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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灰姑娘 第九章

“日翔”办公大楼一片热闹喧哗,多日阴沉的气氛一扫而空。

今天一大早,温氏和“日翔”联合招开记者招待会,宣布联手竞标,各大商报全部加刊登出这条最新消息。

两大财团联手,投入势必减少许多,双方硬件资源配合,成效却可加倍,立刻把其他竞争者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胜利几可预期,也难怪“日翔”上下一片喜色,人人抖搂精神,等着年终拿大红包。

只不过,第一功臣──总裁大人的脸色,却比前几天更加沉郁冰冷了。

吓得整个顶楼所有的工作人员,没有谁敢稍稍大声说一句话,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一大早,温馨以倒茶、请示工作、找掉下来的袖扣、开错门等等理由,六七次进出总裁办公室。

从头到尾,楚君宇头都没抬一下,对于她有意无意弄出的种种响动,他更是充耳不闻,如果温馨在办公室待的时间稍长,他还会冷冰冰地迸出两个字:“出去!”

“够了!”温馨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楚君宇,戏弄我,很有趣吗?”

“这正是我想问的话。”楚君宇徐徐抬起头,眼神森冷,语气如冰,“戏弄我,很有趣吗?”

这样冰冷而陌生的眼神,让温馨一时间完全不知所措,“你……”

楚君宇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信手拿起电话拨号,接着用异常温柔的声音说:“闲怡,今天怎么样?……昨晚我在你那,没添什么乱吧?……有没有影响今早上课?”

这样温柔的语气,这样暖昧的话语,温馨扬了扬眉,悄悄地把上下牙交错在一起,用力地磨了一磨。

楚君宇却是全然不理站在面前的她脸色愈来愈难看,继续柔情蜜意地对着话筒说了一大串让温馨掉下满地鸡皮疙瘩的话,最后才以一句“今天晚上我来接你”作结束语,然后头也不抬,淡漠地吩咐:“从今天开始,每天送一束花给秦小姐。”

温馨闭了闭眼睛,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楚君宇再也没有说话,只一心翻看他的文件。大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单调声音。

温馨等了一等,终于决心再不给这个混蛋任何机会,板着一张脸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刚一关上,看似专心批文的楚君宇双手便猛然一挥,七八份文件落得满地都是,受伤的右手被震得一阵阵疼痛,里头有血缓慢地透出来,倒是把伤口给弄裂了。

他却不加理会,全身靠在真皮椅上,良久,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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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所做的第一个动作,也是把桌上的纸笔杂物一股脑儿全挥到地上,然后咬牙切齿地打开电脑,用杀人的力气狠命地按着鼠标。两眼通红地扫视着电脑,口里喃喃地咒骂:“混账王八蛋,我真是昏了头,才会相信这个玩弄女性的骗子说出来的话,从今以后,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不姓……”眼神忽然一定,终于找到了。

秦闲怡

二十三岁,A大经济系学生。

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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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闲怡住在A大附近的一条街上。

租了靠近学校的一套小户型,一个人住倒也轻松自在。

以往送礼物的事,温馨一向是只端坐在办公室里用电话直接搞定,但这次,却鬼使神差,自己捧着一大把花送上门了。

辛辛苦苦爬上五楼,看看时间,估计五点钟的时候,学校也该下课了,伸手就按门铃。

大门很快打开,秦闲怡微笑着站在门前,一身清爽于净的家居服,头发清新自然地披在肩后,但眉眼之间却有一种超越了年龄的沧桑成熟,真人竟比照片美了数倍。

温馨虽然闷了一肚子气,但乍见秦闲怡这样融青春与沧桑为一体的美丽,也不由暗中喝一声彩。忽然之间,就理解了古人所说的我见犹怜是什么意思。就连满心的不快,看了这样微笑的美人,竟然发作不出来,暗中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花递过去,“秦小姐,你的花。”

秦闲怡含笑把花接过来,“请进来坐。”

温馨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小姐有请送花女喝茶的习惯吗?

秦闲怡微笑着把花插进瓶中,同时冲她轻柔地说:“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楚先生的温特助吧?”

