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七十分男人 第四章

这趟旅程将开拓关袖事业另一波高峰。

大陆厂房找好了,只请方劲帮忙略略装潢,摆上机器,就开始生产衣服。

设计稿和打版工作在台湾原厂进行,目前大陆方面只有五十几台缝纫机,生产量不是太大,但短短两个月,产品已经打进上海、北京商圈,成为强势品牌。

这回,致汸想找她策画创立另一个品牌,走台湾经验,找一些下游厂商合作,将一些中等价位的衣服交给他们生产,抢攻另一个市场。

开始和致汸合作时,关袖没想过她是个企业心旺盛的人,只觉得她务实、任劳任怨,是个责任感重的女孩子;没想到一合作之下,才发觉自己运气好得出奇,致汸卯足全劲把萱草当成自己的未来在经营。

这回到大陆工作,关袖和方劲一道,他有场堡程要过去收尾,来来回回的,他拿飞机当捷运搭!他常自嘲自己是空难的高危险群。

“晚上有个应酬,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方劲问。

“不要,我不想碰到隆米那个讨厌鬼。”她一口否决提议。

“章亦辰?”

“对。”

“你为什么讨厌他?”

“他长得讨人厌嘛!而且啊,敢和我抢市场就是坏蛋,杀无赦!”

她的说词让方劲愉快,从高中时期开始,他和章亦辰走在一起,女生眼里通常只看得到章亦辰。

“他对你印象不错,所以喜欢逗你,你别太介意。”

“我又不是宠物狗,让他逗著穷开心的啊!包何况我对他印象坏透了。”皱皱鼻子,他们前辈子是宿敌。

“你们同做一行,多少会有机会碰在一起,别把场面搞得太僵。”

“让致汸去和他碰,我才不屑出现在有他的场合。”

“你让亦展很挫败知不知道?对於女孩子,他一向无往不利。”他笑笑说。这件事他和亦辰讨论过,输在好同学手下,再不甘心也得服输。

“就是有一群笨女人看不清楚,出早亦辰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强中乾,只能拿来充场面的次级品。”

憋在心中要骂章亦辰的话,关袖储了一肚子,只是平日修养太好,没时间和他计较。

“哇……你对他的评语还真……”

“真切合要点。”她接口他的话。

“说实话,除了和你抢市场之外,他有没有哪里得罪过你?”

“你在挖掘我的隐私?”横他一眼,她把指头压得啪啪作响,一副阿诺要揍人的气势。

“你们已经熟到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共同隐私了?”他用激将法对她。

“你少破坏我的名誉,我和他有隐私?见鬼啦!不过他是得罪过我一次—不、不,他是把我们萱草上上下下员工全得罪啦?”想起那回,她忍不住挥动拳头,揍人蠢蠢欲动。

“讲讲看怎么回事。”

“话说某某日,那只风流烂蝴蝶带著他编号第九百九十九号情人,到我们的表演会场看服装秀。”她用了夸张法起头说故事。

“你怎么知道那是九百九十九号情人,不是第一千位?”

“你不晓得吗?要是破千政府会颁奖给他,并支付未来三十年的教育费用,享有和出生人口破百万的小婴儿同样优惠,并且新闻记者会当场采访;那天,我没看到有人特地来采访他,可见得她还不是第一千位。对厚—他这么下流,会不会得国际梅毒、地中海型菜花还是北美洲淋病、非典型非洲爱滋?”想到他生病,关袖开心得像个小孩。

“哪来这些病?我想他一定得罪你很多。继续往下说。”

“我又没错,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高加索人,我看他只差没坐时光机去非礼山顶洞人。好了,回归主题,当时那位『情』小姐看上我们一款春衣,想订做一套,可是我和英国一家服饰公司签了约,当然不能另外卖给她。要知道萱草的信用是我一点一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怎么可以容人破坏,她喜欢她爱,当然要飞一趟英国,从数旦里不多的五十件里面去抢,哪能要求我为她破例,她又不是我的谁。”她每句话都是真理。

“你委婉告诉她,你的难处了吗?”

一她哪有那种好风度,我还没开始解释,她就拿尊皇企业来压我,说她是董事长千金。拜托,董事长千金很了不起吗?将来我女儿还不是董事长千金。况且尊皇是做旅游业跟我们服饰业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压什么压啊!谁甩她那一套上想起当时,不屑表情自然外露。

“到目前为止,得罪你的是那位千金小姐,和亦辰无关,你不会是用连坐法,将他一并治罪吧!”

