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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草 第五章

把惜珺姐当成自己的姐姐,把惜珺姐当朋友,和喜欢惜珺姐,这三种心情的转换。

不知不觉,他喜欢上惜珺姐,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这才是苦恼的开始吧。惜珺姐不可能会接受他,干嘛破坏这番好友谊?好不容易惜珺姐接受他这个好朋友了,难道他要破坏这份和谐,去追求一段困难重重的感情?

还是顺其自然吧。也许以后他就不喜欢了呢。他曾经很爱萱萱,喜欢一个人是能说断就断的吗?至少他不是。他和萱萱之间的感情是被命运狠狠切断的,那跟惜珺姐呢?

想了一夜,他都觉得,喜欢惜珺姐,一点胜算都没有,该怎么办呢?

就算萱萱答应了,那他也只是罪恶感没那么重,想来想去,都觉得很奇怪,怎么会突然喜欢上萱萱的姐姐?

就顺其自然吧。通常人家说的顺其自然,大都是没有答案的,就照著人生该有的命运走吧。

一早起来,他睡眼惺忪的走到厕所,准备梳洗,发现惜珺姐已在里面,而且已经穿戴整齐。

惜珺姐每天都穿样式差不多的套装,不外乎白衬衫、黑裙子或黑裤子,淡扫蛾眉的装扮,很素雅,却很宜人。

“姐姐,早安。”他吞了一口口水,突然觉得自己刚睡醒的样子很蠢。

一早。桌上有早餐,太赶的话带去学校吃。”

“喔……”突然想多跟她讲几句话。“姐姐。”

“嗯?”惜珺姐已走到玄关穿鞋子了。

“你今天很好看。”

本来低头拿鞋子的惜珺,抬眼用她那冷淡的表情睨了他一眼。“你吃错药了吗?我每天都是这样呀。”然后一脸的莫名其妙。

唉……他是怎么了?怎么厘清了,反而更混乱?

他想要顺其自然,喜欢上惜珺姐是一件不知不觉的事,像癌细胞一样,慢慢的、慢慢的侵蚀你的意志,然后,当发现的时候──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变得无药可救,只有死路一条。

对抗它的话,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是不是爱上惜珺姐,会让自己走向死胡同呢?他不知道,目前也只好继续静观其变,看他对她的喜欢何时会反扑,把自己逼成一个大傻瓜。

晚上,惜珺在阳台洗衣服,把硕彦又塞得皱巴巴兼发黄的衣服先用手搓洗,然后再丢到洗衣机里。

硕彦刚从学校回来,到阳台跟惜珺打招呼。“姐姐,我回来了。”

“唔。吃过了吗?”手里正拿著硕彦的四角裤往洗衣机里塞。

本来把惜珺姐当成自己的姐姐、好朋友看待,这洗内裤的动作,好像没什么,惜珺姐觉得是举手之劳,他也就懒懒的,让惜珺姐照顾。

但是,现在他喜欢上惜珺姐了呀,怎么可以让自己喜欢的女生洗自己皱巴巴的内裤!任何恋爱公式,都不可能是这样进行的吧?

“姐姐,这种东西,我自己洗就好。”把自己的衣服拿走。

“咦?为什么?”

让喜欢的女生洗自己的内裤、臭袜子?修硕彦愈想愈不妥。

“反正不用啦,我会不好意思。”他有些不自在。

“我帮你洗就好。我们就像姐弟呀,而且又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利用,你说的呀,干嘛跟姐姐计较?而且我都是顺手,又不麻烦。”又把他的衣服抢回来,继续说:“你没发现你的衣服都洗不干净吗?因为你总是弄不清楚衣服会不会染色,所以你的衣服常常不是洗不干净,而是被染色。还有,你常常内裤和袜子一起洗,很脏耶。”她一脸的不敢苟同。

“姐姐,反正以后我自己洗啦。”又把衣服抢回来,直直的往房间走。

惜珺姐已经把他当弟弟看待了,会喜欢上他吗?他在她眼中真的是一个弟弟吧。据他了解,惜珺姐喜欢的男人是成熟、稳重的,他这种连洗衣服都要她操心的毛小子,惜珺姐会喜欢才有鬼。

他气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觉得自己是幼稚的小表。

惜珺在门外敲了敲门,然后探头进他房门。“你被老板削了?”

