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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从床降(上) 第6章(2)

张质殊笑道:“你又知道是我偷的?也许是我生的。”

“不像。”

“会吗?哪里不像?”小朋很可爱的。

盛昕皓煞有其事的说:“你生的会更漂亮,起码她老爸一定没我帅。”

张质殊心跳加快,脸有些热热的,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一阵甜。

他和她的小孩啊……

虽然知道他是随口胡诌,可这样的话却让她越来越无法“等闲视之”!

她啊,最近脑袋跑的途径和原本的有点不同。以前的她对昕皓的话,大概只会冷冷的损回去,根本不当回事。可现在她却会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而无限放大的想了一堆!

她想起外婆说过的话。恋爱就是在旁人看来平凡无奇的事,你都会紧紧的揣在怀里,一再的反刍、细细的品味,每句话、每个表情、每个眼神……都可以被放大、被雕琢、延伸想像,在心里形成美丽的花园。

难道她现在也开始在放大、雕琢、延伸想像……打造自己的秘密花园了吗?

在心里一叹,她说:“别在小孩面前胡说八道。”

“谁的小孩?”盛昕皓来到小朋面前逗着她玩,伸手要抱她却被张质殊一手拍开。“你全身都是汗,脏死了,小孩抵抗力弱。你去洗个澡再来吧!”

他失笑,“规矩这么多!不过你真适合当妈,你的小孩一定被你照顾得很好。”

“不过,你却是个不及格的爸爸。”连去爱都不肯,结婚这码事大概也是站在一大堆钞票上,衡量哪堆钞票能替他获利最多。

昕皓会选择的大概是政治联姻,孩子妈他都不爱了,更何况小孩?

啧,瞧她还说得义愤填膺的,她有什么资格说他?感觉上她像是改邪归正的盗匪,指着鼻子骂昔日的弟兄一样。

“这么看不起我,任何角色都是得学习的。只要我肯下工夫,哪种角色可以难倒我?”他认命的走进浴室,低头又看到那泛黄到化学洗剂也洗不掉的陈垢。

“厚!你家的卫浴设备啥时候更新,叫你房东要收高房租就别太小气。”二十几年的老公寓了,什么都重新整修,就是不肯修浴室。壁上磁砖斑剥不说,连洗手台都摇摇欲坠!

“快了啦!”住的人又不是他,意见真多。

张质殊简单的弄了早餐,两大一小在餐桌上用餐。看得出小朋的家教不错,才四岁餐桌礼仪已经不错了。两人讨论,难得放假就带着小朋出去走走。

吃完自己的荷包蛋,小朋又看着张质殊。“妈妈~”

盛昕皓笑了。“张质殊,你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懒得理他,张质殊把自个儿盘里的蛋给她。

盛昕皓故意把盘子拿走。“叫哥哥,叫哥哥蛋就还你。”

张质殊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妈妈。”

“哥哥~”他看起来像妈妈吗?

“妈妈。”

盛昕皓嘴角差点没抽搐。“好吧,退而求其次。叔叔……叔~叔~”

“足~”

盛昕皓失笑,把蛋还给她。“好吧,勉强及格。只是妈妈和叔叔带你出去玩,我怎么有一种“隔壁老王”的错觉?”他看着她。“爸爸~”

小朋学着。“……杯。”

张质殊一怔,大笑。“她叫你阿伯!炳哈哈……”

盛昕皓失笑。“小表,来阴的!”

之后张质殊说了有关小朋的一些事,盛昕皓这才恍然大悟。就觉得奇怪,四岁的孩子应该很会说话了,怎么她好像有点……迟缓?可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正常,应该只是语汇表达要一再训练吧?

“好吧,叔叔今天就带你去一个你不需要会太多“人话”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质殊奇道:“去哪?”方才说要出去走走,也还没决定要去哪?

