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堂,就是房子后面的一块空地,支上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天为顶,绿树为墙,就成了一个议事的好地方。
如玉坐在凳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看来还蛮悠闲的。那个领头的也坐在一边,看见他们过来,只是咧嘴笑,“两位请坐,大家都在等你们呢。”
旁边站着几个人,眼睛齐刷刷地向他们望来,个个笑得很古怪。
懒得去理他们,封晚晴坐下后,立刻向如玉发难,“如玉姑娘,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要在茶里下迷药?”
如玉把茶杯放回桌上,轻轻一叹,“对不起,如玉一点私心,请小姐见谅。”
封晚晴只是哼了一声,“如玉姑娘既然也知道是私心,就不要把别人牵扯在里面。如玉姑娘若马上送我回去,我倒是可以原谅。”
如玉望着她,眼也不眨,忽然一笑,道:“如玉有一个小小心愿,请小姐和骆公子务必成全。”
她根本就自己说自己的,完全不听别人说话嘛。封晚晴转向骆竟尧,无言地询问:你们这种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骆竟尧只是摆摆手,表明他和如玉并不是一伙的。
如玉对他们的举动只装没看见,继续说她的:“如玉设计了一个小小测试,用以证明骆公子对小姐的真心。骆公子想必愿意一试?”
“他对我是不是真心,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好。为什么要证明给你们看?”封晚晴不客气地瞪了如玉一眼,怎么就有人这么无聊呢?
如玉缓缓道:“小姐说得对,这本来就只是你们之间的事,用不着证明给外人看。但我先前已经说了,这是如玉的私心,如玉倾慕骆公子已久,若不能见到他对小姐的真心,如玉万难死心。”
“你死不死心,关我什么事?”封晚晴依然没好脸色给她。这女人根本就莫名其妙。骆竟尧不喜欢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还非要看到他喜欢别人才甘心。怎么?骆竟尧要是一天没喜欢上别人,她就一天不死心了?难道他没喜欢上别人,就一定会喜欢上她吗?
如玉丝毫没有动气,却转向骆竟尧,“小姐这话很有道理,只是骆公子大概另有想法吧?”
封晚晴拼命向他使眼色,要他拒绝。只是骆竟尧似乎看不懂她的眼色一样,还笑得满面春风,“如玉姑娘这个提议正合我意。只是不知这次测试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他这是在干什么?封晚晴傻眼地看着他跟如玉,他们不会是串通好的吧?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很大。
只听如玉说:“这里不远处有一个悬崖,虽然不是很高,却十分陡峭,崖壁上甚至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个张百大哥很清楚的。”她转向那个领头的,“请张百大哥说一下这悬崖的情况。”
张百点点头,“这个悬崖是我师傅以前练功时发现的,从上面看下去,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崖底尖石交错,要找到一个能立足的地方都很难,而崖壁上滑不溜秋,即使轻功一等一的人都不能借力。所以我们自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舍命崖。”
他看了骆竟尧一眼,见他还是面不改色,倒有些佩服,又道:“如玉姑娘说这个计划给我们听时,我们都觉得太危险,以我之见——”
骆竟尧打断了他,“如玉姑娘有什么计划就请直接说吧。”他看了封晚晴一眼,露出笑容,就是要危险,越危险越好。
张百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封晚晴,有些犹豫。
如玉插进来说:“张百大哥,骆公子既然不在乎,你就直说好了。”
张百点点头,道:“我们会先把这位姑娘推下悬崖,骆公子要站在一百步之外,见我们一动手,就可以奔过来救她,这时间要拿捏得好,还要有一种完全不顾自己性命的勇气,因为你稍一迟疑,就会抓不住她。而就算你及时抓住了她,你们还是会一起掉进悬崖,生还的机会也徊渺茫。骆公子的武功固然不错,不过带着个人,要从这舍命崖平安月兑身,还是要再考虑一下为好。”
封晚晴沉住气,听他说完,才冷冷地说:“我是不会参加的。”
没有人理她。
骆竟尧沉思着,“听起来的确够刺激。不过听你这么说起来,这舍命崖根本无路可通,掉进去的人没有一点活命的希望,却与这个计划不符。”
张百低笑道:“那当然,舍命崖要是真的只能舍命的话,那我今天就不会拿出来说了。认真说来,这舍命崖以前的确是个绝地,现在也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
张百神秘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指给骆竟尧看,“你看这个,那个崖壁上每隔二十丈有一个凸起的点,是我师傅专程钉进去的铁棒,为了练轻功用的。顺着这些点,就能到达崖底,不过要能看清这些点,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崖里面长年大雾弥漫,要在那么快的速度下看清这些点,还要恰到好处地提气、换气,不能踩错一根。骆公子,你自己估计估计,不要勉强。”
骆竟尧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缓慢而坚定地说:“我接受这个测试。”
“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封晚晴站起身来,忍不住爆发了,“你们要玩命是你们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把我要拖进去?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们听清楚了没有?”她说到后面,简直是大叫了。封晚晴真恨不得拿一根大棒来,在这些人的脑袋上重重地敲上一下。他们这是在拿别人的生命来开玩笑,要是换成他们自己的,看他们还敢这么做不?
