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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却怕说出口 第八章

“小姐,坐在马车里闷不闷呀?”在回程的路上,小姐一直都跟自己安静地坐在马车上,完全跟来时相反。那时,她整天跟姑爷腻在马背上不肯下来,“你是不是跟姑爷吵架了?”可也不对呀,若真是吵架的话,为何姑爷总是不时地过来问小姐,可有哪里不适?又为何两人总是互望着,眉目传情呢?

“乌鸦嘴,胡说什么?”雨晴笑骂道,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甜蜜。

“那小姐怎么老坐在马车里,不想跟姑爷同乘一骑?喜欢一个人不是老想着要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吗?”

“那你怎么不让张忠带你,反倒坐在这偷偷地看他?”话一出口,巧儿立刻羞红了脸,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把手藏到身后。

“藏也没用,我老早就看到了。没想到,张忠这个人看起来憨憨的,动作倒挺快的。我送的手镯这么快就送出去了。”雨晴笑侃她,“这样吧,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我跟夫君说说,让你们把婚事办了。”

“小姐--”她脸上幸福的笑容立刻盛开得像一朵娇艳的花,“谢谢你。”

望着窗外再熟悉不过的背影,雨晴心里又是幸福,又是害怕,其实她倒挺羡慕巧儿和张忠的,二人一无所有,惟一拥有的便是彼此,这般单纯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一大堆的人情世故、明枪暗箭,令她不得不为了保护自己,穿上铠甲戴上面具,处处谨慎时时小心,这样的生沾,她到底能坚持多久呢?更何况,这段时间面对寒峻放松了这么久,只怕会到张府,一时半会还武装不起来。但愿别出什么事才好,最起码也该给她一点时间过渡,再次习惯起武装好的自己。

“小姐,小姐,你--是不是有孩子了?小姐的身体状况,她这做丫头最清楚不过了。

“嗯。”雨晴温柔地抚模着还没半点动静的月复部,整个身子都放射出母爱的光辉,“虽然还没让大夫确诊,但我心里就是有一种身为母亲的知觉。其实我也想跟夫君多待一会儿,因为一回到张府,他就没那么多时间能陪着我了,但是我又怕伤着孩子。”

“姑爷知道吗?”男人一向粗心大意,只怕很少会注意到女人的小细节。

“我还没告诉他。你要为我保密,知道吗?孩子的事越少人知道也就越安全。到适当的时候,再公布出来,也许还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孩子是我对付婆婆的一张王牌。”尽避不想把孩子当作筹码,但自己也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了。哦,对了。小姐,那个沈大侠怎么还跟着咱们?他不是个江湖人吗?他不去闯荡江湖,怎么倒做起咱们的武师来了?

“一开始,只说要住几天,后来又当起了暂时的武师,现在居然跟着回张府。准知道他有什么企图?说不定救小姐之举就是他的苦肉计。”

“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还欠他人情。从他十分重视这个人情来看,我猜,他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以至于肯帮一个他如此不屑一顾的人……”自己也就是抓住他的这个弱点,要他帮自己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不过,执意要他一起回张府的却是寒峻。张府并不缺人手,她当时奇怪,问起他,他却万分神秘地回答:“以后你就知道了。”

听到渐近的马蹄声,雨晴立刻神采奕奕。

门帘被迅速地掀开,寒峻上了马车,盯着雨晴吩咐:“巧儿,你下去骑马。”

“可是我不会……”她看到马就怕得要死,哪有胆子骑?

“张忠在外面等你。”

“哦。”她兴奋地下了车。

他自然地坐到她的旁边,将她温柔地拥在怀里,深深地嗅着她的发香。

“怎么了,峻?”她仰起头,看着他奇怪的举动。

“就要到家了……”“回家”本该是多么温暖的名词啊,可惜对他们来说,那个“家”字却是耶般沉重。不像是休息的避风港,倒像是牢笼,将他们锁在里面,连偶尔的眼神交会都被视作大逆不道。原来,他们有着同样的感触。她紧紧地回抱他--这样光明正大的拥抱在以后漫长日子里,恐怕只能是奢侈的想望。

眼泪偷偷地滑下脸庞,她不着痕迹地抹去--她不希望再增加他的负担--在这一段时间里,她已了解,他身上所背负的是那般沉重……

“晴儿,有件事情埋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我必须告诉你。”他双手抓住她的肩,推开她,以不容她逃避的眼神凝视着她,“是关于我与岳父大人的。”

“你们--”她疑惑。

“在成婚之前,我们就认识了。当时是一场十分重要的生意,他似乎对我一见如故,以十分优厚的条件与我谈妥。以我作为商人的经验,知道天下不可能有白吃的午餐--果然,他便问我成亲了没,还热心地说如果没有的话,他有一个女儿--我立刻答说已经有了妻子。他十分失望,却也没有收回给我的好处。那一次,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万分宠爱女儿的父亲,为了女儿甚至可以付出一切!”那份父爱曾经令他那么的羡慕,他甚至妒嫉起未曾蒙面的她来。

“是吗?”可是他的表现--“后来又怎么会?”