“动物园。”

小孩看到动物的共同反应都是手舞足蹈,乐不可支的。看着小朋咯咯笑的样子就知道盛昕皓选对了地方。

天气晴朗再加上老虎宝宝今天要亮相,原本假日就人潮不少的动物园,今天还真是挤得水泄不通,很多时候明明已经到栅栏外了,看到的却不是动物,而是人。

小朋常伸长脖子却什么也看不到。看着她那渴望的样子,盛昕皓一把将她举起往肩上放。“小家伙,抱紧了。”

小朋开心得眼都亮了。张质殊手上相机则是拍不停。

两大一小走走逛逛,小朋一直坐在盛昕皓肩上,张质殊则负责跑腿买东西。天气热她买了霜淇淋,小朋坚持自己吃又不肯从盛昕皓肩上下来。他只得双手扶着她的身体避免她顾着吃,忘了抱住他。

“那你怎么吃?霜淇淋会融化。”

“喂我啊!”他好笑的看着她,故意挤眉弄眼。“咱们看起来像不像一家子?虽然小表叫你妈妈,叫我叔叔。”

张质殊没好气的说:“真的成了“老王”了!”

小朋忽然开口说了什么,像是“爸爸”的发音,张质殊一怔,盛昕皓仰着脸看她。“你刚才说了什么?”

“爸~爸。”小脸俯视着他。

盛昕皓觉得有趣,也笑了。“感谢你的金口,我不再是见不得天日的老王。”话才说完,小朋手上的霜淇淋吃得慢融化,一截直接摔到他脸上。“嘿,小表~”

张质殊大笑,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

“女人!”

她忙掏出手帕往他脸上擦。“对不起、对不起~”难得看到他这么狼狈,忍不一住又笑了起来。“放心放心,即使脸上有一坨霜淇淋还是无损你的帅!”

小朋附和,“帅~”

顽皮的眨眨眼,“看来我有战友了。”

张质殊得意的笑,却发现怎么多了一些笑声,这才发觉周遭不知道何时多了不少观众。

她有些尴尬的点头笑了笑,回过头瞪了盛昕皓一眼,责怪他也不暗示一下有人在看。“我去把手帕揉一揉。”

盛昕皓把小朋放了下来,张质殊把手上的霜淇淋交给他后逃似的离开。

带着小朋到一处阴凉树下找位置坐了下来。一个老人家笑着问他,“假日带老婆孩子出来玩呐?”

盛昕皓一怔,这才发觉他是在跟他说话。“对啊。”因为说不是又得解释一堆。

“你和你老婆都漂亮,怪不得小孩像洋女圭女圭似的。”老人家笑容可掬的说。“你太太比电视上的那些女明星都漂亮。”

盛昕皓难得玩兴大起也开始胡诌。“对啊,那时追得可辛苦了。”

“看得出来脾气不太好。”

盛昕皓忍不住笑了出来。“老先生看得出来啊?”

“当然,我对面相有点研究。不过那一型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很顾家,又忠诚、不会背叛,重点是很会生……”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

盛昕皓怔了一下,心想他话里到底哪里出问题,为什么会这么滑稽好笑?不久有一群满头大汗的大人小孩看到老人家忙围了过来。“阿爸(阿公)(阿祖),你又乱跑了,你吃药的时间到了,去替你倒水来,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其中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可能是老人家的儿子,他一脸歉意的对盛昕皓说:“不好意思,我爸身体有点状况,他会语言错乱,现在说的是甲,下一句又扯上不相干的,如果造成你的困扰真的很抱歉。”

盛昕皓理解的点了点头。“老先生以前是命理师吗?”

中年男子表情疑惑又古怪。“不是,他以前是小有名气的驯兽师。”

“驯兽师?”

“是啊,我爸这手绝活如今是我弟弟学了七、八成,他还真能替动物看面相!”

将老先生的话和他儿子说的连贯上,盛昕皓憋着气忍笑,直到一家子走了,他才笑出来!