“没──有。”他看了一眼惜珺姐无害又充满关心的脸。

“心情不好?”

“没──有。”翻翻白眼,惜珺姐是不可能了解的。“对啦对啦,我心情不好,你要怎么安慰我?”

“那我们去逛夜市好了,走一走心情会比较好。”惜珺提议。

然后,他们真的去逛夜市。惜珺姐的逛夜市,就是一条街走到底,然后再走回头,这就是她的逛法。

晚上夜市的人满多的,简直人山人海;人潮几乎将他们推挤著前进,有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好像惜珺姐被他拥抱在怀里。

惜珺皱著眉,回头问:“还要逛吗?人好多。”

“要。”

觉得硕彦的表情也太认真了吧,可能真的心情不太好吧。“我们去买杯饮料好了,好热喔。”

路边卖杨桃汁的老婆婆大概觉得生意不太好,愁眉苦脸的,惜珺走向前。“两杯杨桃汁,谢谢。”

老婆婆满脸堆著笑。“小姐的男朋友好帅哟,郎才女貌。”到底是做生意的,嘴巴像抹了糖般的甜。

“不是啦,他是我弟弟。”递了杯杨桃汁给硕彦。“多少钱呀,婆婆。”

“四十块。”

正当硕彦在掏钱的时候,惜珺已经掏了四十块给老婆婆。

离开摊子,硕彦拿了四十块给惜珺。

“这是干什么?”惜珺问,看著手上的四十块。

“刚刚的饮料钱。”

“不用啦,这一点小钱,我请你,而且真要给,给我二十就好。”说完又把钱递还给硕彦。

常常,两个人出来,惜珺都会付一些小钱,她总觉得自己是姐姐,照顾硕彦是应该的;而且硕彦还是一个穷学生,而她已经在工作了,所以能帮忙的就尽量,反正只是小钱嘛。

硕彦两手插在口袋里,就是不肯收。惜珺觉得他怪,但为了四十块起争执也很无聊,就收下了。

走出了夜市,惜珺问:“你怎么了?”

“姐姐,你不要常常把我当弟弟看,我不是你弟弟,也不要常常请我客。”

他不想永远让惜珺姐认为他就是一个小表,连四十块都付不出来的毛小子。

但这句话说出口,是满伤人的。“你叫我姐姐,我把你当弟弟看待有错吗?不过是四十块而已嘛,你要出钱就让你出,最好下次我们吃的是法国料理大餐,你要出也记得那么爽快,我不跟你争。”

惜珺姐平常是懒得讲话,冷淡了些,但话一出口,就是谁与争锋的呛。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反正你又不是我的亲弟弟,好朋友也是说假的,是谁说的?好朋友之间是不用计较的,你跟我计较这四十块?”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被你当弟弟。”

惜珺本来还有一些嗔怒的表情,瞬间换成面无表情。“那么是我会错意了。原本我以为我少了一个妹妹,但是多了一个弟弟、好朋友,我本来好珍惜的,原来……不是这样。”惜珺声音轻轻的,感觉有一点远,那是孤单。

“姐姐……”他在后头跟著走,突然又变得跟小时候一样,有一点害怕此刻的惜珺姐。

他默默跟在惜珺姐后面,一直到回到家,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讲一句话。

***

和一个少言的人冷战,是什么情形?

