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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无忧 第七章 我陷得比你早,优雅都不见了

下午三点,生物钟提醒:打瞌睡时间。

一男子,精神抖擞地走进四季的大厅,目测一圈下来,面带微笑走向前台。把行李放在脚边后,他摘下墨镜。

“您好,我预订了顶楼总统套间,我姓丰。”

“是的,丰先生,欢迎入住四季大酒店。”

前台小姐心儿怦怦跳,把房卡放在柜台上递过去,“如果有特殊要求请告诉我们,我们将竭力使您满意。”

丰沛眉飞色舞地笑了笑:“看到你,我就已经非常满意,谢谢。”

丰沛?

当时从电梯里出来的阎君听到这句话,第一个反应先是酸!难怪林零零夸人张嘴就来,四季旅行社的家伙都这德行吗?第二个反应,当然就是诧异。

难道零零那丫头没跟他说明吗?

阎君快步走到前台。

“给我查一下丰沛这个人的订房情况,越详细越好。”

“耶……阎,阎先生?是,我马上查!”

前台的快窒息了,要不要至于不至于啊,五分钟之内两个养眼的男人一前一后出现,心脏吃不消的。

“如何?”阎君盯着她。

“丰沛先生是三天前订的房,是顶楼的总统套间。”

“支付情况?”

“已经支付过了,全额。”小姐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哎,金龟婿啊!有钱啊!

“没有打折吧?”

“没有啊。”小姐奇怪得很,四季的总统套间之华贵,以致于它在任何时候都是不打折的,这点老板难道不比她清楚吗?

“这混蛋,还挺有钱。”阎君自言自语,照理说一个旅行社的老板,而且还是他们的分支产业,再有钱再牛X,能眼皮都不眨地住三天六星级总统套间,还不是为了观光,只是为了私人掏腰包来作报告吗?

这个丰沛到底什么来头啊?

不过那家伙,帅就一个字。本来每次阎君经过大厅,前台都像无线电接到信号一样,不管瞌睡打多凶,一律齐刷刷地抬头看过来,这次一反常态地没有移开目光,而是一直追随着姓丰的进电梯。

说起来可能是因为姓丰的穿了一身休闲服。如果说西装一般男人穿了都难看不到哪去的话,那么休闲服在穿着上就对主人个性的身材和脸蛋要求非常之高,否则很难体现其设计精髓。姓丰的看来十分适合深色的皮装,不像阎君,和浅色的棉制品有不解之缘。

人如衣,如果说阎君是“棉”里藏针威风不露,那丰沛就是皮笑肉不笑吊儿郎当的典型。

慢着,阎君若有所思,他怎会忽然评论起丰沛的衣着来了?

这个丰沛,姑且不论身家背景,就那一笑,怎么也不输给星期五餐厅里那些有知识有气质谈吐不俗活像明星的牛郎啊!

难道有富婆背后撑腰?这种可能性很大。

话又说回来,富婆都舍得为他一掷千金,何况林零零那个小丫头,十几岁一毕业,干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他手下做导游,一定对这样的上司崇拜致死。

原来如此,他说怎么这几天,林零零见了他像老鼠见了猫,能躲就躲,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说话也要尽量咬文嚼字,好像发电报一样精简呢!

背后唆使的家伙,看我如何收拾你!

阎君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而丰沛,似乎有所感知地在电梯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抬起了头,并且朝他这个方向象征性地耸耸肩。

好戏上场。

当阎君慢条斯理地把丰沛抵达的消息告诉林零零之后,不出他所料,林零零先是一愣,然后看到了他别有意味的眼神,马上故作镇定地说:“是吗,丰老大已经到了啊。”

林零零不屑的眼神好像在说:反正他是自费的,难道你还能把他赶出去?

阎君聪明至极,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眼。

“看起来你好像很崇拜他的样子。好吧,我承认,既然他订了房间,就是四季的客人。那就不涉及什么商业动机了——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阎君这一说,林零零再也遮掩不住自己的活力,兴高采烈地对着阎君夸起丰沛来。

“丰老大是个好人,我的时候,是他买衣服给我穿的,不然我就要一直穿着三点式过日子了……”

“WHAT?”阎君吼出声,打断林零零。

“啊?哦!我说的是QQ号码上的真人QQ秀啊,我原来是一只企鹅,还是个公的。后来是他给我改了性别,买了衣服和头发。”

“……以后讲话一定要加上该加的部分,知道否?”阎君重新开始呼吸。

“我知我知,老公见谅。老公,今天吃什么?西红柿炒番茄?土豆炖马铃薯?”林零零在厨房里挑挑捡捡的,边选材料边发出大声的询问。

“我不挑食,看着办吧老婆。”

门铃响了,从猫眼看过去,阎君有百分之八十的意外,但换句话说,就是有百分之二十的意料之中。

“你来干什么?”

