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拉着,脚步踉跄,沈恋恋整个人几乎是被薛君尘拖着跑。
太……驼鸟了、曾几何时,她也得这样亡命地跑路?这简直太不符合她的风格了嘛。
“姓薛的,那个高小姐是谁?”沈恋恋一边跑一边问。她没忘记刚才那个黑衣首领曾经提过的名词。
“高莉莹。”薛君尘眼角余光瞥了眼沈恋恋道。半长的黑发,在跑动中微微扬起,划出优美的弧度。
“高莉莹?”没听过的名字。“她要找你比赛厨艺吗?”
“差不多。”
“只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你没必要拒绝吧。”换言之,若是他同意的话,他和她也没必要毫无浪漫地在海滩边狂奔。
“我为什么要答应?”他宛若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她,“若是每个找我比赛的人我都答应的话,根本就别想休息。”现在的人,往往注重的是名与利。
有道理,不过——看对方的来头也算是不小的样子啊。而她,居然又和他扯在了一块,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霉星高照。不但没拿到菜谱,居然还得陪他跑。
等等?陪?!
“我为什么非得跟你一起跑啊。”沈恋恋开口问薛君尘,直到现在她才发觉,那帮人追的人明明是他,好像跟她扯不上任何关系吧。
“不知道。”他甩出了个答案,他的手只是自然而然地抓起了她的手,至于为什么,他没有去想过,也懒得去想。
不知道?这算什么回答啊,“停!”沈恋恋猛地收住脚步,却因为薛君尘抓她的手抓得过紧,两人因为一股惯力而向下跌去。
砰!砰!
两具身体,重叠在一起,落入了海水之中。
冷啊!虽然是夏天,但是夜晚的海水依然让人有冷的感觉。沈恋恋手一抬,赶紧推开了叠在身上的人,从海水中站了起来。
好在只是跌在沙滩的附近,海水只到小腿肚的地方。不过身上的衣服和裤子经过海水的浸泡,都粘粘地贴在身上,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体曲线。
哗啦!同样一身狼狈的薛君尘从海水中站了起来,死瞪着身旁的沈恋恋,“你居然——”他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唉,瞪那么凶干吗!”沈恋恋干笑着摆摆手,虽然会落入海里,一大半的原因在于她的突然停步,但是他好歹也该负点儿连带责任好不好。要不是因为他莫名其妙地拉着她跑,也不至于会这样啊。“反正我也湿透了,算大家扯平了怎么样?”
“扯平?”他的眼眸沉沉地望着她。不得不承认,虽然瘦,但她的身材依然有料。
“干吗?我又不见得比你好多少。”起码现在的她,看起来是个十足的落汤鸡一个。沈恋恋反手指着自己,浑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深沉。
薛君尘没有回沈恋恋的话,只是转过身子,拨了拨散落在额前的湿发。
“喂,你……阿嚏!”一个喷嚏,从沈恋恋的口中溢出,她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八成是海水太凉,冻得她有感冒的趋势。
薛君尘缓缓地回头,黑玉般的眸子盯着她那微微缩拢的身子,此刻的她,在月色之下,竟如此地惹人怜惜。
他沉默着,而后一语不发地抓起了她的手,迈开了脚步……
“你要带我去哪?”
“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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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件干爽的淡黄色浴袍,沈恋恋趴在吧台边,闲来无事地盯着吧台上的各种酒,白兰地、威士忌、朗姆酒、伏特加、金酒、白酒……简直可以说是种类齐全了。
这家饭店是薛氏旗下的连锁饭店之一,可想而知薛君尘的身价有多高了。人比人,气死人,所以还是不比的好。
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是薛君尘在洗澡,而她,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只得在这里等着饭店的服务人员把她的衣服洗好烘干了再走人。当然,顺便还得再要份菜谱,不然明天恐怕不好向经理交代。
眼,有点儿困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沈恋恋站起身子走到了床边,半睁着眼眸打量着。唔……这张床看起来很柔软的样子,睡起来一定很舒服吧,毕竟她这人是最经不起犯困的,只要一有倦意,马上就会想要睡觉。
泵且就先躺一会儿吧。爬上了床,沈恋恋脸贴着柔软的枕头,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好舒服的床,好舒服的枕头,而她……好想睡……
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会把她带回了饭店?站在浴室中,薛君尘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双手拿着浴巾擦拭着头发。
当他听见她的那一声阿嚏声后,居然会不由自主地抓起他的手便往饭店走。是担心她感冒吗?他竟然会去担心她?这代表着什么呢?
喀!
薛君尘打开浴室的门,颀长的身子步出了浴室,但见被他带回房间的某人已经躺在床上睡得云深不知处,没有吹干的湿发,在床上形成了一块湿痕。
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这样睡觉会感冒!微微眯起眼眸,薛君尘快步走到床边,没好气地拍着床上的人,“起来!”