“或许是他一直都对我很关注吧。当母亲开始为我物色小妾时,他很快找到了我,了解了我的情况之后,立刻以坚决的语气要求我娶他的女儿。看他渴望的神色,一度令我感动,也令我开始疑惑,是不是他的女儿嫁不出去,才会令他如此焦急。”

“我?”她瞪了他--眼。

他笑笑,继续说:“当我以漫不经心的语气答应时,他郑重地拍拍我的肩,『很快,你就会发现你寻到无价之宝了。』事成之后岳父交给我一个盒子,暂时要我好好保管,说是里面有他最心爱的东西。他还说若是我没好好保护它,一定不会放过我。”现在想来,这话里可有双重含义?

“里面是什么?你看过吗?”她好奇地问,什么东西会令父亲如此紧张呢?

“盒子十分牢固,但却没上锁,他对我如此信任,我又怎能做小人呢?那可是他的私人物品。不过,你是她的女儿,或许你可以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才不看呢。”她故做不在意地说。

“你真的没感觉到,他对你的感情吗?”他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她沉默。

*****

队伍刚刚进城,便早有家丁候在城门口,等待少主人回来。家丁说,老夫人、大夫人等早巳在家门口等候多时了,因为确实着急,便派他们来远迎,寒峻不由得奇怪,母亲可从未如此担懮过,难道出什么事了?雨晴远远地看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袭上心头。

“夫君,不如咱们就先回去吧,也好让婆婆他们安心。至于那些行李货物就让一个人负责,随后跟来,也就成了。”

“好,沈大侠,这事就麻烦你了。”

一向说一是一的沈惊鸿居然挣扎了好一会凡,才点头答应。

“峻儿!”张母看到寒峻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就仿佛丢失多年的珍爱之物重心失而复得。当她的脸转向雨晴时,表情没变,那自责的眼神却毫不留情地射向她,完全把她当成一个掠夺者。

一瞬间,雨晴的心里终于明白,婆婆对自己的怨恨与刁难便是对儿子的占有欲。也许,叶纤云与寒峻之间的相敬如宾就是来自于她的压力。试想,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女人,将所有的心力与希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而儿子也是同样的孝敬母亲。可是,儿子长大了,娶妻了,他的目光完全被温柔美丽的妻子吸引住了。母亲的心里的失落便开始日积月累,慢慢地变成了对媳妇的怨恨与刁难。这样说来,叶纤云的无子也就情有可原了。婆婆见此情景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可是张家的香火不能不承续。于是她又不得不接受雨晴的到来--或许,在她心里一直认为,叶纤云的温柔是最难对付的,若将儿子还给她,也就再要不回来了。

雨晴恭敬地跟婆婆行过礼,又与叶纤云保持距离地道声好。

沈惊鸿办事倒也利落,很快就把行李货物都拖了回来。他下马的英姿勃发立刻把一家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小平尖叫着,扶住纤云摇摇晃晃往下滑的身子,可她哪里扶得住。

“峻儿,快!快!”张母真的焦急万分,本要示意寒峻,却见他早已一把抱起她往里冲,小平紧紧地跟了去。

此时张母倒是冷静了许多:“管家,快去请最好的大夫。张忠,你去安顿一下行李物品。张嬷嬷、书琴跟我去看看。”

一下子,大家各自散了,门口只剩雨晴,巧儿和沈惊鸿三人。雨晴难堪地吸了一口气,没料到短短几个月不见,张母的态度就变得如此明显,甚至连外人在场都不给她-点情面。

看到沈惊鸿阴沉的脸,雨晴不由得为自家人的无礼深感愧疚,解释道:“沈大侠,真是不好意思。纤云姐姐身子一向不好,这次晕倒让大家都忙乱了,并非有意怠慢。”

不料,他不但没释怀,反而表情更为凝重。

雨晴没再说什么,进到府里,匆匆地给他安排好房间。正要急着离外,却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急着去探视叶纤云,一来是担心她的身体,而来时担心张母耍什么花样。她最担心的还是寒峻,担心她会被叶纤云的温柔牵住心,因为温柔正是她所缺少的。

