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康政伦烦躁地翘起二郎腿,怒视着前方笑容狡黠的赵孟轩。瞧他一副狐狸般的奸诈笑容,愈是与他对望,康政伦体内的怒火上升得愈快。
“你看够了没?”康政伦终于捺不住性子地大吼。
“别激动、别激动,让我多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瞧你!一副小气巴拉的样子。”赵孟轩似笑非笑地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愈是多看康政伦一眼,他愈是觉得想笑。“你不觉得最近的你像只喷火的恐龙?”
何时康政伦变得这般沉不住气来着?以往多看他几眼,他顶多也只是回个白眼,而今却不同;愈是盯着他瞧,他火爆的脾气就愈控制不住,他一向是一个能将脾气收放自如的人。
而就在今天,因下属犯了一个再小也不过的错误,他当场就把人家给辞掉,哇!说实在的,这可是个天大的消息。再加上他曾经由蓝秀那儿听来的八卦,联想起来,引发他一探究竟的极大。
听说康政伦身边有个秘密情妇,以赵孟轩这种好奇的个性,他怎么也不可能放过这消息。
“你若太闲了,我倒不介意多派些公差给你!”康政伦还是发火了,因为不爽,所以想以最迅速能支开赵孟轩的方法打发他。
“喂喂喂!你就不能好心点,让我这把老骨头多喘口气吗?”赵孟轩不满地起身抗议。
“休息?你若是真的想喘口气,今天就不会与我在这儿对看两相厌。”康政伦不屑地冷哼,他若真想喘口气,现在就不会还不知死活地出现在他面前,早就不知闪到哪个遥远国度度假去了。
“我是关心你,顺道缓和外头紧张的气氛。你是眼睛瞎了不成,难道看不出外头那堆为公司忙碌的员工们,个个因为你这名董事长近日脾气阴晴不定,大家也跟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吗?”
赵孟轩嘴上虽这么说,其实骨子里是想从康政伦口中探出一丁点内幕消息,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去向他那堆狐群狗党炫耀。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凭什么只有蓝秀那名人妖可以到处散播康政伦的八卦消息,大家都是朋友,怎可差这么多?说什么他拼死拼活都要前入敌区一探内幕军情。
“只要做好分内之事,难道还怕遭池鱼之殃?”康政伦不以为然地嗤之以鼻。“我很忙,若你没事,就多去为公司尽心尽力,不然就限你在三秒钟内消失在我眼前。”
“别这么无情嘛!好歹咱们朋友一场,你就不该把‘重要的事’只告诉蓝秀一个人。”
“我又跟蓝秀说什么了?我怎么全然不知?你不是大侦探吗?何不自己去调查?”他想知道,自己偏不如他所愿,就让他绞尽脑汁慢慢去猜吧!
“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再吊我胃口了。”
“偏偏我康政伦就想当个小人,你又能拿我如何?”他不禁要扪心自问,是不是他前辈子做孽太多,以至于今生遇上蓝秀和赵孟轩这两个人。
“我们这是关心你,你怎么反而不识好歹?”赵孟轩大声嚷嚷,“前几年,大家都以为你‘不行’了,否则怎会在声色场所一消失就是好几年?若不是前些日子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无意间蓝秀这个广播站说你家里养了一个小情妇,打死我都不相信你真的豁出去了。”
“我养了情妇那又干你何事?”
养了情妇?这对他们这些朋友来说可是天大的消息。谁不知康政伦虽然花心,但那些来来去去的女人可就没一个能光明正大的待在他身边,更何况一待就是数年,这不好奇死他们才怪。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老话一句,不过是想一饱眼福嘛!”赵孟轩闭上眼,沉醉在想像空间里。“我们这堆朋友谁不好奇来着,大家都想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究竟是怎样的奇女子能掳获你的心、并且拴紧在身旁。”
“不也是个女人,哪里奇怪了?”康政伦避重就轻地一语带过,不怎么想在别人面前提起朱静容,他要她完完全全只属于他。
“这么说来,真有那么一回事了!”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消息,赵孟轩兴奋得奔到他身旁,扯着他的手臂要他再多说一些。“她是怎样的人?是艳光四射型?还是娇小可爱型?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康政伦厌恶地挥开他的手,皱起眉头百思不解。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他有必要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吗?“她是怎样的人,又干你何事?”
