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想想办法啊。”早就跳下来劝的老酷向段怀锐抱怨道。
段怀锐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更何况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只是毕竟女人想打的原本是他,他只得尽力排解,忙把柴蕾给拉开。
“不是故意就可以打人吗?啊!”被他拉开的柴蕾还一直想要冲出去理论,段怀锐只好从她背后紧紧抱着她,怎知她却还伸长腿,乱踢了女人两脚,“不然你本来想打谁?你以为你可以打谁?啊!”
“发什么酒疯啊?”女人好不容易快被老酷拉走,但一看到段怀锐自背后抱住柴蕾,汹涌的妒意再度被挑起。“你为什么抱着她?你本来就跟她认识吗?”
“我怎么会认识她?”段怀锐睁大眼,无辜的澄清。
“又来了!你最会装无辜!”女人尖叫。
“奇怪,我认识谁又关你什么事?”
“你……”最让女人怜爱的,就是他无辜而灿亮的眼神,可如今教她抓狂的,也是他这双眼。
被酒精释放原本严肃保守灵魂的柴蕾,奸诈的打了个坏主意,她转身把段怀锐抱个满怀,故意笑道:“哎呀,被你发现啦?我跳下来就是要保护他呀。”
段怀锐一怔,没想到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女人竟然来这么一招,他松开抱她的手,对她无辜的笑道:“我不认识你。”
“你少装了!像你这种公关动物,就算她跟你上过床,你认得也会说不认得。”女人气得用绚丽的水晶指甲指着他骂。
对,段怀锐就是一个公关动物,还是一个场面王,他周旋在各式各样的人物中,让每个男人女人都以为自己是他的好朋友,而他又善于炒热气氛、Hold住场面,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有乐子,都能玩得很尽兴,因此,男人会把他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女人……就很容易以为他爱上了自己。
何况他又生了一张让人极不设防的女圭女圭脸,眼神像小孩一样黑白分明、真挚深邃,一身花美男气质有如可爱的小白犬惹人怜爱,当他看着你的时候,眼神就像爱上了你一样那么的认真;当他对你笑,灿烂得就像遇到你是他在世界上最值得开心的事一样。
罢刚被他松手推开的柴蕾,将他的脸给扳了过来,醉眼瞄着他。
“那你说,你认得我吗?”她趁着酒意,硬是要闹。
“小姐,不要闹了。”他只能无奈的微笑以对。
“你看!”那女人气得跺脚,拉着老酷叫道:“听他这么说,一定认识。”
“既然你都知道他是公关动物了,那你还惊讶什么?”老酷忍不住问她。
其实他知道段怀锐并不是那样的人,是女人们自己刚开始答应彼此只是短暂激情,事后却又常常后悔的爱上他、缠上他。
“你!”女人料不到老酷会有此一问,她就是知道才想征服他呀!可偏偏他不领情还给她难看,她气得一把推开老酷和周围的人,跑了出去。
“过了今晚,我的名声更烂了。”段怀锐淡淡的自嘲笑道。
“如果不这么说,场面是要怎么收拾啊?”老酷抱怨睨了他一眼。
“这么说,‘场面王’这个封号应该要给你。”
“谢了,我不想再收拾这种场面,你这个场面王还可以风流潇洒,我顶多就是个‘捡场的’而已。”
“哈哈哈!”段怀锐大笑,跟几个朋友打过招呼后,就离开PUB了。
尽避发生这样的骚动,仍然不能让他感到一丝在意,因为任何人的伤心恼怒都与他无关,他没有对不起谁,自然也无须上心。
觉得自己爱他就可以管他,或逼他去爱她吗?哼!没有人可以强迫他。
离开PUB后,段怀锐双手插在裤袋,泰然自若的走在深夜街道上,刚才那一场闹剧好像不曾发生过。
“喂,这么说……你很烂呀?”不知何时,柴蕾竟也离开了PUB,还跟在他身后。
他回头,是那个“天上掉下来的女人”?眉一挑,早习惯总有女人会找个理由想跟他在一起或接近他。
“千万别跟我说你想知道我多烂。”段怀锐略有深意的笑了一笑,这是女人与他之间常见的使坏开场白,对方通常散发出想让他知道她有多坏的讯息,然后便跟他天雷勾动地火,言明了一夜缠绵后天亮互不相识,怎知却又常常反悔的纠缠他,最后由爱生恨的毁谤他。
“不行吗?”柴蕾硬是凑上前瞪他,“我正好需要一个很烂很烂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参加法会,这三天吃斋念佛,不能近。”
听到他用那清亮迷人的嗓音说出这么烂的拒绝借口,柴蕾气上心头,这十天年假她让自己处在放纵的状态里,对自己的不满与不安也都积累到了极点。
“我就这么讨人厌吗?”她问。
“什么?”
