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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险中求 第8章(1)

当窗外的鸟儿把她唤醒,已经是上午时分。

他上班去了。蒙朦胧胧的印象中,他似乎吻过她之后,才起身的。

那个吻,不同于昨夜的激狂,只感受到甜甜的爱意。

好害羞哦……佣人们进来收拾房间的时候,她居然忘了藏起月兑落在地上的睡衣。

而那睡衣堆中,有他的内裤……

“叮--”床头的电话铃响了,不会是他打来的吧?

这家伙,都不肯让人家再好好睡一会儿!

宋嘉芊满脸幸福地拿起话筒,却听到里面传来哭腔。

“芊芊……”

“表姊?”宋嘉芊紧张的问,“你怎么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香静林的消息了。伤心时找她倾诉,高兴时找她炫耀--表姊向来只在极端的情绪下才会想起她。

“呜……芊芊,我完蛋了!”

“出什么事了?”

“子俊他、他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宋嘉芊仍是满头雾水。

“就是上次我们骗他的事呀。”

“你骗过他吗?”小呆子的记忆力一向不好。

“都是你教唆的。上次我明明知道父母没有出事,你却要我装作毫不知情,博取他的心疼,你怎么一转眼就忘了!”香静林大吼。

“哦,是那件事呀,”她并不认错,“表姊你怎么那么笨,让他发现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昨天我父母跟他闲聊的时候,无意中说起了这件事……呜,芊芊,我惨了。”

“昨天他去见姨丈和姨妈了?”

“自从他们回国后,他经常跟他们见面、嘘寒问暖的。我父母本来不原谅这个花心的女婿,可是没多久就被他哄得心花怒放。”

“哈,表姊夫肯去讨好姨丈和姨妈,说明他非常希望挽救你们的婚姻哦!”

“本来的确是……可昨天他听说事情的真相后,认为我在骗他,跟我大吵大闹的,又搬回狐狸精那里去了……”

“那幢小鲍寓是伊凡的,表姊夫只是一个人住在那里而已,狐狸精不过是偶尔去帮他洗衣煮饭,不要紧的。”

“什么?”香静林逼尖了嗓子,“他离家出走了,你还说‘不要紧’?”

“表姊你不要激动嘛,既然你跟表姊夫之间的爱情还没有死亡,那么总会有挽救的余地的。”

“我受不了……好不容易把他哄回家,刚有一点点进展,又露馅了……”她又哭又闹,“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

“好好好,让我慢慢想想。”暂且安慰她。

“不行,不能慢慢想,你必须马上想,让我们两天之内和好。”

“两天之内?”宋嘉芊张大嘴巴,“表姊,这……这好象有点强人所难。”

“哼,当初是你亲口承诺的,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我是答应帮你,可帮不了这么快……”

“是你自己订下一个月之期,忘记了?”

“一个月之期?”宋嘉芊顿时拍拍脑袋,跳起来,“对了,今天几号?”

“反正还有两天就到期了。”

天啊,她居然忘了……自从富士山一行后,她便把如此重要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

每天,只想着他温柔的嘴唇和炽热的缠绵,昏头昏脑的--爱情真是害人不浅!

“如果你帮不了我,你就输了。”香静林凶神恶煞的威胁,“听说如果输了,你的理想就要泡汤。所以,亲爱的小表妹,快点帮我想办法。”

对呀,假如表姊的婚姻无药可救,她关于爱情保险的伟大理想,也许真会功亏一篑。

但表姊跟表姊夫为什么天生八字不合,恩爱不到两天,又要吵翻呢?

事到如今,只有去求伊凡,让他把那个赌约的限期多推迟几日了。

看在爱上她的份上,这个小小的要求,应该不难答应吧?

又或者,他干脆就取消那个赌约,全力支持她的企划……宋嘉芊抱着沾染着他气味的大枕头,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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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机场,费伊凡终于在跳动的时刻表下,看到了朵玛的身影。

她独自伫立,脚边放着一堆行李,似在沉思,又似在等待。

轻轻咳了两下,她听了这声音,猛地转过头来,怔怔地对上他深黑的瞳。

“凡,你终于来了!”她如释重负地绽放笑颜,“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费伊凡目光梭巡四周,“诺顿伯爵呢?”

“他……我刚才说口渴,他帮我买饮料去了。”她飞扑上来,“快,趁着他不在,我们赶快走!你……你的行李呢?”

“我很想知道,”高大的身躯没有动静,只是轻轻一推,下让她靠近,“如果诺顿伯爵此刻在场,你怎么摆月兑他?”

“凡,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呢?是在考验我吗?”她换上可怜楚楚的表情,“既然你来了,我当然不会再跟他走了。”

“但你弄错了,”冷峻的脸没有丝毫热情,“我来,只是为你送行的。”

“送行?”朵玛不可思议地瞪大眸子,“伊凡,不要再闹了,如果你下定决心跟我分手,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送行?”

