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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帝的暖床 第八章

“小烟,妳这是在做什么?”龙海儿朝着微笑的朱烟压低声音咆哮着。

无边黑夜中,明亮如白昼的碧山院里,贵气无双的寝宫中站着一个垂泪的妇人,还有正心急不已的龙海儿,都为了床上那个失魂出神的人儿,简直快要疯狂。

她不言不语挂着笑,看上去很好、很健康,脸色也红润得很;可这四个月来,她就是这副空壳样子,若没有人摆弄她,她的姿态和表情能镇日不变。

唯一能引起她注意的,便是一碗又一碗奇香异气的汤药。

知道朱棣发兵追捕失败,霜晓天顺利逃月兑回到泷港后,她不再茶饭无思,很乖巧也很听话地碗来张口,绝不啰唆,用这仅有的方法来悼念霜晓天。

整整四个月,永乐十六年静静地走了,永乐十七年来了,朱烟人还在,心却死了。

碧山院比天牢还要坚固,插翅难飞,加上霜晓天离去的绝决,在在都使她心碎。

失去后更清明的心,爱和思念的极限,是一种痛到她不能自已的狂乱情感。说是怨霜晓天,不如说是恨他,也恨自己的懦弱。

她应该早就能察觉,却刻意忽略,这么长的相处,凭她的智能,应要看穿霜晓天的破绽,去深思他的动机,可她蒙上了心眼,不听、不想也不看。

直到男人远扬后,她才知道,当鸵鸟看见残酷的现实时,是没有办法再多忍受一秒的。

任人送来一箱箱的婚礼相关事物,她却云淡风轻地像在守活寡,连是英查出霜晓天身分是谁,也无法再唤回她的神智。

是呀!连是英都知道事情不单纯,只有她还傻傻地沉浸在喜悦里,所以她活该被抛弃!

看着朱烟痛苦得神魂无主,是英泪流不尽,所以无视皇家围剿龙家的敏感时刻,动用了最低调的方法暗中连络上了龙海儿。

接到讯的龙海儿掩人耳目,趁夜前来碧山院,却看见朱烟的活死人模样。偏偏她看朱烟病痛缠身地长大,怎么也放不下朱烟。

“小烟,说话呀!别闷在心里,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也才好想办法解决。”龙海儿见朱烟不答,便又再问道。

朱烟呵呵笑了几声,总是涣散的眼睛瞬间闪闪发光。

“带我到泷港。”朱烟轻轻说道。

龙海儿闻言,傲眉一挑,冷笑了声。

“妳的爹可雄才大略得很,向来不能忍受有人威胁到他的大位,所以他不光是通缉霜晓天,更是以此为借口来讨伐我龙家;他早视龙族是眼中钉、肉中刺,而泷港的所在地、地形等机密也被人暗中泄漏给他,现在正是两家最危急的时候,唯有这一次,我不能再顺妳的意。”

朱烟一听,亮起的眼神又暗下。

今年一开春就暖,牡丹早早就结满了芽苞,她已接到圣旨,明天便要被接回宫中待嫁,此生再无任何指望。

“那妳等着看我嫁人吧!”朱烟淡淡说道。

“妳和霜晓天不可能有未来的,他是前朝武将阳铉后人,一家忠肝义胆,我没料到,他居然是……”

“我不在乎他是谁,我也不在乎我是谁了。”

“小烟,妳别这样。”

“唯一有能力带我离开碧山院的就是妳,若妳不帮我,我还能求谁呢?明儿个回了宫,宫里耳目更多,直到嫁人前我都视若禁脔;而嫁人那一天,父皇必会出动重重守卫,逼着我和一个陌生人成婚、圆房……我此生是霜晓天的人,若被定远侯污了我的身子,我情愿拿一条白绫,十八年后又是个干净女儿。”

语意极端,但朱烟说到后来居然浮现淡然的微笑,让在场两人都明白她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拿定主意了,更是心惊。

见状,龙海儿一掌拍碎了桌案。“小烟,妳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的。”

“谁说没有?”

“不然呢?”

