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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美人膝 第四章

她被欺负了,阿发不仅不替她难过,反倒像中了头彩,兴奋得眉飞色舞,要不得的奴才!

朱雩妮气得整天锁在房里练书法。在小比城六年,她就是靠读书、写字、绘画消磨时间,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她竟因此练就一手好字,月复中的墨水多到足够开私塾授课呢!

“阿发姊,夫人脸色不太好看也。”侍女莉芬柔和的面孔显得忧心忡忡,立在廊外悄悄和阿发细语。

阿发瞅着紧闭的门扉,鼓足勇气往门沿上敲了三下。

“夫人,我帮你煮了碗莲子汤……”

“我不要喝,拿走!”朱雩妮不领她的情,她比织田信玄好不到哪里去。

“那你大概也没兴趣到吉野赏花喽?”根据阿发多日来的观察,首饰、珠宝、华服一概吸引不了朱雩妮,独独鲜女敕盎然的花卉例外。

“赏花?你是说樱花季已经到了?”今年的花季来得特别晚,直到四月底才落英缤纷。

樱花自岛国的南方,随着行脚,开放至北方。自南到北,差不多一个月,每年约莫都是如此。

它璀灿动人,却不长久,宛似刚瞟上一眼,低首思索一个古老的故事,稍一耽搁,抬头再望,它竟已全盘落索,毫不待人。“到了,玄黄大人差去探问的人回来禀报,今儿清晨刚到,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他会为她派人到吉野询问花事?想补偿昨夜的行为?

朱雩妮实在不愿领受他的情,可又耐不住内心焦灼的渴望。

“哗!”地拉开房门,赫然望见门口站着一个昂藏七尺的武士,笑吟吟地朝她颔首。她一愕,轻轻敛身,道:

“你是什么人,胆敢跑到内院来。”瞧他硕大健壮的体格,应是扬威沙场的战将,然锦袍儒衫,丝毫不见戾气,和霭的笑容,竟有几分汉人的味道,和织田信玄那个标准的东洋狂人一点也不像。

“他是玄黄大人的表亲获原定岳。”阿发闪着柔柔的眼波,似乎对这名不速之客相当有好感。

“你好,按中土礼数,我该称你一声表嫂。”他出奇地,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

“你……怎么会?”两千多个日子没听过来自家乡的语言,朱雩妮兴奋得潸然泪下。

“我母亲也是汉人,是我父亲在吉林行商时遇见的。”他说话的声调和织田信玄有几分类似,但比他要亲切温和多了。

“原来如此。”朱雩妮怔怔地睇视他,希冀从他身上找到一点当年父兄的影子,聊慰多年来的相思之苦。“你今儿为何到此,有特别的原因?”

“是表哥特地要我陪你到吉野赏花。”延请朱雩妮坐上院落中的大轿,荻原定岳兀自骑着骏马,紧伴在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朱雩妮一时猜不透织田信玄的用意。

“你陪我去赏樱花,不怕惹人非议?”她掀起轿帘,往外望。晚春的街道仍泛着阵阵冷凉,道旁的树枝浅绿地冒出女敕芽,欣欣向荣地迎接另一个年度。

他们是两个年轻的男女,相偕出游似乎不合礼教,却很引人注目。织田信玄做这样的安排,的确令人疑窦丛生。

“不会的,表哥非常信任我。而且你也不是个拘泥传统礼教的人。”

朱雩妮托首沉吟了一下,“荻原君成亲了吗?”她恬淡的嗓音依旧持平地不生波纹,但语意中已难掩对他身分背景的好奇。雅致的脸庞泛着醉人的光彩,晶亮的双瞳熠熠灼人。

脂粉未施的素脸,也能这般妩媚,尤其在她兴味盎然的时候,益发令人着迷。荻原定岳毕竟不是世俗男子,乍遇到如此出尘的女子,顿时兴起勃发的兴致,突然地羡慕织田信玄的福气,能娶妻若此。由小道消息得知,他这位表嫂是挺不情愿嫁人织田家钧,更进一步探讨,她对他表哥应该没啥好感,可为何自己卓越的条件,依然没有博得她的表睐?“还没,我没表哥那么好的运气。”他很诚恳,明明是赞美的言词,却完全不会让人有阿谀的感觉。“不是他运气好,是我运气差,希你的行为能比他光明磊落些。”提到织田信玄,她就难以自制地忿忿不平。获原定岳浅浅一笑,她果然不同凡响,胆敢大刺刺地批评他表哥,她怕是绝无仅有的女子。

