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陆晴母子的生活仍在原来的轨道中进行,但霍振刚却没再来找过他们母子。
就连陆晴在工作时,在应该能碰到他的场合,也都见不到他。
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那天他们去动物园,他所带给她的心悸,与那个让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还会脸红心跳的牵手,就好像是作了场梦一样,若非仔仔这些天以来,不断在她耳边念著,
那天的动物园行是多么多么的好玩,她真会觉得自己只是作了一个有他的美梦而已。
而他这些天的不出现又是怎样?难道他就真的像每个梦一样,到最后终有梦醒的时候?
早晨,陆晴正在喂她的宝贝儿子吃饭,再过一会,她就要出门上班了。
带仔仔来台湾的那个保母,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早就回美国去了,现在仔仔都是由霍振刚所请的临时保母来带,但那临时保母也仅在陆晴上班不在家时,才会到这来照顾仔仔。
仔仔低著头,用力咀嚼著嘴里的东西,他的样子好像有事正困扰著他。
“你这小表,吃东西就吃东西,为什么还要分心想事情?”这样可是会消化不良的!
她爱怜的拧了下他像极了他父亲的高挺鼻梁,这小小年纪有什么事可以让他这么烦恼的?
皱了下鼻子,妈咪捏得他好痛喔!抬起小小的头颅,他不依的哼了一声,以示他的抗议。
他那模样好可爱,让陆晴忍不住又捏了他一下。
那恼人的疑问又回到他脑里,让他连妈咪对他的“非礼”,都不想多理了。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可以告诉妈咪吗?”她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那个困扰他的问题好像很严重似的,让他那小小的脸蛋,蒙上了一层“心事重重”的阴影。
饼了好半晌!仔仔的目光对上母亲的,脸上多了一抹决心。
“妈咪,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最后,他决定要将心中困扰他已久的疑惑问出口。
“当然可以呀!”她也很好奇是什么可以让他这么困惑。
“为什么我们没有和爹地住在一起?”
他不懂为什么他跟别人不一样。
从以前,他就一直问妈咪,为什么他没有爹地,妈咪只会跟他说,他的爹地在台湾,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没时间去看他。
现在,他们都在台湾了,爹地也来看他了,那为什么他们还是没有住在一起?
他看电视上的小朋友,都和自己的爹地、妈咪住在一起,他在美国幼稚园的那些同学也是这样,那为何他和别人不一样?
为何他只和自己的妈咪一起住,那爹地呢?
为什么他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陆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大人世界的复杂是他不懂的,她该怎么向他解释这所有的一切?
当她斟酌著该用什么话来回答他,才能让他明白,却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时,门外楼梯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她给了仔仔一个安抚的笑容,起身走到门口,打算开门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可她才走了两、三步,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没有迟疑,她先去接起了电话。现在已经接近上班时间了,她怕是强纳生打电话来,有事情要交代。
出乎她意料的,打电话来的是霍振刚。
“有事吗?”这么多天没有消息,今天却一大早就打电话来,他到底在搞什么?
“千万别开门!不管是谁敲门,千万别应门!”没头没尾,他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不懂他的意思,陆晴愣了一下,不懂他怎会突然这么说。
有人来为什么不应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慢半拍的脑袋,好像隐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不自觉的参杂了一丝严厉。
他那凶恶口吻叫陆晴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
“我知道了。”她讷讷的回答,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
三秒后,霍振刚的声音又再度传进她耳里,不过这次他已经缓下语气,他明白自己吓著她了。
“我会引开那些记者,一个小时后我会派人去接你,你带仔仔离开。”
他快速的交代著。
记者!?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记者?
“可是我今天还要上班。”她没忘自己还有工作。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他已做好安排,“照我的话去做,听到了吗?”