那就是,降到冰点。

他也见识到了。惜珺姐冷战,会非常有耐性,不讲话就是不讲话,把她面无表情的一面发挥到极致。

他好多次想要解释,都无从解释起。

惜珺姐大概是打算长期作战,他说衣服要自己洗,就真的让他的梅干菜衣服放在洗衣篮里发酸。

然后每天起个大早。他起来的时候,惜珺姐已经出门了;回来后好不容易看到地,才想要说什么──

“砰”的一声,惜珺姐会当著他的面甩上门,他常常连“姐姐”这两个字都还没讲完,门就关上了。

这种日子,过得很煎熬,也很痛苦。

惜珺姐不理他,所以他常常对著窗外发呆,看惜珺姐出门的身影,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可以看得很放心又明目张胆。

他坐在书桌前赶论文,思绪飘到外太空,等他回神时才发现,他根本K错书。

心情烦躁得不知如何是好,不觉叹了口气。萱萱,你姐姐真不是普通的难搞,我真的可以喜欢惜珺姐吗?希望你保佑我,给我力量。他心忖。

看著时钟,十点了,惜珺姐还没有回来,觉得有些奇怪。惜珺姐作息向来都很规律,没必要躲他躲到晚归吧。

他有一点担心。问题是惜珺姐的手机向来是只打不接。

他要从何找起?坐在客厅沙发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惜珺姐晚归的原因。

半夜三点半,惜珺小心的进门,就怕吵醒了已入梦的人。

蹑手蹑脚的轻轻把门带上,一转身,就发现一个黑影站在她面前,吓了她好大一跳。

“你去哪了?”口气近似质问了。

“你在等我?”看他一脸担心的模样,气也消了。“医院今天有医生结婚,我去喝喜酒,大家闹到刚刚。”

说完,模模他的头,用对弟弟的口吻说:“去睡觉吧。”

“姐姐,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他像小孩子的口气。

真讨厌自己这样,真的好像是一个小弟弟。

“以后不要再为四十块钱计较了,我们是好朋友,也是姐弟。”惜珺说。

“赵惜珺,我不想当你弟弟。”

“干嘛连名带姓叫我?当我弟弟有什么不好?”她笑笑的讲,搞不懂硕彦最近怎么了。

“吼,都什么年代了,已经不流行干姐姐这一套了。你把我当弟弟看,很好笑耶,又没有差几岁,你是多老?我又多小?干嘛对外称我是你弟弟。”他胡言乱语一通,转得很硬。

惜珺则是怪怪的瞧了他一眼。“天呀,修硕彦,你好幼稚喔,你明明就比我小呀,难不成我明明比你大,还要叫你哥哥吗?什么鬼逻辑。”然后摇摇头,自言自语的回房间。“奇怪,明明才差两岁,这样就有代沟了吗?已经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了。”

修硕彦张了张口,有苦说不出。惜珺姐刚刚说他幼稚!

他刚刚确实说了一段智能不足的话。恋爱会让人变笨,果然是真的。

他走到她房门,试叫了一下。“赵惜珺?”有一点不习惯,但还是要习惯,不想被一直当弟弟。

惜珺开了门,对著他假笑。“干嘛?大哥哥,我要睡了。”口气很讽刺,完全是惜珺姐会用的口吻,冷调的嘲讽。

她假笑完,又关上门。“你好幼稚。”

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和惜珺姐现在和好了。

也可以确定,他在惜珺姐心中真的是一个幼稚的毛小弟弟,完全上不了台面,他真是懊恼极了。

他走回房间,还是在练习“赵惜珺、赵惜珺”的叫法,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怎么这样!真的很幼稚耶。

***

椿树下的海产店中人声鼎沸,生意好不兴隆。

啤酒玻璃杯“铿”的一声。“恭喜修硕彦先生研究所顺利毕业。”惜珺大声祝贺。

在场的还有硕彦的父母;已经退休的修家父母,退休后移居高雄,特地北上帮儿子庆祝。

“我看现在的学历应该还满好拿的,连硕彦都能研究所毕业,还考上博士班。台湾大概快完了。”修爸爸笑说著。

夫妻俩都是辛苦一辈子的老实人,没特别注重小孩的教育;就是能念书的话便尽量栽培;不能的话,像修家父亲一样开砂石车赚钱也是一条路,反正都是让小孩子自己做决定。

条条大路通罗马嘛,没想到这儿子倒是挺成气候的,还一路念到博士,大概是祖上保佑吧。

“吼哟,老爸,我很认真的好不好,不然你问赵惜珺。”修硕彦在旁边抗议,他可是悔过向上,两年研究生的生活,只差没把书拿来当枕头而已,他的老板可是对他赞不绝口,还说如果要找工作的话可以帮他介绍咧。

