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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心痒 第3章(2)

聂语笑没能领悟尉骤的心意,整个学校,乃至整个中学教育界却全都明白了。

某日的清晨,学校的宣传栏里刊布了几张刻意放大的照片。

照片上的聂语笑跟尉骤挨得很近,几乎是脸贴着脸,她更是拉开他的衣领,引人无限遐想。还有一张照片尉骤嘟着嘴凑向她,任何人都会觉得他下一步的举动是亲她。

标题是:聂语笑老师担任实习老师期间即跟十七岁的学生有染。

图文并茂,她百口莫辩。

一时间,中学界流传着聂语笑利用老师身份勾引未成年男生,甚至诱奸之类的词语都轮番上阵。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更有学生家长联名上书让她辞去教师职务。

终于,学校领导层出面解决此事,他们给了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齐刷刷二十多位教育界的权威泰斗落座在她面前,这比她无所准备就被拖上讲台上公开课的感觉还糟糕。

“聂老师,你有什么想解释说明的大可以在这里说清楚。”

平心而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聂语笑有足够的理由否认那些风言风语。毕竟,神圣的教坛不适合这样的丑闻。

只是她能说的只有一句:“我跟尉骤没有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我以人格担保。”

“但我们已经找当年你实习的那个班,也就是事件当事人之一——尉骤的高中同学了解过了,很多人都说尉骤跟你的关系不是学生与实习老师那么简单。”厚镜片下闪过一阵寒光,那是所有老谋深算的人必备条件之一,“我们问题小组一致认为应该把事件当事人之一的尉骤找来,问个清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这帮老东西,找她也就算了,居然连尉骤都牵扯上。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如今尉骤还在读大学,有个美好的前程,她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坏了他好不容易拼回来的这辈子。

“这件事与尉骤无关,希望各位老师不要打扰我的学生。”

如此袒护那个男生,分明是欲盖弥彰,“如果真如你所说,此事与那个学生无关,我们找他来问问也没关系。”相反的,如果聂语笑一心阻止他们找来那个学生,那就代表他们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聂语笑才不管这帮老狐狸怎么想呢!再怎么说尉骤都曾是她的学生,做老师的怎么能遇到问题就把学生推出来顶呢?

私心里,她总觉得保护他是身为一个老师的责任。

“这件事无论各位给我聂语笑什么样的处罚,我都认了,但请不要连累我的学生。他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绩,你们都是搞教育的,知道培养一个成功之士有多难。亲手毁了眼看就要成熟的果实,是教育者最不愿看到的——不是吗?”

她全心领罪,这分明是袒护那个学生嘛!

几个顽固的老头子自然不会将此事轻易了结,门开了,走出去一个人。过不多久又走进来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除了尉骤,再不做他人想。

“你来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

她最怕把他卷进来,他不明白吗?

这分明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要跟她并肩作战,她不明白吗?

以高大的身躯罩在她的面前,尉骤坦然面对一帮老头子,“我是尉骤,曾是聂语笑实习期间的学生。现在读大学三年级,经常回母校来看望聂语笑,不知道各位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和聂老师还有其他关系吗?”既然是调查,自然是单刀直入。

只要他一句否定,聂语笑的问题就能暂做结束。

偏生尉骤的性格可以骗尽天下人,就是不能在感情方面欺骗自己,“我喜欢她……”

一言出,全场哗然。

聂语笑更是认命地闭上眼,都到了这种场合这个笨蛋居然还能如此坦率地拿往事来谈,具备如此大将风范,他这辈子不成大事都难。

“不过她不喜欢我。”

下一句是事实,也是为她开月兑之言。

“这些年来,我从未放弃过对聂语笑的感情。开始的时候她把我当成她的学生,后来又把我当成她的弟弟来照顾、来教育。无论我付出多少感情,为她做多少事,自始至终她就是没把我当成一个追求她的男人来看。”