“沈大侠,你若有什么需要便跟管家或是张患说好了,我现在得去看看纤云姐姐--免得你说我以小欺大。”

“二夫人!我曾习过一些医术,若是大夫人有什么情况,就跟我说一声,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好!”雨晴应了声便急急地往闲草屋赶。

******

雨晴心里敲鼓似的,急躁不安。张母对叶纤云的好不能不让人起疑。到底是张母有什么企图,亦或是叶纤云以前只是扮猪吃老虎,假意对自己好,暗地里却拉拢起张母,疏离自己呢?那--糟了!那几封信里,自己倒是对她说了好些心里话,又把一路上发生的事都跟她说了。她会不会拿着信到张母面前挑唆一番?又会不会是她们两个都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决定联合起来对付自己?无论哪种可能,形势对自己都十分不利。惟一值得庆幸的是,只要夫君站在自己这一边,主动权和王牌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进到纤云屋里,只见张母和书琴坐在一边,旁边站着张嬷嬷和小平,却不见寒峻。此时,大夫走出卧室,寒峻紧跟着焦急地问:“大夫,我夫人到底怎么了?”雨晴一直看着他,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安慰的眼神。不料,他却头也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注意她的存在。

“大夫人没什么事,只是身子虚了些。这一次大概是因为高兴过度才导致的。没什么大碍,我给她开几副补药,自然会好。”

“那就麻烦你了,大夫。”张母简直是感激涕零地说,接着便吩咐下人,“让管家派个人拿大夫的方子去抓药,然后叫厨房小心煎药--不行,张嬷嬷,我看,还是你去煎药,别人做的我不放心。”

送走大夫,张母又让其他人一一退下:“峻儿,你跟纤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今日就在她房里歇了吧。有什么事,你这做丈夫的也能照应。”

“娘,我知道了。”说完,他进了屋,自始至终都没能跟雨晴说上一句话。

“雨晴,你也回去歇息吧,赶了几天的路,你也累了!”张母的话说得温和体贴,实质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雨晴知道,婆婆这是在下逐客令。只得退下去,总不能说“我等我的夫君”吧。

回到张府的第一个晚上,她失眠了--突然之间他不在身边,还真有些不习惯,早知如此,还不如之前就多习惯习惯,“不就是一个晚上吗?有什么大不了?婆婆总不能一直把他拴在那吧?说不定明天他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就没法把他留下来!看谁还敢来抢!”她默默地说着自己的决心。

******

可惜,她低估了张母,或者她低估了所有的人,包括叶纤云。一天,两天,三天.....十天,半个月都很快过去了,寒峻却始终没出现在她的房里。她开始焦急,也无心再想该如何去应付婆婆,只是不断地寻找与他碰头的机会。可是,叶纤云的房里,婆婆不让进去,吃饭的时候又有众人在场,跑到书房,他老是在办公,根本抽不出任何空闲。偶尔在路上碰见,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只能见到他的背影了。这些她都可以理解为婆婆的压力,事务的繁忙,她不能忍受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眼里没有温情,没有宠溺,只有歉意和愧疚!

歉意,愧疚,多么沉重的字眼!不,这不是她所要的。她宁愿他给予的是坦荡和无惧,她要的是他的无愧于心。在她的心里,前次的出游,让他们之间有了无形的感情盟誓,而此时的歉意和愧疚不就是因为对盟誓的违背吗?

她知道,她的失落一定让婆婆兴奋了好久,可是她早已没有了心情去关心。

“二夫人,你也在这?”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雨晴的思绪,“那谢了的荷花真有这么美吗?”

“沈大侠?你也在?”自从回来那天起,两人便没交谈过;此时相遇,才发现不过短短二十天没见,他已经憔悴了许多,没了以前无牵无挂的潇洒,反倒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同是天涯沦落人!雨晴露出了回来之后发自内心的第一个笑容,庆幸自己不是惟一的可怜人。

“我想,我是该跟你们告辞了。”他故做轻松道。可任谁都听得出来,他心里的无奈和落魄。

“你要走?可是我还没还你的人情呢。要不你再留些日子,或许很快你就能跟我讨回人情了。我可不想一辈子都欠着别人。”

“没想到你还惦记着这件事。算了吧。”他迎风而立,身影显得那么的孤单、寂寞。

“沈大侠,原来你也是个人。”

“嗯?”