温馨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热情,原来是要示威啊。我又怕你什么?点点头就进了房,随便打量了几眼这虽小却干净舒适的厅堂,眼神在卧房的门上打个转,又收了回来。昨晚,楚君宇就是留在这里的吧。

秦闲怡待客殷勤,双手捧上茶。

温馨也客客气气双手接过,心中给这位秦小姐估一个很高的分。这才叫高手,巧笑倩兮,举止斯文,杀人不见血,绝对比小说里电视中那趾高气扬、恶形于外的女人厉害多了。

“最近常听楚先生提起你,听了无数遍你的名字,今天才总算见着面了。”

温馨不动声色地喝一了口茶,在心中提醒自己,来了来了,第一招来了,这句话看似捧自己,却又明明显显地表示出她和楚君宇更加紧密的关系,分明是攻心第一招。下一招,就该是轻轻松松说什么你是楚先生的好助手、好朋友、好妹妹之类的话了吧。

可是事情出乎意料,秦闲怡的下一句话,惊得温馨差点儿把手上的茶杯扔掉。

“昨晚他更是在我这里说了你一夜,喝了一夜的酒,还吐了我一身,害得我今天收拾了一上午,错过了半天的课。你说我的损失应该找谁去赔偿?”

温馨好不容易维持住镇定,慢慢把茶杯放下,漫不经心地说:“秦小姐在开玩笑吧,我一个小特助,有什么值得总裁说的。”

“是吗?”秦闲怡皱眉做思索状,“我记得昨天他就一直说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戏弄我这一类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你明白吗?”

温馨的眉头又悄悄锁到了一起。

“他还说明明她现在的财富比我多十倍,又是温氏的继承人之一,却跑来三天两头地敲诈我,整天哭穷,装出爱财如命的样子;明明是温家的小姐,却要装做没有教养,毫无品味地来戏弄我之类的话。”秦闲怡慢慢地一边思索一边说,“你也不明白这是指什么吗?”

温馨恍然大悟,开始用非常不适合从女性口里吐出来的字眼,在心里问候温情的祖宗十八代,一转念想到这是在转个弯在骂自己,又急忙停住。

“他后来,醉得厉害了,笑着说,他认真地研究过,如何运用他有限的财富,来改善你的生活状况,如何同你分享共同的生活,最后才发现,全是一个大笑话。他问我,贫家女嫁给王子叫灰姑娘,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高攀公主,又叫什么?然后,不等我回答,就吐了一大堆东西到我衣服上。”秦闲怡一边叹息,一边摇头。

温馨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在心里骂了楚君宇几百声笨蛋木头猪脑袋,居然会相信美女蛇温情的话。

秦闲怡不着痕迹地打量温馨脸上的表情,悠悠地说:“我认识楚先生有四五年了,从没见过他这样沮丧,这样哀痛,这样愤怒,就是以前情场失意,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温馨不想再听她旁敲侧击下去,打断她的话:“就算再怎么生气失意,有秦小姐的温柔,也就够了。”

秦闲怡笑着摇头,“一个被他助学的朋友,能帮他多少忙呢?”

“助学?”温馨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美丽得叫人一见难忘的秦闲怡,这个电脑上明明白白写着的现任女友,怎么可能和楚君宇的关系如此简单?

秦闲怡轻轻叹息一声,没有悲伤,却带了点儿怅然地说:“最初,我并不是正经女人,从十六岁开始,就在夜总会上班,而他在夜总会应酬时,遇到了我。那时候,他正年轻,我正美丽,他很自然地,就选择了我做她的女伴。”