“身为朋友,当然要互相关心对方。”赵孟轩明明就是一副想探人隐私的样子。
“这哪是关系?若说是等着看我好戏倒还说得过去。”康政伦不怎么苟同他的话。就如赵孟轩所说,他们朋友多年,自己还会不晓得他的个性吗?
“别这样,透露一点口风让我知道,好让我也去向蓝秀那个人妖炫耀炫耀,不能每次都是我在吃亏。”
“若我绝口不提呢?”康政伦打算跟他耗到底。
“政伦,你不能这么残忍。”赵孟轩决心抛下所有形象,苦苦哀求。
“不好意思,朋友这么多年了,我想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没心没肝。”意思很明白,要知道一切就勤快一点自己动手去查,否则免谈。
“你你你……”赵孟轩伸出食指对着他,一副快气炸了的样子。
“我又怎样?”
“我……我……求求你啦,求你行行好、大发慈悲告诉我吧!”赵孟轩抛弃所有自尊,只为探得些许口风去向他那一票朋友炫耀。
“不说就是不说,有本事自个儿去猜。”
康政伦起身走至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抽起菸来。
他不是不愿向赵孟轩说明他与朱静容之间的关系,而是在这个非常时期,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赵孟轩默默打量着沉思中的康政伦,令他讶异的是,一向意气风发的康政伦竟然也有落寞的时候?
突地,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回荡在沉闷的空间里。
康政伦不悦地皱起眉头,转过身瞪视着那名破坏宁静气氛的始作俑者。尤其当他看见赵孟轩的笑颜时,更是一肚子火。“你笑够了没?”
像是刻意与他作对,赵孟轩脸上的笑容反而扩大。“喔!对不起、对不起,只不过突然想起一些事来——”
康政伦怒视着他,直觉告诉他,此刻赵孟轩想到的事,八九不离十一定与他有关。瞪着他笑逐颜开的脸,更是恨不得一拳揍上去,以消心头之恨。
“我看你真的是太闲了。”他拼命地猛呼吸,挪身到办公桌取出一大叠文件再交到赵孟轩手上,强硬的态度不容他拒绝。“既然你闲着没事做,这些Case就交给你去办,我也好偷个清闲回家休息。”
赵孟轩失笑地摇头,揶揄道:“难怪大家都说你愈来愈像‘贤夫良父’来着,原来真的是家中有个美娇娘在等着辛苦晚归的丈夫。”
“是谁在胡说八道?”
“没有人胡说八道,只要是眼睛没瞎的大概都心知肚明,谁不知这几年来你非但不上酒家应酬、少了花边新闻,每天固定时间回家,还有每月寄到会计室的花店帐单,天哪!扁是想像就不敢相信。一代公子成了贤夫良父,你说有谁不去好奇幕后那个掳获花心的女人?”
康政伦气得哑口无言,正想开口解释时,电话铃声蓦然响起。
“康政伦。”他拿起手机,习惯性的报上姓名。
(康先生吗?我是周嫂。)周嫂是朱静容怀孕后,他执意为她请来照顾她的帮佣,为的是无时无刻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静容出了什么事吗?”他紧张地问、一颗心揪得老高。直觉反应一定是她出事了,否则周嫂不会无缘无故在他上班时间打他手机。
(不是,是家里来了两名不速之客,他们说要来带小姐离开。)
“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他们说是小姐的父亲和弟弟。)
来要人了吗?但他们又凭什么带走她呢?没有人能在他的领域内为所欲为,就算是她父亲也一样。
“周嫂,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把静容带走,尽量拖延时间,我立刻赶回去。”
币上电哈,康政伦旋即往门外走,压根儿忘了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瞠目结舌看着他变脸的整个过程的人。
他没听错吧?康政伦真的为了一个女人抛下公事先行离去?