他再一次向她确认,也向她要求保证。
“我知道了,我会照你的话去做。”她答应了他,不过心里仍有疑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否则他怎会突然这么要求她?而且他所说的记者又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电视就知道了,先这样了,晚点见面再说。”说完他便收了线。
晚点见面再说?这么说,他晚一点会来找她是吗?他那简单的一句话,在她心里激起了涟漪,让她有了期待。
不久,真如霍振刚所说,有人来敲她家的门,那猛拍门板的力道,吓坏了仔仔,他赶紧跑到母亲身边,哭个不停。
门铃声也断断续续的响,好像没把她家的门铃按坏,他们就不甘心似的。
老旧的公寓就是这样,没有大厦管理员,只要有人出去忘了关门,任何人就可以自由的进出。
由声音判断,她猜门外应该有十来个人吧?他们吵杂的声音,应该已经惊动其他住户了。
不过陆晴听了霍振刚的话,没去应门,也没理会门外的吵杂声。
原本她还在等仔仔的临时保母来,要将仔仔交给她,现在她想她也不用再等了,外面那个阵仗,就算临时保母来了,也进不了门,所以保母是来不了了。
她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真的很好奇是出了什么事,会让他一大早打电话来,并对她做出如此的安排。
电视萤幕上一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主播,正在播新闻,她的下方有三个分割画面,她一旁的标题则写著“钻石单身汉”这几个字。
她首先播报的第一则新闻——
“钻石单身汉之一的慕谦,与某企业的余姓女公关,因工作关系而认识,随后两人产生了暧昧的情愫,但在此同时,余姓女公关又与自己的上司谭耀文纠缠不清……”
画面上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一男一女出游的照片,另一张则是一男一女状似在打情骂俏的画面,这两张照片的女主角是同一人,男主角却不是同一固。
女主播接著播报第二则新闻——
“四大钻石单身汉之一的蓝亦帆,在目前完成终身大事,新娘子是他好友的贴身秘书,两人因缘际会认识,进而共结连理……”
萤幕上的照片,是他们的结婚照,看得出来,这对夫妇是对欢喜冤家。
接下来她继续播报第三则新闻——
“四大钻石单身汉之一的霍振刚,据记者所知目前仍是单身,但却在上个星期日带著一名女子与小孩去动物园,由两人亲密的举动,与霍振刚对该名孩童的宠爱显示,该名孩童应是霍振刚的小孩,而那名女子则应该是孩子的母亲。
但霍振刚并未在台湾举行婚礼,两人极可能是在国外秘密完婚……”
伴随著女主播柔和却又清晰的嗓音,出现在画面上的,是那天他们一同在动物园的照片。
画面的人影有点模糊,但只要仔细看,便可看清那里头人的模样。
意外的,她的心情显得很平静,这件事在媒体上曝光,并未带给她太大的震撼,她现在担心的,是被门外那些人吓坏的仔仔。
她好生安抚著儿子,也许是因为受到惊吓,仔仔很快就觉得累了,他在陆晴轻柔的哄声中,又再度睡去。
门外的吵闹声依1日,陆晴仍是不予理会,反倒是拿著电视遥控器,不断的转台。
所有的新闻台,几乎都播著她和霍振刚的新闻。
有的翻出她五年前出国前的资料,有些更高明的,还找到她现在的身分与在美国的一切。
看了各家的报导,她觉得现在的媒体真是越来越夸张了,每家报导的都不一样,也都未向本人求证,不只如此,记者们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更是令她感到佩服。
有的说她和霍振刚在国内已秘密结婚,有的说她是他的情妇,也有的说她只是他多数的女友之一,更绝的是,还有人说她是不甘得不到他的心,所以偷偷生下他的孩子,以逼他就范。
看完了这些不同版本的报导,真叫她哭笑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她留意到门外的吵杂声已经消失,又过了一会,她听到了一个与方才比起来较为温和的门铃声,接在门铃声后的,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陆小姐,请开门,我是霍先生派来接你的人。”
闻言,她立即上前开门,带著仔仔与他一起离开。
陆晴被带到霍振刚自己一个人住的单身公寓,去接她的那名男人是霍振刚的私人司机,他送他们母子到这后,就不见人影了。
霍振刚的单身公寓,位在郊区的大厦社区里,这里的管理设施十分地完备与严密,可以确实保有个人的隐私。