“我就这么讨人厌吗?”她大声的重复了一次。
柴蕾好难过,大家都这么不喜欢她吗?就因为她老是不知不觉的板着脸埋头做事,老是忘了管理情绪的急急交代事情,久了以后便有人批评她自以为了不起,在她背后叫她“阿”,指的是扑克牌里的方块,死板板的皇后脸。
她起初还以为这是说她任劳任怨,凡事都揽过来做,做到凌晨一两点也无所谓,是一种“阿精神”。
直到May姊带头辞职后,她才知道那其实是损她、讨厌她,讥讽她死板板、自以为了不起。
“小姐,你醉了。”段怀锐下了结论。
“我没醉,连你这个小弟弟也嫌弃我?你现在是大二还是大三?”
“你真的醉了,我哪里像是大学还没毕业的小毛头?”他翻了个白眼。
对,他知道自己天生就长了一张令人怜爱的女圭女圭脸,真有不少人以为他只是个长得漂亮的女敕男,但是敢堂而皇之说出来的,也只有这个女人。
“还是你根本就还没高中毕业?”她又道。
“你太夸张了。”
谤据他对人类心理的了解,一个醉了之后就大鸣大放、胡搞瞎闹的女人,在平常一定是截然不同的严肃个性。
这么推测以后,晓得她跟那些出来寻欢作乐的女人不同,段怀锐对她也就没那么多的不耐与轻蔑了。
柴蕾摇摇晃晃的翻找出自己的手机,亮出一张方块的扑克牌图片,挤到他眼前,整支手机近得差点撞上他的脸。“我长得像这个吗?”
“方块?”
“还不是红心,是方块耶!”她为自己抱不平的抗议着。
段怀锐好想笑,那一定还蕴含了她这人一板一眼的意思,职业是心理医师的他本能这么猜想,她还真有趣,哈!
所以,他更进一步揣测她现在的状况—买醉撒钱并叫住他,应该是想要做那些嘲笑她是方块的人,在背后笑她一定做不到的事吧?
包括……一夜?
“好,走。”他拉起她的手就走,却不往自己车子的方向。
“嗄?走?”她呆呆的被他牵着。
他拉着她转了个街角,向前不到十几步,就走进一家位于巷弄内的汽车旅馆。
柴蕾呆呆的看着他向柜台出示证件并且登记,心想这就是所谓的“休息Checkin”吗?这就是随勾随做的一夜?
还有,他怎么知道她叫住他这个烂人的目的?
闻着旅馆里的浓郁人工香水味,她恍惚的被他牵往搭电梯,他的动作、程序、登记等等的举止,都是那么熟练且不带任何犹豫。
但,这样的人正是她为了要突破自己而刻意寻找的“高手”。柴蕾坚定的想着。
她要的就是这种即使跟她发生了什么,走出房间后也不会想跟她再有任何联络与瓜葛,行事作风干净俐落的猎人。
走出电梯后,找到房间,段怀锐将感应卡往门边一刷,两人进了房间,门自动阖上,他微笑的抚了抚她脸颊。
这、这就是所谓的前戏?所有亲密关系都是从这样暧昧且山雨欲来的抚模开始的吗?柴蕾怔怔的看着他,有点脸红心跳,有点不知所措。
“你先去洗澡吧。”他说。
欸?还真的出现了戏剧里一般上床前会说的台词。她又是一呆。
“还是要我帮你月兑?”见她没反应,他凑近她,伸手就要解开她衬衫的钮扣。
“等等!我自己来。”她拉过自己的领口,快步越过他,找到浴室先进去沐浴了。
段怀锐看她竟然把自己的包包随手往床上一丢就跑进去,忍不住摇头,她都不怕他是个无赖或骗子,迳自去挖她包包偷手机、偷钱包或什么的吗?
