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变脸 第5章(2)

咖啡冷了,看看楼下的人还是没有离开,她走到办公桌前,拎起了电话筒,拨出一串号码,接通后,话筒里立刻传来的士高摇宾串烧的音乐。

“罗凯?”

“什么?听不见,大声点——”鼓乐雷鸣似的响声里,夹杂着疯狂的尖叫声。

“我是舒洁。”

冷冷的声音传过去,串烧舞曲轰炸的声音消失,罗凯拿着手机跑到舞厅外面,惊喜地问:“妞,你真的给我来电话了?”

“我快要下班了……”

“OK!我马上开车过来接你。”

棒着电话线抛了个吻,罗凯匆匆往停车线走,遥控车锁一按,前面那辆敞蓬跑车“滴滴”地闪了几下车大灯。

往车里扔下夹克外套,双手撑着车门,一个跃身,跳进驾驶座,开了车上音响,疯狂的摇宾乐中,他猛踩油门,冲礼品店方向极速狂飙而去。

鲍司那头,舒洁挂了电话,拿起坤包,锁了办公室的门,走向电梯。

电梯门开了,她走进去,从坤包里取出化妆品,照着镜子打扮了一下,用面霜掩盖住失眠造成的黑眼圈,冷淡的唇上润了口红,把盘起的长发放了下来,按下数字键,搭乘电梯往一楼下降。

丁冬——

门开了,舒洁从电梯里走出来时,在公司门口等了很久的司棋眼睛一亮,开心地迎上去,“洁……”

“你来干什么?”冷着脸,她不欢迎他的到来。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吧?”他脸上的黑眼圈十分明显,同样失眠了无数个夜晚。

“没有这个必要!”她拨了拨长发,漠然与他擦身而过。

“等等!”拉住她的手,他盯着她,“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躲?”迎着他的目光,她冷冷挑眉,“这真可笑!别忘了,我和你已经分手了!”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给我个理由!”她的改变,是他无法接受的。

“因为你很讨厌!行了吧?”急于让他离开她的身边,她毫不在乎出口的话有多伤人,“我赶时间,快放手!”在脸上的冷漠崩溃之前,她只想快快逃开。

“讨厌?”受伤的表情一闪而过,“你撒谎!”

“随你怎么想吧!”必须让他清楚地明白——她已经不在乎他了!

滴——滴——

喇叭声响起,一辆黄色的保时捷敞篷跑车呼啸而来,停在了公司门外。

“哟——呵——”吹个口哨,罗凯从驾驶座上站起,挥动双手,“对面的美女——看过来!”

鲍司门口僵持不下的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到拉风的敞篷跑车上,一身名牌的浪荡子,手中举起了一大捧花——九十九朵火红玫瑰!

下了车,打开车门,罗凯夸张地鞠个躬,“美女,请上车!”

“他是谁?”司棋仍拉着她的手,却对那个浪荡子流露出轻蔑嘲讽的笑,“圣诞节的小丑?”

“不,他是我的新男友!”说出这句话,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丙然,他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轻浮浪荡的男人?

“看到他为我送的花了吗?”她扬起脸,索性让他看清楚她脸上的决绝,“不是什么廉价的姜花,而是九十九朵玫瑰!”

“玫瑰不是爱情!”那些花可以换走她的爱情?他不信!

“爱情也不是面包!”她冷冷嗤笑,“你有车吗?有房吗?有他这么英俊多金、出手大方吗?你看看你自己,有哪一点比得上他?”

不去看他脸上受伤的神色,甩开手,她冷傲地踩着高跟鞋,笔直地往公司门外走,没有回头,没有停顿,径直走到罗凯面前,亲昵地挽了一下他的手,双双坐上车子。

“阿洁——”

他在后面追了几步,腿上固定的钢板还没有取出,咬牙忍痛,跑起来,拼命地追着她,直到狠狠摔倒在地上。

跑车绝尘而去。

“不——”