他笑著揉揉她的头发,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为了将就他的习惯动作,关袖已经很久没去“射度”她美美的头发,她任由乱发披肩,弄到后来受不了,做了一次离子烫,逼得不乖的卷发伏伏贴贴顺在脑后。

直到现在,她都还不太能适应自己的清纯。

“才不,他可恶的地方在后面!当那个嚣张女人用高八度音量吼叫时,他悠悠闲间走过来—说一句没大脑的废话:『亲爱的,我觉得这里的衣服配不上你的身分,还是香奈儿比较适合你的品味。』什么屁话,萱草的衣服哪里比不上香奈儿?

章亦辰根本就是一只近视到只看得见外国月亮的蠢猪!你就没听见他那个口气,好像全世界的人合该让他踩在脚底下。”

“虽然他用的方法很恶劣,可是他帮你解围了不是?”

他无意要关袖对章亦辰印象改观,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不认为自己应该隐瞒。

“谁要他帮忙?光想到他那副骄傲脸孔,我就有泼硫酸的冲动。”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在多数人眼里,他的表情叫作自信不叫骄傲,要知道有多少女人相当崇拜他的自信呢。”他实话实说。

“我不能不承认你的话有几分真实性,连我们家聪明到不行的致汸都会被他迷惑!你说夸不夸张?吓得我猛抓住她,拼命给她洗脑,要她千万不能被色诱,忘记他是我们萱草最大的敌手!我还逼致仿立誓,不弄垮他,誓不回台湾。”她带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壮志豪情。

“致汸会被亦辰迷惑一点都不令人意外!那是很自然的事情!知不知道,光中学时代,一个情人节,亦辰就能收到上百份巧克力,我还和他一起。送爱心。到孤儿院。”

“了不起,那么爱当万人迷何不去当歌星,没事跑来抢我的生意。”她嘟嚷说。

“当万人迷是我的心愿不是他的,他从小就决定好了未来志向,他要子承父业—服饰是他们家经营三代的事业,也成功地在他手里发扬光大。”

“不要谈他,你什么时候回台湾?”蟑螂话题就此结束,她不想再继续往下说。

“下星期三吧,不过,两周内我还要再到大陆一趟。”

一我星期二就可以离开,不然……我多留一天,等你一起回台湾?”她仰头等他的意见。

“真的?”

他怀疑她居然肯为自己牺牲一个工作天,他很清楚,她的行程已经排到两个月后。

“我像在骗你吗?我做事一向没信用?”她问他。

“不是.我知道你最近很忙,耽误一天没关系吗?”

“放心!懊我赚的跑不掉。”

这句话一出口,连关袖都发觉自己不对劲,不过是一个相交几个月的男人,居然严重影响自己?

她傻傻得说不出话,怀疑自己,该不该找心理医生,研究一下性格丕变是不是忧郁症病发的早期现象。

至於方劲,他的表现更夸张了,他的大手抚在她额头测试温度,他怀疑她发烧烧坏了头壳。

“喂喂喂!你是关袖吗?还是不明灵魂占领你的躯体?没关系,我知道上海有个很灵验的庙宇,一下飞机我就带你去拜拜。”

“方先生,你皮痒吗?”

冷面笑匠抛出零下十五度的冰言冰语,接著,细碎拳头落上他的手臂—不痛不痒的捶打,方劲拿它当按摩,他喜欢这种亲密,捞住她的手,拥她入怀,方劲在关袖耳边低语:“很高兴在你心里,我的地位嬴过金钱。”

微微一笑,关袖推开他。

“谁说你赢过它?你们有得拼咧!”

“没关系,能和钱势均力敌我已经很满意。”

言谈间,空服小姐送来咖啡,他要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关袖。“来,好东西和好朋友分享。”

“在我眼中,最好的东西是钱,你肯和我分享吗?”

“当然,这是你必须嫁给我的原因之五——嫁给我,你才能光明正大占领我的钱。”他从没想过对她吝啬。

“你的钱很多吗?值得我费精神去占领?”

“相信我,它们族群多到你会觉得值回票价。”

这一路说说笑笑,他们发现原来两人之间可以聊的话题那么多,多到方劲和关袖有了共识,他们应该为他们的约会——加班。

LLLLLLLLLLL

玩笑愈开愈真,男女之间,爱情的成份中添上责任。

他开始掌握她的行程,她独占他所有私人时间,他介入她的衣著打扮,她分神料理他的三餐。

因为这些牵绊,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几乎是一有空闲!他们就往彼此的家里跑。

好几次,他在她家中里里外外打扫,洗了阳台纱窗、浇饱满盆薰衣草,而她却在他家里做好四菜一汤,清理好厨房,等候对方回来。直到夜深,两人各自口返家,才发现对方在自己家中留下的痕迹,然后一通电话聊了通宵。

