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没多久,蛋炒饭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锅子还真是有够重……先帮我拿两个盘子。”差不多可以起锅了,她偏头对纳尔图说。
他找了半夭,总算拿了两只盘子过来。
将锅里的蛋妙饭分成两份,一人端着一盘,毓龄舀了一口,放进口中,嚼了两下,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我好像几辈子都没有吃到了……’她硬咽地喃道。
两、三百年的确可以说是好几辈子了。
纳尔图瞅着她逐渐泛红的眼眶,以及语气中的眷恋,恨不得把那一盘食物抢过来扔掉,可是他没办法那么做,因为就算这样也无法阻止毓龄去思念生命中曾经有过的岁月,只能咬紧牙关,不发一语地看着她把整盘蛋妙饭一扫而空。
“怎么不吃?”见他一口都没吃,毓龄有些担心是不是不合口味。“喜不喜欢也得要吃过才知道,就算给我一个面子。”
他没有多说什么,便低头吃着,两三下就解决了。
“不错……”纳尔图把心思放在眼前的食物上头。“原来这就是蛋炒饭。饭粒都裹着蛋香。真的很好吃。”
毓龄顿时灿笑如花。“你可不要小看蛋炒饭,它也是要于功力的,其实我对做菜还满有信心,最大的梦想就是以后目己开店,小小的,不用太大,自己设计莱单,还有装潢摆饰……”
看着她留恋过去的兴奋。纳尔图的心情却是沉甸甸的。
“……怎么了?。”毓龄终于意识到他不太对劲。
纳尔图没有正面回答她。“该回房歇着了。”
“嗯”毓龄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只得尽快把东西归回原位跟着纳尔图一起回到寝房。
待她关好房门,看着纳尔图月兑去长袍,赶紧上前接过去,“你怎么了?”
“没什么,睡吧……他按捺住心中的不安。
毓龄可不认为真的没什么。“纳尔图,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老实的告诉你。
这番温言软语让纳尔图心中的烦蹂获得了舒缓,于是试着道出心中的恐惧,让她见到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她睁大眼,满脸期盼地等待。
“你会想要回去吗?回到两、三百年后的那个地方?-纳尔图难掩忧色地问。
“我看得出你很想念那里。”
听他这么问,毓龄先是错愕,然后释怀了,既然答应纳尔图会说实话,还是决定说出心底的感受,“原来你在想这个,要是说一点都不想念是在骗你……”
纳尔图听她亲口承认了,面色有些泛白。
“只不过我想念的是那里的东西,而不是人,我是个孤儿,也没有亲戚,更没有太要好的朋友,可是毕竟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是有不少回忆,好的、坏的都有,就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我很清楚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得抛弃其他的,不能去奢望拥有全部,所以让我再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想要永远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有你和禧恩………”就算洗澡还得先烧热水,好朋友来也没卫生棉可以用,更没有电,也没有瓦斯炉做菜,她都不在乎。
“我希望能和你们成为一家人,这是我的真心话。,毓龄用最真诚的态度,说出自己的心声。
在这一刻。纳尔图相信她不是在安慰自己,于是用力地将毓龄揽进自己怀中,紧紧地、牢牢地拥住她。
毓龄也回拥他,像是在安抚不安的孩子,用掌心轻抚粉纳尔图宽厚的背。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直到放松为止。
“毓龄……’他头一次这么唤她。
“什么事?”她有些想哭,因为终干听到纳尔图叫这个名字了。
纳尔图望进漾着水光的美目中,开口坦承心中的恐俱。
“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你和禧恩的额娘又换了回来,再也不是你了。”他嘎哑地说。
原来纳尔图跟自己一样担心着。
原来他也不想和她分开。
毓龄不禁又哭又笑,第一次体会到被人需要的滋味,原来她在这世上不是没有用处的。
“我跟你一样。”毓龄也以为只要不说出口,就不会发生,可是现在的她己经不怕说出来了。
纳尔图双臂箍紧她香软的身子,仿佛害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对我而言,你才是我的摘福晋、我的元配
“元配”这个对毓龄来说是最熟悉的,她承认自己有女人的私心,希望能够独占这个男人。尽避她不过是小三,是介入纳尔图和琳宁格格之间的第三者,曾经有过罪恶感,也曾经良心不安,可是只要一天没有让她们交换回来,她就是纳尔图的元配,愿意为他们父子付出一切。
她眨去了眼中的泪雾,“当我决定不管会不会引起怀疑,也想照自己的意思去做,那一刻起,虽然还是很担心万一又和禧恩的额娘交换回来了,会不会反而伤害到你们,可是既然现在是我在这里,这就是我的人生,就该由我来做主不是吗?所以我必须往前走,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
毓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坚定过,这么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来到这个两、三百年前的朝代,毓龄慢慢地觉得自己也在一点一滴的转变、在一点一滴的成长,既然她的人生在这里重新开始,那么就不能照着以前的方式来过日子,不能因为害怕而停滞不前。
“假设……我和她真的又交换回来,你也要所回来,你也要记住一件事,在我眼中,你是个值得女儿付出的好男人,什么样的出身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更别说那些爵位了,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从纳尔图胸前仰起头,毓龄想亲口告诉这个男人,自己有多么喜欢他。
纳尔图喉头梗塞,说不出话来,只能收拢自己的臂弯。
可是若真有失去她的一天,他又该如何活下去?
