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掠夺之笑,一般人不可能会清楚的笑容,就连在他身旁做事的亲信都不见得会清楚那笑意里包含的意思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盘算着什么……水火焰快速地从帝阕愬身边穿越,敲了敲驾驶舱的门然后将门打开,像是逃难般的,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门后。
帝阕愬的助理不解地看着他脸上那抹颇富兴味的神情。
英俊的帝阕愬,双手抱胸,唇角的笑意渐渐扬高……※※※
水火焰仍旧无法从帝阕愬慑人的魅力中恢复,她心跳得好快,下意识地抚着胸口。
驾驶舱里的三个人,一见人开门便反射性地回头。
“嘿,火焰,你也在机上啊。”
“查尔斯机长,仪器有没有任何问题?”
查尔斯机长看看面前的仪表板。“没什么问题。”
水火焰拿起门边的文件板,取下笔,逐一询问。
“起飞的时候,起落架一切正常吗?没有感觉不对的地方吧?”
查尔斯机长耸耸肩。“没有啊,一切正常。”
水火焰在文件板上作记号后看了一下仪表板。“那水平平衡仪呢?我看应该也没问题吧。”
“没问题。”
“呃……加速器?”
“没问题。”
“升降舵?”
“没问题。”
“四个引擎有没有哪一个坏掉而无法运作的呢?”
三个人被水火焰严肃的态度惹笑。“完全正常。”
“油箱门……”水火焰看了一下仪表板上显示油箱门的红灯,发现没有亮后便又在板子上作了记号。“关紧。”
“火焰。”
“闸门……”
“火焰!”
水火焰抬起头。“什么?我有漏记吗?”
史密斯副机长笑道:“我们是要跟你讲,要评的东西太多了,你这样评下去就算到了英国都评不完。”
“这很重要。”尤其又是这种容易出事的机型,既然她搭了就该先确定自己的安全无虞才行。
“我们知道很重要,不过一切仪器都没问题,正常的很,可以安全到达英国,这样你有没有比较放心?”查尔斯机长察觉了水火焰的顾虑,结果一点明后,在场另两个人纷纷大笑。
水火焰这下糗到家了。
“不是我太杞人忧天,你们也知道这种机型的肇事率,我总要为自己的性命安全着想对不对?”
“空中巴士还是全世界最安全的交通工具,没问题,这种机型我飞惯了,安心啦!”查尔斯机长拍拍胸脯,对自己的飞行纪录非常有信心。
面对查尔斯机长的一席话,水火焰只能回以苦笑。
“我当然知道查尔斯机长的技术。”她将板子挂回原位。“但是我不相信制造飞机的人。”
查尔斯机长蹙眉。“那可是家大公司耶!”
“大公司也会有出错的地方,何况大公司通常都听不进所谓的“良好建议”,所以别希望他们会因为一连串的飞安事故而对自己制造的产品加以改进。”
史密斯副机长摇摇头。“火焰,你太多虑了啦!”
“呵呵,希望是。”
忽然间,好大一声撞击声在机舱里传开,四人惊吓地震了下。
“怎么回事?”
门后传来隐约的哀号声,有人大力的敲打门板,查尔斯机长敛眉大吼:“究竟是怎么回事?”连忙握紧方向舵。
“我去看看!”史密斯副机长想离开座位一探究竟。
“不!史密斯副机长你坐下,我去!”水火焰制止他的举动。
她握住门把,深吸口气,在转动门把之前吩咐。
“将门锁上,除非我要求开门,否则任何人敲门都不要打开。”
门才打开,一名空姐便血流满面地朝水火焰的身上扑倒,水火焰惊喘一声接住冰冷虚软的娇躯。“爱伦!”
