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去相亲?”
白毅凡真的不懂,好端端的,父母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相亲有什么不好?”白翎瞪着眼睛回问儿子:“你为什么不肯去相亲?”
案亲的反应让白毅凡感到好笑,他的意思好像要自己去相亲是件多么天经地义的事一般。
“爸,您别再开玩笑了。”白毅凡不想再浪费时间和父亲讨论如此没有意义的问题。“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我要走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去。
“你给我回来!”父亲难得露出严厉的一面。
白毅凡回头,也一脸不轻易妥协而坚决地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相亲的。”
眼看父子俩就要杠起来了,白毅凡的母亲忙出来打圆场:“你们父子俩别一早就都火气这么大,不过就一件小事而已嘛。”
白毅凡转向母亲。
“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他的话刚说完,白翎又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翅膀长硬了,可以置父母于不顾了?”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毅凡有些无奈,他没有半点要忤逆父亲的意思,但是父亲今天提出来的要求真的离谱。
“我只是……”
“只是什么?”父亲打断他。
“我只是想先把公司的事情做好,而且我还不到非结婚不可的地步……”
“什么叫不到『非结婚不可的地步』?你就算不替自己想,也得替我和你妈想啊,你再不赶快结婚、生个孙子给我们抱,你怎知道我们等得了那么久?更何况公司早就上轨道了,你说你还有什么要忙的?”
听到父亲的话,白毅凡更是啼笑皆非了。
“爸,您和妈都还很年轻,再等个十几二十年都没问题的。”
“我不管你怎么说,这个星期六晚上你一定得去!”白翎下了最后通牒。
从没见过父亲如此蛮不讲理,好强的白毅凡也豁出去了。
“总之我是不会去的!”
丢下一句话后便不管父母的反应,白毅凡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这真是件教人莫名其妙的事,想到父亲没事好端端地竟要他去相亲,白毅凡不禁好气又好笑。
他的条件有差到需要靠相亲找对象吗?
是!近几年来他没有固定的交往对象是事实,不过那是因为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谈情说爱上,而非找不到对象啊。
研究所毕业后他就来到父亲的公司上班。
生物科技是自电子业之后的明星产业,就和当初的电子业一样,谁能抢到先机谁就掌握胜算,台湾的生技界比起美国和大陆都慢了一步,如果不加紧脚步,一旦市场被别人占去,那就什么机会都没了。
所以,在这紧要关头上,他哪有空去谈这些事?父亲应该知道他的情况的呀,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开这种玩笑呢?
可是,说是开玩笑,看父亲坚决的态度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唉!避它的,父亲就算生气也只是一两天而已,也许两天后他就忘记这回事了吧。况且自己也从不想在这件事上顺从取悦父亲,多想无益。
看到穿衣镜里一身细纺白纱滚着优雅古典的蕾丝边,如此纯洁梦幻,倩妮觉得自己像极了从天而降的仙女。
再往上看到自己的脸时,倩妮却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只见自己雪白的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比熊猫还要熊猫;而她脸颊上两块腮红,则像是三岁小孩的涂鸦。
还有,她的口红是怎么画的?为什么可以把她最自豪的樱桃小嘴画成血盆大口?
倩妮简直快疯了,忍不住大叫:“是谁?是谁把我弄成这副模样?”
只是,她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倩妮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巴不见了!
不会吧!老天在开什么玩笑?
倩妮疑惑地伸手模向原该是嘴唇的地方,可是,除了耀眼吓人的口红之外,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她的嘴巴真的不见了!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倩妮开始慌张起来。
天!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爸爸!妈妈!救命啊!
倩妮想大声求救,可是怎么都出不了声。
望着镜子里一脸惊慌无助的脸孔,彷佛是一个受了惊吓的鬼般,倩妮再也忍不住闭上眼转身想逃。
谁知道她一转身就被长长的婚纱绊住,整个人瞬间往下扑跌。
这一跌,倩妮才发现自己正从一个好高好高的地方,无边无际地往下坠落;她感觉到自己被婚纱层层缠住,穿过重重的云层,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止……
那种高空疾速落体的强烈压迫让她的心脏就要无法负荷而月兑离她的胸腔,她想叫出声,可却还是没有办法。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声呼唤:
“莫小姐?莫小姐?”
