女生勾了勾手指,点点那个缩在地上只会呻/吟的男生,“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还喜欢他吗?”
女生看着他那可怕的样子,头摇得比什么都快。
“很好。”叶心栩拍了拍手掌,欣慰女生终于醒悟过来,“下次找男朋友,记得要睁大眼睛看清楚。”
“谢谢你。”女孩此时对叶心栩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她的眼神都变成了闪闪发亮的星星眼。
叶心栩笑了笑,手臂伸直舒了舒筋骨,“真是的,太弱,打得不痛快。”转身,走人。
这回,躺在地上的男生没被打死也被气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女生,打完了还嫌被打的太弱,让她打不爽快。
“我……咳咳!我要告……你!”男孩从肿胀的嘴唇间,辛苦地挤出这几个字。
“你敢告?”他的女友,不,前女友走过去,抬腿在他的小腿骨补上一脚,“让你劈,劈死你!”
啊啊啊,这世上的女人,都反过来了!蔡毅杰痛得紧缩身子,哀嚎不已;那个,她到底是谁啊?这么突然冲出来,给他一顿好打,被打惨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就算要告,也得让他知道名字先呀……
叶心栩走回官谨行的身旁,一脸轻松愉快,彷佛她刚刚不是去打架,而只是去散了个步,接着想起来未竟的对话,“啊,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有。”他收回之前说的话,非常有礼、非常和蔼可亲地笑着,“你想问沈尉迟在哪里对不对?没问题,来来来,我告诉你,他明天下午四点,一定会去诊所,你只要去那里,就可以看到他喔!”
担心她会受伤?开玩笑!想了想刚刚某人的那种快、狠、准,他暗暗叹自己太爱操心。
嗯,现在他反而非常期待,叶心栩对上沈尉迟,受伤的那个人,会是谁?
王勇财从睡眠中突然惊醒过来,莫名地感到身子有些发软,像是被吓醒一般;虽然,这一个礼拜来,他因为受伤,身子除了痛基本上感觉不到其他;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猛地醒过来一样。
他慢慢地睁开眼皮,四周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在这里躺了整整七天,除了一个满脸严肃的中年女护士会经常进来检查他的状况外,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陌生的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救了他,他被人追杀,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睁开眼睛,居然还活着。
即使动不了,但至少他还活着。
一辈子像老鼠似地躲躲藏藏地活着,但他依然惜命。
空气中浮动着不一样的气流,对危险很敏感的他,立刻转头,然后,眼眸瞪得大大的,望着那个坐在不远处,静静抽烟的男子。
活了四十七年,王勇财第一次看到气质这么温润的男子,墨玉一般的眼眸深邃而平静,优雅的嘴唇淡淡地抿着,丰神俊朗,像是书香门第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公子。
他不明白,自己心底那抹叫嚣的不安出自哪里?眼前这位明明那么尔雅出众、柔和无害,他黑暗的生命会与这样的人有交集吗?
“是……你救……救了我?”困难地开口,将话问出口,声音就像铁锯割过干枯的木头,刺耳而沙哑。
“看来,他没有说错。”男子将手里的烟按熄在透明的烟灰缸内,那样的动作,他做来却出奇地好看;官谨行虽然话多了些,但医术还是让人满意的,说他今天可以开口说话,果然如他所料。
“什……么……”说话依然是件费力的事情,他的胸膛重重地起伏。
男子望着他,静静发问:“二十年前,你从嗯慈医院抱走的那个婴儿,现在,在哪里?”
原来,最终还是没有躲过!王勇财的眼眸倏地瞪得大大地,重重地喘鼻翼扩张,而生理监视器里的心跳曲线也波动得厉害。
“在我好好问话的时候,记得好好回答。”男人的身子徐徐地往后靠,依旧温文而儒雅,彬彬有礼,“说实话。”
王勇财的眼睛却越瞪越大,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液,“你……你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他被追杀了整整二十年,暗无天日的时光,此刻一一在他面前重现;逃不过,看来还是逃不过,最终,他还是栽了。
当年,为什么要接下那样的任务呢?