失去最重要的人、最珍贵的情感,精神的支柱轰然倒塌,跌在地上的人,痛得流出了泪。泪水里,画面模糊、破碎得再也难以拼凑……

那一声悲伤痛苦的嘶吼,穿过时空屏障,依然清晰地回荡在舒洁耳畔。耳膜刺痛,脑子里嗡然作响,她霍然抬头,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床头柜上的电话,寂然无声。

豪华的双人床上,她形单影只地坐着,眼前,洁白的被单上,落了几滴泪水。回忆的碎片割来,心口刺痛,她独自沉浸在伤感的思绪中,久久、久久……直到客房门外响起脚步声。

咔!门把手被人徐徐转开。

床上的她慌忙抹干脸上的泪,抬头,看到罗凯打开房门,满身酒气走了进来,坐到沙发椅上,揉了揉太阳穴,醉醺醺地眯着眼,看看床上的妻子。

“眼睛红红的?背着丈夫在偷偷掉眼泪?”感觉有趣地笑了笑,他凑上前去看着她的眼睛,“你可不像一个会哭的女人!这是鳄鱼的眼泪吧?”

“去漱漱口。”他的笑话还是能让她立刻发冷。

掀开薄被单,她下床活动一下,果然,麻醉药效过后,手脚都恢复了知觉,可以自由走动。

“给你买了样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霜一片片往下掉,“罗先生,我说过不再需要任何礼物……”

“嘘!”双指夹着一样东西,在她眼前一晃,他买来的居然是OK绷,“紧张什么,我又不会真的买条鳄鱼来陪你玩。”

“你耍够了吗?”知道他一直在耍人,她已经没有心思听他的冷笑话,转个身就往浴室走,“早点订机票吧,我想回去。”

“真的生气了?”拉住她的手,把OK绷贴到她的胳膊肘上,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受不了丈夫在外面鬼混?”突然凑到她耳边问:“是不是吃醋了?难道……你真的爱上我了?”

“天还没黑。”他做的是白日梦!

一拍额头,他恍然,“对了,忘了加两个字,你爱上我的大方!”这一回算是客气,没有直接提到钱,“就如同我爱上你的美貌。”

“你该去漱漱口。”她再次提醒,不想听这些嘲讽。

“好吧,浴室我先用了。”月兑了衬衫往地上一丢,纤瘦如少年的身影掩入浴室帘子后面,忽又探出半张脸,“差点忘了给你第三份礼物……”

“不必!”她冷冷回绝。

“你不是说要给伯父带礼物吗?”半张脸带笑,笑出几分诡秘。

“……好吧。”从教堂出来就直接上飞机,她身上带的钱不多,只能再次接收他的好意,“你该叫他岳父。”

“对,小婿给岳父的礼物。”手指头一勾,指尖晃荡着一枚钥匙,“拿着钥匙,去楼下取。”

“楼下?”接过钥匙,她满脸疑惑。

“送货上门的找错了地址,把东西送到楼下601室了。”

9和6的门牌还能倒过来看?她觉得不可思议,却没有多问,拿了钥匙准备下楼,又被他叫住。

“舒小姐,有没有千分之一的可能爱上我?”

“牙膏在洗脸台上,除非你把里外都刷干净!”这就是她的回答。

“花心也算罪大恶极?”还要洗心革面?

“你身上有野兽的味道。”以前是原始的冲动支配着这个男人的头脑,现在则是狩猎的本能在驱使他的行为,任何一种,她都敬谢不敏!

打开房门,舒洁走了出去,乘着电梯来到六楼,找到601室,把钥匙插进房门锁孔,稍微犹豫一下,又拔了出来,她抬手敲了敲门。

没有人来开门,但,门里好像有声音,仔细听,房间里似乎有人悄悄走到门前,抬头,看到门镜上透出的光亮被遮挡了一下,房间里有人通过门镜在窥视她!