“以前的时候,你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仿佛什么都进不了你的心,而你对什么人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生来就是这样缺心少肺。没想到现在,你却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说说,你倒是看上了我们府上那位姑娘,让我跟夫君说一声,叫她跟了你就是了。”雨晴取笑道,“不过,话说回来,那也要人家姑娘愿意才行。”

他没搭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想起以前他指责寒峻有新人忘旧人,她忽略心中的失落,故做轻松地说:“现在,夫君可是有旧人忘新人,那么『忘恩负义』这个词也就不适合再用到他的身上了吧?说不定,还是你那番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呢。哪天等纤云姐姐身子好了,我让他来谢谢你。”

“不用了!”他急急地回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问:“你不介意丈夫的移情别恋?”

“作为一个女人,若她爱他的丈夫,当然会介意。可是她若不爱,她只会对丈夫的移情别恋感到松了一口气。但是,有些女人是没有介意的权力的,因为男人对她从来就没有用过情,又哪来的移呢?”

“那么你……”

“你不觉得问这些有失你大侠的身份吗?”她撇了他一眼,“你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地为大夫人说话。难不成,是你沈大侠不但见不得劫人钱财之人,也见不得夺人感情之人?”

一瞬间,一道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待她清醒才发现一口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而他那愤怒中的悲哀让人不能不动容!完了,踩到他的痛处了!

“沈大侠!”多日未见的寒峻出现在剑的另一端。为什么明明在眼前,感觉却那般遥远?那几寸宽的剑犹如一条跨不过的壕沟。伤心,害怕,喜怒哀乐一时间都从她的身上抽离,她惟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她笑了,对着仿佛已是陌生人的他笑了,笑得那般灿烂!

可是对于寒峻而言,这笑容在他的心上又割下了第二道深深的伤口。他害怕这种笑,更害怕这笑里的含义。那会让他不知所措!

沈惊鸿缓缓地收回手里的剑,一个字也没说,便迅速地离开了。

寒峻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任凭她如何挣扎,就是不肯松手。那胸膛散发出的强烈的害怕与担忧一点一点地软化了她,垂在两侧的玉臂慢慢地,慢慢地爬上他的腰际。

任女人如何的孤傲,只要她所爱的男人对她表现出关心与心疼,她立刻便会弃械投降。这是一种情不自禁,是女人天生的弱点,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雨晴当然也个例外。

当天晚上,寒峻又回到了雨晴房里,极尽狂野地与她缠绵。她想起月复中的孩子,本想推拒,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下意识里小心地护着月复部。

从那天起,寒峻便天大留宿她房里。前段时间的心结业就慢慢地解外了。可是相对的,婆婆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

这天一早,便有下人跑到雨晴房里,说是大夫天身体不适,让寒峻过去看看。他什么也没说。匆忙穿上衣服,便奔出去了。

雨晴再也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一边梳妆一边寻思未来的事。回来这么久,至今还没见上叶纤云几面,不是婆婆守着不让见,就是她本人吩咐下人回话说自己身子不适,不宜见面。她越是不肯露面,雨晴越是起疑,原来因为丈夫回到身边而暂时息下去的火苗又开始燃烧起来……

傍婆婆请过早安,用完早饭,雨晴便带着巧儿直奔闲草屋,此次见面倒也顺利,没遇上什么障碍,“纤云姐姐,回来好长一段时间了,一直没能来给你请安,妹妹心里真是愧疚不已。”雨晴小心地观察她,见她身子一如往常,不见有什么特别虚弱之势,只是眉宇间的愁绪深了几分,让人觉得她确实有几分病态。当然,在雨晴心里,她并不希望她真有什么病。因为柔弱的女子总是容易唤起男人心里的保护欲。若是以前,她也会时不时地装那么一会,但自从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丈夫的心之后,这些就已经成了她不愿.也不屑于为之的事了。

“多谢妹妹关心。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是婆婆太小心罢了。”显然,无论是她的话语,还是表情对雨晴都少了几分热络和亲切。尤其她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

“对了,我今天来是给姐姐送礼物来的。张府上上下下的礼物都送出去了,惟独姐姐的,因为没有机会,便一直拖到了现在。巧儿!”

巧儿连忙呈上两个盒子摆在桌上。

“妹妹破费了!我听说婆婆收到你送她的布料,可高兴着呢!”