真是天助她也!这个声音一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否则她怎会知道自己姓莫?
这么一想,倩妮鼓起了勇气努力张开眼睛,昏暗中隐约有张脸。
“莫小姐,妳还好吧?”眼前的脸孔问。没等倩妮回话,那张脸又说了:“飞机刚才遇上一点乱流,妳不要紧张。”
她边说边伸出手轻轻搭上倩妮的手,倩妮这才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僵举在半空中。
飞机遇上乱流?倩妮努力想着这句话的意思。
“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要降落了,妳要不要喝点水或吃点东西……”眼前这个“天使”穿着一身绿色制服,正亲切又温柔地对自己笑着。
倩妮放下双手的同时往四周张望了一望,脑筋渐渐清醒了。
自己不正好端端地坐在机舱里?
那么,刚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喽?
为了证实,倩妮马上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
丙然,薄毯下的根本是很普通的衣服,哪是什么婚纱?
想到自己在梦境里“张牙舞爪”的恐怖情景,倩妮觉得尴尬到极点。
幸好她坐的是商务舱,和邻座还有点距离,否则一定把人吓死了。不过,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一个外国妇人,她显然是有点被吓到。
发现空姐还在等着自己响应,倩妮不好意思地笑着要了一杯咖啡。等空姐一离开,她便迫不及待地抓起丢在脚边的包包,拿出一面小镜子--
看到自己的脸并没有被画得像鬼一般,倩妮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收起镜子时,倩妮看见包包里用来预防在飞机上睡不着的助眠药丸。
上飞机前还担心自己熬不过十几个钟头的飞行,谁知道药丸还没吃,她就已飞过了大半个地球。
一定是最近这段时间她的情绪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之下,太累了!
回想起刚才的梦境,那也和这段时间不断烦着她的事有关。
案母不知在想什么,无端地要她去相亲。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复制人都出来了,他们居然还有这种老旧的思想。
她莫倩妮又不是没人要,更何况她今年才二十六岁,没必要这么早把自己赶出门吧?!
奇怪的是一向疼爱倩妮的父母这次并没有依她,不管倩妮说什么,他们就是坚持要倩妮去嫁给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和父母之间的冲突就这么开始。
因为是父母唯一的小孩,所以自小备受宠爱和呵护,倩妮因此是有些任性,但她觉得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错。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有自由选择伴侣的权利,而且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可以如此随便?
可是,倩妮踢到铁板了,这是第一次父母拒绝和她妥协,硬是要她去相亲,还威胁说如果她不去便要和她断绝关系。
就这样,气极的倩妮暗中瞒着父母办了法签、订了张机票就离开了台北。
想到天亮后父母便会发现她离家出走,那时候他们一定很着急吧?!
幻想着两个老人家焦急地四处找寻自己,倩妮心里生起一点点的愧疚。亏他们平时把自己当心肝宝贝,自己还这么不懂事……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离家明志”,父母又哪会知道自己“抵死不嫁”的决心呢?