对着门镜微微一笑,她飞快地往锁孔里插入钥匙,猝然推门进去,只听“砰”的一声,门板背后有人捂着鼻子闷哼。

门把手往回拉,舒洁看清了门板背后撞扁了鼻子的人,那是个穿着睡袍的外国小伙子,浓眉大眼,希腊雕塑般的鼻子,就是眼神不正,一看到进门的女人有着东方神韵,两眼都直了。

被这男人盯得浑身不舒服,舒洁冷面敷霜,硬邦邦地问:“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男人指着她,“礼物!”带点儿兴奋的声音。

“拿来!”她不多想,把手伸了过去。

“稍等、稍等!”关了门,请人坐到房里头,还泡了茶,礼数倒也周到,只是她没这心思上门当客人,又催促几次,房主才起身去拿礼物了。

片刻,礼物摆到了她面前,茶几上,一只黑色密码箱,房主帮她打开,箱子转过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整箱的美钞!

“这是……”她盯着箱子里叠得整齐的钞票,愣了一下,“这钱是……”

“给您的。”房主大方得很,整箱钞票往她面前推,“美丽的女士,您是凯介绍来的,我可以破例先付您酬劳,那么,现在该开始了吗?”

一口流利的地道美式英语,她能听懂,可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还坐着发愣。

啪啪!

房主击掌唤了两个黑衣保镖进门来,疾步走到她面前,趁她发愣时,一左一右挟持着她的胳膊,推到里面的小房间。

拉起了窗帘的小房间里漆黑一片,闷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她被推进来,听到“哐啷”一声响,眼前忽然有了亮光,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演出效果的舞台装饰灯,光线明亮,房间里的布置让人一目了然——

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铁门关上了,舒洁被推到笼子里锁了起来,和她一起关在里面的,那是……蛇?!

笼子里还有两条蟒蛇!

“听说你在印度和毒蛇打过交道?这两条是眼镜王蛇,毒性相当厉害,我让它们饿了三天。”

让保镖搬来椅子,房主舒舒服服地坐着,端起一杯威士忌,晃荡着杯中酒液,兴致昂然地看着笼子里的人与蛇,“演出开始了,美女与野兽!真够刺激!来吧,让我看看你精彩的蛇舞!”

受到陌生气味的刺激,感觉有危险靠近,两条眼镜王蛇昂起了头,嘶嘶吐信。

“谁、谁……谁说我和毒蛇打过交道?”吓得脸色苍白,舒洁抖着两脚,小心翼翼、一寸寸地往后躲,生怕惊动了笼子里的毒蛇。

“演技逼真!”真的把她当成了玩蛇人,房主期待接下来的表演。

“快放我出去!”看到蛇头转向了她的方位,长长的蛇身开始盘卷,冷汗从额头滑落,心腔里一阵阵紧缩,“会、会出人命的……”

有了紧张的气氛,房主举起酒杯,以示鼓励,“别担心,它们就算把你吃进肚子里,剖开来还是完整的一块!”

“我最怕蛇……”牙床直打冷战,看到其中一条眼镜王蛇的头突然往她这边探了一下,准备好了攻击的姿势,她白着脸,猝然尖叫:“救命——”

那种惊恐到了极点的惨叫声,不像是人类在正常状态下能够发出来的声音,房主听得愣住,突然感觉到不妙——这个女人不是在装,她真的怕蛇!

“快!把她拉出来!”

要出大事了!那个女人竟然瘫倒在了地上!

两个保镖慌忙往铁笼子里插入两根棍子,阻拦蛇的攻势,引开它们的注意力,房主打开铁笼的门,急忙把人拖出笼子外。

“搞什么飞机?不会玩蛇,干吗还送上门来?”

十分扫兴,房主看看浑身瘫软在地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女人,她的脸上都惨无人色了,“真是可怜,吓得不轻呢!”

心脏骤停,会吓死人的。

房主有些担心,急忙把人抱起,放到床上,他趴,动手解她的衣领纽扣,准备人工呼吸。

突然,垂搭在床沿的手,动了一下,短暂的昏迷过后,舒洁渐渐苏醒过来,睫毛颤动,睁开眼,赫然看到一张男人的脸凑在上方,胸口也压着那个男人的手。

对方的嘴唇越凑越近,再次受惊的她猝然尖叫,胡乱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冲着对方的脑门子猛力砸下!

玻璃台灯迸裂,碎玻璃插进了房主的头部,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人也翻倒在了床下。

两个保镖愣了一愣,颤着声说:“杀、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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