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飞入你那双深邃的蓝眸中只要一个深情的凝视便能激起我心中那份最深的柔情
一九九六年五月三十日Thurday天气雨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因为,今天是我从他的邻居晋身成为他的朋友的日子。
虽然只是朋友,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对他这种个性温吞的人来说,他愿意把一个才认识不到三个月的人当成朋友,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如果,我再奢望其他的,就真的是太贪心了。
整夜,他低沉醇厚的声音环绕在我耳边,缓缓的叙说著过去,感受到他心中那股深沉的无奈和悲伤,我的心也忍不住微微的痛了起来。
只是我知道冷傲如他,绝对不需要我的同情,有时候一个鼓励的微笑会比任何话来得有用,而我也真的做到了。
虽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可是,只要能拂去他眼中那抹忧郁,那么一切就足够了。
下雨的夜晚,天空暗淡得看不到一点星光,如透明丝线般的雨滴浙沥沥的打在玻璃窗上,为一室的寂静添加几许活泼的气氛。
看著外面阴雨绵绵的天气,花想容神情显得恬静而淡然,浑身笼罩著沉静的感觉。
她单薄的身影静静的站立在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前,半晌,她转身离开,走进厨房,自上面的柜子里拿出一整套煮咖啡的用具,决定为自己煮一杯香醇的咖啡。
她拿出咖啡罐,舀了一些倒进桌上透明的圆型容器里,接著在另一个容器加进一些蒸馏水,点起酒精灯,回到客厅等它慢慢的煮沸。
不一会儿,一阵浓浓的炭烧咖啡味道迅速地在屋子里蔓延开来,冰冷的空气也开始逐渐变得温暖。
鼻息间充斥著咖啡的香醇浓郁,花想容的心情一点一点的慢慢沉淀下来。
突然间,她想起了夏尔谦,望了眼流理台上已经煮好的咖啡,她决定过门邀请他一块儿品尝。
她走回厨房里将酒精灯灯盖盖上,快步穿越过客厅,打开大门。
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恰巧看见一个流泪的女人从对面的门里走了出来,她似乎没想到还会有人出门,怔愣住半秒,神情显得有些困窘。
认出对方就是那天在咖啡店里和夏尔谦见面的女人,花想容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微微的酸涩。
然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除了朝她微微点头示意,没资格有其他反应。
黎心儿没想到会被人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她脸一红,迅速走向电梯,按下电梯的按钮,不一会儿,电梯门打了开来,她立刻走进去,不愿再多留片刻。
望著开启又合上的电梯门,花想容原本欲踏出门槛的脚忽地有些迟疑。
从刚才的情形看来,想必刚才的女子和夏尔谦谈得很不愉快吧!她这时候过去敲门会不会有些突兀?
回头看了眼厨房流理台上的咖啡壶,低头思索半晌,最后,还是决定照著原来的想法,步出大门。
她走过中间那条走廊,来到对面,按下门铃。
客厅里,夏尔谦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疲倦,忽然听到一阵门铃声响起,以为是去而复返的黎心儿,他眉头一皱,大步走过去,门一打开就不悦的低吼道:“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剩下的话在他看清来人后,倏地消失在嘴边。
“看样子,我似乎来得很不是时候哦!”花想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望著她笑盈盈的脸,夏尔谦心里的烦躁不知怎么的忽然全部消失了,他黝黑的俊脸微微闪过一丝腼腆,不自在的爬了爬一头的乱发道:“找我有事吗?”
“我本来是想找你过去我那里喝杯咖啡的,不过……”花想容比了比身后自己屋子那扇敞开的大门道,脸上有著失望的表情。
夏尔谦灰蓝色的眸子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开口说:“等我一下。”他迅速回到客厅里关掉电视,拿起钥匙跟她一起回家。
他心情明明不是很好,不是吗?