至于骆竟尧,他完全是不可理喻,完全疯了。
“你不会有事的。”如玉忽然说了句,“舍命崖中间架起了一张大网,如果骆公子没有抓住你的话,你就会掉到那张网里,一点危险都没有。”
“他要是抓住我了呢,不是一样要掉进网里?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没等封晚晴松口气,如玉接着说:“崖上有个机关,可以控制那张网,如果骆公子能抓住你,就会有人启动机关,撤掉网。”
“那不是一样,说了等于白说。”封晚晴压抑着怒气,说:“反正你就是想把我和骆竟尧一起害死才甘心。你恨我还情有可原,没想到你连骆竟尧也不放过,是不是你得不到的就要毁掉?你这人心肠真毒啊!”
除了骆竟尧,其他几个人的眼睛都望了过来,神情间起了变化,显然他们心里也有这种想法,却没想到封晚晴就这样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如玉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痕迹,即使是受了封晚晴这样严厉的指控,她仍然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是出了一个提议,做与不做都操在你们自己手里,全凭你和骆公子自己的意愿。”
封晚晴对她这种说法依旧不能接受,“你明明知道骆竟尧他一定会同意,不然你为什么要出这种主意?”
如玉轻轻地道:“你就这么旨定他一定会不顾自己性命去救你?或许我能证明他并不像他自己想的那样爱你。”
“你根本是在自欺欺人。”封晚晴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怜悯,“你难道还看不出来,骆竟尧他已经疯了,你这个不要命的主意正中他的下怀啊。”
如玉慢慢地看了骆竟尧一会儿,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不小心打翻了她身边桌上的茶水,溅了她一身,她却连看都不看。
“我不相信、”如玉叫了出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骆竟尧他会爱上任何人!”
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只有她低促的喘息声在每个人耳边清晰可辨。这就是—向冷静忧雅的如玉?爱上一个人竟能把一个这样的女人弄成这般狼狈?大家都转过脸去,有些不忍看。她并没有做错啊,只是爱错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已。
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如玉垂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望向封晚晴,“我很羡慕你,能这样地相信他爱你。但我还是没有死心,我还是不相信他这样的人会爱上别人。我认识他很多年了,自认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本质,所以我真的没法相信。你能明白吗?”
封晚晴只是看着她,一脸不解,“就算他像你所说的那样,不会爱上任何人,知道了这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他还是不爱你啊。”
如玉幽幽地道:“我本来一直以为他不爱我,是因为他根本就不能爱人。这样,我还可以—直默默地爱着他。但是现在我却发现他心里并不是没有火种,只是还没遇到能点燃那个火种的人。而我却不是那个人,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他呢?”
封晚晴睁大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她幽暗曲折的心思。像如玉姑娘这样的人,难道都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如此复杂吗?使劲摇了摇头,甩去脑袋中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封晚晴不免嘀咕:“爱一个人要想这么多,不觉得累吗?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曲曲折折的道理?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的脑袋里成天都装些什么!越想得多,就越把自己困在茧里出不来,简直自作自受。”
她自以为说得很小声,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不知不觉间刚才那种沉重的气氛也渐渐地淡了。
如玉只是默然,看着骆竟尧为封晚晴的话而神情愉悦的样子,终于转身离开了。最后扔下一句话——
“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相信的。”
顽固的女人,这是所有人的一致心声。
“执迷不悟,何苦来哉?”张百望着如玉美丽的背影,也不禁摇头。任何一个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骆公子对这位姑娘的情意,只有如玉不肯相信。或许就像她说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骆公子了,所以她才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而一定要看到铁证——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舍命,这大概是天下最有力的铁证了。明天的戏绝对精彩,他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了。
他挥了挥手,叫道:“好好休息,明天正式开始这场测试。”就带着手下的人走了,留下两个正大眼瞪小眼的人。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的。”封晚晴也打算走了,她才不要留下来跟一个疯子在一起呢。
“无聊?”骆竟尧压低了声音,还是压不住话里的火气,“我的一片心意你叫做无聊?”
“你的心意我早就明白了,再做这样的事不叫无聊叫做什么?”封晚晴的火气不比他小,“你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是你自家的事,请不要把我也拖进来好吗?我年纪还轻,对这大好世界充满留恋,并且打算像我的曾曾曾祖母一样活到八十岁。我吃饱了撑着才要跟你一起死在这里!”