温馨冷笑一声,这就是助学的真相。不过是浪子欢场游戏后安置女人的一种方法。

秦闲怡心知肚明地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不会骗你说,我和他什么也没发生,他是男人,我是舞女。他有正常的生理需要,而我则需要他的钱。这其中,其实并不存在什么责任问题,他从不曾亏待过我,而我,当时也只爱他的钱。更何况,真正的舞女,大多有自知之明,没有几个会天真地以为很高贵的人家能接受我们,在恩客里找归宿,是最愚蠢的行为。他待人温柔有礼,十分尊重,从不因我的身份而看轻我、作践我,这一点,连夜总会里的姐妹们都十分羡慕。两个月后,他来找我,说已经有了正式女朋友,所以决不能再持续和我之间的关系,但他认为我是个很有天分很聪明的人,如果一辈子埋没在夜总会里,太可惜了,他愿意出一笔钱供我上学。”秦闲怡说到往事,又不由得笑了起来,“当时,他和我每回都是银货两讫的,也没对我许过什么空口承诺,并不欠我什么,完全没必要正正式式跑来给我一笔钱谈分手,我觉得他很笨,只想着骗一笔钱到手,立刻就点头答应。谁知,这人精明起来,却也这么厉害。他当场就掏钱,给我租房子,三两天就为我办好入学的一切事宜,那一大笔钱放在账上,就是不交到我手里来,每月除了给我生活费,其他的全都直接拨到学校去,这么一来,我不得不去读书。一开始,真的心不甘情不愿,但随着时间的过去,随着学问的增长,我才真正明白他的苦心。现在,我已经在读硕士学位了,等到毕业走出校门,外面的世界,天高海阔,任我飞翔。”说到这里,她脸上现出幸福神往的表情,又冲温馨一笑,“因为最早,我和他交往时,勉强也算是暂时的情人关系,他也常送礼物给我,可能就这样,当时他的助理把我列到情人栏里,而且这几年来,他仍和我保持朋友关系,常常见面聊天,每逢节日或我的生日都有礼物送到,所以,我一直被当成他的情人。”

温馨轻轻地拍拍手,“真是一个动人的故事,也完全可以发展成一段极美丽的爱情,难道不是吗?”

“爱情?”秦闲怡微微一愣,接着笑了出来,“曾经,我爱他的钱胜过一切,现在,我敬重他、佩服他、感激他,愿意永远和他站在一条阵线上,却绝对不想嫁给他。感恩的味道太浓,而且,我的过去,他知道得太清楚了,嫁给对我有再造之恩的人,造成的结果,只能是一辈子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我倒宁愿学业有成后,考进‘日翔’去用我的能力报答他。而且,做和他没有利害关系的朋友,让他可以没有顾忌地把许多不能对人说的话全部告诉我,也是另一种回报,不是吗?”

温馨探究她眼眸深处的真诚度,嘴里含着笑说:“然后随便找个人,把他告诉你的话,全部一口气说出来?”

秦闲怡悠然地说:“我有空闲的双耳,和很紧闭的嘴,所以他的烦恼才可以对我倾诉,如果不是因为他今天的幼稚行为,和你送花上门,我也不会多说的,也希望你为我保密,他是我的财神爷,他要是一生气,断了我的学费,我可吃不消。”

“幼稚行为,什么幼稚行为?”

“当然是今天打电话给我,用过分亲密的语气和我说话了。我猜当时你一定就在他旁边吧。”虽然年轻,但经历过足够的沧桑,见多了男女间诸多手段的秦闲怡,说起话来,总带些淡淡的了然和轻轻的笑意,“他以前从不会做这种蠢事,即使是被女友抛弃,他也不会口出恶言。我真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让他做出这种孩子般幼稚的事。而你又亲自给我送花。虽然以前他的特助,也都是亲自上门送礼的,但他一直告诉我,你从来都只打电话,不肯亲力亲为,这一次,又为什么对我破例?”

温馨避开秦闲怡的含笑眼神,“我认真工作,这有错吗?”

秦闲怡含笑摇摇头,刚要说话,手机铃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就笑了,“他来了,说好一块晚餐的,我换了衣服就下去,你和我一起去吗?”

温馨不客气地瞪她一眼,这女人何必明知故问。

秦闲怡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到房间里去换衣服,同时高声说:“如果你不想让他看到你,就等他的车走了你再走吧。”

温馨默不做声。

秦闲怡换了套装出来,临出门前又转头对温馨说:“他对你,真的非常非常不同,有什么误会,还是早早说明白的好。”

温馨充耳不闻,对天翻白眼,难道这就可以让那个男人冷冰冰的恶劣态度合理化吗?难道这就可以弥补她可怜的心灵所受的伤害吗?