真相总是很伤人,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揭开这些年他都不愿承认的失落更是伤人。可是为了她的前途,别说是当众承认不被爱,就是要他剜肉挖心也再所不惜。

“聂语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她真的是用心在教学生,想让学生看到远方的坦途。失去这样一位老师是所有学生的损失,也是你们的损失。我不希望我的感情影响她的事业,更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让她失去未来。”

他的爱很自私,只给她一个;他的爱也很无私,成全她想要的天空。

“所以,有什么惩罚尽避冲我来,开除我在大学的学籍也好,公开批判也罢,一切与聂语笑无关。”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喊她一声“老师”,即使为了这件事失去唾手可得的成功事业,他也不愿舍弃对她的感情。

他言已至此,她若还不明白他的感情,算他倒霉。

看样子她这两年在学校里混得实在不怎么样,眼见着就要收拾包袱滚蛋了,除了学长竟然没有一位同事相送。

将抽屉里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进纸盒子里,她看上去很平静,至少比汪明镐平静多了。

“语笑,你别再固执了,再考虑考虑吧!我已经为你努力争取了,只要你把事情全都推到尉骤那小子身上,学校方面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聂语笑也知道出了那件事之后,学长跑前跑后为她做了很多事。以前总是她主动接近他,从不知道原来他对自己也很留意。如果不是即将离职,她会把握时机向他一诉衷肠。如今眼见即将分离,她还不知道会在哪座城市落脚,再扯那些题外话也没意思。

“不用考虑了,虽然只是一个月的实习老师,可终究我还是他的老师。出了事,我这个老师不能为了自己的前途就不管学生死活,把所有的麻烦都推给他,自己安然度日。我做不到!”

“现在不是他死就是你亡啊!”事情的严重性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吗?“你这次辞职背负的名声太难听了,以后没有哪所学校敢聘请你担任老师。你等于是为了尉骤那个毛头小子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前途,值得吗?”

这是她做事的原则,无关乎值得与否。

“学长,就这么结束吧!”再挣扎只会将尉骤牵扯得更深,何苦呢?就当是她上辈子欠他的吧!反正他为她付出那么多的感情和心思,她一直无以回报。

即便她能看得开,汪明镐也为她不值,“你之所以把事情一肩挑,真的只是因为尉骤曾是你的学生吗?”

还有什么?还能因为什么?

难不成真像传闻说的那样,她对比自己小四岁的学生动了真情,为了情郎的前途,毅然挑起麻烦远走他乡?

这个传闻,她竟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待尉骤摆月兑了学校的追究、母亲的追问来找她的时候,聂语笑已经从这座城市彻底地消失。

他这才惊觉自己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竟然连她家乡在哪里,最好的朋友是谁,有没有兄弟姐妹可以依靠都不知道。

就连找她,他都无从找起。

惟一的线索是汪明镐,他知道这几年聂语笑对这个学长一直有着若有似无的好感。她去了哪里,没道理他不知道。

“聂语笑在哪儿?”

“你问我?”汪明镐恨自己怎么教出这样的学生,“就因为你,她现在被迫辞职,也许这辈子都做不了老师,你还好意思跑来问我她去了哪里?”知道也不告诉他,免得他继续连累学妹。

“从前我喜欢她,我没有错。现在我喜欢她,更没有错。我对她的感情一直控制在道德范围内,我只是真实地承认了我的爱,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尉骤反将他一军,“你是我的老师,你一直教导我们对人要坦诚,遇事要勇于担当。你的教诲我通通做到了,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更不知道为什么我爱的人会被我连累到连老师都当不了,必须得远走他乡。”

汪明镐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尉骤只是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坦白地说出来。学妹跟他之间又没有做出什么不容于法律道德的事,为什么会落得这步田地呢?

到底是谁错了?

那一年尉骤二十,是高校中首屈一指的公子;聂语笑二十四岁,因丑闻被迫辞去高中老师的工作,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他们之间彻底断了关系,她以为——只是她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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