开了门后,阎君推推眼镜对丰沛说,在家里他一般都戴框架眼镜,因为取戴都很方便。

“知足吧你,自从你拐带走我们的林排风,四季上下一伙人已经很久没有免费的早餐可以吃了,我来蹭顿饭都不可以吗?”

丰沛从脸上取下了墨镜,毫不客气地和阎君傲然凝望,结果两人发现,对方都是双眼皮,顿时有点“猩猩”相惜的情愫萌生。

“老公,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看见长得像贞子的那个女主持在播新闻的时候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了吗?”林零零拿着二十六厘米的菜刀跑了出来。

“哇呀,丰大!稀客呀,请坐,一起吃饭吧!”林零零拿菜刀一指沙发,十分恭敬地说。

“我来帮你。”

阎君拉着林零零走进厨房,顺手拉上门,把老板牌抽油烟机的功率开到最大。

“老公,我在蒸鸽子肉,不需要开油烟机。”林零零诧异地说。

“你们的丰老大,既然出得起住总统房间的费用,自然也不会把到一流的餐厅享用菜肴的钱省下来,他怎么偏偏跑到我们家里来?还有,他是哪里来的地址?门卫怎么会放他进来?”

林零零眯着眼睛露出十分色迷迷的笑容,“呵呵呵……老公有危机感了。”

“擅闯民宅还没危机感?”

阎君斜了林零零几眼,不过这丫头傻归傻,嗅觉倒是满灵敏,有那么一点儿醋酸味,她就嗅到了。

“丰老大一定是想念我的烤鲳边,再说我的日语老师乐老助在他的旅行社里工作呀,他一问地址不就知道了吗。”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林零零听了,幸福地皱皱鼻头,“啊,我的老公虽然比我早生七年,可是他终于在二十六岁这么年轻的阶段学会了吃醋,证明了他的神经还是很敏感的——老公,醋好吃吗,是不是有点酸酸涩涩,但回味悠长的感觉?”

“醋还是陈醋好……”阎君下意识自言自语,忽然反应过来,这都扯到哪里去了,“小丫头,回答我的问题!”

“是。从我毕业算起,至今两年零三个月。”

“连月份都记那么清楚,蓄意的吧。”

“老公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认识你虽然才四十九天十一个小时二十八分钟,但我们是时时刻刻在一起的啊。”

林零零的聪明才智,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显现出来。

阎君很满意,关掉抽油烟机走出去。

“令人羡慕的男人啊,不要告诉我你刚刚在讲我的坏话。”丰沛一边按着遥控器上的一排按钮,一边歪过头来打招呼。

“愚蠢的男人啊,不要告诉我你和我老婆在一起两年零三个月了还是没把她娶到手。”刺猬和豪猪明显势均力敌。

于是决定握手言和。

“你可爱的小老婆菜做得不错,记得求她做给你吃。”

“我看是你想吃吧,那就求我好了。还有,什么叫我的小老婆?你这是诬蔑我犯重婚罪,不要以为我是法盲。”

丰沛笑着,把脚跷到茶几上面,“看样子,你们过得还不错。”

“什么意思?”

丰沛令人捉模不透地咧着嘴,“小小的丫头嫁人,真让人为她捏把冷汗呢!万一碰到个……那样的老公,可怎么办?她才二十岁,恋爱都没谈过,就像一张白纸那么单纯。旅行社的同事都委托我察言观色,如果她有什么委屈,立刻就组成无敌后援团,给她物质和精神两手抓两手硬的支持哦!”

居然还有那么多潜在的敌对势力?阎君长长地叹气,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样,一听说他们认识一个礼拜就结婚,简直比听了天方夜谭还要吃惊。为什么要遵循规律来呢,先恋爱,再结婚;先结婚,再生子?长江还不是有倒流的时候,螃蟹的骨头就长在肉的外面,他们非要先结婚,再恋爱,做个例外!

丰沛忽然一脸严肃,盯着阎君,“你说,你是不是给零零安排了很重的工作?为什么她自从进了你那个破酒店,就一直没有回旅行社看过我们。老乐叫我提醒你,她就要考试了,学日本人那种让人头发昏的语言已经够叫人月兑层皮,要是你再给她很多工作的话就太不对了。你身为她老公,利用职权体贴一下会死啊?就连我这个一般的上司,都知道在她考导游证的时候放两天假的。”

阎君忽然想起来还有这回事……他最近做几个企划已经做得昏天黑地,一出办公室的门就彻底放松,其他事情都不记得,竟把那小日本的语言考试也抛诸脑后了!但是想归这么想,他仍是不愿意在表面上透露出来。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智障。”

丰沛何等聪明,早看出他是口是心非,效果收到后非常有技术性地转移话题:“喂,我听说你是H大毕业的?”