“能嫁给你的女人真的很幸福。”毓龄绽开最美丽的笑靥说。
最后这句话击溃了他的自制,纳尔图一把将身前的娇躯扯进怀中,接着俯下头吻住毓龄,倾注了所有的感情,狠狠地、用力地吮咬。
因为言语己经无法表达,只有依赖肢体的接触,才能更亲近彼此。
在亲吻中。他们渐渐失去思考能力。只是拉扯着彼此身上的衣物,想要早一点触碰到对方,快一点,还要再快点。
直到到两人肌肤相亲,没有任何东西阻隔,在晕黄的烛光中,躺在炕床上的两副身体火热的磨蹭着,用嘴巴、用双手来取悦对方。
毓龄主动圈抱住他的项颈,交出自己。
“纳尔图……”她也想借着来证明自己还在这里,或许就因为这样的不确定感,让她无法真正融入这个朝代,
因为她并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就算已经把纳尔图和禧恩当作亲人,决定要留下来没那么这里算是她的“家”吗?可是总觉得还缺少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别离开我……”纳尔图暗哑的低喃着,他不想这么脆弱、这么依赖,那一点都不像自己,也不是个男人该有的表现,但是他真的无法失去这个女人。
“好……”她鼻头泛酸了,就算这件事无法由自己来掌握,她还是开口允诺,因为想要留着这里,留着他和禧恩身边的念头是这么强烈。
好不容易有人接纳她、需要她,毓龄不想又失去了。
当结合的时刻到来,两人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不断攀升的欢愉让毓龄几乎承受不住了,不过身子还是不住地拱向覆在身上的男人,想将一切都给了他。
纳尔图将因而胀红的脸孔埋在她雪白的颈间,在粗喘声中,借着每一次进出,将心底的恐惧和不安盲泻出来。
她在他身边…………
会一直都在。
练习了三、四天,毓龄总算慢慢习惯穿花盆底鞋了。
她抬起双手,在半空中保持平衡,然后在寝房里绕圈圈,才走没多久,就已经满头大汗,反射性地看了下自己的右手手腕,不过下一秒才想到根本没有戴表,这个习惯还没有改过来。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老是要问别人时间,真的很麻烦,毓龄把头探出了窗外,看天色还很亮,应该差不多三、四点左右。
想到纳尔图今晚又要值夜班,每天除了陪禧恩玩之外,真的没事可以做了,不但时间变多了,也不用跟以前一样努力工作赚钱,这样的生活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她不懂得知足,是会有报应的。
“禧恩应该睡完午觉了,去看看他好了……”毓龄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才转过身,就被站在身后的两名婢女给吓了一大跳,不禁用手拍着胸口,“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两名婢女上下打量着毓龄,她们这些日子暗中观察主子,发现言行举止甚至比刚清醒的那阵子还要怪异,心里愈想愈古怪了。
“格格还是什么都记不得吗?”
“都过了这么多时日,格格还是没有想起以前的事?”