反正她已经在飞机上了,顶多到了巴黎再打电话报平安。搞不好那时父母已经放弃逼她去相亲的念头了。
这么一想,倩妮便放心地喝起了手上的热咖啡。
经过十一个多小时,飞机终于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
倩妮总算又踏上地面了,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她兴奋地在原地跳了两下,一来活动活动憋了十几个小时的筋骨,二来好让身体暖和暖和。
在机上,当机长报告巴黎的地面温度是摄氏一度的时候,倩妮还没什么感觉;可一下飞机,她总算体会到那种冷进骨髓的感觉了。
为了“行动”方便,且不让父母起疑心,倩妮出家门的时候只穿了牛仔裤、套头毛衣和一件在二月份的台北穿起来很舒适的薄外套,除此之外什么东西都没带。
玲玲就住在巴黎,还怕挨饿受冻不成?她心想。
然而当她见到好朋友时,才知道自己的算盘似乎打错了。
“妳说什么?妳要去哪里?”倩妮在机场外面,睁大双眼看着一身爱斯基摩人装扮的玲玲。
“对不起,我的行程是一个月前就安排好的,我怎会知道妳大小姐说来就来,也不早点通知。”玲玲一脸苦恼地皱着眉。
呵!这还真是巧,她大老远地飞来投靠玲玲,玲玲却安排了要去东南亚和中国进行什么社团服务之类的……
看着倩妮一脸疲惫又微微瑟缩的模样,玲玲拉起她的手。“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就这样,倩妮连抱怨诉苦还来不及,便匆匆忙忙地被安顿在玲玲坐落在巴黎近郊的小窝里。
“冰箱里还有些吃的东西,如果临时要什么,书桌的抽屉里还有些零钱,妳先拿去用。”玲玲边拖着行李往门口走边交代。
而倩妮只能傻眼地望着这一切。她根本不缺钱,她现在需要的是玲玲的陪伴啊。
“对了!”玲玲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什么事,妳可以敲对面的门,那是一对很亲切的老夫妻,他们认识我,妳只要告诉他们妳是我的朋友就行了。”
“是朋友妳还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倩妮可怜兮兮的模样让玲玲忍不住转身轻轻抱了她一下。
“我也不愿意啊,可是妳知道我没有办法临时取消或改变行程……”玲玲停了一下又犹豫着说:“要不然……妳先回台……”
话还没说完,倩妮便板着一张脸回绝:“妳别想赶我回台北!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我才不要这样又回去。”
如果她真的回去,就代表她不战而降。她才不要嫁给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莫名其妙男人呢!
“好吧!那妳自己小心喽!我走了。”
玲玲拎起行李要走,又被倩妮叫住:“等等!妳不会告诉我爸妈我在妳这里吧?”
听到她的话,玲玲顽皮地眨了下眼睛。
“妳说呢?”没让倩妮有机会抗议,接着又说:“妳放心地在这里小住几天,我有空会打电话给妳的。”
望着玲玲一点都不担心把自己单独留在这里的背影,倩妮虽然无奈也只好接受,谁教她的确是个不速之客?
送走玲玲后,她先观察了一下环境。
玲玲的住处是一栋有些年纪的双并老公寓,楼高只有两层,共四户人家共享一个大门。房子虽然老,但感觉还不错,也很安静。
好吧!她就当来修身养性,在这里静养几天也不错。
但,首先,她得好好洗个澡,再在柔软温暖的床上睡个大觉。
是在作梦吗?为什么倩妮总觉得自己听到阵阵的音乐声。
她不想这么早离开温暖舒适的被窝,也不想去研究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作梦,于是继续闭着眼睛。
只是,音乐声愈来愈清晰地飘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无法装睡。忍了很久,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床头上的闹钟显示着才清晨六点钟。
她竖起耳朵,音乐声没有了。
“我就说是作梦吧!谁会这么神经,大清早起来听音乐?”她告诉自己,接着便倒回床上准备继续蒙头大睡。
就在她闭上眼不到一分钟,音乐声又响起了。
这次她听得很清楚,并不是她在作梦!而且,那音乐声彷佛是有人在弹奏乐器。
“不会吧……”倩妮懊恼地皱起了眉头。
住进玲玲家已经三天了,怎都没发现过这栋公寓里住了个如此“有气质”的邻居?或者前三天她是因为太累了,所以睡到没半点知觉?
问题是,到底是谁会在大清早睡不着觉也坏心地要吵醒所有人?
是对门那对老夫妇的其中一个吗?
倩妮到巴黎的第二天便上门拜访过他们。
正如玲玲所说,他们是一对有点年纪却和蔼可亲的好人,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重听,倩妮和他们说话得扯大嗓门。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是他们。然而,为什么倩妮总觉得音乐声是从对面传来的?
不管了!这几天被时差问题搞得快日夜不分的倩妮爱困极的倒回温暖的被窝里,抓起另一个枕头压住耳朵,打算来个耳不听为净。
就这样,倩妮在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中迷迷糊糊地睡到近中午才完全清醒。
睡到万分满足的倩妮伸了个大懒腰后,才慢条斯理地起来梳洗整理。
来到巴黎的第四天,她为自己安排的行程是去逛罗浮爆。
虽然对艺术没什么研究和兴趣,但既然到了巴黎,不到罗浮爆去“参拜”一下又似乎说不过去。
不过,出门之前她得先做一件事。
按过门铃之后,倩妮想着该怎么婉转地询问有关她清早听到的音乐声。只是,等了半天都没人应门。
他们出去了吗?倩妮狐疑地再按了次门铃。
或许是他们重听没听到?