“等等,你——”赵孟轩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你就这么走了?”
“反正公司还有你,不是吗?”康政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话是没错,但你也不能说走就走,总有个原因吧?”
“诚如你刚才所说的,家里的娇妻闹别扭,身为老公的我是不是应该刻不容缓的赶回家陪老婆?”康政伦抛下这句正经八百、又有些含糊不清的话,而他相信,光是这一句话就可以让他身边那堆朋友胡言乱语一阵子了。
他们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养了个小情妇,但又有谁会知道他这名小情妇的真正身分是他结婚近六年却不曾公开过的老婆呢?不过他们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的,因为他们就快办理离婚了。
“你开玩笑的吧?”赵孟轩颤抖地轻声询问,怎么也不敢相信康政伦早已“名草有主”了。
康政伦看着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的赵孟轩,心里不自觉得意起来,原来整人的滋味还挺不错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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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速回大家,气急败坏地推开紧闭的门,由于太激动、把里头针锋相对的几个人吓了一跳。他们不约而同转过身望着声音来源,在看清来人后全沉着张脸。
康政伦不发一言迅速地来到朱静容身旁并占有性地搂住她,另一方面怒视着眼前两名不速之客——她的父亲朱学皇及弟弟朱柏扬。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连康政伦那堆朋友都无法轻易查出这个位于台北市郊的小窝,而若是朱静容自己向他们说的那更加不可能,因为她恨不得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们是不可能轻易打探到这个隐秘的地方。
“很简单,静容每隔一段日子就会与她弟弟见面,她不愿透露并不表示我们不能跟踪她。”朱学皇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殊不知他的话已惹火上身。
“这里不是你们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康政伦蹙眉,胸口涨满怒气,从齿缝里迸出声音。
“我们也不想来,但我这个做父亲的岂能眼睁睁看自个儿的女人羊入虎口?”朱学皇试着无惧地对上康政伦漆黑的眸子,然而游移不定的眼神泄露了他心底的害怕。
“哦?”康政伦刻意扬高嗓音,里头有着轻视与嘲讽。他才不相信自私的朱学皇会担心女儿,今个儿唐突来访恐怕是另有目的。“你凭什么说她是羊入虎口?你有证据吗?”
“我根本不需要证据,静容会在这儿就是最大的铁证。瞧你这个登徒子对她做了什么!”朱学皇指着朱静容因怀孕而微凸的小肮。
“你倒说说看,我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康政伦冷睨着他。
“别以为你财大势大就可以对任何人为所欲为。”朱学皇不甘示弱地瞪视康政伦。他今天来是有目的的,绝不可以被康政伦轻而易举的压制。“你还想睁眼说瞎话吗?你还敢说你没强暴静容。”
“强暴?你说这话实在太过侮辱人了。”他低下头吻着朱静容的秀发,亲昵地附在她耳边问道:“我有强暴你吗?”
朱静容轻叹口气,会有今天这种结果不就是当年父亲种下的因?她没打算怪罪任何人,更何况她与康政伦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合法交易”,根本就谈不上“强暴”二字。说实在的,这段期间他待她的态度好得令她感到恐惧,除了孩子一事迟迟没有一个共识外,他对待她确实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每天送他一束鲜花、假日带她去玩、溺爱的为她梳理长发、她怀孕后还天天抽空陪她散步,若这样还称不上好的话,她真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好了。
她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十分满足,只可惜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了。她一直以为当他同意她离开的那一刻,她一定会喜极而泣;岂知——那天康政伦在海边宣布生下孩子后她便可以离去时,那晚她的确躲在棉被里哭了,不过她哭泣的原因竟是因为她待在他身边的时间已所剩无几。
一同相处这么多年,若说没感情是骗人的,就是因为太过多情,所以更加害怕坦白后的结果,她怕那会是她无力去承受的拒绝。
面对康政伦的质问,更怕月兑口而出的话引来父亲的不悦,她索性把整个脸投入他宽阔温暖的怀抱,胆怯地回答:“他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静容,你不要怕,凡事有爸爸在,我会替你作主。”
“作主?”朱静容闻言后几乎忍不住想笑。把她生活步调搞乱的人不是康政伦,是他这个口口声声要为她作主的父亲,而今他这个始作俑者竟要来为她伸冤?想来她都觉得十分可笑。“你凭什么?”