“至少我还有机会,来生再遇上他,不是以公主,而是个寻常姑娘身分……他痛恨的,不正是我的血吗?而且,父债女偿,我用鲜血还他阳家!”

“妳少胡说八道了!”

“是不是胡说,”朱烟勾了龙海儿一眼,而后眼神又飘向不知名处,“一个月后,海儿姊姊就会知道了!”

“妳是看准了我疼妳,非要逼我不可?”

看龙海儿气红了眼眶,朱烟笑着伸手抚模她那蜂蜜色的容颜,但脑海里却浮现她毒发后,霜晓天怀抱着昏昏沉沉的她,一口一口喂她吃蜜的情景。

为了能再见他一眼,再次触碰那俊美的容颜,她什么都不管,无论再不入流、再卑劣的手段,她都敢用。

生若无欢,死又何惧?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便所向无敌,不是吗?

朱烟眸光流彩,鲜美地笑开了脸,方才十六的年岁,表情却已是不折不扣的女人了。

分明是个少女,却有魔性的模样,这种佛阻杀佛、神挡灭神的神情,龙海儿见多了,只能叹息。她爱得惨,自己这个做表姊的也只能认栽了。

“海儿姊姊,我的娘亲当年独排众议,代替孪生妹妹嫁入宫中,情烈异常;而所有的人都说我肖母,妳也应该知道,我最像她的一处便是我的性子。”朱烟笑说。

龙海儿生硬地点了下头。

十九年前启动这场暴风雨的主因,便是情爱交错,龙家二小姐龙坎水和当时皇帝朱元炆相恋,被人夺爱的朱棣不甘心,兴兵作乱将亲侄儿拉下皇位,结果两人在城破至危之时,带着刚出生的孩子逃到泷港。

战胜的朱棣一入城,只见宫中熊熊大火,人儿消失无踪,怒狂如雷;而龙族族长龙巽风则是誓言保护亲妹,在所不惜。

那时龙家大小姐龙离火见战火一触即发,决心以相同的容颜代妹入宫,以平熄天下的战火,让龙家和朱家和解。

忘却城国,江山动;烽火连绵,为红颜。

这团理不开也讲不清的乱麻,在这么多年后,还牵动着下一代的命运,在泷港,还有另一双人儿也是难以处理,那容貌和朱烟相仿的朱尘一样倔,让龙海儿简直快白了头发。

唉!她一点也不质疑朱烟的话,因为朱烟绝对是认真的,可她是龙族少主,拐跑了个公主,她该如何向朱家交代?

如若双方开战,她不怕也不回避,只不愿让龙族的人流血!

“小烟,带妳走可以,但我要妳答应我一件事。”龙海儿冷静地说。

朱烟嫣然一笑,颔首答应。纵然要毁约,也得先定约,所以她连想都不用想就同意了。“海儿姊姊,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也成。”

龙海儿啐了声,转向守候着朱烟的是英说:“是嬷嬷,碧山院和这事就托给妳,务必瞒天过海。”

“少主,请将这一切都交给老身,也祝您武运昌隆。小姐,妳得小心,没有嬷嬷在妳身边,凡事得自己打点。”

是英脸上满是看着小鹰要振翅的动容,朱烟感激地一笑。

看着即将日升,时间所剩不多,龙海儿速速接过是英递来的大红麾高领披风,拉起朱烟的身子,为她紧紧实实系上,和她面对面、眼对眼。

姊妹一场,她只能做她做得到的事情。

“小烟,我要妳答应,见过他一面,就要死了心回皇家,从此眼不见为净,忘了霜晓天这个男人。”龙海儿说道。

朱烟眸光一闪,即刻绽放了一个隐藏狡黠心思的绯艳笑容。

七天后泷港

天色灰灰蒙蒙的,远方的金光尚未闪烁。

站在崖边,底下就是黑色的大海,此人烟罕至之处,有间简单的吊脚楼,门廊里,倒了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正被幻觉折磨,痛苦得申吟呓语。

再往里头走去,隔着帘子的后头,正襟危坐的霜晓天无法不听见那痛心疾首的言语,幽叹了声,掩了医书。

他直勾勾地看着微弱烛火在墨夜中摇晃,天将要亮了,他却害怕见到阳光,那会让他想起不能再见的人。终此一生的孤独,是他代替死去的亲族,给犯下滔天大罪的自己最适合的惩罚。

离开朱烟之后,究竟已经过了多久?而还要多久,他才能偿完这相思刑?

