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一团混乱中,陈雨过发现了自己那只褪色的包袱。她心里一阵狂喜,就着匍匐的姿势伸长手臂要去抓。
就在指尖模到包袱的那一瞬间,一股大力从身后抓住了她,硬生生的把她从马肚子底下给拖了出去。
“我、我的包……”袱!
“砰”的一声,一只巨大的马蹄子正踏在她先前趴着的地方!陈雨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包袱被踢飞出去,在一团混乱中再度消失不见。
“哎呀!我的包袱……”她急得挣月兑了抓着自己的大手,就又要往马蹄子下面钻。
“该死的,你不要命啦?!”郁青天气得一把揪起人一阵乱摇。
“我、我……”陈雨过本就头昏,被他这一摇头更晕了。
“阿姐别怕,我来救你了!”蓦的,人群里传来一声大喊。
般什么鬼哪?!郁青天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小猴子”已经跳上他的后背。
“坏人,快放开我阿姐!放开我阿姐……”
“小猴子”一边喊,一边骑在他背上乱抓。
他先前就歪斜一边的宫帽在这一团混乱中掉落在地。
“小、小乞丐,还不给我下啊——”愤怒的喝斥变成了长声惨叫。侍卫沈虎想将“小猴子”从自家大人的背上捉下来,不料却被陈水落狠狠的咬住手指头。
“沈虎,你别大呼小叫的。”郁青天的头本就在隐隐作痛,被这一搅和更是又涨又疼。
“是,大人。”沈虎一边恭敬的应道,一边狠狠瞪着那小乞丐,“喂,你还不松开嘴巴?”
“唔唔唔……”陈水落咬着手指拼命的摇头。
“还不松开?!”沈虎威胁的扬起醋钵大的拳头,作势要打。
“唔唔……”陈水落还是摇头。
“你——”沈虎气急。
“别打我妹——”陈雨过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开郁青天的大手,冲到了沈虎的准头下。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人就软绵绵的倒下了。
“你、你打死我阿姐了!阿姐……哇哇哇哇……”这回也不用沈虎吓唬她了,陈水落跳下来抱着姐姐号哭起来。
“大、大人,不是我打死的,我、我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呢!”沈虎举着拳头申辩道。
“你还唯恐人家不知道你打死人吗?!”郁青天瞪一眼自家这个老实的侍卫。
“大人,您也以为是我……”听到他的话,沈虎沮丧极了。
“这不把拳头放下!真是笨死了。”郁青天按下他的大拳头,又蹲去探了探陈雨过的鼻息,“别哭了,人还没死呢!”
“可、可是阿姐她不、不动了!呜呜呜……”水儿哽咽的道。
“大概是饿昏了吧!”郁青天打量着这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姐妹俩,看这样子恐怕是好久都没吃饱了吧!
仿佛听到了指令似的,陈水落的肚子立即发出“咕咕咕”的奏鸣声。
听见这声音,郁青天的脸上似笑非笑。咦?他的目光看见了陈水落身上挂着的一个小玉坠子。
“呜呜……阿、阿姐说要给我买炸酱面吃的。可、可是她现在——哇……”水儿“哇”的一声又哭起来了。
懊死,还有完没完啊?!郁青天头痛欲裂。
“大人,该怎么处置……”沈虎也被这刺耳的哭声惹得头昏脑胀。
“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带回府里去了。”郁青天没好气的丢出一句。这满大街的人都看见他的侍卫“打伤”了人,总不能把人丢在街上不顾吧!他指指仍在大声号哭的陈水落,有点嫌恶的下令,“你抱着她走,记得要离我远一点。”
“是。”沈虎不顾陈水落的挣扎,硬是将她抱离,这期间又被她咬了好几口。
“大人,那她……”有轿夫指指仍躺在地上的陈雨过,问道。
“你们把人搬进轿子去吧!”哭声总算离得远一些了,郁青天揉揉涨痛的太阳穴,下令道。
“是。”轿夫依令而行。
“起轿吧!”郁青天挥挥手。
“那您……”
“我跟在轿子边就行了。”他是不能骑马的人,自然只有慢慢走的分了。
“是。”轿夫依令起轿,郁青天就走在轿子边,负责警戒的马队照例是离得远远的。
只是这一回,队里还伴着细细的哭声哩!