骆竟尧的脸色黑了下来,“不想跟我一起死,”骆竟尧阴沉地瞅着她,“小晚儿,你最好收回这句话。”
见他脸色不善,封晚晴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却还是理直气壮地大声嚷嚷:“我不想死,有什么不对?你见过哪个人喜欢死的?”
骆竟尧的脸色好转了一些,还是冷冷地看着她,“就算是绑,我也会把你绑去。小晚儿,你还是认命吧。”
不会吧?封晚晴看着他的脸色,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真的这么想和她一起死在这里吗?“你不要你的生意了吗?”封晚晴小心地问,却得到他一记白眼。
“你以为我就这么在乎?”
封晚晴终于放弃,开始转另一个念头。她不如找机会偷偷跑掉算了,威胁利诱总能使她在村里找到一个人带她离开这里吧。明天的死亡游戏还是留给这群疯子算了,她应该离他们远远的,让他们再也找不着她。但是这样落荒而逃真能解决问题吗?兰姑姑说的那棵一直长啊长啊,不停地疯长的竹子鲜明地浮现在她的脑诲里,原来兰姑姑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了?她说过什么?
无所谓对不对,只要你开心就好。
只要我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封晚晴苦恼地叹了口气,弄成现在这样,我怎么开心得起来?难道兰姑姑的意思是我做错了?那我还能怎么办?还是先逃了再说,然后去问问兰姑姑到底应该怎么做?封晚晴刚刚抬脚,又停住了。好像她才对某人说过,逃避是懦夫的行径。
最后,晚晴还是回到了那间房子里,把自己关在里面,打算好好地想一想。
想了一个晚上,还没有得出什么结论,第二天就到来了。当封晚晴推开门,却见骆竟尧坐在她门前的墙角,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向她打了声招呼:“早安。”
“你干吗呆在这儿?”封晚晴一晚上也没睡好,揉了揉眼,看向天空,万里无云,看来是个好天气。只是她一想到今天会发生的事,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
骆竟尧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说:“我也不想呆在这里呀,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有人连夜逃跑。”
“你说谁会逃跑?”封晚晴沉下脸来,这会儿她死也不会承认她的确动过逃跑的念头,“我就算要走也会正大光明地走。”
“我知道。”骆竟尧定定地看着她,轻声地说:“只是我很害怕,害怕你突然不见了,以后可能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你真傻。”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封晚晴瞧着他,低声问:“你就这样在这里待了一整夜?”
“不用太感动哦。”骆竟尧露出了笑脸,“倒是小晚儿,你想得怎么样了?我整个晚上听见你翻来覆去,终于下定决心相信我一次了?我的功夫虽称不上一流,却也不算坏,你就好歹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吧。”
“我还没想好。”说到这个,封晚晴就有些有气无力。
“先去吃饭。”骆竟尧拖着她走,“吃饱肚子,你就会发现没什么事情是可怕的了。”
结果吃完饭后,她虽然拼命挣扎,但还是被人带到了一处让人腿软的悬崖上。四周空荡荡的,往下看去仿佛是个无底深洞一般。
骆竟尧站在她前头,聚精会神地勘测地形,张百和他手下的人脸上都流露出了钦佩之色。其中一人见她还是一脸气愤,忍不住说:“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你这样做,也就足够了,何况你们或许根本不会有事。你瞧瞧那边,有一个人可是对你羡慕得很啊。”
他用手指了指如玉,她正站在旁边,山风吹动着她的衣角,更显出她的孤寂。在这种时刻,她依然一派冷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相比之下,封晚睹的确是够幸福的了。但封晚晴的恐惧怎么也说不出来,看骆竟尧的神色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他想和她一起死!
不要,她不想死,也不想要骆竟尧死!
两个人把她拉到边上去,好心地让她背对悬崖。封晚晴看着骆竟尧的脸,他竟然在对她笑,而且笑得很温柔。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对她笑,笑得让她想流泪。
脚下突然一空,呼呼的风声从她耳边掠过,她却没有感觉到害怕。那个向她飞奔而来的身影夺去了她所有的心神。他奔跑的身姿矫健流畅、充满力量,就像一只美丽而剽悍的豹子。炯炯的黑眸紧紧地锁着她的视线,仿如望不见底的一片湛亮潭水,几乎要把她整个吸进去。
他还没奔到崖边,就飞身向她扑来。一瞬间,他那凌空飞跃的身姿就这样映入了她的眼帘。封晚晴知道,她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这一幕。下一瞬间,骆竟尧张开手,像只大鸟一般向她飞来,宽大的羽翼在空中迎风飞舞着。他在飞啊!封晚晴惊奇地看着,然后露出笑容,任凭她的身子不停地往下落……她的眼里满是他的身影,而且他的身影越来越大,最后她被拥入他温暖的羽翼中。封晚晴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把脸藏进他的怀里,感受着那腾云驾雾的感觉,真舒服啊。
她不禁笑出了声,却发现一下子自己仿佛停在了空中,骆竟尧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开心吗?”