JJWXCJJWXCJJWXCJJWXC织田氏在近江城原是个旺族,信玄的祖父母共生了四子三女,他父亲排行大,荻原定岳则是舅父的独子。

由于兄弟间感情深厚,其祖父亡故后,彼此密切友好的关系,使得织田家族历久不衰。若非柴羽信雄耍诈暗箭伤他们也不致于家破人亡,一败涂地。

难得荻原远道而来,织田信玄特地派人摆宴“临江”畔,只邀部分战功卓着的武士,及元老将领与会。

“昨日你和她前往吉野赏樱,情形如何?”他不言明朱雩妮,料定荻原定岳能懂。

织田信玄之所以不远千里将他召唤回来,是希望借由他一半汉人血统及流利汉语,能让朱雩妮不设心防,和他畅所欲言,此外,他还有另一项用意…。

自古才貌兼具的美人,均有副高傲的身段,但,那是对旁人,一旦她们投注意感情,便是至死不渝。他衷心渴望收服她,要她千依百顺讨好自己,不再摆出冷冰,爱理不理的神态,她必须彻头彻尾成他的人,否则——宁舍珍珠,绝不姑息。

当然,首先他得弄清楚她的心意,她爱他吗?这点则需要荻原定岳为他证实。

“大哥是指花还是人?”虽然朱雩妮貌美如花,二者毕竟有很大的区别,

织田信玄冷凝地望他一眼,愀然不乐他明知故问。

“她是个独特的、少见的,令人一见倾心的女子,你很幸运。”获原定岳直视他,认真地说。

织田信玄讶然一笑,朱雩妮的好他怎会不知道?

“连你也不例外?”他尖锐地问。

荻原定岳眼高于顶众所周知,这固然与他绝佳的条件有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才学品貌出众的女子并不多见。他对朱雩妮的赞扬早在织田信玄的预料之中,若非为此,他又何须要他来此一趟。提起朱雩妮他就忍不住心猿意马,霍然起身,推托头疼。,转身踅向别馆。

“大哥,”荻原定岳唤住他,“我还有要事禀报。”他从阵前归来,带回许多敌军的情报,准备一一向织田信玄详述。

“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一刻也不肯多做耽搁,急急迈向池畔左侧的小道。

不必追问,明眼人都该猜得出来,他走的方向正是朱雩妮的厢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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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雩妮振笔疾书,写了一张又一张的药方,整天下来,案上已堆放三、四十张专治百症的药帖子。她之所以这么忙碌,全拜阿发之赐,那个大嘴巴长舌妇,自从她母亲误打误撞;走地由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以后,便四处宣扬,他们玄黄夫人是个多厉害又多神的女华陀。

前后才两画夜,笼烟楼外至少排了有百余人,全是慕名求诊来的。

“疫死了,”她掷下毛笔,发现她的右手中指已硬得快长茧了。“不先打个盹,我的头就要裂开来了。”不及走回卧房,她趴在桌上,迅速进入甜甜的梦乡……

是太虚幻境吧?怎么身子轻飘飘的?

嗯,好舒服!佛家所云的极乐世界,约莫就是这个样子,笼烟翠屏,霞光万丈……等等,那不是霞光,是耀眼绚丽的宝石,哟!神仙也喜爱这种世俗的玩意儿,真绝!还有金碧辉煌的手饰呢,这……

蓦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放大好几倍的脸,结结实实吓了她一大跳。

这人穿着浆洗得笔直的白衫,繁复的正式衣冠将他武者的气势营造得分外慑人,望而生威。

“是你……”朱雩妮下意识地将身子往里边挪,咦?她几时走回房里来了?天还没黑呢,他来干什么?

