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抢亲恩人 第一章

轻风徐徐吹过,招来树间一阵低话,????得像在讥笑着什么,尤其是在

这空无一人的小径上,更是增添几许恐怖氛围。

汝于归抬头看看天色,边际已出现淡淡晚霞,虽然天一亮着,却也是快接近

傍晚。

心里泛起一阵战栗,她不禁加快脚步,期望能在太阳下山前赶到目的地,否

则一旦入夜,山中的野兽可是会倾巢而出,到时她恐怕会尸骨无存。

虽说已经离开了家里,可心中的压力就像是千斤重的包袱般,压得她几乎喘

不过气来。

“我绝不能坏了这件事……绝不能……”她像中邪似的哺喃不休。

她一定不能辜负舅妈的期望,没错,家中还有十几个肚子需要填饱,她这点

小小的牺牲不算什么,比起舅舅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这点牺牲根本算不了什么。

虽然她有点害怕,但她会挺过来的,她会坚强的!于归努力地替自己加油打

气。

不过,说到底都要怪自己,要不是她刚才贪玩,还在树下睡着了,现在早就

已经到达山坡上的木屋,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般火烧似的赶路,搞得自己如

此地狼狈不堪。

心急使她开始小跑步起来,还暗自思忖着千万不能坏了这次的大事;她的脑

海里突然浮现当任务失败时舅妈会露出的狰狞面孔,瘦弱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舅妈不会饶过她的!

她随手拭去额上泌出的汗水,也不管是否会弄脏身上最好的一件衣裳;石子

磨痛了她的脚,但她无法停下来查看,因为她快没有时间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惶恐真的会赶不及赴约,到时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

拾。

就在不远了……就在不远了!她安慰地想着。

这山坡她打小爬到大,地形可说是相当熟悉,就像出入自家厨房一样简单,

她知道再拐个弯就到了。好险,要是搞砸了这件事,她也无颜回去了;家里的粮

食早已告短缺,但人的肚子可不会紧缩。

当辛苦了大半年的希望在旱灾中破碎时,大家都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幸亏

隔壁好心的王大婶带来了许多粮食,有米有菜,甚至还有鸡呢!大伙儿都眉开眼

笑,于归也笑了,因为她都快忘了鸡肉是怎番的滋味了。

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对方之所以会给这些食物、事成之后还有五十

两银子可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一位姑娘!

当晚,舅妈就将她拉进房里,说是有个好活儿要让她做,如果她前往赴约,

可是有享不尽的好处。

其实,她心里也曾疑惑过,每次有什么好事情时,舅妈不都说表姐比她年长,

所以她应该让给表姐,为什么这次却又例外呢?

当时她开口问了舅妈,舅妈却非常生气的反驳了她的问题,说她对家里从没

有贡献,是个懒骨头,白白吃了他们十几年的米,现下要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但她才不是懒骨头,她每天都做很多的事呢!天还未亮,她就起床洗衣打水,

接下来打扫家里,还要砍柴、下田,可说是勤劳得很!对于舅妈的指责,她甚是

不解。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上山要做什么,只知道舅妈叫她来她就得来,不能反抗。

也或许舅妈觉得每次好事都给表姐,偶尔让她个一次应该没关系吧?就盼表姐知

道后不会刁难她。

不过倒是有一点透露着些许诡异,那就是出门前舅妈曾交代她,对方要她做

什么她就乖乖照做,不可以反抗,绝不能意怒财神爷,就算是要她月兑衣裳也得月兑。

好怪喔!好好地月兑衣裳做啥?她问舅妈,舅妈也没给她答案……不管了,反

正她都已经上山了,再想这些也没用。

边走边俯看山脚下渺小的村落,依稀能看见舅舅家,窄小破旧的,一如左邻

右舍般。再度想起家中难得的粮食,她心中暗下决定,自己一定也绝对不会反抗

的。

随着冥想,不知不觉间已来到木屋门前,她忐忑不安地瞧着四周,可哪里有

人影啊!顶多只有树叶沙沙作响声。出神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任务,赶紧伸手推

开破旧的木门,“吱”地一声,门缓缓地开了……

“有人在吗?”她轻轻地问着,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着,怕会有什么吃人的

怪物突然蹦出来。

忽然,像是见着了鬼似的,于归瞪大眼睛,就连嘴巴都打开了也没发觉。

哇!木屋的地上竟然铺满了丝布,窗户旁摆了个矮桌几,几上同样铺着上好

丝绸,不只如此,满桌的佳肴看得她眼花撩乱、口水直流!