张质殊走回来时就看到一群人离开,又看他笑成这样。“你把老人家怎么了吗?”她把揉干净的手帕给他再擦一擦。

他大笑。“拜托,是我差点被骗好不好。”

“你会被骗?”她低抽出面纸替小朋擦手。

脸上还留着笑意,盛昕皓清了清喉咙后说:“那位老先生以为我们是夫妻,带女儿出游。”

“然后呢?”

“他夸你长得比女星漂亮。”

也就是昕皓没有否认他们是一家子出游喽?张质殊佯装不在意,心里却有点开心。

“他还表示自己会看相!他说:那一型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很顾家,又忠诚、不会背叛,重点是很会生……”他重述一遍老先生的话。

张质殊本来还挺肯定老先生的“有眼光”,最后一句“很会生”让她有点恼羞成怒。“胡说八道!”

“人家可是家学渊源,真有本事!包何况,很会生,总比不会生好吧?”

张质殊一张脸红得通透。“……刚才那些是老先生的家人吗?一群人走向你,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老先生吃药时间到了。”

“啊?”

“他得的病大概类似阿兹海默症吧,有思绪连贯上的问题,例如,现在你们谈的是晚餐要吃什么,下一句他却告诉你,他家的肥猫该力行减肥。”

张质殊开始觉得怪怪的。老先生相命的那席话怎么忽然觉得不像是“相人”的?顾家、忠诚?很会生?“老先生以前是算命先生吗?”

“不是,他是……驯兽师。”

张质殊看着他,一秒、两秒……她忽然发难。“盛昕皓,你不要命了,把我当母猪还是母狗啊!”她追着他打。

盛昕皓抱起小朋笑着任张质殊追打。“哈哈哈……”

这一天,虽然只有一天,张质殊却过得充实而满足。动物园、深坑老街,他们甚至杀到淡水去看夕阳,在老街上买猫食喂街猫……

今天是退潮日,长长的海岸线露出一大片沙滩,海水不及的后方滩上被太阳晒得灰白灰白的。选了一处沙滩坐下,小朋玩了一天,陆续的睡了第三回合,盛昕皓把她抱在怀里。

张质殊偎着他而坐,眼看远方。“好美,可惜要结束了。”

“这么可惜改次再来啊?”

“再来也不会是今天的夕阳。”

盛昕皓回头看她,笑了。“都不知道你是这么感性的人。”

质殊今天真的很开心!难得看她笑成这样,表情特别多,似乎情感也特别丰富。

“每天的夕阳都有不同的美,就像是每个女人都有不同吸引人的地方。你当然不会觉得今天的夕阳和昨天、明天,甚至大后天的有什么不同。”

“不是一样吗?”

“当然不是。”她就觉得今天的夕阳对她而言特别不同,因为陪着的人是他,她看着夕阳,只希望它别沉得太快。

“那你倒是告诉我,有什么不同?”

要怎么说?需要用心才能体会的事,要一个无心人怎么去感受?她的心忽然有点酸,吸了口气,她耍宝的说:“你基本配备不足。”

“……这理由让我很无法接受。”基本配备不足?一样有一双眼,难道,她有他所没有的第三只眼吗?

“从古至今,有多少人学过书法?可也只有一个王羲之、柳宗元、张旭……虽说这和本身才情和努力有关,但有没有心却是关键。”其实任何事都一样,想一窥其境,有心是基本。有心才会参与、才能感受享受、才能发自内心的喜爱。

“有心?”

她不打算在这上面多着墨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昕皓不懂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嘿,趁着光线还亮着,拍张照吧!”

“还拍不够啊?”看她兴致勃勃的跑到不远处架三角架,对好焦,按下连拍后忙往回跑,一个不小心跌了一跤“喀擦”,爬起来又“喀擦”,跑回他身边看他没义气的笑得东倒西歪,小朋被他过大的动作惊醒直瞧着他,张质殊愤愤然拧着他耳朵,“喀擦”又是一张。

两大一小坐在海边目送太阳沉入地平线。

夜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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