“因为我想请你在这上面签个名。”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陈旧的CD。

“嘿!”她耸肩冷笑,“我这么久以前发行的CD你居然珍藏得好好的,这说明了什么?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一起走?费伊凡,你不觉得这种自叹欺人的行为很可笑吗?何况,你千方百计索取我的签名是为了什么?睹物思人?”

“因为有一个人是你的乐迷,这张CD是她收藏的,我希望帮她弄到你的签名。”

“谁?那个人……该不会是个女孩子吧?”朵玛不由一惊。

“宋嘉芊,我的未婚妻。”他淡淡透露骇人的答案。

“你……你撒谎!”她尖声嚷着,“昨天你还说她不是你的未婚妻!”

“昨天不是,但今天变了。”

“骗人!”不甘失败的她急急握住他的大掌,“伊凡,你在气我,对不对?你不可能喜欢那个宋嘉芊的!”

“何以见得我不可能?”她的自以为是让他差点失笑。

“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你这么有自尊心的人,绝不会甘心娶她。换了别的男人,也许会对这个可以少奋斗三十年的机会欣喜若狂,但你只会认为它是一种屈辱。”

“如果我告诉你,我想娶她,并不是因为她的身分,而是因为她这个人呢?”他不疾不徐地反驳。

“你……”朵玛只觉得眼前一黯,脚下的高跟鞋歪了一下,“你是说……你已经爱上她了?”

隐藏心内的秘密,透过旁人的嘴,说了出来。

的确,他爱上了那个小傻瓜……尽避在吻她的时候,在与她缠绵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提过。

他一直用身体在证明自己的感情,原以为那些体内的翻腾和燃烧只是男性的冲动,但昨天在阳光洒落的楼梯上,当她表白舍不得他离开的时候,融融的暖意,霎时像蜜糖填满了他的胸腔。

他喜欢她如水的眸子痴痴地望着他,整个世界消失不见,她的眼睛里只有他。

他还喜欢她追逐理想、不顾一切的执着模样,这样纯真的女孩子,现在很少见了。

昨夜,他会坐在书房里看电视,并不是因为突然想起父母,也并不是真的在等待那杯冰冻的柠檬茶,他只是被一种怪异的感觉弄得彻夜难眠。那种感觉,在他每次与小呆子近距离接触的时候,都会升温。

之后强迫她赔那杯茶,也并非因为他小气,而是因为他想找个借口,接近她的身体……

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呢?

大概,是从她宣告那份爱情保险合约开始的吧?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她如此奋不顾身,那一次,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还差点丧命……这一切,将他深深打动。

朵玛会误会他还爱着她,可能要怪他暧昧不明的态度。

因为,昨日在宋家的客厅里,面对朵玛,他有片刻的失神,他甚至没有推开举止亲密的她。

但这并不表示他希望跟她再续前缘,多年前那颗被伤害的心,已经腐烂了,被他丢弃在维也纳的冬天,再也找不回来了。

何况,他跟朵玛如果再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因为关于从前的痛苦记忆,那样深刻烙在脑海里,他们两个谁也忘不掉。忘不掉痛苦,会有幸福吗?

他面对朵玛的片刻失神,仅仅只是因为忽然被往事牵绊了一下心灵,但之后,他会继续往前走,不会永远被牵绊住的。

所以,他选择了小呆子,哪怕周围的人诋毁他贪图宋家的财产,他也要选她。

那种恋爱中的甜蜜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人能给他了,哪怕做一辈子宋家的奴隶,他也要跟她在一起。

呵呵,还以为今生不会再相信爱情了,没料到,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治愈了他的伤口……又或者,那伤口仍在,但她如此强烈地诱惑着他,让他暂时忘却了过往的阴影,愿意再品尝一回爱情的滋味。

“对不起,朵玛,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这是他选择后的答案。

“你……”朵玛紧紧闭上双眼,泪珠滚滚而下,“你真的那么喜欢她,胜过喜欢我吗?”

“我没有拿这两份感情来做比较,”他轻轻用指尖替她拭去泪水,“但我可以肯定--我会越来越爱她。”

那样明媚天真的性格,很难让人不爱吧?

“不,你喜欢她胜过喜欢我,”她很肯定地认为,“你会为了她来找我要签名,这种屈辱的事,你不会为了我去做。”

她揉揉雾水迷蒙的眼晴,“唰唰唰”,在CD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礼物送回旧情人的手中,宣告了一段感情正式终结。

费伊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阔步离开机场。

手捧饮料的诺顿伯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呵呵回到失而复得的美人身边,指着那浅远的背影问:“那人是谁?好象很面熟的样子。”

“他……不过是一个找我签名的乐迷罢了。”朵玛抑住哽咽,低声回答。

如果从前听了这话,费伊凡肯定会伤心欲绝,但这会儿,他感到脚下的步子无比轻盈,卸下了心头重担,几乎要吹起快乐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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