名叫爱伦的空姐大口吸气,用尽力气指着身后,吐出最后一句话──“有……有人……劫……机……”
※※※
水火焰忍住眼泪,将空姐扶坐在地上;毫无生命力的躯体无力地垂向一边。
水火焰深吸口气站起身,这时才发现头等舱里的客人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空荡无人。
由底下经济舱传来各种哀号,恐惧的哭声令她毛骨悚然。
怎么会遇上劫机事件?她懊恼不已。
她悄悄地移动步伐,在头等舱里,她扶着椅背慢慢的将头往楼梯间探去……有影子晃动,她紧张地缩回头,捂着胸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席格呢?
水火焰恓恓惶惶地手足无措。
怎么办?
水火焰猛敲着头,想让自己好好清楚思考该怎么办,她不能慌了手脚呀!
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旋即小声地敲打着驾驶舱的门。
“是我,开一下门。”她转头看看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引起楼下的注意。
驾驶舱的门被打开,水火焰马上闪身进入,赶快将门锁上。
“火焰,外头是怎么回事?”里头的三个人很担心。
“有、有、有……”水火焰紧张得连话都讲不清楚,她咽了咽口水。“有人劫机!”
“劫机?”
“嘘!”
查尔斯机长皱眉。“怎么会发生劫机?”
“详细情形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上层头等舱以及商务舱的客人,还有空姐都被赶到下面经济舱去了。”
水火焰握拳。“有件事我要跟你们讲一声……座舱长爱伦死了。”
“爱伦?!”
霎时大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是哀戚神色。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查尔斯机长,请你马上通报最近的塔台,告诉他们飞机遭到劫持,请他们引导降落,飞机无论如何都必须降落不可!”
“OK!”
查尔斯机长戴上耳机,马上着手联络。
水火焰专业地命令着:“取消自动驾驶。”
懊死!她全身都在发抖。
如果她害怕,大家就没希望了,趁劫机犯还没发现她的存在前,她非得做些什么不可!
“我去看看下面的情形,一样,除了我来叫门外都不要开。”
“火焰,你自己小心点。”
“我知道。”
知道,她当然知道要小心点,可是她从没遇过这种情形,心里怕得要死。
※※※
水火焰靠着舱壁,小心翼翼地往下探头。
“安静!”低沉的吼叫声由下层传来。
她惊吓地连忙缩回头,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
下层内原本害怕的哭声,音量降低,但仍能听见一声声抽噎。
“拉克!彼着,只要听见有人发出哭声就给我解决掉,不要让我再听见任何一声哭闹!”低沉的声音冷血地命令着,随即有脚步声往楼梯间移动。
“烈马,和我到驾驶舱去。”
天哪!劫匪往这边来了。
水火焰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该躲到哪儿去。
天啊!怎么办?楼梯底下传来一声声往上移近的脚步声,水火焰害怕得全身都在颤抖,双脚更为战栗而无法走动,只能勉强扶着椅背滑移。
“烈马,等会儿再巡一次商务舱和厨间,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我有预感有人躲起来。”
“是。”
懊死!上来了!上来了!
水火焰看好可以躲藏之处后,以极轻快的步伐快速往目标跑去。
劫匪手中拿着改造过的手枪,身上穿着防弹衣,猛力地以枪柄敲打驾驶舱的门。
“把门打开!”
驾驶舱里的三人被敲打的声音吓住,纷纷僵直背脊。
“史密斯,最近的塔台在哪里?”查尔斯机长握紧方向舵,即使手心冒汗,指头变得冰冷僵硬,他仍旧将眼前的方向舵握得牢牢的。
史密斯副机长查了一下。“达瑞克勒空军基地。”
“联络他们。”
门外又传来一声大大的撞击。“把门打开。”
“不能开!我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既然有人死了,可见外头的劫匪相当凶狠,在不知道他们是为何劫机的情况下,说什么都不能开门,平安降落才能让大家都有生存的机会。”查尔斯机长咬牙道。“知道吗?”
“知道!”