为什么他还愿意陪她这个“邻居”喝杯咖啡?她是不是可以把它想成他对她也不是全然无意?花想容端著两杯咖啡回到客厅里,心里忍不住如此想。
“喏,你的咖啡。”递给他咖啡后,她立刻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谢谢。”接过她手中的咖啡,他立刻轻啜了一口,感觉喉咙里顿时充斥一股苦涩的咖啡味。
“你不加女乃精跟糖就直接喝,会很苦耶!”说著,她转身快步回厨房去拿糖和女乃精。
“不用了。”望著她递过来的糖包和女乃球,夏尔谦摇摇头道,他觉得黑咖啡的苦涩恰巧很符合他此刻的心情。
“哦!”嗜吃甜味的花想容无法想像咖啡不加糖、不加女乃精的苦味,她手迟疑的收了回来,随即,加进自己的咖啡里。
“你常常自己煮咖啡喝吗?”刚才他看到流理台上摆著整套煮咖啡的用具,好奇的问。
“偶尔啦!”其实她只有在雨天或天气较冷的时候才会花工夫自己来,其余时候都直接喝罐装的比较多,因为,方便嘛!
“你煮得很好喝。”虽然他并不常喝咖啡,但仍是比较得出味道的不同。
“你真的觉得好喝吗?”端起杯子正要就口的花想容,有些受宠若惊的问。
“嗯。”一看见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的嘴角不由得上扬,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发现她脸上的表情还真不是普通的多,每一种都令人有著不一样的感受。
“好喝你就多喝一点,不够我再煮。”没想到她以前在念书时,去咖啡店打工所习得的技巧竟能赢得他的赞美,花想容心情顿时觉得有些飘飘然。
“不用了。”他可不想因而失眠一整夜。
“没关系,没关系。”难得有人欣赏她的手艺,说什么她也不能亏待他,只不过,为什么以前她煮咖啡给阿玉喝时,都没听她赞美过自己半句呢?
亏她还自诩为她的好友。
夏尔谦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霎时,一股宁静的气氛悄悄的包围住两人。
当一杯咖啡喝得快见底时,花想容突然开口——“夏尔谦。”
“嗯?”
“刚刚……”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犹豫著自己究竟该不该问?
夏尔谦微挑起眉,耐心的等待她自动接下去。
“嗯,刚刚……那个……嗯……我……就是……”支支吾吾一会儿,最后,她还是散弃了,“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你别放在心上。”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贸贸然然问他和那女的的关系实在是太失礼了。
想是这么想,但她心底那股止不住的酸涩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就在花想容决定放弃时,夏尔谦却开口了。
“你看到了吧?”
“咦!”他有特异功能吗?为什么看得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
从她闪躲的眼神中,他得到了他要的答案。
“你是不是想问,她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再度为他看穿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惊愕不已,然而,她忽然想起自己薄弱的立场,于是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紧张的摇手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说,没关系的。”
她可不想让他误以为她是个爱打探人隐私的人,虽然,她是真的很想知道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她这有些傻气和逗趣的举动,夏尔谦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整个人顿时变得轻松许多。
“没什么不方便的。”他淡淡的开口道。
花想容倏地一愣,转念一想后,认为他可能是不好意思让她下不了台,于是,态度更加真诚的说:“你真的不用说,没关系的,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就当我这个邻居喜欢胡说八道,听过就算了。”
“邻居?”听到她称自己是邻居,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看著她?
“我说错了什么吗?”他们本来就是邻居不是吗?她不解的再三自问。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他才缓缓的接著说。
她难道还不懂吗?如果只单纯的当她是个邻居,现在他根本就不会,也不可能踏进她的屋子里喝下这杯咖啡。
“我们是朋友?”花想容像是突然间变成笨蛋似的,只能愣愣的重复他说过的话。
许久之后,安静的客厅里猛地爆出女人惊讶的叫声。
“尔谦,嗯,我可以这么叫你吧!”震惊过后,花想容的心情欣喜、雀跃的,因为这表示她又更接近他的世界一步。
夏尔谦怔愣的点点头。
“那就好。”花想容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尔谦,你放心好了,我没疯,刚刚我只是因为一时太过于高兴,所以才反应那么大。”
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她还以为他永远是八风吹不动的千年冰山呢!