方劲忘记,这是以前他最无法忍受的爱情窒息,关袖也在不知不觉中,让他加入自己生命太多,绳子愈结愈紧,跟在爱情后面,他们的未来不再是两道平行线。

这段时间,他陆陆续续给了关袖几个她非嫁他不可的理由。

他说“你必须嫁给我,因我的长相只有七十分,没有本钱在外面乱搞外遇。”

他说“你必须嫁给我,因为我发觉我想你的时间超过想我自己。”

他说——“理由八,你必须嫁给我、因为我爱上你做的菜,没有它们我会变成伊索比亚难民。”

他说“你必须嫁给我,因为一命换一命,我把你阳台上十几株薰衣草养活了,你欠下我十几条灵魂。”

好像一天一天,她欠他的东西愈来愈多,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发现,就算她一买掉自己都不够偿还他的感情?

“你还有很多工作没搞定吗?”

方劲把设计图卷好收整齐,走到关袖身边问她,这个女人和他一样有工作狂热。

“我想把下半年度的走秀日期和内容排出来,我的计画给得愈早,艾晴和致汸就有更充裕的时间作准备。下星期我要飞一趟巴黎,拍一些照片,买一些衣服,顺道拜访几个设计师和模特儿。”

“下一次的走秀,你要起用外国模特儿?!”

“对,艾晴开始尝试男性服饰,她设计了一系列冬天款式,我和致汸都觉得不错,想在下一场走秀里面推推看。外国男模的比例很漂亮,我想找几个来台湾帮忙。”

“你们这几个女人抢钱抢得未免太凶。”

听说负责大陆厂的致汸比关袖更走火入魔,一副不打得隆米关厂,势不罢休,让亦辰不得不留在大陆坐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抢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记得以前你们的服装表演,就有男性模特儿的表演。”

“那只是用来衬托那一季推出的女装特色,不生产、不外卖,你想哪个男人会穿泰山装逛西门町,就为了衬托出女友身上的兽皮纹洋装?”

必袖的眼光在他身上流转,他的身材比例很棒,只可惜钟点太高,不然由他来走主秀,效果应该不坏。

“说得也是。”

“我没想到你对服装秀也感兴趣,下回要不要我帮你留两张票?”

“好啊!到时我和贯承一起去看。”

“啊,对,我妈问你要不要到我家吃饭?”

她顺口一提,把方劲的神经跟著提起高半寸。

言下之意是……她已经告知家人,有他这号人物存在?这次的见面意谓,她不介意两人关系公开?

坐到她身边,方劲强制将她的电脑存档关机。

他老早预备好了第十个结婚理由,而这个理由有点长,他们必须多花点时间谈谈。

“我还没做完。”关袖抗议。

“我们先谈,等一下我陪你加夜班。”

他扳动她的肩膀,要求她面向自己。

“你这里有咖啡吗?”关袖问。

“有,各种品牌,咖啡豆、咖啡粉、三合一咖啡,应有尽有。”

“说吧!你要谈什么?”她的配合度高,作好长谈准备。

“你妈妈知道我了?”他切入主题。

“对,我们家姊妹很少隐瞒我妈妈任何事情。”不管是交男朋友还是开公司赚钱,妈永远是她最好的军师大人。

“你怎么向她介绍我?”他很关心这一点。

“就说:『妈,最近我认识一个男人,专门盖房子的,我们家哪里漏水,你交代一声,我叫他来修。』”

看他的紧张,关袖忍不住想捉弄他。

“你母亲怎么说?”

“她说,做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好不好、有没有家庭观念,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他对你好不好?”

他对她好吗?说不好,出门会遭天谴。

“你呢?你怎么回答你妈妈?”

“我根本来不及回答,我的三个姊姊就插进话。大姊说,你别听妈的,贫贱夫妻百事哀,男人的职业很重要;二姊接著说!除了职业之外,你还要查一查他的存款金额,如果他是赚一毛花一块的没节制家伙,职业再好都会变成败家子;三姊连忙附合二姊说,除了存款还要看看男人有没有其它投资,投资可以看出一个男人的冒险精神,并预估这男人在未来的三十年内会不会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就这样,她们拉里拉杂说一堆,我受不了了,对她们吼叫一通,我说我又没要嫁给你,管你的职业投资存款做什么,说完我就回台北喽。”

他还欠她一个结婚理由,在没凑满十个之前,她连想都不要想到婚姻这回事,虽然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到让人安心的男人。

“所以,你父母只知道你认识一个盖房子的家伙,其它的都不清楚喽!”他口气里有明显失望。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都没计较你妈知不知道我这号人物,你还跟我计较我妈知道得太少。”

必袖伸两手掐掐他往下垂的脸颊。

“你想认识我的家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关袖,你有意愿见我的家人吗?”方劲专注地看住她的表情。

“再说喽,不过,你也别太失望,我爸妈手上掌握了不少关於你的资料。”坐上他的大腿,靠在他胸前,她喜欢当一个让他担心的女人。

“什么?他们请徵信社调查我?不会吧!”方劲吃惊望她。

“你以为在演名侦探柯南吗?不是啦!我告诉姊你的名字,你的事情大家就知道喽!”