点点头,封晚晴把身子拼命往他怀里钻。虽然感觉到他们好像待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但愉快的心情还是持续着,不觉得有多怕。
骆竟尧低笑着,显然心情也很好。他把她抱紧,小声地问:“想不想知道你现在在哪里?”
封晚晴闭着眼只是摇头,笨蛋才会想听他说呢。只要不睁眼,她就看不见;看不见,她就不会害怕。
“我想我要是一松手,让我们两个人就这样掉下去,一定很有趣。”骆竟尧好像在和她拉家常一样,语气一派平和。
“你又在威胁我了。”封晚晴不满地抱怨着,只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却仿佛在撒娇。
骆竟尧笑起来,连胸腔都在震动着。“小晚儿,这会儿撒娇可不管用了哦。”他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轻轻地说:“不管你说什么,我这次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要是再不肯答应嫁给我,我们干脆一块儿到地底下去做夫妻。”
“我才不去呢。”话刚说完,封晚晴就觉得身子一阵摇晃,吓得连忙抱紧了他,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偷骂了一句:这个男人真是恶劣。
“不能偷偷地骂我哦。”骆竟尧好笑地看着她因为被他猜了个正着而缩了缩的小身子,简直气不起来:他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能再心软了,于是说道:“我数一、二、三,然后松手,现在我数了,一——”他拖长声凋,看着封晚晴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接着数,“二——”
“你又欺负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听得他心里一紧,登时动摇了。他该拿她怎么办?
他只能抱紧她,低低地安慰她:“别哭,别哭。”他真的没有办法看着她就这么哭下去,只有苦涩地再次让步。
“我不会再逼你了,放心,我会把你安全送下去的。”
封晚晴听见他的话,结果却哭得更大声了。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她使劲地拍打着他的身体,只觉一口气闷在心里难受得很,却又没办法发泄出来。
骆竟尧任她又捶又打的,但又担心她一不小心会掉下去,只好把她的身子紧紧地抱住。
发泄了一阵,封晚晴总算安静了下来,偎在他怀里,小声地嘀咕:“你从来没说你喜欢我。”
“岂止喜欢,我爱你,我的小晚儿,爱到只能任你欺负。”
听着骆竟尧的叹气声,封晚晴忍不住笑了,“谁叫你一开始要欺负我,这是报应。”
骆竟尧柔声地说:“我早就知道了。我这一辈子什么都敢做,无所顾忌,所以才会碰到你,压得我死死的。”
“你是活该。”
骆竟尧却也不做声,只是叹了一日长气。
“不要叹气,这不像你。”封晚晴说着,手慢慢模上他的脸,“怎么不笑呢?我喜欢看你笑,虽然笑得总是很可恶,却仿佛什么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一样,很神气。”
“喜欢看我笑?这容易。”骆竟尧瞅着她,扯出一个笑脸来,却被封晚晴模了一会儿后,评价为“简直比哭还难看”。
“唉!看来我对你是真的很不好。”封晚晴有感而发道,一边拉着他的耳朵,“低下头来,我有话对你说。”
等到骆竟尧的耳朵凑到她嘴边,她才低低地说了一句:“等我们回去后,我会去找二姐谈,请她原谅我们。”事到如今,她不能再欺骗自己,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得不承认,事情的确是真实存在着的。她必须面对事实,至于结果会怎样,那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骆竟尧的身子震了一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更加紧地抱着她,抱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在他怀里挣扎着叫:“你要勒死我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一下子把她举高,小心翼翼地问:“你没骗我吧?”
“骗了你又怎样?”
封晚晴闭着眼,拿脚踢他,“快放我下来。”
骆竟尧的脸色登时发青,发狠道:“别开玩笑,不然我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你才舍不得呢。”封晚晴只觉全身空荡荡的,无处着力的感觉真是不舒服,她真的生气了,大叫着:“我就是在骗你。谁跟你开玩笑了?”
骆竟尧被她一吼,倒清醒了过来。他放下她,柔声道歉:“对不起,我是一时太高兴了,又怕这不是真的,只是我在做梦,所以不知怎么是好。不过,”他眼里闪动着笑意,“不过你一生气,我才发觉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只有真实的小晚儿,才会常常对我生气啊。”
“我是那种爱生气的人吗?”封晚晴还是有些不悦,瞪了他一眼,“都是你惹得我不得不对你发脾气,你还敢说?”
骆竟尧深深地注视着她,终于笑了,而且越笑声音越大。
这一瞬间,他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