“呃!我知道。”夏尔谦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伤人,脸上流露出一丝微微的歉意。
“OK,言归正传,回到刚刚的话题上,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说到那个方不方便的问题吧!那么我就洗耳恭听了。”她学不来别人假仙的那一套,他既然都亲口说不会不方便了,那她也不需要太客气。
苞不上她转换话题的速度,夏尔谦只怔愣的看著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道:“嗯,我这故事可能有点长,这样你还想听吗?”
“听,怎么不听?”她就怕他不肯说而已。
如果可以多知道一些他的事情,就算要她花三天三夜坐在这听,她也甘愿。
“那么,可以再给我一杯咖啡吗?”他略微垂下眼睑,拿起桌上空了的瓷杯道。
“喔!好。”花想容接过他手中的杯子,走进厨房里为他重新又倒了一杯咖啡。
夏尔谦双手握著有些烧烫的咖啡杯,缓缓述说起自己的过去,“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叫黎心儿,是我弟弟尔康的女朋友,大约是七年前的事了吧!当时……”
望著杯中的黑褐色液体,夏尔谦的思绪倏地拉回到那段过往——“哥,我的女朋友。”夏尔康兴匆匆的对著房里的夏尔谦道。
夏尔谦原本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的看著书,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兴高采烈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病理学”,转身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发现弟弟身旁站著一个模样看来文静秀气的女孩子,他微微向她点了点头,表示欢迎。
“心儿,来,叫大哥。”夏尔康将躲在身后的女朋友黎心儿拉出来,催促道。
“大哥好。”在男友的催促下,黎心儿怯生生的对夏尔谦问候,神情显得有些羞怯。
虽然早就知道尔康有个双胞胎哥哥,但如今亲眼见到之后,她仍觉得惊讶不已。
她的视线悄悄在两人间来回游移,仔细的观察著,两张俊美深邃的五官宛如精心雕刻过的,全身上下都散发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加上他们的体格皆遗传自德国籍的父亲,更是显得特别的高大、俊朗而帅气,叫人忍不住要嫉妒起上天对他们的厚爱。
“欢迎你来,你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别客气,知道吗?”
※※※
早一分钟出生的夏尔谦个性比较沉稳内敛,处事情上也显得特别的冷静、有条理,而夏尔康就不同了,他生来个性就比较冲动,而且对人十分的热情,是标准的阳光男孩。
“谢谢大哥。”
“哥,爸跟妈呢?我回来那么久了,怎么都没看到他们?”夏尔康等不及要把女友介绍给父母认识,却到现在还没看见他们,不禁纳闷的问。
“他们到隔壁找商叔叔,谈有关医院扩建的事。”
“哦!那我去隔壁找他们。”说罢,他立刻拉著黎心儿的手就往楼下冲。
从未看过弟弟如此兴奋的模样,夏尔谦望著两人甜蜜离去的背影,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祝福的微笑。
这就是他和黎心儿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然后呢!”等了许久,发现他都没再说话,花想容忍不住开口催促。
她的声音倏地将沉浸在回忆中的夏尔谦拉回到现在,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才接著道:“然后,他们就像一般的恋人一样,过著快乐的生活。”
“可是,”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说的,那黎心儿现在痴缠的人应该是夏尔康,而不是他才对,他一定隐瞒了些什么事。“后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夏尔谦握著杯子的手一晃,灰蓝色的瞳眸忽地闪过一丝伤痛。
“时间不早,我该走了。”他低头佯装的看了下时间,随即放下杯子淡淡的说,态度又回到两人最初认识时的淡漠和疏离。
他这样太恶劣了啦!谤本就是存心要吊她胃口嘛!
“喂!等一下,你说话不能只说一半,这样晚上我会睡不著的。”花想容一见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连忙起身拉住他的手臂阻止道。
“明天早上我还要上班,不早点睡,我怕会爬不起来。”为制止她再继续问下去,他索性随便编了个借口。
可花想容当然是不可能接受,她仰著头想继续追问时,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刺耳的响了起来。
这通电话来得真是时候。夏尔谦松了口气的想。
“你的电话响了,你不接吗?”
