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想什么啊?人家喊您好几声了呢!”兰采幽顺手往薛氏肩膀一拍,娇滴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这没规矩的野丫头,让你这么一拍为娘的魂都掉了大半了呢。”虽是责骂,但薛氏见她一张稚气方月兑、光彩照人、精明灵秀的小脸,一双深潭般的双眸闪啊闪的,娇柔无比,一派的天真烂漫,便不忍再苛责她。
“想心事啊?”她挨近母亲身子,就差没钻进她身体里。
“唉哟,”薛氏让女儿弄得奇痒无比,忍着笑说,“看以后你的丈夫怎么受得了你这撒娇劲哦。”
没想到兰采幽听到这么一说,小嘴一嘟,“我哪会有什么丈夫?谁说要嫁人啦?人家要永远跟着您,才不要找什么丈夫呢!”
“这怎么成?难不成你要永远赖着为娘的为你张罗一切吗?不成,我看还是趁着苏十一娘这么看好你,行情正好的时候,赶紧把你嫁一嫁才是真的。”
“苏十一娘?”兰采幽心里嘀咕,那个媒人婆难道就没有别家生意可做了吗?干么一天到晚往这里跑,处心积虑的想把自己嫁了,难不成她非要赚到这笔媒人钱不可吗?
“就是媒人婆嘛,一大早她就上我们这儿来,说是要为县里的章通判说亲来着,这位章通判可是自她说亲以来,最官高位尊的一位呢!”
她小翼翼的观察母亲的脸色,有些担心的说,“娘,您不会是答应人家了吧?”
“娘是那种人吗?没有你的充诺,为娘的也不可能擅自为你作主啊,只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此时不嫁,难道你真要留着当老姑婆不成?”薛氏故意开她玩笑。
“人家情愿留着当老姑婆,一生一世守着娘,也不要去伺候那些男人!”兰采幽噘着小嘴道。
她的娇嗔在瞬间全都化为妩媚,令薛氏看了也不禁叹为观止,叹了口气,“只怕女大不中留啊!届时就算你想留在为娘的身边,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怎么对人家这么没信心呢?”兰采幽望着薛氏这么问。
薛氏疼惜的拥她入怀,“怎么会?只不过你没听人家说‘情关难过’,就算你不去招惹别人,恐怕也很难躲过别人的青睐呢!”
她顽皮一笑,马上摆出少林武学架式,“您瞧,像我这样功夫要得的女子,谁还敢亲近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你哟!”薛氏见她有模有样的,忍不住笑斥着,“一点女孩子样也没有,改天你真要招不到夫婿,可别怨谁啊!”
听她又把话题扯到敏感话题,兰采幽真是拿母亲没办法,“不跟你闲扯了,师兄要我今天早点过去,可没空在这儿跟您闲聊啦!”说完,转身便进去换装。
薛氏见她这唯一的宝贝女儿荡漾生姿的身影,忍不住在心底一叹,那位大媒婆苏十一娘已经不止一次来说亲了,前几年都让自己说兰采幽年纪太小,不宜谈论婚嫁,给挡了回去。但一转眼,昔日的小丫头已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且不知怎么的,兰采幽的名气似乎愈来愈大,连县里的章通判都央苏十一娘说亲了,这可真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但,面对女儿有这等行情,她可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女儿可以猎致这么高的肯定,但忧的却是,提亲的都是高官位爵之人,一个不小心,敢许会招来什么祸害也说不定,再说朝廷里那班人的嘴脸她已经领教过了,她可不希望再跟那些人扯上什么关系。
因此,这可真是两难啊!