“真是爱民如子的青天啊!”
“大人的名儿取得可真好啊!郁青天,可不正是说要做咱老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吗?我说老青天大人可真有先见之明哪!”
“……”
虽然这说的是“窃窃私语”,可声量也足够半条街的人听见了。
谁说他的名字叫青天,就一定要做青天大老爷了?哼,他才不要像他那个愚忠的清官老爹那样,被冤杀了还要三呼万岁!
郁青天一肚子的火无法发泄,脸色更难看了。
“青天大人又要为民申冤了。你看大人的脸色,这回犯事的家伙要倒大楣——哈哈……”
“我真恨不得那些贪赃枉法的家伙一个个都倒大楣才好!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九王——唔……”
“你找死啊!就不怕被他的手下听见。要是真听见了,弄死你还不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样?”捂住他嘴巴的那人一边说,一边还慌慌张张的东张西望。
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皇上年幼,九王爷大权独揽,他的手下更是作威作福。如果不是朝中还有像青天大人这种忠心耿耿的人支撑着,朝廷早就变天下。
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只手捡起了那只被踏扁了的破烂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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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府位于城东甘泽坊巷,整体规模下大,只有四个院落,外加一个大得离谱的花园。
郁青天的双亲去世得早,他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除了他自个儿住的梅院和侍卫下人们住的竹院外,剩下的两个院落平时都是关着的。
陈家姐妹进府后,就被安置在闲置很久的桂院。
别院顾名思义,就是种植许多桂花的地方。此时正值桂花开放,整个院子沭浴在一片桂花香里。
雨过家的院子里也有一棵大桂树,听说树的年纪比阿爹都大了。每年到桂花开放的时节,她们姐妹就爬到树上采了桂花回来,要娘亲腌了桂花给她们做零嘴吃。
娘亲的手艺好,不但会用桂花做糕点,还会酿一种甜甜的桂花酒,所以每年她们都盼着秋天快点来、桂花快点开。
陈雨过还没睁开眼睛,就有一股浓郁的桂香沁入口鼻。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让那甜甜的桂花香一直沁到自己的心脾里。
“娘,院子里的桂花开了呢!”迷迷糊糊中她还以为自己仍在家里,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就呢喃着。
说话声惊动坐在一旁出神的郁青天,他的视线转向陈雨过,嘴里却没吭声。
咦?家里的被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这么暖了?闻起来还有一种阳光的味道呢!陈雨过的小脸露出一抹好开心的笑。
郁青天发现她的酒窝很深,却只有一边。
“又有好吃的了,呵呵呵……”小脸在暖暖软软的被子上蹭啊蹭的,还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
她的动作真像猫,配上脸上那几道脏污就更像了。呵呵……郁青天忘了几个时辰前他还因为脸上被蹭黑而大发雷霆咧!
“娘,你怎么不说话呢?”没听见回答,陈雨过索性抱着被子坐起身来。
可是她的脑子仍然浑浑噩噩的,眼睛也依旧酸涩得很,四肢百骸包是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了,每个关节都在哀号着多休息一会儿。
呃,她是怎么了?莫不是被人打了一顿……她的脑子迟钝得厉害,大眼眨巴眨巴的,却几乎看不清东西。
锦被从她的肩膀滑落下来,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一对凸出得厉害的肩胛骨。想起先前抓住她的那种单薄靶,郁青天的剑眉不由皱了一下。
奇怪,她的内衫虽然已经是补丁又补丁了,可是那颜色却还挺鲜亮的。望着那单薄的后背,郁青天有些走神。
“娘你怎么……”察觉到身后的目光,陈雨过一边揉眼睛一边转过身来。
随着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一张陌生的脸呈现在她面前——剑眉紧皱,鹰眸炯炯,高挺的鼻梁冷硬,薄唇像有什么不快似的紧抿着……
不、不是娘亲,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啊……”下一刻,尖叫声暴起。
“闭嘴!”该死的,他究竟是招谁惹谁了?!头痛再一次袭来,郁青天的剑眉拧得更紧了。
“大人,出什么事了?”听得里面的尖叫声,沈虎还当是有刺客,忙不迭冲进来保护大人。
若说有什么比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屋里更可怕的,就莫过于另一个陌生男人忽然冲进来了。更恐怖的是,冲进来的还是一个拿刀的高大男人!