然而,站了好久都没人出现,倩妮这才死心地离开。
或者晚一点再来找他们好了。
但是当倩妮独自在罗浮爆浏览半天后回到家,想起和那对老夫妇沟通得扯着嗓门,而且他们的英语不是十分灵光,可能说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所以倩妮决定把这件事留到明天再说。
只是,第二天一早倩妮便后悔了。
就在倩妮睡得正甜时,扰人的音乐又像空气般侵入她的耳朵里,教她如何也无法安稳睡觉。
她有些生气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想了想,决定现在就去解决这个问题。
走到对面门口,果然清楚听到音乐声是从里面流出来的,而且她确定那是小提琴的声音。
不知道玲玲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也得忍受这种“折磨”?也或许她已经习惯了?而且,说实话这人的小提琴拉得还不赖,只是这么大清早的实在不适合培养气质。
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今天一定要让两位老人家改变这个习惯。
按了门铃后,倩妮搓了搓手试图赶走清晨的寒意,接着便听到音乐声停止。但是当门被拉开的那一剎那,她傻眼了!
还以为来开门的会是老夫妇的其中一个,但,眼前这个高高的外国男人显然不在倩妮的期望之中。
“呃……”望着眼前的男人,倩妮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嘿!”低头望着倩妮,外国男人满脸满眼惊奇和诧异,显然倩妮的出现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虽然有点讶异,但倩妮一看见他手上拿着的小提琴,便眼睛一亮地伸手指着。
正要问他是不是就是这两天一太早拉琴吵人的始作俑者,没想到那个外国男人却忽然一把捉住她的手,然后转头对着屋里嚷:
“Jacky,快来看看这里有个很可爱的小女生!”他紧抓着倩妮的手,彷佛她是梦境中的虚幻影像随时会消失一般。
小女生?
倩妮被他突兀的动作和带着浓浓法国腔调的英语搞得有些想笑。
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他以为自己多大?
还有,屋里显然还有个叫Jacky的人,那又是谁?这两个人会是那对老夫妇的亲戚,还是朋友吗?
发现倩妮大大的眼里充满着疑问,外国男人忙笑着介绍自己:“喔,我叫做尚堤耶,很高兴认识妳,我和Jacky刚搬来这里……”
他们刚搬进来?她没听错他的英语吧?
可是,这怎可能?原来住在里面的老夫妇呢?她两天前才见到的呀!她不是在作梦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原来住在这里的那对夫妇哪里去了?”倩妮忍不住问,仍旧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法国的搬家业效率如此高吗?可以在不知不觉中移走一家人,又悄悄移来另一家人。
“喔,他们找到更好的房子搬走了。”尚堤耶笑着回答,好像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一般。
他们真的搬走了?倩妮还是一肚子的疑惑。
二月的清晨大约只有摄氏零下一两度,倩妮在单薄的衣物下不自觉地微微起颤,看见她瑟缩的模样,尚堤耶热情又体贴地叫着:“小可爱,快进来屋里坐!”
听到他的话,倩妮愣了一下。
进去屋里坐?这怎么可以?
为了赶过来“劝阻”吵人的起床音乐,她根本还没刷牙洗脸呢,而且,她的大外套底下还是玲玲的睡衣……
想到她来敲门的目的,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决定老实说。
“请问,刚才拉小提琴的是你吗?”倩妮边问边试着要把手指头从他巨大的手掌中抽回来。
虽然说热情是法国人天生的本性,但她可不想让一个陌生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可惜尚堤耶一点都不想松开他的手,只见他眉开眼笑得意地反问:“妳是不是觉得很棒?”一脸等着被称赞的期待。
倩妮试了半天还是被他紧握着自己的手,有些气恼却又不便发作,只能虚笑着应:“是很不错,但是……”
直接说出他的音乐吵人会不会很伤人?