织田信玄兴味盎然地浅笑着,任她再躲,究竟逃不出他触手及的范围,所以他好整以暇,只消移前半尺,他们又可纠结成一团了。

他轻托住她光滑柔细的下巴。

“不是我,那么你希望是谁?”他话中带话,狡猾地盯着她。

“我的确希望是别人,可惜我谁也不认识。”她就爱拿话激他,看到怒火填膺她就好像得一一种复仇的快感。

“获原定岳。”他搬出他刻意安排去接近自己妻子的人,想看看她的反应。“你和他赏了一整天的花,据说还相谈甚欢。”口气中有明显的醋意,但朱雩妮全当他是无聊的讽刺。

“他确实是上上之选,多谢你精心安排,让我在成亲之后,过了最适意舒畅的一天。”

他原先恶作剧式的挑衅,慢慢燃起了比较具体且骇人的火苗。这人,哼!话题是他挑起的,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你很心仪他?”

再激怒他一句,她就要人头落地了,即使没有死得很难看,也绝对免不了皮肉之苦。前天晚上的痛楚,至今记忆犹新,还是忍着点,既然不得不活下去,起码可以让日子过得悠蝣自在些。

她能坚持不娇声呢喃博取他的欢心,也能当着燕好之时,长串长串的泪洒枕畔,让他扫兴之至,但她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身紧着阿发她们十几二十条的性命,死就她而育乃轻于鸿毛,对他人而言却重如泰山,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是什么样的身分,哪有资格去心他?”

“明白就好。”这辈子她休想逃开他的身边,不管往后再出现多少个如荻原定岳英姿飒爽的男子,也绝不会改变她身为织田信玄之妻的事实。他莫测高深地看着她轻颦薄怒的脸,颇欣喜能掌控她蚤股掌之间,折一折她倨傲的性子,光是望着她无措慌乱的样子,即能够称心快意。

“过来,替我宽衣。”他命令,用硬的语调,不给她任何迟疑的余地。

朱雩妮倒抽一口凉气,他彰显着征服者胜利的嘴脸,对她予取予求。他并不想让她有好日子过。

“太阳还没下山呢,你——”身为一名天皇封赐的诸侯,他不该放肆地为所欲为。

她深吸数口大气,努力克制狂跳的心口,要求自己冷静以对,至少,不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得太拙于应付。

“闭嘴,按照我的指示做,我没允许你发表愚见。”他盛怒中有邪恶的嚣张。“博得我的欢心,你便有享用不尽的财富。”

“否则呢?”她拂开他的手,讨厌他轻佻的举动。

织田信玄眯着眼,低哼了一声:

“否则我会教阿发她们为你陪葬。”他很了解这女人向来不屑拿他的任何东西,包括地位和疼宠。因此他聪明地以她心肠善良为弱点,胁迫她逆来顺受。

“你好坏!”朱雩妮气得用藤枕砸他。

织田信玄一手接过,顺势将她按往臂弯里,不让她继续撒野。

“我跟阿发她们非亲非故,你拿她们来要胁我是起不了作用的。”只有不讲理的家伙才会搞出这种“连坐法”,什么英雄,根本就是狗熊。“是吗?”他陡地大叫,“阿发!”

“你叫她做什么?”她有股不祥的预感,这坏男人又要耍,诡计了。

“我要剁掉她的左手。”他说得云淡风清,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十成十杀人不眨眼的狂人!朱雩妮斜卧他怀里,仍觉得如坐针毡。

“何必问?她与你非亲非故,犯不着关心她吧。”

“你——”她抖瑟着双手,用力捶向他的胸膛。“你小人!伪君子!大坏蛋!荻原君比你好十倍都不止,你——”“他比我好?”他从喉咙钻出浓浊的嗓音。他们才相识一天一夜,她就那么向着他,居心不免令人起疑。“对,他温柔可亲,举止儒雅,哪像你——”