“可是——”花想容迟疑的看了下响个不停的电话,再看看夏尔谦,态度犹豫不决。
她的朋友不多,严格说来,只有黄小玉,所以这通电话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她打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不接应该也没关系,反正阿玉每次打来还不是跟她聊天而已,又没什么重要的事。
“也许对方刚好有急事找你。”见她还不放手,也好心的提醒她。
花想容迟疑了下,最后,才不放心的叮咛他,“嗯,好吧!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能偷偷跑走哦!我接一下电话,很快就好。”确定他不会离开后,她才松开手走到茶几旁接起电话。
“喂!我是……嗯……”
夏尔谦趁这时候,悄然无声大步的朝大门走去,等她发现时,他已经迅速的消失在门边。
不过,花想容没时间和他计较,因为刚刚那通电话是殡仪馆的人打来的,他们要她别忘了今晚得去殡仪馆帮一位死者上妆,明天有场法事要做。
她看了下时间,发现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快十二点,于是,她迅速回到房间拿出装满吃饭家伙的工作包,匆匆赶往殡仪馆。
※※※
夏尔谦才刚关上自家大门,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他打开门正想一探究竟时,就看到花想容像急惊风似的,从对面房子里跑了出来,焦急的在电梯前等著。
奇怪了,这么晚了她还要去哪里?
“惨了、惨了,今天又要熬夜了。”她边走边念,手肘上挂著一个大大的黑色袋子,另一只手也没闲著,正努力的想伸进另一只外套的袖子里,等她穿好外套时,电梯也刚好来了。
夏尔谦见她嘴里念念有辞的走进电梯里,一时好奇心大起,突然有股冲动想知道她等会要去什么地方。
于是,他转身抄起桌上的钥匙,尾随在她后面。
因为花想容一心急著赶到殡仪馆,完全没发现有人跟在她的后面。
不一会儿,夏尔谦也开著车子离开停车场,他一路跟著她开上辛亥路,所幸此刻马路上的车辆十分稀少,所以他可以很轻易的就看到她的车子,而不用怕会跟丢。
为了以防万一,他让自己的车子与她保持著一定的距离,免得被她发现自己的跟踪。
说真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冲动。
向来不喜欢和别人扯上关系的自己,居然突然转性去跟踪一个女人,想来就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此刻他坐在车子里也是事实,完全不容他狡辩。
苞了一段距离后,夏尔谦发现花想容的右边方向灯忽然闪了起来,他立刻也跟著准备转弯,当他发现她居然把车直接开进殡仪馆的停车场里,一双浓眉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难道是她的家人还是朋友过世了?
注意到她开门走下了车,他立刻把车停在离她不远处的一个停车位上。
见她加快步伐的走进其中一栋建筑物里,他坐在车子里,心中忽然有些犹豫起来。
也许她不希望被别人知道她的私事,理智这么告诉他。
然而情感却告诉他,也许现在的她正哭得很伤心,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给她鼓励。
夏尔谦眉头深锁,感情与理智在心中不断地拉锯著,不一会儿,天空又开始飘下雨丝,坐在驾驶座上的他,终究还是敌不过心中那份对花想容的挂念,打开车门下车。
忽地,一大点雨滴滴落在他的脸上,方才心不在焉的他才注意到外面正在下雨,他想起刚刚花想容并没有拿伞,于是返身回到车里寻找。
他很快便看见上次会借给她的那只黑伞,他把它拿出来后,重新锁上车门,大步朝刚刚花想容进去的那栋建筑物里走去。
进去后,他惊讶的发现里面居然已布置成一个灵堂,如果说她的亲人或朋友才刚过世,这样的办事效率未免也太快了。
正当他静静的打量著灵堂四周时,负责看守的一个老阿伯发现到他,连忙走过来询问:“喂,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三更半夜跑来这里,该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嗯,对不起,请问一下,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走进来?”