可见她真的是第一次,也可以说……是来乱的。他微微一笑的想。
但要是今晚她遇上的“烂人”不是他,而真是另一个无赖,那会怎么样?段怀锐若有所思的凝望着浴室,为她的生涩与直率叹息,等她出来后,他一定要告诫她,往后若是想要继续进行这种“游戏”,有哪些该注意的事项。
转回头,他发现她乱丢在床上的包包散落出一些东西,其中有一本小小电话簿。
“这年代还有人在用手抄电话?”他不禁好奇,明知不该窥探他人隐私,可因为这种只存在九○年代以前的东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就连文具店只怕也没有在卖,而它掉出来时又刚好翻开到一半……
他站在床边,颇有兴趣的俯视展开的那一页。“忆得珠宝高老板、九品设计、丽格Joe、丽格阿庆、丽格宝华……”
看到这里,段怀锐猜测她应该是个珠宝专柜的业务,每天穿着高级优雅的深色套装,笑脸迎人的跟大户或贵妇名媛来往,也许平时为了工作业绩必须忍气吞声,所以才会有这种喝了酒就变成另一个人的压抑性格?
“啊!嘶……”
听见浴室里传来她的轻呼,他奇怪她怎么了?是洗完澡才知道从吧台摔下来后有哪里擦伤或撞伤了吗?
不一会,浴室门打开了,洗净后的她只包了一条浴巾,妆也卸去了,露出一张五官姣好的鹅蛋脸,淡而整齐的眉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轻盈许多,还有那没了眼线和眼影后显得更加沉静的眼神……
瞧着完全褪去武装的她,他突然发现她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展露“真面目”的女人,而从她的坦率与醉态,他更意识到一件有趣的事—原来他从不曾知晓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又是个怎样的生物,因为她们总是妆太厚、姿态也太造作。
这女人……怕是头一次寻找一夜吧?她不假思索的自然卸上所有的装备,大方呈现自己在他面前,竟让他心中因她的单纯坦白而涌上一股莫名的好感。
“我们开始吧。”她说。
罢刚泡完澡、喝酒又熬夜的柴蕾几度想睡,却一再捏大腿告诉自己不能睡,因为她非得成功的跟“烂人”完成“那件事”不可!
在工作上勇往直前的她,连在私下也抱持着这么坚决的态度要完成事情,她就赌那么一口气,所以,刚刚的呼痛声,其实是她捏自己大腿时的叫声。
“你不介意我还没洗澡?”他问。
“不介意。”事实是再不行动她就真的要睡着了,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当然,一夜这回事每天都有机会,但她知道自己难得下定决心,而这一天又很幸运,找到的“烂人”素质比她想像中要好很多。
之前她想过,自己顶多就是遇到外表好看但性情放荡幼稚的坏男人,可这个稚女敕漂亮的男孩长得真是俊俏清灵,她喜欢他干净的气息。
而且他说话、举止间有种说不上来的成熟气质,不像外表那么幼稚,更重要的是,她喜欢他年纪比她小很多的这一点,因为如此一来她才能掌握他。
凡事按照计画行动的她,习惯在自己能掌握的范围里控制一切。
不知道自己被看作猎物的段怀锐,听她一说,自然二话不说就扑抱过去,将她压在床上,俯首就要吻她。
这动作对被称为公关动物的他是驾轻就熟,但是就在要进行的前一刻,她却呼吸急促的推开了他。
见她眨了眨茫然的眼显得不知所措,他以为她后悔了,倒也无所谓,坐了起来想问她要不要聊聊天,怎知她却转了个身蹲在床边。
“怎么了?肚子痛?还是那个来?”他问。
“我、我帮你……”
“帮我?”他一时没意会过来,但下一秒基于男人的本能,他又懂了。
他啼笑皆非的侧着头,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