“我是你的夫君。”丈夫是她头上的一片天,汉人如此,日本人也是,男尊女卑的观念,仿佛走到那儿都一样。“从今天起,你必须月光如豆,仅仅见得到我;心胸狭窄,唯独容得下我;痴愚健忘,只记得我,明白吗?”织田信玄忽尔放开她,神色冷然,心情坏到极点。

“如果你做不到这几点,我会如你的愿,尽快纳妾。”朱雩妮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素白柔荑微颤,怯生生地拉住他的衣摆。

“让我出家吧。你纳妾之后,势必不希望有人打扰你们,我……我甘愿退位。”她垂首,不小心瞥见堆置床头的珠宝、手饰,立即嫌恶地别向另一边。

那小小的动作亦逃不过织田信玄的眼睑,他沉吟了一会儿,拾起榻上的翡翠镯子,为她戴上。

“别说出家,你连笼烟楼的大门都不准出去。”

JJWXCJJWXCJJWXCJJWXC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情知恨谁。

朱雩妮故意把最后一句“不知心恨谁”改成“情知心恨谁”,借以表达她对织田信玄将她视为禁脔的不满。

“好了,今天就写到这儿吧。”阿发取饼方巾替她抹去颊边的泪珠。

打从朱雩妮瞎子模象帮她母亲治好隐疾以后,加上织田信玄再三叮咛,阿发现在对这位女主人可说殷勤到无微不至的地步。

一眨眼,绿意盎然的春天已隐去踪迹,懊热的暑气急着瞪场,虽时有西风拂面,然酷热闷人,依旧难忍得很。

朱雩妮拉过她递上来的轻罗小扇,踱到纸窗旁张望庭院中的老棒树。

向来不晏起的她,连着几在日上三竿仍赖在床上,幸好织田信玄到京都去了,否则又要惹他不高兴个老半天。

你再添点水,取些朱砂来,我想画几幅画。”晌午没过呢,现在就歇笔,剩下的半天怎么熬?

阿发摇着后脑勺,“休息一会儿吧,或者到外头走走,老闷在屋子里头怎么成?”

“可以啊!你带我到神殿上香,我就答应你不画了。”这件事她已经要求过不下十次了,阿发每回给她的答案都是“碍难从命”,因为织田信玄不肯。

他派荻原来小试一下,就发现朱雩妮根本经不起一丝丝外在诱惑,一旦放她出去鬼混,不晓得会给他划几顶绿帽子回来戴,不可不防,更不可不谨慎。

到京都快者一个月多月才能返回笼烟楼,这段时间,就只能委由阿发来临控她了。这位有点老,却尚未有婆家的管家婆。对他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成天候地,寸步不离朱雩妮身边。“大人交待过——”“算了,当我没说。”她悻悻然地坐回案前,笔沾墨汁,迅速勾勒出一个人形,凶眼、臭脸……和织田信玄有九分神“画锝好,不愧是神来之笔。”获原定岳气度雍容地,由外头晃了进来,一眼即瞧见宣纸上夸大的人头。

也许是因为为荻原定岳对汉人女子有特殊的偏好,又自负才情过人,瞧不起寻常人家的女子,才会蹉跎至二十有五,犹孤家寡人一个。

“这次到奈良,危险吗?他会亲自出征?”从骏河回来的使者说,织田信玄已交待各部车骑竖起主帅的旗帜。如果他真的要带兵远赴奈良打仗,此去恐怕半年之后才得以归来。

“大哥明天就回来,你何不自己问他?”荻原定岳定地注视她,心想,他至今仍提不起劲谈婚事,大概是尚未遇见足以倾心狂恋的女子,一如她。真不明白他表哥怎舍得将她随意安置在笼烟楼,许久才相聚一次;

“我跟他没话说,至少从没好好说过话。”他们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吵架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谈话。朱雩妮悲观地认为,也许他们这一生再也没机会像平凡夫妻般闲话家常,彼此慰藉关怀。

“你应该努力改变这种敌对的关系,毕竟你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基于姻亲好友的立,他不得不规劝她。“我说过了,我是在极端不情愿的情况下允诺这桩婚事,弄成这步田地,错在他不在你,你不必费心当和事佬了。”她语音虽柔,但语意强硬。对于荻原君她已无需戒慎怕失礼,他们之间是不需顾虑性别、身分的莫逆之交。

一你们继续这样僵持下去,有什么意义呢?你会因此而变得比较快乐吗?”