说起薛氏她可是礼部侍郎兰晋杰的夫人,为了躲避朝廷里仇家的追杀,特意隐姓埋名带着女儿悄悄的来到阳谷县城。
平日,薛氏就靠着针线裁缝或替人帮佣,教养女儿成为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很快的,她们来到阳谷县也五年了,而这年,采幽正好十五岁,还未及破瓜之年,却已是出落得如花似玉、千桥百媚,重要的是,她不似一般女子般娇弱不堪,薛为了让她日后能为兰家复仇发恨,暗地里,早已送她去习少林功夫以强健身体,所以绝大多数的人并不知在她万种风情下,另一种巾帼女豪杰的一面。
这就是薛氏高瞻远瞩的一面,因为她深深明白,朝廷里的那批奸臣绝不会轻饶她们母女俩,所以,除非她们能找到强而有力的靠山,但,以她们目前的处境,一些高官权贵,唯恐避之不及了,谁还会对她们伸出援手?既然指望不了别人,就只好靠自己。
虽然如此,她所希望女儿学武只是足以抵卸外侮,而不是像女儿的希翼一般,用来雪耻复仇,她可不要自己的心肝女儿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偏偏两人的想法并不一致,曾经不止一次,兰采幽要前往京城为亲爹收尸,但全都让薛氏给拦下来,她可不要唯一的宝贝女儿平白去送死。
“娘,我走喽。”此时兰采幽换好装准备出门。
薛氏一回神,见女儿梳了个髻,穿着紫绣短袍,腰间系着青丝,胸前配带着一把龙纹匕首,俨然一副翩翩美少年,完全的清俊之气,跟刚才女孩儿的扮相完全不同,却同样令人目不暇接。
“路上小心点。”薛氏跟在她身后,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着。
“有师兄跟在身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嘛!”说着,她一蹦一跳的离开薛氏的视线,找她的师兄潘靖去了。
一条黑影,在她身边倏忽掠过,兰采幽毕竟是习过武之人,她马上提高警觉。
“嘿,恭喜,这不是咱们未来的通判夫人吗?”潘靖走至她面前畅怀大笑着,他其实大不了兰采幽几岁,只不过练功夫的时间早几年,也许是年龄相近,两人也特别投缘。
“唉!”她还以为是谁呢,但八字尚未有一撇的事,就让人拿来当话题不觉惹得她一阵苦水,“别这样挖苦人,你是哪得来的消息?”
“还用得着问?透过苏十一娘那张快嘴,你还怕消息会封锁吗?”潘靖仍不改一脸的嘲弄。
“我就知道!”她把不满的情绪很快的转移到潘靖身上,“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又不是皇上选妃立后的,做什么高兴成那样?”
“哇,我这不是听见了什么怨气吧?来,我得好好用我的火眼确认一下。”
潘靖知道她是个绝姿绝色的美人,她的妩媚与轻妍,即使在一身男装之下仍是流露无遗,她的美令人为之惊倒。
这样的美色,的确足以去选妃立后的,只不过他也明白,那可不是她的最大志向,否则她也不会找到承天灵寺来习武了,她那个不怎大的小脑袋瓜里,装的只是如何雪耻复仇罢了,至于男女间的情爱,于她根本是过眼云烟,连抓住的念头也不曾有过。
“我看这可以帮你消消怨气,来。”说着,他把一片冰糖莲藕住她手上塞,“过日子就要这样,凡事小心品味之余,却不要太坚持那味道,藕断丝相连,可是会愈缠愈紧的。”
这就是兰采幽喜欢和潘靖交谈的原因,他总可以带给兰采幽不一样、新奇的感觉。
事实上,她也并非不知他言下之意的是她一意为父复仇的决心,但,她如何能忘得了加诸在自己以及母亲身上的迫害?不,她忘不掉,没有人可以轻易改变她的决心,不要说是潘靖,就连她的母亲也没有办法。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连吃个冰糖莲藕,也有这么多道理好说?我看哪,你是寺里待久了,禅师的那一套你全都学了。”兰采幽道。
“这有什么不好?”潘靖下了决心要和她抬杆,“你可别小看这这些道理哟!这可是人家悟了好久才想通的道理,咱们这些凡人,能把人家开悟的东西拿来运用,就已经不错喽。”
兰采幽看他一副欲罢不能,还想继续说下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此时不走,恐怕还得站着听上一两个时辰呢!于是她精悍俐落的一个翻腾,早翻过数尺之外。
只听见她清澈娇女敕的喊着,“再不快点,我可要自己先去见老师父喽!”话语刚落,她早已不见人影。