“啊……”这下她不但没能如他愿闭嘴,甚至还叫得更大声了。
“给我闭——哦!懊死!”郁青天实在受不了这穿脑魔音,干脆伸出手去捂她的嘴巴。
“大人,您、您和她呃……你、你们……”眼前的情景不像是有刺客袭击,倒像是他家大人欲行不轨,却遭遇到受害人的拚死抵抗。
“你的脑子里都装些什么废……唔……”郁青天气得大骂,却在这时遭到两排利齿伺候,不由闷哼一声。
“大人,您流血了!”沈虎呆呆的。
“废话!”他没好气道。这姐妹俩都是属母老虎的,一个比一个咬得更狠!“还不把她拉开?!”
“是,大人!”沈虎过去要拉人,不料人还没拉开,“嘶啦”一声,衣袖倒教他拉下一只。
扁果的女性臂膀映入他的眼睑,一不小心他似乎还看见了……
“天哪!我不想娶妻啊……”沈虎忍不住哀号。
“不想娶就给我转身出去!”看着手下这蠢样子,郁青天一阵不快。
“是,我这就出去了!”沈虎如蒙大赦,冲出去时手里还不忘紧抓着那只破烂衣袖。
“大、大人?青天……”混沌的脑子有些清醒过来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似的掠过陈雨过的脑海。
“我知道自己名叫青天,你不需要一直提醒我。”他最不耐烦的就是这“青天”二字了,郁青天有些不快的打断她的话。
“你说你的名字叫、叫青、青……”难道她找到的这个青天并不是她想找的那个青天?想到这,她的面色有些灰白。
“郁青天。”
“原来真的只是名字……”她摇摇晃晃的从床上下来,连鞋子也没穿就要往外走。
她的鞋子早就磨破了底,连带脚底也破了一块,才走了几步路,地上就印下鲜红的足印。
“你要去哪里?”郁青天发现这些红印很碍他的眼。
“我要去找青天!”可人海茫茫,她要找的青天究竟在哪里?陈雨过的表情很是茫然。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满是惶恐与无措,她迷茫的样子就像在人群中迷了路的大孩子!
恍然间,郁青天仿佛看见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么茫然、这么无助的看着刽子手砍不自己父亲的头颅,血溅上了他的面颊,他却连尖叫的气力也没有!
他想要帮她!蓦的,这个念头闪过了他的脑海。
“谁说我的名字叫青天,就不能做青天了?”
“你是说你愿意帮我阿爹申冤?”陈雨过一阵狂喜,一度蒙尘的明眸再次变得亮闪闪的。
“你爹能不能申冤自然得看他有没有冤……”那全然信任的眼神让郁青天的心怦然一动。
“有冤有冤,当然是有冤了。”他的话还没说完,陈雨过就涨红了小脸一迭声的喊。
“据我所知,几乎所有人犯都会辩说自己是被冤枉的。”看着她涨红的小脸,郁青天觉得有趣,忍不住心生逗弄之心。
“可民女的阿爹他是真的被冤枉的。”陈雨过睁大小鹿般的眸子。
“那——你可有证据?”官场纷扰,何曾见过如此清澈的双眸?郁青天看得入了迷。
“证据?”她瞠目结舌的。
“嗯。”他颔首。
“我没有什么证据,我还以为只要到京城找到青天就行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两只脚不安的蹭啊蹭的。
“没有证据啊?这就没办法了。”看不出她的小脸晒得黑黑的,两只脚丫子却白得像两尾小巧的银鱼。郁青天目光炯炯,看得饶有兴味,却故意双手一摊,做出没办法的样子。
“青天大人如果不信民女说的话,可以派人去织里打听,那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陈家阿大染的布是出了名的不褪色。”心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尊卑了,冲过去抓着他的衣袖就喊道,“既然连寻常的布料都能做到不褪色,何况是要上供给皇帝的呢?他们说阿爹染的御用锦缎褪色,这根本就不可能呀!”