“早在十一年那年,我就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快乐了。”朱雩妮秀眉暗敛,美目生愁,忆起往事总令人十分伤感。

获原定岳看得痴了,她的美真是无所不在,娇嗔、嫣然、颦眉…”各展风华,同样地撼动人心。

难怪他表哥无论如何不肯放弃她,换做是他自己,他也会不惜任何代价娶到她,留住她。

“你表哥娶我是为了惩罚我,他憎恨柴羽信雄,便迁怒于我,没有亲身经历,你是很难体会嫁给一个不相爱的人是件多么悲哀的事。”

“你以为我表哥不爱你?”获原定岳不何留地纵声大笑。“错错错,亏你自恃冰雪聪明,原来才女也有疏忽含糊的时候。我表哥之心与司马昭相若,但凡笼烟楼上至将领,下至侍女,谁都瞧出了他对你一片丹心至死无悔。”

“瞎扯!”至死无悔的整她吧!哪有深爱妻子的人,动不动就摆张臭脸,大呼小叫地支使她。“他是一片丹心照沙场,而且是沙场上的断魂。”

“不得无礼。”荻原定岳脸色一沉,“玄黄大人征战连年,甚少错杀无辜,他宅心仁厚,许多城池的百姓风闻他带兵前往,都自动缴械,甘愿追随他,助他取得霸业。你这么批评他,实在有失厚道。”

朱雩妮第一次看他振振有词地为织田信玄辩驳,不觉纳罕。

“如果说来,他是兼爱天下,独独亏待我而已。”总之,她就是不肯当他是好人。

“非也。你该多下点功夫,深入了解他的为人,相信我,你很快就会爱上他。”

“或是你。’她直言无讳。澄澈的眸子,有着醉人的神采。朱雩妮相信,只要她使点小把戏,绝对可以把织田信玄气个半死,不过这就得向获原定岳说声抱歉了。

“不要玩火。”他警告她,“倘若你仍云英未嫁,我发誓会不择一切手段得到你;而今,我只愿你和表哥冰释误会,相偕白首。”他认真地点点头,迳自走出别院。

朱雩妮目送他的背影隐人树丛,才喟然轻叹想返身进入书房,却不料一旋身便撞见一只威严含怒的眼,吓得她抚住心口,倒退了一大步。低呼:

“你几时回来的?”

天!他回来多久了?在她大肆批评他之前?还是之后?她方才和荻原定岳谈话时,面向着大门口,不见有谁进来呀!连奉命去倒茶的阿发都自动偷懒去,他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进来,也没派人通报她一声,莫非是刻意想听听看他们聊些什么?而她聊得兴起,用的居然是东洋话。完了!

织田信玄灼灼亮目,一瞬也不瞬地盯在她身上。为什么日夜魂牵梦紧的人儿,近在咫尺时,他却不知拿她如何是好?这个女人可以跟荻原定岳谈笑风生,却吝于给他丁点好脸色看。

昨夜天皇留他多待一宿,满室妩媚艳的女子环绕,然软玉温香在抱,他竟满脑子思念她的倩影。可恶的她,胆敢背他勾引他的表弟。是的,她是在勾引他,白痴都听得出她话里的含意。

“刚刚好来得及听见你违妇道,罪无可逃的言论。”他粗鲁地擒住她的手;拉近自己面前。“说,你还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朱雩妮抬头望向他挺拔昂扬的身量,一对间竟心虚地暗痖得编不出个合理的解释。

“大人。”织田信玄的贴身护卫北政次郎匆匆走来,“一切准备就绪。”

“很好,跟我来。”他力道奇大,握着朱雩妮的手像只铁钳,不容她做丝毫的反抗,大步迈向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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