在这,他们可以确定不会再被那些记者打扰。
偌大的屋子只有他自己一人住,看不出有女人出没的痕迹,那厨房之乾净,就像不曾使用过一般,由种种的迹象,陆晴可以猜得出,他不曾带过女人回这来。
可那厨房虽没人使用,但现代化的设备,可是一样也不少。
和她的小鲍寓相比,他这不知舒适多少倍,但她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的小鲍寓,因为那比这感觉温暖多了,这虽有许多现代人生活所必备的东西,但却没有家的味道。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陆晴不敢随意的走动,也不敢随便乱动东西,她只是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陪著还在沉睡的儿子。
不知过了多久,仔仔缓缓醒来。
罢醒过来的小男孩,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眼睛在四周转了圈,没看见熟悉的景色,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些不安。
“妈咪,这里是哪里?”惺忪的睡眼,带了点傻气望著自己的母亲。
“这里是爹地的家。”温柔的笑容,她对他解释著。
“那爹地呢?”既然这里是爹地家,为什么没看见他?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他好想念爹地喔!
“爹地很快就回来了。”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为了安抚仔仔,她也只好这么说。
她都不知道在客厅坐多久了,他连通电话也没有,她也不好意思打电话给他,所以就一直呆呆的坐在这,等他回来。
仔仔点点头,安静的坐在母亲身边,刚睡醒的混沌脑袋渐渐清醒,他想起在他睡著前,有一群人穷凶恶极的狂拍著他家的门,他“哇”的一声,又大哭了起来。
“怎么啦?”他又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哭了?
“妈咪,好可怕,有人在敲门,仔仔好害怕。”他抽噎的往自己母亲怀里缩去。
陆晴抱紧他,在他耳边不断的安抚,刚那群记者真的把她儿子吓坏了,他都睡一觉了,醒来竟还觉得害怕。
可是她努力了好久,仍不见成效,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突然,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陆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没多久,就看见霍振刚出现在眼前。
她以求救的目光看著他。
而仔仔看见父亲,溜出了母亲怀里,奔向爸爸的怀抱。
“怎么了?爹地的小宝贝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呢?告诉爹地是谁欺负你,爹地帮你教训他。”看著奔向自己的小人儿,他一把抱起他,将他安置在自己怀里。
仔仔只是一直哭著,没有回答他。
霍振刚见状,便把询问的目光调向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早上那些记者到家里敲门,他们太粗鲁了,所以把仔仔给吓坏了。”
她保守的说著。
那些人根本就像上门要债的人一样,猛拍猛打的,好似那扇门和他们有多大的冤仇似的。
霍振刚了解了,这些记者真是无孔不人,虽然他很生气他们这样吓坏他的儿子,却也莫可奈何。
总不能要他一一去警告他们吧?
现在还是先让儿子止哭比较重要。
“他一直哭到现在吗?”从早上到现在接近下班时间,他不会一连哭了近八个小时之久吧?
“没有,我之前哄他睡著,他是睡醒之后又哭的。”她说得很无奈。
她都已经哄他哄了这么久,却是怎么也哄不停他的眼泪。
她还真觉得有些气馁。
“爹地,我怕怕。”小小的头颅靠在父亲的肩膀上,他用力的抱紧了父亲。
“不怕,有爹地在这,爹地会保护你,还会把那些坏人都赶跑的,所以你就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抚著小小的头颅,他对怀里的小人儿说。
听了他的话,仔仔真的收起了泪水,向他寻求保证,“真的吗?爹地你会保护我?”
“真的,爹地一定会保护你,你可是爹地的宝贝儿子呢!还有啊,你是男孩子,不可以这么爱哭,这样你可是会被笑像女生的,你要勇敢一点,好不好?”