说起兰采幽的仇家还真是大有来头。
当时贵为丞相的汪伯彦,为了笼络人心,把朝廷里能够收编的,全都收编下来,好让他一人掌控,而兰采幽的父亲不肯同流合污也就算了,偏偏喜欢和那批小人唱反调,汪伯彦为了根绝反对声音最大的兰晋杰,不惜想尽办法为兰晋杰冠上通敌卖国的大帽子以祸及九族,还下令尸骨要暴露在京城门外,不得收尸,顺便用来召告天下:凡是和他汪伯彦作对的人,都没个好下场。
所以,兰采幽和母亲能够大难不死的逃出汪伯彦的追杀,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尽避如此,这并不意味着她们母女俩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事实上,那批奸臣如果不将所有阻碍横逆全都铲除完毕永绝后患的话,他们是绝不会甘心的。
就在兰采幽和潘靖往承天灵寺的途中,刚好遇见一队官兵簇拥着一顶大轿迎面而来,那大轿上面写着,‘杭州巡抚正堂传’,想必是要到京城的官打此经过吧!
她很警觉的赶紧将脸一低,刻意要回避些什么。
尽避如此,坐在轿里的秦子梦,正好和她打个照面,心底一惊,好个俊秀清逸的翩翩美男子啊,见他一身打扮应该是个习武之人,身子却如此羸弱单薄,和女孩家简直没两样。
秦子梦开口问着跟在身边的贴身侍卫上官无忌,“那方向要往何处?”
“大人,那方向是要往承天灵寺。”
承天灵寺?这倒引起秦子梦的兴趣,莫非刚才那名男子要往寺里练武去?事实上,这并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他所好奇的是,刚才所见的那个美男子;真是一名男子吗?他无法相信这世上,会有长得如此俊秀出尘的男人。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他们刚刚路过的林里突然发出一阵吆喝嘈杂声,秦子梦很警觉的要上官无忌去一探究竟。
上官无忌得令,马上快马加鞭的赶到现场,大声一喝,“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这地方撒野?”说着欺身上前,蓦见盗匪般的强梁五六人,围着刚刚行经过他们身边的那两名男子,他当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插手管本大爷的事!”其中一个喽罗不知死活的喊了回去。
上官无忌冷峻的脸上泛起一片笑意,“是吗?我算不上什么东西吗?”他示意身边的兰采幽和潘靖让开些,“我就让你们这几个人好好见识一下,我这杭州第一侍卫可不是浪得虚名。”
说罢,他拔出腰间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就把那五六名大汉给打得落花流水,一地不起,事实上他并没有真要取那几人的性命,只是用刀背将那几人给敲昏而已。
“真是不中用的东西,这等身手也敢在这儿夺下海口。”说着上官无忌将宝剑往腰间一收,很潇洒的又跨回自己所骑的马。
他的身手让站在一旁的潘靖两人都看得傻眼,潘靖很快回过神的道谢着,“多谢仁兄出手相救,只是在下刚才听见您是杭州第一侍卫,莫非您是刚到任的杭州巡抚的贴身近侍?”
“哈——”上官无忌大奖几声,“没错,就是在下我。”
兰采幽是受过发声训练的,因此,她故意用男声说着,“杭州离此何只百里,巡抚大人怎么会打我们这乡间小道走过?”
“这全是因为新上任的巡抚为了多了解民间疾苦,所以故意绕道而行,我们巡抚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哪!”上官无忌朗声说着。
听上官无忌这么一说,兰采幽的脸上摆明显出不屑的样子,在她亲爹爹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哪还信这世上会有什么清官?
在官场上的那套尔虞我诈,虽然她还不至于耳能详的地步,却也深知那儿绝不会有什么正人君子,一想到此,兰采幽很本能的把刚才好不容易才起的感激之情又全都收了回去,她下意识的撤了撇嘴,却刚好让潘靖给瞄倒,他知道她撇嘴的原因,却不赞同她这么直截了当的表达出不满。
偏偏兰采幽不光是心底不服,连嘴上也不轻饶,“这么说来,我跟潘师兄可要睁开双眼好好瞧一瞧,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到底长得什么样?”