“嗯。”那布料张母倒是喜欢得很,可惜送礼的对象却令她不快。雨晴打开上面的盒子,“上面这个是送姐姐的香炉。我一看,就喜欢上了,觉得她跟您的琴特别地配。就为买这个香炉,我还和沈大侠抢了好一会儿的价呢。瞧我,都忘了说了。您是不出户,一定还不知道沈大侠是谁吧?他武功高强,还救过妹妹几次。他现在就住在咱们府上,我给你们引见引见如何?姐姐,你觉不觉得沈惊鸿这三个字很熟悉?你怎么啦?”

“我没事。”叶纤云从凝神中恢复过来,眼里蒙上了一道水雾,“这个香炉,姐姐确实喜欢。多谢妹妹费心了。”

“不如,咱们就点上它,拿出姐姐的琴合奏一曲如何?”

“且慢!”张母人未到声先到,“你身子不适,怎么就起来了?也不怕累着?”

二人连忙起身问好。张母恨恨地瞟了雨晴一眼,便夸张地快步走到纤云身边,扶她到椅子上坐下:“身子不适,就别行此大礼了。”

“雨晴!我听说你随峻儿出门的那段日子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去杭州的路上,你掉到河里,害得寒峻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可有此事?”张母严厉地问。

“确有此事。”知道她是秋后算账,雨晴也不推委。只是心里暗自猜测,是谁向她告的密。随着出门的武夫、仆人都被寒峻严厉训斥过--不许在老夫人面前透漏半点风声。她一时大意,没见此事放在心上,还把它当作糗事写信告诉了叶纤云。难道是她?不会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连妓院的花魁都知道了一些风声,那就别提对自己防备慎重的婆婆了。但愿不是她,现在的自己可不适合树敌太多。

“老夫人,不关小姐的事,是我……”巧儿急忙辩解。

“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丫头插嘴了?张嬷嬷,给我掌嘴!”张母无疑是要雨晴下不了台,杀鸡儆猴。

张嬷嬷最恨的就是这主仆二人,当初她被二人耍得团团转的事仿佛还在昨天,今人逮到机会,就好好回敬她们吧。

“且慢!婆婆,您犯得着跟一个小丫头生气吗?打坏了丫头不要紧,可别急坏了自己的身子。”纤云柔声劝到。

“好,就听媳妇的,饶过她这回。”一向蛮横的张母真的对她言听计从?

张嬷嬷收回了她蓄意待发的手劲,但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审判会依然进行,“就因为你,害得峻儿在路上多耽搁了几天,让他不得不起早贪黑地赶那多出几天的公务。仅仅这些也就算了,没想到你变本加厉,不好好待在别院里侍奉丈夫,倒把丈夫丢在家里,自己跑出去游山玩水,挥霍钱财,与人抢购物品。你当峻儿辛苦挣来的钱是给你一人挥霍的吗?你还跑去观什么潮,让峻儿到处好找。他偶尔去一次妓院放松一下,你便跑去大闹一场。我们张家的脸都让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丢尽了。”

没有人敢反驳!

连自己偷偷上妓院的事都一清二楚,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那封信!她之所以知道有梦伶这个人,本就是婆婆写信告诉她的,难道她早有预谋?明白了!婆婆就是利用自己除去一个隐患!然后再把罪名推到自己身上。

“您如何知道的?”知道她的目的,雨晴平静了。

张母早有准备,她从袖袋里抽出一迭信扔到雨晴脚下:“你自己看吧。”

雨晴俯身将信一一捡起,不信地望着脸色苍白的叶纤云--这些都是自己写给她的,怎么会在婆婆手里?哈!真是日久见人心。

“不,不,我……”叶纤云嘴角抽动,好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仿佛就要晕倒的样子!

张母得意地看着这一切,惟恐天下不乱地喊着:“纤云,快快回床上歇着吧,小心动了胎气!幸好小平及时通知我这个贱妇来了,否则张家的孙子就没了。”

任何话都没有比“胎气”二字来得震撼!张母的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厉害!

“多久了?”

“一个月。今天一大早大夫刚刚检查出来。峻儿也来过了。”张母得意地答道。

“真的?”

叶纤云无声地点点头。

雨晴立刻冲出闲草屋,直奔书房而去。巧儿在后头怎么也赶不上她……

*****

“二夫人,爷正与各行老板商谈,不便见你。”张忠拦在门口。

“滚开!”

“滚!”从未见过她那杀人般的眼光,张忠忙闪到一边,扯她进去。

雨晴冲到屋里,劈头就问:“是真的吗?”

众人惊讶地望着这位二夫人,不知如何是好。寒峻为难地说:“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是真的吗?”她毫不妥协地再次问道。

“好了,各位老板暂且先行回去,咱们以后再慢慢商谈。”寒峻话一出口,众人也就一一退下。

“什么是不是真的?”他没有责备,笑着拉起她的手。

雨晴一把甩开,责问:“叶纤云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你知道了?就为这事生气?”