“怎么着,想掀我底牌?”

“兄弟只是向你打听打听,我最近遇到一个H大的妞……”

阎君投过去两道只有男人才明白的目光。

“想把人家怎么样?”

“嘿嘿嘿……”

丰沛耸起肩膀贼笑两声。

他有了另外的目标,对阎君来说是非常好的事,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日后也有把柄好要挟。所以这个忙阎君帮定了。

“知道名字和哪个系吗?不过这种事,知不知道也无关紧要。”

豪猪和刺猬把头凑在一起,变猥琐为艺术,????共商要事。

男人啊男人……

把丰沛塞进叫好的出租车里后,阎君转身上楼,林零零正在背诵《四季酒店员工守则》,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阎君哭笑不得。自从拿到了这本册子,她就每天都要默诵一遍,以免忘记了又闹出什么事来。

阎君抬手把林零零调好的闹钟,“啪”的一声按掉。

“明天不用早起。”

“啊?为什么,老公?”

确定第二天不是礼拜天的林零零,一脸傻相地把脖子抬高四十五度。

“快考试了吧。”

阎君一句话悄然无声地说出,飘飘飘,飘到林零零的耳朵里,软得就像小时候吃的棉花糖,那个柔啊……当即把好久没吃甜食的她感动得热泪盈眶。为什么哩,为什么哩?!为什么她会有个这么温柔体贴的老公哩?特意把她安插在那么有趣,那么轻松的工作部门里,和一群有激情没大脑的可爱海洋生物为伴不算,还要为一场无关紧要的考试放她假。

“老公,其实我工作的时候都在偷懒的……”林零零十分汗颜,十分惭愧,感激涕零地说。

“那是因为没事做啊,如果忙的话,你一定很卖力,这个我知道。”

阎君也觉得很诧异,当他宣布给她一天假期的时候,她十分茫然的脸部慢慢浮现出看见再生父母的光芒,无形当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和成就感。说压力是因为他身为人夫,竟然没外人想得周到;说成就感是以为,一天假期她就一副感恩戴德样儿,她也忒容易满足了吧。

“不用给我假期,反正人事部也很闲。”

“那里人来人往的,环境不清净,你在家里看得进去。”

“可我八成会一觉睡到十一点,发半小时呆,开电视看,吃零食,叫外卖,吃完之后捧着书看两行,打个呵欠继续呼呼,估计这一呼,可能要一直呼到你回来了。”

阎君怀疑地看着她,他不是不相信林零零会这么做的可能性,而是怀疑世界上真的还有如此诚恳的人吗?

“那也好,放你一天假,就是让你自由支配的,想学习还是想休息都无可厚非。”

林零零大惊失色,“老公,怎么可以?我已经占你很多便宜了!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我是一个只能欺压不能宠的人,否则我的混蛋指数攀升速度比熊市砸锅亮灯率还高N个百分点,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来不及!”

活了二十六年,阎君第一次听见这种论调——老婆是拿来欺压的。可是他并没有因此就被唬住。

“任我欺压的话是你说的,既然如此,我剥夺你一天的工作权、会客权、拍马溜须权,隔离软禁在家,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我的天,老公你不但体贴,而且非常聪明,这样一来我就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了,我崇拜你!”

阎君哭笑不得地想,这算什么事啊。

林零零拿着考试书,蹿上床后一本正经地读起来,什么“红多你锅扎一马死”,“我来挖”……活像念经。通常念经,两种结果,一是入定,二是入梦。前者是高人,后者是俗人。她是俗人,所以立刻就瘫得四平八稳了。

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的阎君在床边坐下来,含着微笑看头发乱七八糟的妻子,忍不住伸出手去弹弹她的面颊。

就算大家都不看好他们,可是真正的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的确很快乐,而且相信她也很快乐。如果他们两个和大多数人一样,认识、相处、告白、相恋,这个过程中,经历很多的风雨,等到心都成熟了,也许,他们就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勇敢地去共同生活在一起。

他们也许会猜忌,也许会迟疑……也许还会分开。不知道是谁说,爱不是激情,爱是习惯。你习惯她,她也习惯你……每日等待同一个人,却从不觉得乏味。

他们都是爱情里的傻瓜,想得少,做得多。如果幸福是一座伊甸园,那么只能说他们走了捷径。

“我陷得比你早……你准备好迎接我的爱了吗,零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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