说时迟那时快,秦子梦像是受到召唤般,已经徒步到他们眼前,只见上官无忌马上对他行礼,打恭作揖的奏着刚才发生的事,而这可让她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好好打量着这位‘清官’。
这位新到任的巡抚倒是长得一表人才,一双犀利的双眼,像是要将人给看穿一般,不过看起来相当年轻,这么年轻就贵为巡抚,真是不容易。
秦子梦将眼光放在潘靖两人身上,一见到兰采幽那双清盈的大眼里充满着挑逗,他对她的兴致更高了,打从刚才那不经意的一眼到现在这么四目相接,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美男子,的确引起了他的兴趣。
老天,他居然用美若天仙来形容一个男子?
那兰采幽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奇女子,让秦子梦这么毫无忌惮的盯着看,她也不怕,反而目瞪着他,而且心底暗想,要看就大家一起看个够,谁怕谁?”
倒是站在一旁的潘靖见状,怕又生出什么意外,只得赶忙道谢,“多谢大人出手相救,他日若来承天灵寺,再奉茶答谢。”说毕,他本想拉着兰采幽便跑,却不料让秦子梦一把拦了下来。
“两位少侠为何来去匆匆?”秦子梦问道。
“干你何事?”兰采幽满月复的不屑化为冷言冷语,活像是所有作官的人全都是她的敌人一般。
潘靖简直要让她给打败,这人从不会见机行事,还好她不是男子,否则绝成不了什么俊杰,他赶紧把她拉到身后,连忙向秦子梦赔不是,“对不起啊,我这位小兄弟不会说话,还请大人见凉。”
秦子梦有趣的看着兰采幽,故意逗她,“看来这位少快对我好像有些不满?何不说出来听听,闷在心底可不好受呢!”
兰采幽这会儿却变聪明了,她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拉着潘靖的手便欲离开,但才刚一个转身,便又让秦子梦给拦下来。
“怎么?不说?这可是你申诉的最好时机,不说的话,恐怕再等八百年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秦子梦挑逗着说。
她见秦子梦一副欲擒故纵假心假意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不过她还不会笨到自投罗网,谁知道眼前这位笑面虎和汪伯彦那批奸臣是不是同谋?她虽然心中气,却万万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他们兰家复仇雪恨的希望,可全都寄托在她身上,在父仇未服之前,她可不允许自己出什么差错。
倒是对眼前这位要前去京城的巡抚对自己这么好奇,她可就真的百般不解了。看他的模样应该不会是什么好官坏人,但,这些年来生活对她的磨练,让她无法罗易相信别人接近她的动机全都是善意的,也就是说,她没有办法相信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是无邪的,再加上这几年苏十一娘动不动就来提亲说媒的,让她更不肯轻易相信人,尤其是男人,她认定,凡是接近她的男人全都是贪着她的美色,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喜欢男装的打扮,至少假扮成男人,可以帮她省掉许多麻烦。
也还好她现在是男装,否则,她更会怀疑眼前这个朝廷官吏对她有什么企图。
兰采幽微微一欠身,“大人你言重了,像我们这等草民,怎可能会对你这位朝重要官吏有什么不满之处,你太多心了。”
“哦?”很明显的,这个答案让秦子梦有些失望。
不过,这个回答却让潘靖安心不少,他长吁一口气,就怕她会不顾一切的和这个巡抚大人起冲突,那可就惨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凄惨,弄得不好,还有可能殃及所有她认识的人呢。
秦子梦虽然是有点失望,不过既然知道他们两人是承天灵寺的人,往后要找他们也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秦子梦的眼光落在兰采幽的脸上。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潘靖,而且将她的姓改成“殷”。
兰采幽下意识的看了潘靖一眼,没想到他这个粗线条还会细心若此,这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要造作弄假她可也是个中高手呢!