“唔。”床上的脑袋缩了缩,一声呢喃溢出口中,压根没有想要睁开眼皮。
“起来了!”他的手拍得更加用力。他的床向来不会让别人躺上去。她居然未经他的同意就擅自上他的床,甚至还在他的床上弄出这么一块湿痕。
“唔,好吵……”沈恋恋抱着枕头的双手微微收紧,眼眸轻蹙地喃喃着。
吵?她居然嫌他吵?剑眉一竖,一只大脚猛地把床上的人踢到床下,“我警告你,你现在马上给我睁开眼睛,不然后果自负!”
好痛!伴随着一声沉重的落地声以及闷哼的声音,沈恋恋整个人从地板上弹起,“拜托,有没有搞错啊!”她好歹是个女人吧,居然会有男人就这么直接把她从床上踹下来,丝毫没有一点点的怜香惜玉。
“你说呢?”抗议还没来得及发完,便被怒气的声音遮盖,“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女人的自觉?居然就这样直接爬到一个男人的床上?”薛君尘没好气地瞪着沈恋恋道。
这……这和女人的自觉没关系吧,她只不过是太困了而已,“我……”沈恋恋扯了扯唇,想要开口。
“还有,你有没有常识啊,头发湿着能睡觉吗?”
好吧……这点,她好像是没注意到。不过她头发湿不湿,关他什么事啊,“我……”
“更甚至,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万一对方想要偷袭你,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真是气死他了。能够让他生气的事情向来就少得可怜,而她……居然这么简单就办到了。
他在说他自己吗?沈恋恋奇怪地瞥了一眼薛君尘。就算偷袭,好像整个房间里,能偷袭她的也只有他吧。而她记得他曾经说过,她的身材和姿色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他来偷袭她?恐怕地球毁灭了都不可能吧。
“就算这样,你也不该就这么直接把我踹下床吧!”沈恋恋瞪大眼睛地回吼道。生平第一次被男人踹下床,简直是打击她身为女人的积极性嘛。
“我在这之前喊过你的。”他抿了抿唇道。
有吗?她怎么不记得了?有印象的只是在她被踹下床之前,耳边似乎有点儿吵,“那你也不该踹我啊。”起码动作该温柔点儿才是,“好歹我也是个女人啊。”
“那又怎么样?”他宛若看白痴一般地看着她。
怎么样?
“女人是需要保护的,这道理你懂不懂?!”虽然连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多需要男人的保护
薛君尘懒懒地瞥了沈恋恋一眼,“我对保护白痴没兴趣。”
白痴?!他居然说她是白痴?她哪点儿像白痴了,“你……你……你……”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颤抖地指着他,刚想发火,却被他突然的动作猛然打断。
“拿着。”薛君尘走到柜子旁,打开抽屉,取出了吹风机扔给了沈恋恋。
“哇,你想砸死人啊。”她忙乱地接过他抛来的吹风机,“你给我这东西干吗?”
“把头发吹干。”
“你说什么?”她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我叫你把头发吹干。”他重复了一遍。
原来她没听错,“唉,用不着那么麻烦的啦,现在是夏天,头发干得很快的。”耸耸肩,沈恋恋把吹风机抛在一旁。从来不知道,男人也会如此注意小细节。不过她实在不觉得在这种天气里,有必要拿着吹风机吹干头发。
他微眯着眼眸看着她的动作,而后一把拉住她浴袍的领口,“你给我吹干!”
“不要。”她没得商量地一口拒绝。他又不是她老爸,她干吗非得听他的话啊。
“……”薛君尘抿了抿唇,而后二话不说一手拿起吹风机按下开关,另一只手按住沈恋恋的脑袋,当即动手吹起了头发。
“喂,喂,你干吗!”头被压着,她能动的只有两只手和两只脚。
“给你吹头发。”他的声音有点儿咬牙切齿。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在做这事。
这……好像用不着吧,“放手啊。”沈恋恋挣扎着。
“如果你不想再要菜谱的话,请便。”简单的一句话,压住了她所有即将出口的话。
小人,就知道拿菜谱威胁。沈恋恋白了薛君尘一眼,放弃了挣扎,支着脑袋乖乖地任由对方舞弄。差点儿忘记了她今天的任务是来找他要新的菜谱的。
既然他爱吹头发,就让他吹个够好了。反正用不着她动手,她也乐得轻松。
暖暖的风,在头顶上轻轻地吹拂着,手指的触感,在抚弄着她的发,真的是……好舒服。虽然他的动作谈不上温柔,但真的很舒服,大概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原本支撑着的脑袋慢慢地耷拉下来,沈恋恋半睁着星眸,懒洋洋地唤道:“薛君尘。”
“干吗?”他的声音,自她的头顶上方传来。淡淡的嗓音,低沉而华丽。
“我又有点儿困了。”而她是最禁不起犯困的那类人。再加上刚才耗费精力和他争执,现在显然需要好好休养生息。
“别说你又想睡觉。”薛君尘瞥了眼沈恋恋带着倦意的面容,没好气地道。
“耶,你真聪明。”她表扬有加。
废话,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得出她现在有多想睡觉,“要睡给我回去睡,不许在我的房间里睡。”
“哎,何必那么小气呢,你的房间那么大,我又占不了多少空间。”她惺忪的目光近乎“渴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床。真的是张好床啊,刚才躺过的触感,现在依然还留在她的脑海中。