“就像你身上这件一样吗?”
“身上?”陈雨过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衣衫不整的站在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前!天哪!她的衣袖甚至还被整个撕掉!她惊叫一声,转身要往床幔后面躲。
“如果连这点难堪也承受不了,你也不必去告什么状了。”蓦的,身后传来郁青天慢悠悠的声音。
“我……”她的脚步一顿。
“我向你保证,等到你在公堂上被扒下裤子打板子的时候绝对比现在难堪百倍。”他闲闲的道。
“呃,要被——打板子吗?”陈雨过说不出扒裤子的话,只能睁大一双水眸含糊其辞。
“嗯,打板子还是轻的,如果是告御状还得先滚钉板,才能递状子。”郁青天轻描淡写的道。
“滚、滚钉……”她的眼珠子快要撑破眼眶了。
“是啊上二寸长的钉子、一丈五的木板,等滚过去衣服早就教钉子扎烂了,身上也都扎成蜂窝了,那血就像喷泉似的从身上涌出来……”
他才说一半,陈雨过就吓得牙齿打颤。
“如果这时候你还活着,就可以将状纸递上去了。”听到牙齿打颤的喀喀声,郁青天斜睨了她一眼,继续道;“只听听就怕成这样,你还想告吗?”
“我喀喀……我、我还是想告!”她的小脸吓得煞白,却仍咬紧牙关道。
“啧啧,真不知该说你愚蠢,还是说你勇敢。”郁青天摇着头啧啧做声。
“还请青天大人替民女做主。”陈雨过双膝一曲,跪在他面前道。
“拿来吧!”郁青天大手一伸。
“拿什么?”她一怔。
“别告诉我你不懂告状的程序。”他的鹰眸微敛。
“程序?”陈雨过的眼神更加迷惑了。
蓦的,她想起之前看过的戏文,记得戏文里总是这么演:苦主先跑到衙门口击鼓喊冤,然后才是青天大老爷升堂断案。
“明白了,我明白了!”她开心的跳起来,往门外冲去。
“喂,你要去哪里?你不打告状了吗……”郁青天不自觉的站起来,可是陈雨过已经跑得不见人影,只在身后留下了两行带血的脚印。
他——居然看错她了吗?莫名的,他心里有些失落。
“青天大人,你家门口没有鼓啊!”才想着,她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了。
“鼓?”他的剑眉一竖。
“是啊!门口没有鼓,我没办法击鼓喊冤呀!”陈雨过讷讷的说。
“击鼓喊冤?你以为我要你去击鼓喊冤?!”天哪!这到底是从哪本戏文里学来的?郁青天一脸似笑非笑。
大人的话似乎另有所指,莫非是她理解错了?她偏着脑袋,使劲的想啊想。
“这回该想到了吧!”呵呵!郁青天忽然发现逗弄这稚拙的丫头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我……”蓦的,陈雨过忽然福至心灵,“对了,我的衣服呢?”