“我们可以告他,说他无故拘禁你。”朱学皇一时半刻还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以为自己终于说服她了。
朱静容失笑的嘲讽,“你还不明白吗?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胜算。”
“我不管,反正他一定要对你的损失负责。”
“那你不妨说说看,有什么责任是我应该负的?”沉默一段时间的康政伦终于开口询问。
“外头传言你养了个情妇,这对静容以后嫁人会有不良影响,或者根本很难去找个好婆家,所以我要你付静容一笔遮羞费。”
瞧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莫怪朱静容会绝望到想笑。她一直尽心尽力去保护的家人竟是这副模样,一见她倚靠的对象有油水可捞,立即就从海角天涯冒了出来。而这之前呢?却因自己欠下一债而躲得不见人影。
“若我不付这笔钱呢?”
“那么就等着法院上见。”
“那如果我愿意付呢?是不是表示我从此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静容?”康政伦扯出一抹笑反问,让人模不清他话中的真义。
朱学皇却以为他自觉理亏,因此更是狮子大开口,这是他唯一可以为所欲为的时机,此时不把握更待何时?“当然不,如果你想拥有静容,那价格还得另外计算。”
“说个价格,若在合理范围内或许我还可以考虑看看。”话虽这么说,但康政伦根本未曾想过要支付朱学皇任何一笔钱。若朱学皇想向他索取卖女儿的价钱,那么他是不是得先向朱学皇要回他五年前卷款而逃的那笔钱?
朱学皇得意地伸出两指。“不二价,两千万。”
他们这两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把她当作什么来着?竟当着她的面讨价还价,更可恶的是她就是那个让他们价格谈不拢的“物品”。突然间她感到十分可悲,她极力保护的家人现在竟然当着她的面想把她卖给另一个男人。她再也弄不清自己当年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勉为其难答应康政伦提出的不合理条件。
自以为当初做了最妥善安排的她,此时才深刻感受到背叛,原来在这之中最笨的人竟然是她自己。这些日子她受的苦、忍的痛到底是为了谁?她再也厘不清了。
而今她才明了,原来这种卑劣的人性才是她一直感到害怕的,并非是她长久与来一直以为的感情上的牵绊。原来怕牵绊的最主要原因竟是背叛!
她猛然挣月兑康政伦的怀抱,让在场的所有人清清楚楚的看见她全身的怒气。“够了!被了!你们说够了没?”
“你撒什么野?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是在为你争取权利?”朱学皇瞪着她。
“争取权利?不,我没看到,我看到的是一个拼命想把自己女儿卖掉的父亲!”因为看清事实,所以更加对人性感到绝望。
几乎是没预警的,朱学皇气急败坏地一个巴掌就朝朱静容细致的脸蛋上挥了过去,顿时她雪白的脸上烙印着火红的五指印。
盯着她烙上五指印的脸,一股怒火迅速涌上康政伦心头。“你竟然当着我的面打她?”他心疼地搂住她颤抖的娇小身子,岂知她却不如他所愿的反而退得更远。
“我只不过是在教训自己的女儿,我不希望你这个外人插手我们的家务事。”朱学皇不知死活地说着挑衅康政伦的话。
“你还不懂吗?从头到尾一直搞不清楚立场的人是你。”他气愤地回以朱学皇一拳,把他加诸在朱静容身上的痛楚加倍奉还。
“你没资格动手打我!”朱学皇飞快地拭去嘴角的血丝,不甘示弱地想回他一拳,不过右手才刚挥出就被他给擒住了。“你以为你是谁?”