“女人?”老阿伯手按著腰,猜想他可能是来找花想容的,便指指灵堂后面,“她在那里面,你自己去找她吧!”
说完后,他又回到刚才的位子上,继续打盹。
“谢谢。”顺著他刚才指的方向,夏尔谦越过空荡荡的大厅来到后面的一小间房间,发现里面有几个人正在折纸元宝,应该就是死者的家属吧!
那些人也看到了他,其中一个看来二十多岁的男人站起来走向他问:“对不起,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一位姓花的小姐,不知道她在不在这里!”夏尔谦双手插在口袋里,客气的询问道。
“花?”他们是姓卢的,哪里有什么姓花的。他正想告诉他没有时,忽然想到今天来帮阿公化妆的人,好像就姓花,遂开口说:“我想你可能是来找那个化妆师的吧!她就在那后面,你自己过去找她吧!”说完,他又回到刚刚的地方继续折他的纸元宝。
化妆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夏尔谦带著困惑的心顺著走道往前走,绕过一具棺木后,果然看到正坐在椅子上帮死人化妆的花想容。
“呃,你……”原先想好的一大堆安慰话语,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那一刹那,全都化为泡沫消失在空气中。
熟悉的声音传人花想容的耳中,她怔怔的抬起头,看到夏尔谦就站在不远处看著她,她动作倏地一顿,随即惊讶的瞪大眼睛。
“咦,尔谦,你怎么会来这里?”说真的,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他,这实在让她有些惊讶,她想了想后,戴著手套的手忽地向下一指,指著躺在台子上的亡者,“难道你也认识他吗?”
不会吧!这世界上真有那么巧的事?
“你在这里做什么?”稍微恢复镇静后,夏尔谦缓缓走到她身旁问道。
“做什么?工作啊!”花想容有些不太了解他说的话。
“工作?”
“对啊!我是专门负责帮亡者化妆的化妆师,当然啦,我偶尔也会兼些别的工作,但主要的工作还是这个,怎么,我没告诉过你吗?”她有些后知后觉的问,压根忘了两人从未谈过这件事。
“没有。”夏尔谦没好气的冷冷道。
她该感谢他的心脏比别人强,又看过不少的死人——以前在医院里的时候,不然,相信任何人像他这样突然看到她刚刚做的事,难保不会当场吓出病来。
“是吗?”她侧头想了下,自己好像真的没有说过耶!
“嗯。”
“那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其实,她本来就没打算瞒他,现在他自己知道了也好,省得以后她再多费唇舌告诉他一次。
他对她翻翻白眼,“你说呢!”难不成现在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话的人是幽灵吗?
“嘿嘿嘿。”照一般常理来说,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都没办法像她这般轻松自如的跟人闲话家常吧!
不知道她是真的神经太粗了,还是根本就没感觉,花想容就这么和夏尔谦聊了起来。
“对了,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她一边轻松的跟他聊天,一边拿著粉扑在亡者脸上轻轻的拍著,动作十分熟练。
“我担心你。”他没想到自己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俊俏的脸孔微微闪过一丝困窘。
“担心我?为什么?”她浑然不觉的问。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知道事实后,他怎么也不可能老实说出自己先是由于好奇,后又因为误会她家里的人还是朋友出了事,所以才跟来这种白痴的话。
“朋友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关心的不是吗?”
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然而,他那双灰蓝色的瞳眸却隐隐泄露出他心中真正的感觉。
“是没错啦!”可是她怎么觉得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就是不太搭调。
“你还要工作多久?”
“嗯,大概再半个小时吧!”花想容看了下手表,想了想道。
“我等你。”夏尔谦突然意识自己最近似乎常常说这三个字,这是表示什么呢?
“哦!”有了第一次经验,花想容这次很自然的点点头道。
“我到那里等你,你好了,就叫我一声。”夏尔谦指了指身后的门道,然后,往外走去。
“嗯。”望著他倚在门边的高大身影,她心中充满一种甜蜜的感觉,第一次体验到有人等著自己是件那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