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可不想明天早天六点多又被吵醒,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因睡眠不足而精神耗弱的。
“但是,可不可以请你晚一点再表演你的琴艺?你不觉得现在拉小提琴太早了点?”
一听到倩妮的话,尚堤耶才搞清楚她不是来赞美而是来抱怨的,大大的绿眼珠骨碌一转,然后笑了起来。那笑容看起来很诡异,好像他正想使什么坏主意一样。
丙然,接着他便小声地在倩妮耳朵旁说:“我告诉过我的室友不要这么早就拉小提琴的,可是他怎么都不听我的劝告,他真的很糟糕对不对?”
倩妮怀疑地看着他。听他的意思,拉琴的不是他,可是,小提琴分明在他手上呀……
被搞得有些迷糊的倩妮才不管是他或是他的室友,总之请他们不要这么早吵醒自己就可以了。
“那么,可不可以请你转告Jacky,请他晚一点点再『表演』可以吗?谢谢,我得回去了。”
倩妮说完便用眼睛向尚堤耶示意,希望他能松开他“友善”的握手。
这次尚堤耶终于了解了,他笑瞇瞇地放开了倩妮的手,不死心地再问了一次:“妳真的不进来坐坐、喝杯咖啡?”
“或许下次吧。”倩妮瞇起眼对他一笑,然后便转身跑回门前。
在这么冷的早晨还有什么会比躺在温暖的被窝舒服又吸引人的?心里想着,倩妮开心地想要开门。
然而就在她的手放在门把上时:心里突然有个不祥的念头--
槽了!门把为什么转不动?
她不信邪地再试了试,只是左转了又右转,任凭她怎么使力,把手还是动也不劲--房门显然是被锁上了。
一定是她刚才出来的时候没注意,惨了!她也没带钥匙出来……
“怎么了?”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原来尚堤耶还站在门边。
他怎么还在?
倩妮回头尴尬地对他苦笑了一下,这下真的糗大了!
见她似乎遇到了问题,尚堤耶拿着小提琴走过来,知道她把自己锁在屋外后,他英俊的脸上浮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我看妳需要找个锁匠了。”
这点不用他说倩妮也知道,只是,大清早的她到哪里去找锁匠?而且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唉!她怎会这么倒霉?
看到这种情形,尚堤耶二话不说地又拉起她的手。“我帮妳想想办法。”然后便把倩妮带回他的屋里。
在如此情况下,倩妮没办法拒绝他,只好像个无助的小女生般跟着他回家。
一进到尚堤耶的屋里,倩妮就觉得自己没有拒绝是对的,因为他的屋里好温暖,她还闻到阵阵的咖啡香味呢。
把倩妮带到沙发上坐好后,尚堤耶说:“我去帮妳倒杯咖啡,妳一定冷死了,妳的手好冰。”然后边走边嘀咕着:“可怜的宝贝……”
听到他自言自语又摇着头,让倩妮觉得好笑。
一个个子这么高大的男人,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啰嗦?
尚堤耶走后,倩妮才看见屋里的摆设和她两天前看到的简直一模一样。倩妮不禁要想,法国人搬家都这么简单干净吗?什么东西都不用拿。
或者那对夫妇很有钱,所以把家具都留给了这两个新房客?
就在此时,她听到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另一个一定就是尚堤耶口中的Jacky了吧!
随着声音愈来愈清晰,她终于看到Jacky了。
只是,这一眼让她有点错愕。
她以为Jacky也是个法国人,但,很显然她想错了。
Jacky竟是一个东方人!
一个和她有着一样发色和肤色的东方人。
不会这么巧吧?
意外遇见可能同是台湾来的同胞,倩妮有种莫名的兴奋,兴奋得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看,她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小女生。”尚堤耶很得意地向Jacky介绍着倩妮。
“哈啰!”倩妮也友善地笑着向他挥挥手。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东方男人,忽然觉得他有点眼熟,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吗?
倩妮再仔细看看他。
但,紧接着她便发觉有些不对劲。
眼前这个叫做Jacky的大男生既没有尚堤耶的热情,也没有自己预期中的反应。
通常男生见到女生,尤其她这般笑容可掬又亲切地主动向他打了招呼,他应该也有相当的响应吧?