霜晓天早已没有了感觉,也许无时无刻都在逼自己忘怀,反而更如同时时思念一样地刻骨铭心。

门外倒地不支的男人--海蝎子方元是个故人,几个月前被龙海儿送来他的住所,想也知道,是为了讽刺他。

虽然方元的家族亦在靖难后遭诛杀,但并非因为他们身世相仿,而是因为嘲讽他们都爱上了公主,却又都不敢承认。

他看见方元,有怒难言,而看见方元所爱的朱尘时,总会勾起和朱烟相处的回忆,让他更有如一只丧家之犬。

真让人笑不出来,当年故人殉主,但建文皇帝却苟活着,还和龙二小姐生下一个女儿,变成平凡的教书夫子。

他初来泷港便知此事,也早死了事他为主的心,反正盘据他心的是亲自手刃至仇,再侍奉个主人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但因那可人儿的笑容,他并没有报仇……

霜晓天低下头,看着被方元捏断的右手,昨夜的事情又回到脑海--

方元发了狂地嘲问他:“你懂什么?你可有爱上一个公主过?”

而他竟无法控制地月兑口说出真心话,他就是曾爱上一个公主,还是爱上仇人的女儿,而非故主的女儿。

首次尝到的情爱,竟带着苦涩的滋味。

若朱烟是建文皇帝之女,他又何需压抑满腔热血?所以当他看见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方元,便是无边怒气翻扰。

命运恁地残忍,连他逃离了都无法解月兑,方元就像一面镜子,狠狠地戳刺着他千疮百孔的心,一再地被揭起同为爱上公主的伤疤。

窗外,朝阳升起,金黄色的光芒射进屋子,霜晓天正要起身关上窗不看,却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因为嫉妒之情作祟,他冷笑了声。

好个无名号的公主,连声音都像极了朱烟,而这样感觉的自己,又该向何处去?该为了什么继续活下去?

突地,一阵嘈杂之声响起。

“晓天,你在哪里?晓天!”

无预警地听见那熟悉的骄纵语气,霜晓天倒抽了口大气,看着藏青的门帘,左手停在半空中,修长的脚像生了根,无法动弹。

他想矢口否认,可他骗不了自己,因为他的内心确实在鼓动着、欢呼着,眼前景物也是一片模糊。

“天!不可能,朱烟不会出现在此。”霜晓天喃喃自语,却没有勇气去打破这个美梦。

将龙海儿抛在后头,朱烟奔进简朴屋楼,没见到念念不忘的霜晓天,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同时,那两人也和她对望着,俱是一副惊愕模样。

朱烟大吃一惊,原因无他,只因那娟秀水灵的姑娘,和她有如一个模子压出来的!

她笑了声,提裙款步上前,扳起楚楚动人的姑娘的下巴,打算好好看清楚她的长相。

这姑娘衣着简单,发上只缀了只玉钗,却丝毫不显寒酸,反而不似俗物,像是不食人间烟火,除了高出她一些,她们无一不像。

案皇子嗣众多,可她偏肖母,又是母妃唯一的孩子,若有亲亲姊妹,她们站在一起,肯定就是现在这副光景。

“哎呀!妳是谁?长得和本宫好像!”朱烟又惊又喜地问。

那姑娘极为柔顺,没有抗拒那审视般的无礼行径,可一旁的男人怎能忍受她受辱?电光一闪,朱烟的手腕剧烈疼痛,她仔细一看,一条粗鞭卷紧了她的纤手。

向来被捧在手心呵疼,朱烟何曾受过气?更别说被一个凶恶的汉子粗暴对待,她羞怒交加,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放声大喊:“好痛!好痛呀……”

朱烟一边尖叫,一边瞪视那男子,可那男子却没有松手的打算,还更加凶残地怒目而视,可目光中的疑惑亦不少半分。

拚了小命拉,都无法撼动对方,当朱烟快隐忍不住骂人的冲动之际,一抹红影飞入屋中,正值此时,男子身后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个翩若游鸿的身影也走了出来。

