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门外传来两声礼貌的轻敲,温媃止住话语,疑惑地扬起眉。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她起身将门打开一个小缝。
“嗨!”白郅胤隔着小缝细,压低音量跟温媃打招呼。“我刚结束义诊,跟护理人员问了一下,过来看看你。”温媃好意外,原以为他义诊完后会直接离开回家。
她将门打开让他进入。
白郅胤踏进病房,先走向躺在病床上的外婆。“嗨,外婆,我是白郅胤,是小媃的朋友。”他对外婆的状况似乎没有显露任何讶异。
“刚刚跟护理人员问起你时,她们……呃,说了些你的事情……”原来如此。
温媃没有责怪。
她也走向病床旁,跟白郅胤并肩站着,双眸爱怜的探向已经昏迷三年的外婆,她伸出手顺顺外婆花白的发丝。
“外婆会醒来的,我相信……”白郅胤默默地搂了搂她的肩,给她无形的支持。
温媃仰头给他一抹坚毅的微笑。
“我想到外头走走,你可以陪我吗?”现在的她,有点想哭、有点脆弱,也许出去散散步会好些。
“嗯。”白郅胤体贴的点头答应。
疗养院的建筑构造呈一个大T字型,T字的右方是紧邻大门的停车一场,左方则是种满菩提树的庭院。
乍暖还寒的季节,菩提树似乎提前感受到春意,冒出翠绿的枝芽,原本萧瑟的庭院逐渐有春色的点缀。
一盏、两盏、三盏……小径上澄亮的路灯沉默地伫立着,但它绽放出来的光芒却为疗养院的庭园增添些许的温暖。
小径的尽头是一座喷水池,入夜后,喷水池没有运作,只剩静默合黑的水面反透着路灯些许的光芒。
温媃不禁羡慕起可以随时“心如止水”的喷水池,如果她也可以随时抑制自己胡思乱想的心,不知该有多好。
“外婆这样子……多久了?”两人并肩走着,让晚风陪着他们散步。
“…已经三年了。”不愿再回想当初接到警方电话告知恶讯时的恐惧跟无助,温媃言简意赅地回答。
“这三年来,你很辛苦。”想起刚刚疗养院护理人员跟他提起的,温媃似乎跟外婆相依为命,外婆成为植物人的这三年都是靠她一肩扛起所有的医疗费用,而且这三年来,每个周末她都会过来陪伴外婆,几乎风雨无阻。
温媃才几岁?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左右,这年纪的女孩都在享受着自己无敌的青春,交男友谈恋爱、满足自己的购物、无忧无虑只求大学能毕业就好,反正父母是她们最庞大的依靠。
但温媃没有。
护理人员告诉他,温媃是个被父母亲遗弃的孤儿,是靠外婆卖菜抚养长大的,可见她的生活从来就不曾富裕满足过。
在这样贫穷环境长大的她,很难得的没有愤世嫉俗的情绪,她总是默默承受着,靠自己的双手打拼赚取自己的生活费及外婆的医疗费用。
白郅胤想着想着眼眶乱红一把。
温媃见了忍不住噗嗤笑出。
一个男人怎么这么纤细啊!不过,这就是白郅胤让人忍不住喜爱的地方,他总是毫不掩饰他的温柔。
“护理人员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她们肯定加油添酷了。其实我的人生没有你想的这么悲哀,虽然我一出生就被父亲抛弃,母亲也在我三岁的时候丢下我跟别人跑了,但外婆不仅收留了我,还非常的疼爱我。”二十三年的生命里头,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往前看,不要自怨自艾,不要同人比较,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何必去比较呢。
她有一个爱她疼她的外婆,她不认为自己在成长的过程当中比别人差劲。
“我们家虽然很穷,但外婆从来不曾让我饿过,她坚持我必须受完整的教育上大学,她不要我的人生重蹈我母亲的覆辙,她一直教导我要乐观坚强……”仰望着夜空,几颗星斗垂挂在夜的边缘,今晚看不到月亮,但她知道温暖的月儿一直躲在云层后,等待绽放光芒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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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如同她的人生。
她一直在等待着温暖柔亮的月光迤洒她的大地。
“别替我担心,为了外婆我会继续坚强下去。”反过来是温媃拍拍白郅胤的肩膀。
白郅胤反手握着温媃的柔荑,不禁心疼她这双纤细的小手还要承受多少压力。
“小媃,若有需要任何帮忙,你尽避开口没关系,千万别跟我客气。”
“白医生,我跟你非亲非故,我……”
“是非亲非故没错,不过相逢就是有缘,以后你别叫我白医生,就改口叫我白大哥,你看,这不就凑上关系了吗?”
温媃佯装瘪瘪嘴,“哪有这样强迫的?”其实她心里是高兴的,这样也好,把心头对白郅胤那份淡淡的喜爱转化成是妹妹对大哥的情感,免得她的心失控地一直往歪路走去。
白郅胤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多一个大哥疼你不好吗?”
温媃连忙躲开,“自己的头揉不够还要揉我的!”
“啊?”
“你心烦或是无聊时,会习惯性的耙头发,常常一头出门前还挺帅气的发型,回家后都已经乱成跟鸟窝没两样。”
“哈哈哈……好像真的耶。”白郅胤愣住,想想,他似乎有这样的习惯。“为了我的形象着想,以后我就不耙我的头发,改耙你的。”说完,他伸出“魔掌”攻击。
“哪有这样子的?”温媃连忙快闪。
“既然都认了我这个大哥,你这个做妹妹当然要帮忙分摊一下大哥的苦恼。”
“啊!我不要!”两个人隔着静默的喷水池嬉闹绕圈,一个追一个跑,温媃甜美的笑声温暖黑夜的冰冷。
月儿悄悄的溜出云层外,橙黄的氤氲笼罩在四周。
这个夜,似乎正在暗示有些什么事正逐渐在改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