看她硬撑出来的倔强样子,秦闲怡更加好笑,“我认识他的这几年,曾见过他的好几位女朋友。有一个模特,当年出道时什么都是请他帮忙张罗,连置装费都一概由他付,最后结识了豪门少爷,便立刻离开了他。他只说爱情不能勉强,就再也不多说一个字。有一个现在小有名气的女明星,也是跟进跟出,跟着他认识了许多上流社会的人,从而踏进演艺圈,可是在和名导谈论了几次主角人选之后,就再不理他了。他也认同事业为重,从此不去纠缠。还有一个,是‘日翔’的高级员工,却在几次劝他不要花太多钱在亲人朋友和慈善事业上不成功之后,就招呼也不打一声地跳槽到别家公司去了。他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这是正常商业抉择,并没有出卖公司。他就是这样的人,就算被背叛、被伤害,也从来不发恶言,甚至还会为伤害他的人辩护。多年来,他还一直把她们当朋友,节日生日,礼物一次都不缺。可是,惟独在你的事上不同。这些日子以来,只要一见面,他就在我耳边说几十遍你的名字,我已经知道必会发生一些事,而昨天,他更在我这里喝光了我所有的酒,念着你的名字又是骂又是埋怨,这太不合他的性情了。今天,更用亲昵得只会在情人间使用的口气,当着你的面和我说暖昧的话,并订下约会。为什么你有本事,让他从成熟稳重的男人变成任性幼稚的男孩?”

温馨不服气地说:“我应该感谢他对我恶言恶语,我应该感谢他背着人说我的是非,我应该感谢他用这种方式对我另眼相待吗?”

秦闲怡还想再说什么,温馨已经走到窗口,指指下头,“有人在等你。”

秦闲怡不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尔后含笑开门出去了。

温馨斜倚着窗,悄悄掀开一角窗帘往下望。

楼下,楚君宇已经打开车门出来,虽是站在车旁等美人,但眼睛没望着大楼,却茫然地看着远方。

想到昨夜他醉酒呕吐,心中不由得一软。刚才秦闲怡的话又似字字句句响在耳边,情不自禁怀想起他当初被叛被负时的情形,可即使是在自己骂他公子用情不专不肯接受他时,他也一句辩解都没有,不肯指责那些过去的女友半句话。却在这个时候,误以为自己才是从头到尾戏弄他、欺骗他、拿他开心的人。

心间微微的酸涩和疼痛弥漫开来,化做漫天的怒火,温馨一动不动地瞧着秦闲怡和楚君宇一起上车离开,才掏出手机飞快拨通了温情的私人电话,把所有不文明不优雅的词汇一股脑儿骂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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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已经完完全个弄清了,温馨也确确实实很认真很有诚意地想要解释误会,但是,不行,没机会。或者说,楚君宇根本不给她机会。

在走廊上遇到,楚君宇目不斜视,擦肩而过,她去拦到楚君宇面前,得到的只会是冷冰冰的两个字:“让开。”

在电梯里遇到,楚君宇眼角也不瞧她一下,出了电梯,立刻吩咐高级人员专用电梯不要让不三不四的人进出。

到他的办公室里,他从不抬头看他,逗留超过一分钟,或是没有非常合理的理由,得到的,只会是寒森森的两个字:“出去!”

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绝对不会是温馨的优点,所以,在数次努力失败后,她也一样怒发冲冠了。

楚君宇就算受了再大的伤害,有再充足的理由,也绝对绝对不可以给她这样的冷脸冷眼。什么解释的心情都没有了。两人的冷战正式开始,一天难得碰到几次,碰着了,全都眼观鼻、鼻观口、口间心,就是不看对方。

这倒也没关系,最气人的是,楚君宇三天两头交待她今天约秦小姐见面,明天约王小姐会餐,后来又约孙小姐共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女际面广成这样了。

于是,温馨只得每天硬着头皮做完特助的工作,还要一条一条扩充电脑里群芳录的资料。

所以当王艳开开心心来问她最新爱情进展时,温馨全无生气地缩在椅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唉声叹气。

“你到底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吗?”王艳把八卦女的天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发觉不对,立即穷追猛打地追问事情真相。

温馨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身世秘密以及和楚君宇那莫名其妙的误会说出来,随便找个理由──“当着我的面说情说爱,背着身,就和人家温情大总裁出双入对登报上电视。没空陪我十分钟,却有空去和人家漂亮女总裁约会几个小时,你说我高兴得起来吗?”