朱烟一见着霜晓天,龙海儿和那一对男女好似全消失了,手也没有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一听她喊痛便心疼,再看见她含怨的双眼,霜晓天的心好像被人重重捶着,冷着眸和方元对望。

无止尽的思念疼痛在心中炸了开来,让他想拿银针往心窝扎下,止住那要人命的痛苦。

“住手!”霜晓天喝道。

一间小小的屋里挤了五个人,心情都不相同,面对诡谲的局势,方元的心上人朱尘不禁转向唯一知情的龙海儿。

“海儿,这是怎么回事?”朱尘轻轻问道。

朱烟一听那声音,又看了一眼霜晓天,突然,一个计谋飞现,在她古灵精怪的脑海成形。

她不想再做没有心的人偶,然后在夜里因为想念而痛哭失声,只看一眼,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离开他,无所不用其极也可以!

心病要心药来医,霜晓天为何不懂?他是个医生呀!

“哇!连声音也和本宫一模一样耶!”先处理正事为要,朱烟转向面对朱尘,娇笑说道。

“她是离火姑姑的女儿。”听朱烟无心回答,龙海儿似笑非笑地代替她回答朱尘。

和朱烟相同绝美的朱尘吃了一惊。“妳是嫁进宫中的离火阿姨的女儿?莫非……妳就是朱烟?”

听到朱尘喊娘亲为“阿姨”,朱烟只一转思便猜到她的身分,可她还来不及回答,方元双眼便射出杀意和敌意,让她娇女敕小手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吃痛大叫,哀眼望向霜晓天求救,但他却无动于衷地直挺挺站着。

霜晓天不是没有看见,但他逼迫自己冷淡,不要去看朱烟的双眼,怕再看一眼,他便会因心软而无法自拔。

心中叹了声,龙海儿警敏地抽出刀来,巧妙将刀刃插入手鞭之间,用力一挑,化解了朱烟断骨的危机,保护意味浓厚。

唉月兑险的朱烟揉着手骨,骄蛮地瞪视着方元。“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可是六公主,竟敢意图谋刺本宫!”

方元哼了声,以鞭作指,遥向朱尘。“我眼中的公主只有她!”

朱烟一瞧,也明白了几分,心中的计划有了底,她模着朱尘的小脸,眼光却在霜晓天身上逗留。

“是了,本宫听母妃说过,她有位孪生妹妹,妳和海儿可都是本宫的表姊,啧啧,咱们长得好像呢!”朱烟喜上眉梢地说。

突地,龙海儿再也听不下去,拉起朱烟的手便往门外走去。

呿--这任性的妹妹非要走这一遭,现在朱家当家震怒,要讨伐龙家,既然见到霜晓天了,自己也算完成对她的承诺了。

把她早一些送回去,以完了此事。

“好了,让妳看到霜晓天一眼,妳该死了这条心,回宫去吧!”龙海儿说道。

朱烟怎肯功亏一篑?用了吃女乃的力气挣月兑,咚咚咚地又跑回朱尘面前。

风水轮流转,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是老天垂怜,终于要助她一臂之力!

“本宫才不要回宫去呢,本宫要留在这儿!”朱烟大声说道。

朱尘闻言一笑,莫名地抬起手来,轻轻模着朱烟的脸蛋。

“咱们头一回见面,真的长得好像。”朱尘轻轻说道。

“朱烟,我已经送妳来见这最后一眼,妳不要再留恋了,霜晓天不爱妳,妳乖乖回姑爹、姑姑身边去。”龙海儿一方面无奈地说道,一方面横刀在前,和目露凶光的方元对立着。

朱烟嘟起粉唇不理,只瞧着朱尘,霸道地说道:“本宫叫作朱烟,妳是坎水阿姨的独生女儿吧?妳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作阿尘。”

“哇哇哇,本宫是烟,妳是尘,咱们是一对呢!咱们的娘不愧是孪生姊妹,真是有默契呢!既然她们有,咱们也一定有,对吧?”朱烟狡猾地说道。

“可能有吧!”朱尘温婉笑道。

朱烟一听,笑逐颜开!