丙然,霍振刚的话让他擦乾了眼泪,不哭了。
“我才不要像个女生一样,我是勇敢的男生!”仔仔雄壮威武的说。
“这样才对。”霍振刚不吝啬的称赞。
从现在这样看来,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是他的骄傲。
陆晴这时佩服起霍振刚来了,她哄了仔仔这么久,他仍是哭个不停,没想到他三言两语,就让他停了眼泪。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父子连心吧!
仔仔不哭了就好了,现在这个时间她也不想去纠正霍振刚对儿子的教育,谁说男生不能哭的,哭泣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并不是女生的权利,也不是懦弱的代名词。
适当的哭泣,可以是一个良好的抒发管道。
儿子不哭了,霍振刚抱著儿子走向陆晴,在她身旁落坐。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三人六只眼彼此对望著,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而霍振刚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难以启齿的样子。
最后,他还是说了——
“今天早上,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凶你的。”他并不习惯向人道歉,所以说这话时,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陆晴对早上的事并不以为意,而且也已经忘了!他现在提起,她才又想起来。
她能够理解一个人在焦头烂额的时候,语气不会好到哪去,所以对於早上的事,她并不在意。
“没关系。”她以笑容回应他。
“嗯。”气氛一度沉闷下来,他索性赶快转移话题!“你们就先暂时在这住下来,你那边是不能回去了,电视台的人一直在你家门口守著。”
他派人去看过了,再说她那边也不如他这安全,在这他们母子不会受到打扰。
“我知道了。”她也同意他的话,毕竟仔仔也禁不起第二次的惊吓。
仔仔听了他们的对话,大声地欢呼著:“好棒喔,爹地要跟我们住在一起了!”
看到儿子这么开心,两个大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又过了几天。
因为记者连日来的跟监,为避免节外生枝,陆晴向强纳生请了几天假,等过了这几天的新闻热潮后,再销假上班。
她天天在家陪仔仔,霍振刚仍是每天出门去上班,看来那些新闻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他现在应该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工作著吧。
新闻让仔仔的事曝光,对陆晴来说,其实影响也不大,因为她在台湾没什么亲人,而且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要回美国,所以这事又怎会对她有影响呢?
是啊!她还要回美国呢!
但是仔仔呢?
她希望能带他一起回去,可是他父亲会肯吗?
还有,仔仔也会愿出息跟她回去吗?
而她又忍心带仔仔走,让他再去过那种没有父亲的日子吗?
她看得出来,仔仔真的很喜欢霍振刚这个父亲。
好多好多的问题,让她不得不去想,可是她想了又有用吗?一切又能在她的掌握之中吗?
她心里很明白这答案是否定的,因为霍振刚不是个她能左右的男人。
门铃响了,这让陆晴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她起身去开门,而她的宝贝儿子,正在客厅里看著儿童节目。
门开了,门外站著的,是一位陆晴不认识的贵妇。
来人是位年约五十上下的妇人,穿著打扮得十分贵气,看起来也是保养的十分得宜,她现在正不可一世的睨著陆晴。
虽然她那高涨的气焰让陆晴觉得不舒服,但她仍是以礼相待,她可没忘这不是她的地方,是霍振刚的,所以来人应该是霍振刚的客人,而她并不想得罪他的客人。
“你就是陆晴。”她这话说得肯定。
由她所得到的消息,现在住在这的女人,必定是与霍振刚传出徘闻的人。
“我是,请问……”她想请问对方的身分。
“你不知道我是谁?”她截断了陆晴想问出口的疑问。
陆晴以笑容来回应对方,她是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站在门外的人,并没有给陆晴答案,反倒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直盯著她瞧,瞧得陆晴浑身不自在。
陆晴脸上的笑容持续著,好一会对方都不说话!只是用那目光一直看著她,让她不知该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