“很不巧的,我谁都不是,却偏偏是静容法律上的老公。”康政伦冷声回答。
这是康政伦第一次向他人说出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不仅是朱学皇感到震惊,就连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朱柏杨和朱静容也是,受到的最大震撼的莫过于朱静容了。
他不是那个最不愿旁人得知他们俩关系的人吗?而今他却毫不迟疑地说出口。
她不懂他所求为何,而且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他们就快离婚了,不是吗?
呆愣了会儿,突然间朱学皇笑了。“你居然能说出这么荒谬的谎话来!”
“你何不自己去问问静容,我是不是在说谎?”他把所有疑问全推给她,一方面是要让朱学皇弄清楚他们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要逼迫她承认他们间的关系。她愈不要承认他们的关系,他愈压迫她仔仔细细去正视它。
“静容你倒说说看。”朱学皇把一线希望全放在朱静容身上,期待她说出否定的答案。
“他说的没错,早在五年多前我就下嫁给他了。他是我合法的丈夫,凭着这一点,你还想告他强暴我吗?”
她的回答给予朱学皇最致命一击,“你怎么这么傻?”他痛苦万分地说,实则惋惜唯一威胁康政伦的机会已然消失。
她全身充斥着恨意一步一步地走近父亲。“你说我傻?为何你不想想看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是你,是你逼得我不得不陷入绝境!既是如此,你又凭哪一点说我傻?”朱静容忍不住大吼,那这几年来的不满化为满腔愤怒。
“你——他妈的欠揍!”因为被她说中弱点,恼羞成怒之下他一掌再度朝她挥了过去。“真是白养你了。”
朱静容无惧地对上父亲发狂的眸子,动也不动地等待着他的手朝她红痛的脸庞再次落下。脸上的痛楚怎能和心里的伤口比拟呢?心中的伤口像是插了把利刃,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朝伤处刺入,这样的痛又岂是脸上那片红肿的麻辣感能比得上的。
不过这一次朱学皇未能如愿,他的手掌才刚挥下,立即被康政伦捉住,因气愤而加重力道,弄得他既是喊疼又求饶。
“滚!”康政伦扯着他的手并用力甩开他,让他因没防备而吃痛地跌坐在地。“给我滚!今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接近她,要是让我知道,就吃不完兜着走!”
待朱家两个不懂知恩图报的父子俩离去后,康政伦迅捷地来到朱静容身边。他伸手欲检查她脸上的伤,却被她冷淡的挥开手拒绝。
“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要紧。”
“胡说!瞧你的脸都红肿成这样,还在固执什么?”
“这点伤痛算得了什么?哀模大于心死。”她睁着空洞无神的眸子抬头看他。“原来我心里一直害怕的根本不是感情的牵绊,而是感情上的背叛。我为他们付出那么多,结果得到的是什么?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与被利用。”
“他们利用你、不要你,但你还有我呀!还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呵护你啊!”望着她绝望的眼神,他竟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你?你不也是跟他们同一个样子?你怎敢说你不也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女性的身体去为你们康家制造一个继承人?”朱静容扬起冷笑,痛心疾首地反问。“你敢说你与我父亲他们不同吗?”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他绝望地呼喊,任他再怎么紧密的搂住她,他还是觉得他正慢慢地在失去她。“要怎么做你才看得到我对你的真心呢?”
“你什么也不必做,更不需要委屈自己对我这个卑微的情妇低声下气。”挣月兑不开他强占性的箝制,她只能放任自己贪图这最后一次属于他的温暖。“我就照当初的契约走吧,孩子一生后,我们再也无瓜葛。你大可继续去过公子般的放荡生活,而我也能图个心灵上的清静。”
靠着他的肩,强忍的泪水终于还是如两道清流,缓缓滑过双颊,滑过她心里最深层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