自从温氏和“日翔”宣布携手合作后,两大财团联手造势,两位总裁也频频一起在媒体面前亮相,令股价飞升之余,也自然而然传出了郎才女貌、事业爱情两得意的种种流言。

王艳听了这样的解释,当然深信不疑,“原来是这样,你不要太生气了。男人就这样,什么都不如事业重要。和温氏的合作,关系太大,又有太多的细节要谈,他忙得没空顾得上你也是正常的。”

她虽然没有劝到点子上,但温馨想起这几天来受的冷遇,实在是又委屈又气恨,好不容易碰上个可以诉苦的,咬牙切齿便开始大骂:“事业事业,就知道事业,天天陪着别的美女出双入对,这就是他爱我的方式,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王艳也同仇敌忾,连连点头,“对,虽说是为了事业,可也太不顾你的感受了,要换了我,一定叫他好看。不是说和温氏的合作细节全谈好了,连计划书都出来了吗?换了我,就偷偷把他的计划书藏起来,吓他个半死,再故意帮他找出来,让他对我感激涕零。”

温馨先是一愣,但很快舒展开一直沉郁的表情,挺身从椅子上坐起来,大声说:“对,就这么干!”

“什么?”王艳一愣。

温馨已经从椅子上跳起来,笑嘻嘻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这几天睡不着觉,天天吃安眠药,这回可用得上了。”

王艳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温馨眨眨眼,不怀好意地说:“去为我的顶头上司倒咖啡。”

“你真干啊?”王艳压低了声音叫道。

温馨却只随便对她挥挥手,开了门就出去了。

王艳坐立不安,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等了十来分钟,温馨已经笑着进来,一回手,把门关上,再放下百页窗,从套装的衣领里抽出四五张纸,“看吧,我一出马,手到擒来。”

王艳脸色发白,颤抖着接过来,翻看了一会儿,真正确定这是温氏与“日翔”合作的计划书,两大财团的最高秘密,忍不住用力咽了两三口口水,“你怎么弄到的?”

“太简单了,一杯咖啡,然后十分钟的翻翻找找。”温馨眉开眼笑,“我也有当商业间谍的天分吧,这会儿还不吓他个半死,让我吐气扬眉。”

王艳心惊胆战,连连摇头,“别闹了,我只是说笑,你怎么当真?这事可牵涉得太大了,闹出来,那是刑事罪啊。一个处理不好,被他猜出是你弄的鬼就麻烦了,乘着没人发现,你快送回去吧。”

“为什么要送回去?我一定要吓吓他,出口闷气才行。”温馨连连摇头。

王艳抓住她的手,苦苦哀求:“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就别任性了,这种事不能拿来玩的,就算你不怕,我还怕呢。事后迫究起来,我也完蛋。求求你,看在我们一场同学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你要不还回去,我随时会心脏病发作死在你面前的。”

她说得惨兮兮的,就差没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了,扯着温馨的手一个劲地摇。温馨被她摇得头晕脑涨,只得连声叫:“怕了你了,我这就去还。”

王艳立刻两手一合,做拜菩萨的恭敬姿态,满眼的感激涕零。

温馨十分不快地唠叨着说:“真是的,说干的是你,说怕的也是你。”但最终还是禁不起王艳的哀求表情,重新把文件藏好,开门出去了。

门一合上,打躬作揖、满脸哀求的王艳立刻站直身子,从衣袋里抽出笔记本信手拿了温馨的笔,飞快地把刚才所看到的一系列重要数字都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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