门外──“诺理,商务舱和厨间我都查过了,没有人被遗漏。”
名为诺理的劫匪凶狠地以身体去撞击门板,脆弱的门板因为他的撞击而发出骇人的声音,门显得越加脆弱,看来是支撑不了多久。
“里面的人,把门打开!”
驾驶舱里,史密斯副驾驶正试图与德国达瑞克勒属美空军基地联络──“达瑞克勒基地,这里是东南航空BR857班机,听到请回答。”
一阵寂静过后,传来回答──“这里是达瑞克勒基地,BR857号班机请说。”
“达瑞克勒基地,我们遭到劫机事件,请允许紧急降落!”
这次对方回答的音调显然有些急促。
“BR857号班机,允许降落,请将高度降至一万呎,两百海浬。”
查尔斯机长握住升降舵,慢慢让高度缓降。
“开门!”门外又传来撞击声。
里头的三个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停止,只祈求能将飞机平安降落。
“BR857号班机,听到请回答。”
“达瑞克勒基地,请说。”
“BR857号班机,我们已经在雷达上看见你,十号跑道已净空,请利用十号跑道降落。”
“达瑞克勒基地,BR857号班机收到。”
“BR857号班机,风速十二海浬,可降落。”
“达瑞克勒基地,BR857号班机收到,准备降落。”
查尔斯机长对着史密斯副机长道:“尾翼三十五度。”
“尾翼三十五度。”
突然间,门被撞了开来,诺理拿着手枪,生气的对着查尔斯机长的脑门开枪,砰的一声,查尔斯机长中枪,往前倒在仪表板上,鲜红的血喷在仪表板上,汇流成小小的圣河,不停往下流……“谁允许你们降落?”
※※※
必在货梯里,水火焰身体因为那声枪声而震慑,随即,泪水夺眶而出。
她知道有人因为那声枪响而遭受迫害,不管是谁,都是她认识的人。
不,她不能哭!
水火焰粗鲁地擦去颊上的泪水,振作起精神。
她得为大家做些什么,绝不能失去抢救大家的机会。
她得做些什么,总不能连她都被劫匪控制住,她得自己找机会和外界联络。
水火焰知道躲在这部货梯里不容易被人察觉到,于是她利用这部运餐点的货梯下到机舱最底层。
才要模上把手的柔荑突然害怕地缩了回来。
她想打开门,但是又害怕,说不定此刻外头正有把枪等着她自投罗网。
不行!她不能害怕,顶多是被捉到,她不能放弃!
水火焰深吸口气轻轻把门打开。
“呃……”
她的嘴巴被人由后捂住,一把锐利的刀正抵在她的脖子上。
喔,不会这么背吧!才刚有所动作就被捉了!水火焰泄气地垂下双肩。
她连大口呼吸都不敢,颤抖地等着后头的人进一步的动作,说不定她会被一刀割喉。
一道性感的嗓音贴在她耳际响起,迷人的气息呼在她耳边,惹得她全身一阵战栗,“不知死活的小妞。”
捂住她嘴巴的大手松了开来,脖子上的利刃也随即撤离。
她回过头一看──“是你!”
帝阕愬不悦地颦蹙,一边将手中的瑞士刀收叠起来。
“就算很想看到我也不需要这么兴奋,我还不想那么早让楼上的劫匪知道我躲在这儿。”
水火焰小声地咆哮道:“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卷至臂肘的衬衫袖口,露出结实小麦色的肌肉,老实说,他真不是普通的帅气!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自己确实是被他吸引了。
帝阕愬不管水火焰的咆哮,转过身往行李舱走去。
“喂──”
帝阕愬转过头,冷睨着她。
“没什么意思。”
水火焰第一次被人冷冷地瞪视,还像丢了舌头般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看了水火焰一眼,帝阕愬转身往前继续走。
苞在帝阙愬身后,水火焰走进行李舱。
堆满乘客行李的舱房,空间因为行李而变得狭窄,无法容许两人并行而过,只容一人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