她们不禁要怀疑眼前的女人不是琳宁格格,不是她们原本的主子,只不过外表怎么看都是,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毓龄小小的结巴了一下,“嗯,还是想不太起来,不过纳尔图现在对我很好,我每天也过的很开心,这样不就好了?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想到身边有这两名婢女在监视,还是得小心点。
榜格真的不对劲,简直像招邪了,两名婢女不禁都这么认定。
“那么格格也忘了贝勒爷吗?”婢女问出重点了。
她愣了一下。“贝勒爷?”这个有点印象,似乎跟亲王和郡王一样,都是清朝的贵族爵位。
另一名婢女用力颔首。“是啊,就是景瑛贝勒,难道格格连自己的心上人也想不起来?”
“我……我的心上人?”毓龄还以为不会再有让婢女吃惊的事了,想不到突然冒出这一号人物来。
啊!她想起来了,赵嬷嬷曾经说过琳宁格格早有喜欢的对象,当时还以为只是八卦,并没有当真。
“呃,是没什么印象,他是……”她佯装苦思的表情。
“景瑛贝勒是熹贵妃娘家的人,还是开国元勋弘毅公的后代子孙,和熹贵妃所出的四阿哥同龄,又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听说是十二岁那年一块儿出门打猎,救了险些遭到熊攻击的四阿哥,疼爱孙子的先帝便封他为多罗贝勒。”婢女希望这些事能够勾起主子的记忆。
“哦。”毓龄其实很想回一句“那又怎么样”。
对她来说,再高的身份和地位,还比不上一颗真心,只要能跟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就算日子穷了点,也会很幸福的。
见主子没什么反应,另一名婢女又接下去说;“因为贝勒爷的生母和格格的生母是表姐妹,格格和他也算的表兄妹,两家经常来往,所以格格从小就打定主意要嫁给他。”
毓龄听了头好晕,总而言之就是有亲戚关系。
“我、我以前就那么喜欢他?”他就不信那位贝勒爷会比纳尔图好。
两名婢女同时点头。
“其实王爷也有意将格格许给贝勒爷,两家亲上加亲,才要将这桩婚事往上呈报,谁知道皇上会突然指婚……”
“格格知道指婚的事,简直气坏了……”
原来琳宁格格真的有个心上人,而且还是表哥。“那我以前……嗯,都是怎么称呼这位贝勒爷的?”毓龄想从她们口中多知道些什么。
“格格都唤贝勒爷一声“景瑛表哥”。”婢女说。
景瑛表哥?听起来好肉麻,毓龄可不认为自己叫得出来。
“就算我以前真的喜欢过他,现在已经嫁给纳尔图了,和他只能当表兄妹,再也没有其他关系。”毓龄声明自己的立场。
“格格……”两名婢女眼看连端出贝勒爷都无法唤起主子的记忆,让她恢复本来的性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去看看禧恩。”毓龄赶忙往外走。
当她前脚跨出寝房,不期然地见到一名模样娟秀的婢女站在不远处的廊柱后头,两眼痴痴地凝望着寝房,见到毓龄出来,有些惊慌地垂下眸子,想转身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玉兰给福晋请安。”婢女连忙屈膝见礼。
毓龄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约莫十六、七岁的娟秀婢女,之前似乎没见过,不过府里这么多奴仆,也不可能一个个去记,“要找我吗?有什么事?”
玉兰慌乱地摇着螓首。“不是……奴婢……只是不小心走错了……”依自己的身份是不能到这儿来的,要是被发现,恐怕要受处罚。
“这房子大得吓人,会走错也很正常。”毓龄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走遍府邸的每个角落,“要是你不知道要怎么走,我找个人来问……”
“不,不,玉兰想起来该……该怎么走了……”她期期艾艾地婉拒。
直到跟福晋面对面说话,才确定府里的奴仆没有骗她,福晋打从坠马意外清醒之后,变得很客气,不再那么目中无人,也不再那么势力傲慢,还说难怪郡王爷会愿意搬回之前居住的寝房。
原来郡王爷真的跟福晋同房了,想必感情也比以前还要好,玉兰抬头看了生得清艳娇媚的福晋一眼,明知道不该难过,因为自己连嫉妒都没有资格,可还是会不甘心,想要破坏他们的感情,让这个女人跟自己一样悲惨。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毓龄看出她似乎有些沮丧。
“多谢福晋关心,玉兰没事。”她垂下螓首说。
一听对方这么说,毓龄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颌了下螓首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