“是啊!是啊,请您不要跟我这等草民计较了,要怪只能怪我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请您不要跟我计较了吧。”兰采幽故意卑微的回话。
秦子梦真让这两人一搭一唱给弄胡涂了,一下子冷若冰霜,一会儿又廉卑得跟先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叫采幽?采幽!真是名副其实,秦子梦的眼光变得深邃而不可逼视,紧盯着她的脸儿瞧。
她呢?早在他夺人的逼视下,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上官无忌怕耽误了时辰,于是上前建议着,“禀大人二天色已经不早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该早些上路?”
“是啊!大人,这条幽径想要找到食宿的地方恐怕还要个把时辰呢!所以,你还是早些启程吧!”兰采幽明着要这个大官注意安全,实际上她是巴不得赶紧逃离这个超级大包袱,眼前这人压得自己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好不容易,秦子梦重新回他的轿子,身边的人一声吆喝,轿子已经慢慢离去,潘靖和兰采幽像是说好了似的,两人一同长吁一声,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般。
上官无忌见主子一路上再也鲜少开口,故意逗他开心,“大人!你要是对刚刚那位少年那么感兴趣,不如让属下去把他抓来,如何?”
秦子梦听见他那么建议着,不禁一阵错愕,“咱们怎么可以强行掳抓路人?”
“但你瞧那名男子长得如此俊俏,可见他的姐妹们也一定长得不差才是啊!”他明知以秦子梦的个性是绝不会如此,却斗胆逗弄着。
“上官无忌,你可真是大胆哪!竟敢指使本府当街强掳路人,真是罪无可恕!”
“回大人,这哪是当街,在这深山幽径,可是下手的最佳时机呢!”
秦子梦心知肚明上官无忌根本是胡扯,却也止不住对刚才那位清俊少年的好感,经过一番对谈之后,秦子梦几乎要认定那名唤采幽的翩翩美男子根本是个女儿身,不管她曾受过多严格的发声练习,以及走路姿态上的训练,但在眉宇间仍隐藏不住女孩家娇滴滴的妩媚,而他就是毫无理由的这么认定着。
但,令人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要化身为男子?而且,对朝廷官吏显然是没什么好感,这所有种种疑问让他这一路上百思不解,偏偏这愣头愣脑的上官无忌,根本少一根筋观察,还净在那儿出馊主意把人家强行掳来。
他不得不承认对彩幽有些好奇,甚至可以说有些——好感!
但这一些却还不至于会让她丧失理智到做出疯狂的举动,再说他早就有个小他七岁的未婚妻,不过令他不解的是这档事已经许久都没不曾听见爹娘再提及了。但他倒是乐见如此,反正这门亲事,他连开口表示意见的机会也没有,再说这次自己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巡视,回乡也要花上个把月,这么一来,即使要下聘成亲,恐怕还真是有些困难。
倒不是秦子梦对未过门的妻子长相有什么意见,事实上,他看过她的画像,只不过那时她还是孩提进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究竟长得如此,更何况长相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以他双亲的标准只要门当户对那也就够了,也因此案子梦打心底根本就排斥这位准新娘,他要的,可不是门户相当就算了,偏偏他的婚姻自主权不在自己手上,这令他十分懊恼,所以这回奉命南下,至少可以摆月兑他那位贵为兵部尚书的亲爹的掌控了。
一想到此,他全身不由得跟着欢愉,就差没有手舞足蹈。
“大人!大人!”上官无忌已经连喊了好几声,却不见秦子梦的任何瓜,索性去摇晃他的身子,差点就把他从轿上给摇下来。
“你在做什么!”秦子梦受到惊吓怨声说道。
“大人哪!我看你魂不守舍的,还好现在老爷子不在,否则你一定又要挨他一顿叨念,让属下这么一摇,你是不是清醒许多了?”