天啊!一只大烤鸭!完全没有切过,完完整整的一只耶!

她眨了眨眼,惶恐自己只是在做梦,所以用力地摔了自己一下以确定,但东

西并没有随着疼痛而消失。

太不可思议了!这木屋曾几何时如此干净华丽过了?前几天还满布蜘蛛网和灰

尘呢!

她为这种新奇的经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好快乐啊!完全没料到此行会带

给她这样的惊奇。原来舅妈也有好的时候呢!不然怎会让她一人独享这美好的事

物?不过只有她一人享受好像太自私了……

“咕噜——”肚子却在这时杀风景的响起,她抚了抚肚子,这才想起已经一

整天未进食,难怪肚子会抗议。

偷偷地撕下烤鸭的一小角,她抬眼谨慎地瞧了瞧四周,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

到真的空无一人时,泛出些微的笑意。

烤鸭的皮非常香脆,肉质松软,入口即化,咀嚼时还有淡淡的蜜汁味泛漾在

口齿之间,这大概是自她出生到现在惟一吃过的人间美味了,曾几何时她汝于归

也能享有这种美味?

小心冀冀地再撕下一小角,她重复之前的动作,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惟恐教

人发现,直到确认无误才放进嘴里。她不贪心的,她只是想再尝尝刚才的美味,

她再吃这一小口就好了,希望不会被主人发现。她祈祷着。

时间就在她抱持着再吃一小块的想法中悄悄流逝,夜神慢慢降临大地……

于归点上几上准备的蜡烛,懊恼地看着眼前的残鸭。外面已是一片漆黑,眼

前的鸭子也被她不小心吃得只剩半边。

她开始有些慌张,怎么办……抱着姑且掩饰的想法,她把鸭子完好的一面朝

向外边,心想这样应该不会被发现了……

“啪”地一声!不知打哪吹来的强风,将木门吹开了不说,连带把烛火也给

吹熄了。

“人怎么还没来啊?”于归抚着冒出的鸡皮疙瘩喃喃抱怨,粗线条的她心里

也开始发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难不成是我记错日子了?不可能啊!王大婶明明说是今天,她不会骗人才

对,而且这屋里也摆了食物……”或许是那人临时有事,所以还没到。她猜测着,

起身关上开放的木门,也要自己别多心。

摇了摇头,她拿起柴火正要点上,黑暗中依稀有个人影坐在一旁,吓了她好

一大跳!

“啊——”她发出惨叫声!对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都不知道?难不

成……是……“啊——鬼啊——”

于归本能的拿起身旁的软枕,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用力丢过去,只见对方轻松

一闪,软枕便毫无威胁地掉在一旁!

怎么办?她一定打不过对方的!她怎么可能斗得过鬼呢?于归全身颤抖的靠

向角落,两眼戒备地死盯那影子。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住,静默了许久,两人都没有动静,于归只听闻自己细

微的呼吸声。

她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她惊慌地想着。会不会有可能……他就是她等的人?

总不能就这样下去吧?说不定他就是那个好心人,是她设会了……

“你……你是……”她鼓起勇气,打破沉默的问道。

“过来。”低沉的嗓音忽然扬起。

呃?于归为这突兀的话语错愕住。

“你聋了不成?”魃不耐地开口。一向是他说什么别人就做什么,所以她

的迟疑着实有点惹怒了他。

“哦!”听出他话中的怒意,于归快速地爬至他的身旁,安分地坐好。

屋里未燃烛火,是一片漆黑,于归就着几许照进来的月光,勉强找着刚才掉

落的柴火,想点上蜡烛。

“你干什么?”他突地大喝一声,吓得于归的心脏险些离家出走。

“没有啊!我只是想点上烛火。”她无辜地说道。

魃抬手一挥,挥去了她手中的柴火,“不需要!”