就为这事生气?多么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呀!她再一次被镇住了。是呀,自己生什么气呢?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叶纤云是他的妻,比起自己这个妾来说更有资格生下他的孩子,一切都该是那样合情合理,可为什么心好像因为友情和爱情的同时背叛而碎了呢?他为什么不给一个解释?为什么眼神如此坦荡?他不觉得愧疚了吗?难道他接受了?

“我没生气。我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咱们也很快就会有孩子的,比她的肯定差不到哪去。”对雨晴的孩子,他用的是“咱们的”,而对叶纤云的,他用的是“她的”。只可惜沉浸在伤心里的雨晴并听出其中的含义。她背对着他,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难堪,也不敢出声搭腔,深怕他听出声音里的哽咽。

她点点头,等待心情慢慢平复。

“好了,没事了。哪天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嗯?”

“好。你忙吧,我下去了。”

*****

“小姐,你没事吧?”等在门口的巧儿看到雨晴一走到无人的地方便泪如泉涌,不由得急坏了,“是姑爷欺负你了?我跟他评理去。”

雨晴一把拉住她:“你要……敢,就别再叫我小姐!”

“可我还从未见过小姐哭得如此伤心呀。”巧儿打小苞着小姐,知道她一向倔强,哪时哭得如此伤心欲绝,就是怨老爷对夫人绝情也不曾怨成这样!

“我一会儿就好了!”雨晴狠狠地擦去不争气的泪水,深吸好几口气,“走,咱们去找沈大侠。”

找他干什么?其实很简单,女人受了委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娘家,尽避那个家对雨晴来说并不温暖,但那里有她最亲爱的娘!找他,乃是她个想欠人情,可这次恐怕注定得欠下了。

门虚掩着,巧儿敲了好一会儿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雨晴推门而人:“沈大侠,沈大侠?”

屋里没人,只见桌上摆着一张女人用的丝帕。她觉得奇怪,连忙纳在手里仔细端详,上面绣着几排娟秀的字: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河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纤云!叶纤云!她和沈惊鸿是什么关系?对了,记得她的一把琴上也刻有一首诗: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看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这首诗里面就有“沈惊鸿”三个字。怪不得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时,会觉得那般熟悉。看着丝帕,该是有一段年月了,这么说来,他俩是旧识,那琴,那曲子都是沈惊鸿所做吧?妓院里的那首曲子正是叶纤云的最爱!是他弹的!雨晴心里激动不已,不用说,沈惊鸿就是那一次在集市上听到她说纤云的名字,才会想方设法进门张府。而她之所以能讨到他的人情,也是因为叶纤云?这无疑是除掉情敌的好办法!可是,这毕意是过去的事了,看叶纤云也是极守妇道之人,应该不会做出令张家蒙羞的事,况且她现在已有身孕,婆婆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呢?但如果他们之间还有情呢?我何不成全他们,让他们远走高飞?一来可以成人之美,二来也算是还了人情,三来是走了一个劲敌,岂不一举三得?

“小姐,你想什么呢?这么高兴?”奇怪,小姐刚刚还伤心得不得了,怎么看到一张手帕就高兴成这样?

“纤云,是你吗?”激动,不信的声音在见到雨晴之后立刻冷到了谷底,“原来是你!”

“巧儿,你先出去,我有话跟沈大侠说,千万别让人进来。沈大侠,我总算知道你来张府的目的了。是为了叶纤云对吗?你们早就相识,还可能是青梅竹马的恋人。”雨晴将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看在眼里。

“胡说八道!”

“那这是什么?”她拿出那张丝帕。

“给我!”

“不给。”

“我若将此丝帕呈给婆婆和夫君,再告知他们那把琴上的诗,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若是这件事不小心传了出去--当然你反正是到处流浪,对你应该没什么影响。可纤云姐姐就惨了,她极有可能身败名裂。”她不愠不火地讲着利害关系。

“说吧,你想怎么样。”这会儿他反倒平静了下来。

她也不再卖关子:“很简单,我要你带柠她远走高飞,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

“看着她备受冷落,你以为我不心疼,我不想带她走?”他万分无奈地道,“可是她不肯。”

不肯?难道她对寒峻有情?或是因为有了孩子,她觉得自己在张家的地位会有所不同?