“我不喜欢别人浪费我的时间。”男人手指在光滑的椅子扶手上轻敲,每一下,似乎都敲在王勇财的心上,“非常、非常不喜欢。”刻意缓慢的语调,让空气都凝滞起来。
那一瞬间,王勇财知道了,那种危险的感觉原来是对的;这个男人,绝对是个狠角色,在他面前,王勇财无法说假话。
“我……如果我……说真话……可不……可以放……放过我?”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彷佛真的愉悦般,“我欣赏你的勇气。”这种时候,还敢跟他讲条件?果然有意思!他轻声地说道:“我会考虑。”
王勇财的嘴唇哆嗦着,张了几次,才勉强成句;“我……不……知道……”看见对方眉头微微地往上一挑,王勇财的脸色就像死了一般,“是真的……”
他绝对、绝对不敢撒谎,能活的唯一希望,那就是讲真话,他很识相。
“当初二少爷……让我抱走那个婴儿……”他努力地吞咽,粗大的喉结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上下滑动,“我……我从医院……跑出来之后……碰……碰到追……高利贷的人……我一紧张……把孩子……放在……公园的……的树丛……等……我回去的时候……孩子……孩子已经不见了……”
“你抱回去的那个,是谁?”男子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喜怒。
“是……是我偷……偷回去……顶替……”
“原来那个呢,嗯?”
他的心,随着那个尾音而晃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后来,我在那边……整……整整找了两个月……可都没有……没有消息,孩子就那……样消失……”他如果找到了,就不会被二少爷在得知真相后,追杀到如今,还差一点送命。
“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你,说假话没有任何好处。”男人的十指轻轻相扣,表情平淡。
“是……”
“那我再问一遍,关于那个孩子,你还有没有任何事情要补充?”他的声音低柔温文,平和得让人心里发毛。
“没……真的……没有……”
“很好。”男人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子诺。”
“是的,少爷。”一道冷冰的嗓音轻轻地响起。
王勇财这才发现,那个男人左后方那暗淡不清的阴影中,还站着一个人,一个浑身散发着阴暗气息的人,随着他开口说话身子一点点地往前,他的身影慢慢地被灯光照亮,那是一张冷厉的脸孔,让人见了就心生胆怯。
那个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枪。
“你……”王勇财的呼吸变得非常、非常困难,大口地喘,却还是吸不到足够的氧气,“你答……应过……我的……”
沈尉迟从椅子上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温文尔雅,“我考虑了一下,决定你还是得死。”
这世上,原来真有这样的人,最美好却也最邪恶,最柔和却也最要命;他到今天,彻彻底底地清楚认识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是犯下怎样的一个过错,足以致命。
王勇财的眼晴越瞠越大,眼睁睁地望着那个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的男人,那漆黑的枪口,在他眼眸中越来越清楚,他脑中形成极度的恐惧,恐惧到连哀求的本能都丧失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聚在那越逼越近的小巧径口。
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浪费丝毫的时间,沈尉迟转身,抬手按下开关,隐藏的墙壁缓缓打开,走出去。
“都问完了?”官谨行站在窗边,眼眸时不时溜往下面,见好友走出来,开口问道。
“……嗯。”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到底是心情好呢,还是不好?官谨行模着下巴,琢磨着。
“那看来没我什么……”病房里一阵非常细微的响声传来,那声音……耳朵灵敏的官谨行脸色一变,冲进那间隐蔽的房间,没有任何预警地看见血腥的一幕上演。
那个他官谨行花了整整九个小时救治过来,又花了整整七天时间照顾的人,居然就那样直直地死在病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非常不甘心的样子;眉间,干净俐落地留下一个圆圆的弹孔,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韩子诺慢慢地收回手枪,转身,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出去。
“你们……”官谨行气愤得手发抖,心里不断祈祷着,可是十秒钟后,看见那急速涌出来的鲜血,像漫流的水一般快速地将雪白的床单染成鲜红,“太过份了,实在太过份了!”
他急急地冲出去,朝沈尉迟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要换床单,是件多么麻烦的事情,啊?”
主人跟手下都那么沉默,不理他的叫嚣。
“你……”官谨行抬手,直指那个从来没有开口对他说过一句话的韩子诺,“那是什么烂枪法,啊?你就不能让子弹卡在他脑袋里面?非要射穿他,你看看那血流得……喂,我还没有讲完,你们要去哪里?喂!”
辟谨行瞪着那越走越远的人影,气得直发抖。
哼哼!沈尉迟,让你狂,下面可有惊喜等着你,这是你得罪我官谨行要付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