“我不懂你的意思。”

必袖的姊姊认识他吗?方劲在脑中搜寻回忆,寻找是否曾经认识过姓关的女子。

“我应该先向你介绍我姊姊的特异功能——我大姊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和姊夫参加应酬酒会时见过你一次,她告诉我爸妈,你这个人看起来诚恳持重,没有一般年轻人的浮华:我二姊能把国内外前一百名的富豪名字、身世、背景背起来,听说你这几年的努力,让你跃居在一百名之内,恭喜恭喜。”

“於是,我的底让你爸妈模透了?”

“没错!我更应该让你了解我三姊的特异功能。”

“还会比大姊、二姊的更精采吗?”

“没错,自从她当了贵妇,不用在股票市场看升升跌跌的红绿数字后,她只好看报纸杂志消磨时间。她很厉害喔,哪个艺人整型打肉毒杆菌,哪个艺人闹婚变,她全一清二楚。”

这种八卦能力,只要是间到不行的女人都有,只不过关家三姊的记忆力又比一般闲人来得强些些。

“我不是艺人,她的特异功能与我无关。”

“是吗,你确定?那萧昀和你有没有关系?”她试探问。

“噢!拜托,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何况她很久没出唱片,怎么还有新闻可炒。”对於陈年旧事,他有些不耐烦。

“连她出不出唱片,你都那么清楚,看来分手之后,你们两人仍然交情匪浅。”

挑了眉,她哈哈两声,等著他来解释。

虽然无奈,但关袖满脸好奇,他还是出口解释:“萧昀是我大学学妹,我们交往过一阵子,彼此的感觉不错,后来她进入演艺圈,以偶像玉女的姿态展开演艺生涯,也因为如此,她的经纪人要求她不要交男朋友……”

“你们就忍痛分手?唉……真可惜,知不知道,最近她要复出演戏,谈起从前恋情,她说自己总是无法忘怀你。怎样,被知名红星想念的感觉,有没有很爽?”

手勾住他的脖子,她的表情狰狞。

“那是媒体的一贯作风,别理会。”

手一抬,他的手环住她的腰间,偎著她的体温,方劲有信心,关袖不会为陈年往事翻旧帐。

“是这样吗?要是她找上门,要求破镜重圆,你说我该不该含泪成全?”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她半开开玩笑半威胁。

“你会含泪吗?”如果真能换得她的泪水证心意,也许让萧昀找上门,是个好主意。

“你认为我会怎么做?”眉一挑,她似笑非笑。

“我想你会拿照像机拍下猥亵照片,逼问萧昀,你要演艺事业还是这个男人?”

他笑著用两手将她搂得紧紧密密,习惯性的大手伸到她头上,揉乱她一头不上发胶的清纯直发。

“这次说不定她会选择你,一方面你的身价已经大大不同,另一方面,年纪大的女人在演艺圈,可以发展的空间实在不是太大。”

“这些话是你那位特异功能A段班的三姊告诉你的?”

“不是,她告诉我,万一萧昀请阿亮来找你上节目的话,我一定要打扮得妖艳美丽,陪你一起去,感谢她当年放弃你。”

“说得好,我也要感谢她当年的放弃,否则我这个失马塞翁哪有今天的幸运。”

算来算去,他真的欠萧昀一声谢谢。

“请你千万记得今天的话,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塞翁得马,焉知非祸。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只大醋缸吗?”

“事情还没碰到,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醋缸,不过,我肯定无法认同男人脚踩双船。你啊,小心点,别让章亦辰那个烂男人带坏,我可不是深宫怨妇!只会躲在暗处自悲自怨。”

“是,我一定谨记在心。好了!话归原题,你母亲什么时候生日?我得好好准备一份礼物才行。”

“下个月初,我会从巴黎带礼物回来,你不必费心了。”

“既然你要准备了,顺便多带一份,去过你家后,我带你回家,介绍给我的家人。”

“好吧!到时再说,现在……陪我加班吧!”她指指自己的电脑。

“好,我去帮你做消夜。”微笑,点头,方劲喜欢极了这个有工作狂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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