可他却像刚从冰库里走出来一样,满脸的冷若冰霜,连看她的眼神都有点……不屑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有着拿自己热脸贴到别人冷的感觉,倩妮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有些僵硬。
他是怎么了?一大清早心情不好吗?
或许是因为同是东方人的缘故,所以他对自己少了点稀奇感?
不过,就算不稀奇,第一次见面就给人这种冷漠的态度,他未免也太没礼貌又自大了些吧?
而且,很诡异的是倩妮竟对这个莫名骄傲自大又冰冷的男生有种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觉。
怎么可能?她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却没有任何见过他的印象。
尚堤耶似乎没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奇妙互动,依旧兴致勃勃地对着Jacky说:“你说她是不是长得很可爱?我第一次看到一个长得这么像洋女圭女圭的女孩……”
倩妮的思绪被尚堤耶的话拉了回来。听见他夸张的语气,她又不禁想笑。
就多数人的标准而言,她的确是属于大眼睛、可爱、长得还不错看的女生,但比起巴黎街头满是身材高挑又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的法国女人,她可就差多了呢。
“你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东方女生。”倩妮谦虚地笑着说。
“对了,妳还没告诉我妳是从哪里来的,还有妳叫什么名字?”尚堤耶不理会她的谦虚,继续亲切地问着。
比起这个始终像根石柱子般站在一旁的Jacky,倩妮真的很感谢尚堤耶的友善,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找锁匠开锁,要不然她可要流落街头了。
“我叫莫倩妮。”她飞快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回到重点:“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先帮我想办法开门?”
看见她可爱美丽的脸庞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尚堤耶用力地拍了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地说:“对了,我们得先帮妳解决这件事。”然后又转向Jacky。“Jacky,你先帮我招呼一下这个可怜的小宝贝,我去帮她打个电话。”
听到他的话,Jacky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淡淡瞄了倩妮一眼。
接收到他冷淡的眼神,倩妮明白他并不想理会自己。
只是,她真的不懂,同样都是黄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为什么他要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包妙的是她居然还对他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真是天大的笑话!
但,不管如何,现在她可是有求于人,只好把姿态放低一点了。
这么一想,倩妮又给了他一个友善的笑容,以感谢他和尚堤耶对自己的帮忙。
没想到他却转身走开,留下倩妮和她尴尬的笑容。
嘿!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严重自闭所以不懂得和人交际应酬吗?
还是她长得这么不讨人喜欢?
可是,如果她长得不讨人喜欢,尚堤耶又怎会一看见她便张大了眼睛又对她如此友善热切?
是不是外国人看东方人和东方人看东方人的角度真的大不相同?
就在倩妮的小脑袋转个不停时,Jacky却又回来了。走到倩妮面前,他二话不说地将一杯热热的咖啡递给她。
倩妮愣了一下才赶紧伸手接过咖啡。
第一个跃入脑中的念头是--他不会在咖啡里下毒吧?
随即又觉得自己真是太富有想象力了,他和自己无冤无仇,顶多也只是看自己不顺眼而已,干嘛浪费毒药呢?
这么一想,她便忙着对他笑着说:“谢谢。”
一说完她便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说了中文,于是又赶紧用英语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中文……”
东方人都长得差不多,谁知道他是不是日本人或韩国人的。
看他这么骄傲的样子,搞不好是日本人……
“我听得懂中文。”出乎倩妮意料之外的是,Jacky竟开口了。
虽然声音还是平淡又冷漠的,但他一口的字正腔圆,果然和自己的口音是差不多的。
来到巴黎几天,第一次听到如此熟悉的语调,倩妮又忘了Jacky是个不苟言笑的怪人,只瞪大眼睛问:“你也是台湾人吗?”
看着她开心不已的表情,白毅凡在心里笑她大惊小敝,但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我还有事要忙,妳自己找个地方坐一下吧。”他随手指指倩妮的身后,然后不等倩妮的反应又转身走了。
倩妮再度被他打败。
嘿!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人也跟着变得冷冰冰的?要他多说几个字是会要他的命吗?
他以为他是谁呀?要不是这几天看太多金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她还不见得想多看他一眼呢!
心里极不愉快的倩妮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