“为什么孩子不来得晚一点?为什么?就差那么一步!”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一回来就将自己已有张家骨肉的事公布于众,这样婆婆也就不会急着将寒峻往叶纤云房里推了。话说回来,若是男人能控制自己的冲动,又哪会惹来如此多的事端?可是哪有人那么傻会拒绝送到嘴边的肥肉呢?”

“什么?你说什么孩子?”沈惊鸿抓住她的手腕,面色震惊地问。

“就是叶纤云的孩子,刚好一个月。”她没敢痛叫出声,深怕他一受刺激,会让自己的手掌跟手臂分家。一听到她的回答,他立刻没了影。

她赶紧冲出屋子,往闲草屋而去,同时没忘了叫巧儿小心婆婆的眼线。小平拦在门口,任她好说歹说,就是那句话:“小姐正歇着呢。她说了,任谁来了,都不让进去。”

“跟我走!”

“不,不可以的。”

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小平脸青一阵一阵,不敢看雨晴的脸色。

“让我进去劝解劝解吧。我绝对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帮你们家小姐。屋里的另一个人是因为我才来到张府的,我总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她好意说着,见小平脸色软下来,一副没了主意的样子,便赶紧推开她,进了屋。屋里叶纤云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抹不干。沈惊鸿看在眼里只能干著急,却又不肯放弃带她走的决心。二人就这样相持不下。

“你们这样大吵大嚷,是想让张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你们的事吗?难不成你们想让张家成为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柄?纤云姐姐,也许这几年你在张家是受了不少委屈,可你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报复张家吧?毕竟你肚子里还怀着张家的骨肉。”雨晴边劝解边提醒其中的利害关系。

“孩子是我的!”沈惊鸿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一阵狂喜袭上心头,雨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向叶纤云求证道,“真的吗?孩子不是寒峻的?”

见她点了头,雨晴这才消去一整天的闷气,可是疑问又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夫君不是连着照顾了纤云姐姐好多大吗?算算日子,也就是那段时间呀。”

叶纤云抹抹眼泪,娓娓道来。

就在雨晴与夫君出外后的好几天,约模是在他们刚好赶到杭州的日子,叶纤云收到了雨晴的第一封信,信里跟她和书琴讲述了那段快乐的日子。说也奇怪,自那天后,婆婆也不再对她百般挑剔,反倒对她嘘寒问暖起来,又是增置各种生活物品,又是请来良医为她配置养生的补药。最初,她没敢相信婆婆的巨变,但见她对自己如此友善,便慢慢地放下了防备之心。一直到一个多月夫君回来的前夕,婆婆对她都比亲生女儿还亲。

寒峻回府那天,纤云一见到多年未见的初恋情人--沈惊鸿,便一时激动过度晕了过去。醒来之后,见到的便是寒峻。当着她的面,婆婆进来吩咐儿子,要好生照顾媳妇,说这几年自己亏待了她。她还说,她请教过名医,只要按他写的药方配药,让病人服上七七四十九天,必能满足她抱孙儿的愿望。如今,这七七四十九天已满,就看他们的行动了。

之后,寒峻便天天到纤云房里安歇,不过他每次都是打地铺。不知怎的,这事被婆婆知道了,她来过的当天晚上便命张嬷嬷送来了药,说是名医让她在病人吃过七七四十九人后的过一段时间喝的。纤云不疑有他,便当着嬷嬷的面喝下去了。不久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似乎有一种异样的燥热令她难受不已。

小平急了,忙去找婆婆,婆婆却命她找寒峻看看。不料,当时他并不在书房。无奈,她只得去找以前便认识的沈惊鸿--在小平的心里,此时只有他才是最可靠的。

沈惊鸿行走江湖多年,什么事没见过?一眼便知她是被人放了除了与人交欢之外再无他法可解的药。对在历尽多年艰辛才再次相逢的情人一时间便再无任何顾及地拥在了一起……

那一个月的月事没来,婆婆眉开眼笑了。之后,寒峻才得以搬出她的院子。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婆婆一手操纵的?”

“不错!正是那个卑鄙的老妖婆!”沈惊鸿愤愤地举起抓紧的拳头,再看到纤云梨花带雨的脸时,那打在桌上的力道又化去了几分。

“老妖婆?英雄所见略同。”雨晴此时的喜悦是难以形容的。丈夫对自己的忠实怎能怀疑?只是婆婆的刁钻却不能不小心应付,“我知道了。婆婆大概是偷看了我写给你的信,知道夫君对我很好。于是,她利用我除去梦伶的威胁,同时又准备着利用你来打击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没料到结果并未如她所愿。姐姐,既然你们俩依然有情,为何不跟沈大侠远走高飞?”