“但是……”她的反驳声消失在幽黯的瞪视中。虽然现下一片漆黑,但她就

是知道对方在胶她。是她说错话了吗?一定是的,舅妈总说男人就是天,天说什

么,她们就做什么。没错,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但她不会再惹怒

财神爷的,他可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呢!

于归低着头,无意识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下子圈成圆形,一下子又比

个三角形。

“吃了吗?”这次是魃打破了沉默。

“吃……哦!吃了!我吃了。”原本她想说谎,但鸭子都已经被吃成这样,

她还是老实招了,况且说谎可是不好的事,既然这样,顶多让他毒打一顿!反

正她也没银子可以赔给他。

“吃了就好。”

温柔的语气令于归惊愕地抬起头,两眼还不能置信地眨巴着。好惺喔!这人

真是喜怒无常。

“来,喝了它。”他接着命令道。

于归乖乖地喝着魃倒进林子里的东西。这是什么啊?好苦!又有一点涩涩

的……她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还排斥的将杯子放回几上。

魃不以为意,顺手拿过林子,一口饮尽杯中的玉浆,接着他举箸夹起一块鱼

肉,一张嘴!”看她吃下去,他才又夹起一块自己吃。

每样菜就在魃如此重复的动作中去了一大半。

于归细细咀嚼口中的食物,心中涌起一股温热的感觉。从来没有人像他这般

温柔地对待她,虽然她有亲人,但舅舅一家从没人这样对她好过,顿时让她有一

种被宠爱的感觉。原来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好,难怪表姐总爱赖在舅舅身边,从前

她不懂,现在享受到了,却又怕这只是幻境一场……

虽然这人是陌生人,但她很感谢他,谢谢他给了她这么美好又难得的感动。

今天真是她的幸运日,能吃那么多好吃的食物,坐在这么好的布料上,又遇

到这么美好的经验,她都该感谢这大好人;虽然他很怪,话很少,又不让她点上

烛火,但她知道他一定是个慈祥的好人。但魃却不这么想,他只是为了早点纡

解,才勉强自己服务于归,要不平时,他可是连喝口茶都要别人服侍。

于归的满心感动不过是他的无心之举,他没心思去发觉,也不想去发觉,就

当是喂狗一般,喂什么就吃什么,没得挑剔。

就算知道了于归心中的想法,他恐怕也是不屑一顾、视如粪土。

从来他就是个无心的人,他也知道有人说他狠心狗肺、铁石心肠、人间恶魔,

但他却从不曾感到难过、不平或是愤恨,就算有人曾当着他的面斥骂他是恶魔,

他亦是不动如山,顶多掀一掀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只因为冒犯他的人绝对不

会有好下场。

他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冷血、冷酷、无情、邪恶,什么恶毒的词儿

他都听过;除此之外,也休想从他身上找出任何温情,更别想他会有什么善举,

因为他不是善男信女,他只会为自己的利益打算,若有人因此而上当,也只能怪

自己识人不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魃嘲讽地看着于归大张的双眼,那里面正莹光闪烁,分明的诉说着感激之情。

哼,她大概是感谢他送的那些银两吧!

真是可笑啊!他魃可不是做赔本生意的呆子,笼络人心这点小伎俩对他来

说是雕虫小技,看这小丫头笨得要紧,眼眶中居然还有泪水呢!

这丫头是什么出身?难道没有人教她别太容易信任别人吗……不,他倒忘了

现下这丫头出现在这儿的用处了;她知道来这里是要干啥吗?但既然人都来了,

又怎会不知道?看来这丫头挺懂得装蒜呢!

单手伸出,他轻轻一推,她就如柳絮般倒入满地的丝绸中。

“啊——”于归惊嚷出声,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顺势压上她的身躯,想制止她可能会有的挣扎,但她一动都未动,只是眨

巴着大眼睛,无邪地看着他。

哼,这样也好,省得他费劲。

一个俯首,他贪婪地攫住她正要肆意地揉捏一番……咦?这是……他倏地停

手,狠狠地瞪住她!

懊死的丫头!他非杀了她不可,竟敢耍他,他非要将她碎尸万段!他要将她

的眼珠子刨出来,剁去四肢、割去鼻子,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人住跳!

这该死的杀千刀!魃奋力的将于归用力地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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