“我就躺一会儿,等会儿我的衣服烘干了,你再把我叫起来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沈恋恋整个人呈大字型地趴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抱着枕头。就算他等会儿二度把她踹下床她也认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她——真的是困得不行了。
“你——”手拿着吹风机,薛君尘死瞪着已经爬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沈恋恋,刚才他对她的那一大堆训话,她究竟有没有放进脑子里啊。她现在的行为,和刚才根本没什么两样。
“起来!”他扯了扯她的短发。
没反应,睡死的人依旧睡死,连声呢喃都懒得溢出口。
“给我起来!”他的手由她的头发转移到了脸颊,开始猛捏。
秀气的双眉仅是微微一皱,随即自若如常,睡死的程度简直可以与猪相比。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啊!薛君尘目光一黯地望着熟睡中的人。宽敞的浴袍,领口处微微敞开着,若隐若现地显示着她身为女人的本钱。
不可否认,就算再不像女人的女人,在睡着了之后,依然能够显露出女人的“本色”。
“你信不信,若是你还赖在我床上的话,我马上就侵犯你。”他不介意对躺在床上的某猪放出狠话。
“随……便啦。”一声咕哝,某猪继续她的睡觉之旅。
见鬼!薛君尘一声低咒,死瞪着睡得风吹雨打雷不动的女人。更见鬼的是,从她的嘴角竟然缓缓地淌出一滴透明的液体——口水!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睡觉居然还流口水。他明天绝对要把整张床连同床单全部换掉,“喂,女人——”一只手刚打算把沈恋恋拎起,却被门口的一阵敲门声打断。
“薛先生,您刚才要清洗烘干的衣服都在这里了。”服务生在得到应答后,捧着一叠衣裤走进房间。然后在看见了房间内的情景不觉一愣。
在饭店当服务生,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料理界有命的美食皇帝,况且就他听来的小道消息,薛先生从来没有任何关于女性的绯闻。以至于不少报纸杂志纷纷谣传,说薛君尘根本就对女人冷感。而现在眼前的这一幕,似乎足以打破这些谣传。
“把它们放在沙发上,你可以出去了。”指了指床边的沙发,薛君尘不耐烦地耙了耙头发。
“哦,好。”服务生赶紧点了点头,放下衣裤,再次瞥了眼床上熟睡着的沈恋恋,快步地走出了房间。看来明天他又有小道消息供饭店内的众人打打牙祭了。
看了一眼烘干了的衣裤,薛君尘再次把目光转向了沈恋恋,“喂,女人,起来了,你的衣服裤子已经送来了。”拉扯着沈恋恋的手臂,他努力地想要忽略对方嘴角边尚未全干的口水。
“唔……”她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还在独自做着美梦。
“起来。”他身子压低几公分,人更加凑近她,想把她拖离床上。
“好凉……哦。”她呢喃一声,然后在下一秒,双手和双脚已经犹如八爪熊般地攀住了他。
砰!他没有拉起她,反倒被她压在了床上。
好舒服,真的好舒服,尤其是在这种闷热的夏天,这种沁凉的感觉,简直比空调还舒服。沈恋恋闭着双眸,整个人贴向了薛君尘。冰凉的体温,似乎能够把她的酷热分去一大半。
她把他当成是冷水袋吗?薛君尘抿了抿薄唇,眯着眼眸盯着正遵循着本能,把头使劲地往他的怀里贴的女人。而她的口水,已经无可避免地粘在了他没有被浴袍遮住的胸前。
“……”这女人,让他有想要扁人的冲动,天生体温低,使得他即使是在夏天,身体依然比较凉。
“我警告你,你若再这样的话,我真的会……”他抬起脚,准备再次把她踹下床。
“好……舒服。”沈恋恋呢喃一声,头更加贴近薛君尘的怀里。真的是很舒服,冰凉得比枕头更加舒服。
这个死女人,有必要如此利用他的体温吗?他盯着那张埋在他胸前的脸,秀气的双眉,红润的双颊,以及那微乱的短发……抬起的脚却因为望着她那张满足的睡颜而迟迟没有踢下去。
他——究竟是怎么了?双眸定定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薛君尘再一次地想要支起身子。
“唔……”呢喃的声音,是自她的口中发出。而他……竟然会因为这声音而停下了动作。
没道理,实在没道理,他竟然会觉得怀中的这个女人——可爱?!好吧,的确是可爱,不像张开眼睛时的张牙舞爪,现在的她带着一丝女人特有的可爱表情,而他,居然会因为她这样的表情而踹不下去!
“你……”他无奈地躺在床上,再次瞥了一眼把他的手臂当作枕头的女人,“如果你识相的话,最好赶快把你的头移开,不然若是害得我手臂麻了的话,你就死定了。”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良久,视线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了天花板上,薛君尘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呢喃一声:“算了……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得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