“过去为了父母,我嫁列张家。虽说如今父母已去,但我毕竟还是有夫之妇,生是张家的人死还是张家的鬼。我若是跟沈大哥走了,便成了逃女妇,会一辈子连累他的。”她终于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我不在乎!云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都顾不得了。”

“这好办,只要一封休书就解决了。我让夫君给你写一封就是了。”既然他对她没有爱情就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婆婆是曾因为我无子,而写过一封休书,但是夫君不答应,没在上面签名。因为当时我娘家已无人,他便以『三不去』中的『无所归不去』为由,将我留了下来。但他知道婆婆心中必然不舒坦,便说:『母亲,这封休书暂且在儿子这里保管,若是儿媳再惹您老生气,儿子一定会立刻予她休书,让她速速离去。』婆婆听了这话,方才罢休。只是如今,怕是婆婆不肯休我了。”

“这么说来,那休书至今还在?就由我帮你拿到那封休书,管她婆婆答应不答应,你拿了走就是了。”

“可是没有张寒峻的签名是无法生效的。”沈惊鸿指出。

“没有签名,可以盖章呀。用他的章盖上印便是了。”

“那么纤云就在此谢过妹妹了。”说着她便要双膝下跪。

“使不得!”雨晴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惊鸿早巳急喊出声,扶住她劝道,“你现在怀有身孕,别随便乱动。她之所以如此帮忙,一来是欠我人情,二来是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沈大侠说得一点没错。姐姐就别把我想得太好了。”她坦然承认。

“可是……”

“来来来,你也累了,快回去躺着。”沈惊鸿小心地将她抱上床榻,月兑下鞋子,细心地盖紧被子,就差没唱催眠曲了!

这才是沈惊鸿本来的面目吗?唉!人家怀孕的时候,是被捧在手心里疼,而自己怀孕却还得四处奔波。不过,只要能得到最终的幸福,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看着二人甜蜜的样子,雨晴悄悄地退了出来,也没忘了吩咐小平不要进去打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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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为何您偏要这样?”兴冲冲地跑去书房,没料到听到这样的对话,雨晴躲在一边侧耳倾听。

“当初娶黎雨晴进门就是为了让张家有后。到如今,纤云有孩子了,张家的香火自然不用愁了。至于肚子仍没有消息的那个,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张母居然可以冷酷无情到这种地步。

“母亲如何知道她肚里就没有孩儿的骨肉?说不定她早已有了张家的氏孙。”寒峻语气沉着而坚定。

“像她这种诡计多端的人若真有了身孕,怕是张府上上下下人尽皆知了。她怎么可能放弃威胁我的机会了,”雨晴听了心中笑道:我确实不会放弃要挟你的机会,但这个机会我会用在最适当的时候。

“毋亲,您就别再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你才是被她迷去了心窍!上次你们一去杭州,我就知道这个妖女不简单。果然,没几日,你便被她迷得团团转,连我这老母亲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总之,无论如何你都得把她给我休了,不管她是否犯了『七出』,也不管她是否满足『三不去』。曾经发生在叶纤云身上的事,我不允许它重演!否则就别再认我这个母亲。”张母说完,拂袖而去。

这个老妖婆!每天都不是挑唆这个,就是欺压那个!哼!总有一天让你瞧瞧我的厉害!雨晴狠狠地蹬了一眼身子似乎越来越健朗的张母。到底怎样才能套出休书放在哪呢?跟他直说?还是把他灌醉,偷了他的钥匙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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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觉得灌醉姑爷可能吗?”见她如此兴奋,巧儿实在不想泼地冷水,于是委婉地提醒,“你想想,你能喝多少,姑爷能喝多少?他可是个商人,那些生意不都是喝酒淡来的?”

“说得也是。看我兴奋得都犯糊涂了。你有办法?”

“这个嘛,就是……”巧儿暧昧地跟她咬起耳朵。

从脸上一直红到耳根的雨晴嗔骂着:“死丫头!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

“人家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必然有一定的道理。丫头我想得出来,还得您小姐做得出来才行。”

“没有其他的办法?”

“没有!”巧儿无辜地摇摇头。

“到时你可得帮我。”

“是!”

“怎么样?”

“爷,二夫人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很好!我叫你办的事都办妥了?”

“休书和印章都放在了显眼的地方,马车也备好了。还按您的吩咐在上面放了一迭银票,门口也都是信得过的人。”

“好了,你下去吧。”下面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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