“我娘当初代替妳娘入宫,那母恩女报,妳代替我入宫吧!什么劳什子六公主,什么永忆公主,我不想当了!这名号就送给妳,妳去替我当公主吧!我只想留在晓天身边,我要天天缠着他、挨着他!”

朱烟笑着命令道,短短一语,却有如平地惊雷。

澈港四季如夏,海边吊脚楼里,众人却吓出一身冷汗来。

方元看着朱尘,朱尘惊望着朱烟,而朱烟笑看着霜晓天,但霜晓天却看着远方,四个人像是没有终点的接连着。

最先发言的,还是身在局外的龙海儿。

“朱烟,不准妳任性妄为,什么叫尘姊姊代妳入宫?别说傻话了!”

“我说的才不是傻话,妳怕的不过是我父皇发兵攻打,只要尘姊姊愿代我入宫,龙家还个公主给皇宫,一切不就平安无事?咱们长得这么像,没人能分得出来的!

“至于我母妃,只要我开心就好,而我父皇还能得到他心爱女子之女,大家何乐而不为呢?”朱烟不无自信地说道。

朱烟虽然刁蛮任性,却十分精明,打小生长在宫中复杂之处,更能洞悉这种幽微的人际关系。

突然,朱尘的笑声,勾起朱烟的注意力。

“我左手残了。”朱尘无奈地说道。

朱烟闻言,蹙了下眉,随即又疏眉而笑,“事在人为”是她的中心思想,在她经验里没有“不可能”三个字。

“这个容易,我随身的是嬷嬷,是我娘当年带去的龙族中人,对我很忠心,让她替妳遮掩就成了,绝对万无一失的!”

朱烟什么都不想,只想要朱尘答应,因为只要朱尘愿意去当公主,那她就能永永远远待在霜晓天身边。

从碧山院月兑逃,这一路上,她看见父皇有多雷厉风行地要讨伐龙族,若没还个公主给他,只怕永无宁日,所以她得断了这后顾之忧。

朱烟心念一动,眼角余光又瞟向霜晓天冷酷的表情,方稳住心神,正想要说服朱尘答应之时,便看见朱尘的笑容。

无暇多想那凄楚笑容有多少隐情,朱烟感应到朱尘的内心在动摇。

“妳笑了!那就是答应,这事能成了,是不是?”朱烟一看,欣喜若狂地问。

“朱烟别胡闹了,妳太胡来了,不要再逼善良的阿尘了。”身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朱烟的表姊,龙海儿不得已代替母职地教训道。

朱尘不理这一头纷纷乱配,仍是看着方元。“方元,你怎么说?”

方元突然撇过头去不语,也不再看朱尘,那无声的漠视,让她笑得更哀,更艳,梨花带雨之姿,好不凄美。

“是吗?我懂了,在你眼中没有阿尘,只有公主……那么我就顺你的意,去当个真正的公主好了!”朱尘低喃。

朱烟闻言狂喜,再也不理会龙海儿的质问,也不听朱尘的叹息和另一个男人的愕然。

“太好了!妳答应了!”朱烟击掌娇笑说道。

她眸子一亮,迎向霜晓天,痴痴地将他的一切纳入眼眶,牢牢收妥在记忆的锦匣里头,然后缓步靠近他。

可她进一步,他便阴着脸退一步,她了解他的心在拉扯,并不是绝对无情,趁他尚在忐忑,纵身一扑!

见小少女飞身向前,男人一惊,反射性地抱紧她的身子,无法按捺的保护之心全都真情流露。

见状,朱烟晴艳而笑,可随即霜晓天便又松开双手,让她摔在地上,拂袖掀帘而去。

那时他初次为她疗毒,她在沐池醒来之时……

相仿的情节回到朱烟的脑海,感觉他不是真心伤她,于是她敛住了笑,瘫坐在地上,朝着看不见的背影启声,语气是十足十地笃定。

“晓天,我赖定你了!所以把你的心给我吧!不论是爱是恨都交给我,不要再一个人痛苦不堪了,让我救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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