“你是说那堆破布吗?”郁青天“好心肠”的指出被丢在床尾的破衣烂衫。
“对对对,就是它。”她喜出望外,扑过去在衣服堆里模啊模的,模了半天终于模出了几枚铜钱。
“一、二、三、四、五、六。”数来数去就只有六枚铜钱,任她再怎么模也模不出更多的了。
“就、就只有这么多了。”陈雨过的声音越来越低。
虽然她只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丫头,却也明白就这一点钱想去贿赂人实在是太少了。
“你这是要贿赂我吗?”郁青天忍不住模了模鼻子。
说她没见识嘛!她又知道一点需要上下打点的事;可要说她有见识嘛!这六枚铜钱实在是……
“嗯。”陈雨过勾着脑袋点点头,下巴都要戳到胸口了。
“哈哈哈……”她居然天真得以为这六枚铜钱能贿赂他这二品官!郁青天忍不住放声大笑。
“青天大人,有什么不对吗?”她偷偷的瞥他一眼,却又在他的鹰眸捕捉到自己时火速闪开。
“你这六枚铜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他伸出手去拨弄一下她掌心的铜钱,存心逗弄她。
“没、没什么不同啊!”她还是偏着脑袋。
“那就是说,你打算用这几枚普通的铜板来贿赂我啰?”郁青天忽然觉得这事越来越有趣了,呵呵……
“我知道六枚铜钱确实少了些,可这已经是我们全部的财产了。”陈雨过的神情更加沮丧了。
“全、全部财产?”听到她的回答,郁青天难得的结巴了一下,“你是说你身上只有这六枚铜钱吗?”
“嗯,原来有十枚,现在弄丢了四枚。”想起那丢了的四枚铜钱,陈雨过还是觉得很心痛,毕竟在她的家乡四枚铜钱已经足够买一大碗阳春面了。
“那就是你们在京城里有亲戚啰?”
“没有啊!青天大人怎么会这么想呢?”她一脸不解。
“既没有亲戚,身上又只有十枚——不,现在是六枚铜钱了,只靠这六枚铜钱你打算怎么养活你自己和妹子?”郁青天强忍住想要抓起她摇晃的念头。
“总会有办法的啊!其实我本来打算用这十枚铜钱给水儿买碗炸酱面,然后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土地庙之类的。”陈雨过天真的道。
“你是说你们打算去住土地庙?”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有土地庙是最好了,如果真的找不到,就睡在人家的屋檐下,反正现在这天气还算暖和。就是不能起得太晚,否则会、会……”想起那次姐妹俩睡得忘了时辰,结果被那户人家的狗追了半条街的事,陈雨过仍面有惧色。
“起晚了会怎么样呢?”郁青天追问。
“起晚了会被狗咬!”她冲口而出。
从她的家乡织里到承平这一路何止千里,可是这个瘦弱的女子却一路走过来了。郁青天心里不由充满一种莫名的怜惜。
“被咬得厉害吗?”他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还好啦!每次我们都跑得很快,真正被咬到的次数很少。”看见青天大人为她们姐妹担心,陈雨过赶紧劝慰他。
起先几次,她和水儿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可是后来被追咬得多了,慢慢的也就懂得了一些门道,到后来就连水儿都学会了握着石头吓唬恶犬呢!想起姐妹俩有一次联手打退恶犬的事情,陈雨过仍觉得很自豪。
“你们这一路上睡过很多次别人家的屋檐下吗?”听见这话,他的怜惜更甚了。
“嗯。”陈雨过点点头,瞥见他脸上的动容,她又补充一句,“其实也不是每家都会放狗的,遇到好心的人家还会送些吃的给我们呢!”
“你们这一路一定吃了很多苦吧?”恍然间,郁青天似乎看见当年那个同样走投无路的孩子。
“只要能救出阿爹,雨儿就不觉得苦。”她摇摇头,一脸无怨无悔。
“我答应你。”这丫头的韧性折服了他。
“青天大人,我没听错吧?你、你说的是……”陈雨过太过于惊喜了,以至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嗯,我答应帮你。”虽然插手这档子事势必会卷入当今皇帝和九王爷的争斗中,这虽然是他之前努力想要避免的,可此刻,郁青天忽然发现这并不那么讨厌了。
“青天大人,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她满脸都是感激。
“好人?”郁青天冷嗤一声。
“嗯,不但是好人,还是大大的好人哩!”陈雨过重重的点一点头。
“别以为嘴巴甜就不需要贿赂我了。”就在她为自己的好运气欢呼雀跃的时候,郁青天又丢出一句。
“还是要贿赂的呀?”她的心一下子又从顶峰跌到了谷底,一张小脸更是垮得不能再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