秦子梦真是拿他这个属下没辙,这个上官无忌可是他不折不扣的玩伴,所以才敢这么无惮忌的开玩笑,而他也从不会在上官无忌面前端起作官的架子,所以即使身分上的悬殊,也无碍两人之间的情谊。
“咱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得了呢?”秦子梦问上官无忌。
虽然是坐着轿子,但这么坐着,他竟也觉得全身快僵掉不听使唤了,其实他不是不会骑马,只是拗不过上官无忌的坚持。
“拜托!你是没有当过官啊?你曾几何时见过人家一个堂堂巡抚大人自己骑着马上任的?再怎样也要坐顶轿子让人夹道欢迎一下嘛!”
他是不知道这趟旅程究竟有几百里遥,否则现在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坐这累坏自己,也累坏别人的玩意儿,想到此,只见上官无忌已将双腿用力一夹,马儿往前飞奔而去,秦子梦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把头伸出来一看,哪还有什么人影,上官无忌早飞奔到视线之外。
他一阵叹惋,却自顾欣赏着两旁风景,只见夕阳倾泻在树林从间,散落了一地,林子两旁夹着不知名的花香,真是让人为之陶醉。
不一会儿,又听见达达马蹄声,很快的上官无忌已经回来禀报,“大人!”
“住宿的地方可有着落?”
上官无忌一阵诡谲的笑意出现脸上,轻声说,“嘿,真是巧得很,再往前不远处就是承天灵寺,怎样,正中下怀吧!又得以再见那名美少年喽!”
“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等事也好拿出来胡说一番吗?不过……”他思忖着不知该不该将自己观察所得告诉上官无忌。
“不过什么?”上官无忌紧接着问。
秦子梦心绪一转,当下便把话题一拐,“等会儿咱们进了寺里,可别信口开河在人家地盘胡说一通,否则……”
“怎么?难不成他们哪群人会把我吃了不成?”上官无忌颇不以为然的说。
“那倒还不打紧,问题是万一人家不让咱们这群人借宿,那才要伤脑筋呢!”
这倒是实话,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地里,万一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弄个不巧,还要让野兽给生吞活咬的,那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不会的。”上官无忌打包票,“谁敢让堂堂巡抚大人夜宿野外的?他们那群人又不是连命都不要了。
“这可难说,凡事还是小心为宜。”秦子梦道。
虽说秦子梦已经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过上官无忌却还当秦子梦是小时候的玩伴一般,毫无尺度的乱开玩笑,直把两人之间的感情当作是兄弟之情,虽然从小两人的生活背景就像天和地般的不同,秦家的显赫正好显示他的微小,但这却从没能阻隔两人之间的友谊,放眼身边的人,也只有他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微开玩笑,正因为交情不同,所以有不同的相处方式,上官无忌是被允许特别的。
饼了不久,一群人浩荡荡的赶到承天灵寺,天色已经全暗,正如上官无忌所料,寺里的人一听是巡抚大人到访,马上惊动了寺里的住持来迎接。
“不知大人到访未曾远迎真是过意不去。”
“方丈师父不必如此多礼,路过此地已是天色全暗,所以特来借宿一晚,打扰之处还望多多包涵。”秦子梦客气的说道。
那位方丈住持怕是没见过这么有和廉恭的大官,因此显得有些错愕,一时间还真让秦子梦的客套给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回过神后,他连忙说,“大人,我已经让人打扫了房间,你请到大厅,我为你奉上一杯热茶吧!”
“要师父费心真是过意不去!”秦子梦道。
“哪儿的话,大人这边讲。”
说着,方丈住持领着秦子梦往正厅走去,不知怎么的,秦子梦居然一双眼睛忍不住的东张西望着像是要寻找什么东西似的,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下意识的想再次一睹那位陌生却让他挂心的着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尽避他说服着自己,那绝不可能是挂念,但否认却宣泄不了他的一厢情愿。
“大人!”这回开口的是上官无忌,“你不用这么费神,属下一定会尽力帮你找出今日那位少年。”他语气有些暧昧。
心事让人一语命中,秦子梦怒斥着,“你别多事了。”但是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仍止不住他心胸澎湃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