“小孩子不懂事,赵小姐你不要介意。”说完,修妈妈拍了一下儿子的头。“人家赵小姐,你要叫姐姐的,还是你以前女朋友的姐姐,连名带姓的叫人家,懂不懂礼貌,白养你了。”修妈妈心直口快的说。

“妈……干嘛提这个。”萱萱不是禁忌,但是每次提到萱萱,惜珺姐都会难过好久。想当年,他们两家都很熟,因为萱萱的关系,修妈妈也很喜欢她,想想,惜珺姐也很久没回台中,他也好多年没看到赵爸、赵妈了。

“啊……对不起,提到这种伤心事。”修妈妈愈描愈黑。

惜珺连忙出来圆场。“修妈妈,没事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倒是硕彦,现在年轻人不晓得在想什么,说不想被叫小,反正我也不喜欢被叫姐姐,我也想装年轻几年,硕彦都念到博士班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她依稀还记得硕彦牵著妹妹的手、两小无猜的模样,怎么都过九年了。萱萱走了,硕彦考上资工所的博士班,沧海桑田,不由得不感慨,若是萱萱还在,不晓得会是什么模样。

“是呀、是呀,我这儿子就是没定性,毛毛躁躁的,这种样子说是要去念博士,我讲出去大概没人会信啦。”修妈妈一边糗自己的儿子,脸上却是带著骄傲的笑容。

一个晚上,主角都是硕彦,也被糗了一个晚上。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会一路念到博士!

他是有一点资质,国高中时随便念念,不太认真竟还可以考上好学校;但大学毕业后再往上念就需要毅力了,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准备博士班的考试。

可能他觉得,如果念个博士,看能不能改变惜珺姐一直认为他幼稚的形象吧。

博士耶,多少有点专业的威严吧。

另一方面,可能是读书读出兴趣来了,觉得也许以后做学术研究也不错;和老板讨论了之后,就认真去准备了。

他是这样想的,也认真拚了一年,居然被父母认为是因祖上积德的关系。

他拚了老命的念书,关祖宗八代什么屁事呀。

总之,惜珺姐还是认为他很幼稚……

吃完饭,老爸老妈就赶回高雄去了。

他坐惜珺姐的车回公寓,看她熟练的操控方向盘,觉得她的驾车技术无疑可以称得上是女中豪杰了,有时候搭她的便车,都觉得好惊险。

行驶到巷子时,突然,“碰”的好大一声,他们往前冲撞,虽然力道不是很大,还有系安全带,但还是心有余悸,幸好他和惜珺姐都没事。

他和惜珺姐下车准备理论,一个理平头的大胖子嘴里嚼著槟榔,身穿白色吊嘎内衣和夹脚拖鞋,简直是流氓的基本装备,然后浑身酒味的走向他们。

“小姐,你会不会开车呀?”大胖子满口槟榔,耍狠的吐了一地槟榔汁,挺了个大大的啤酒肚,用斜眼睨著他们。

这是什么情况?打人的喊救命就对了,硕彦气不过。“大哥,你嘛帮帮忙,是你来撞我们的车,应该是你会不会开车吧?”

“他妈的,老子就是不会开车,怎样?你想打我吗?”大胖子勒住硕彦的领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刘德华吗?不然有必要认识他吗?

“我是海口帮的堂主,罩子放亮一点。”大胖子戳戳硕彦的胸口。“小兄弟,精神伤害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把我的车子修好就好。”恶狠狠又野蛮的态度。

现在是什么情形?他们遇到土匪了,撞到人家的车还要求赔偿,台湾还有天理法律存在吗?

“大哥,我不知道什么是海口帮,我只知道你酒醉驾车,还撞了我们的车,另外还意图恐吓我们。我看既然我不知道什么是海口帮,请警察来比较快,警察或许知道您的大名,另外也会知道酒醉驾车该怎么处理。”硕彦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任惜珺在旁一直猛拉他,他就是不理。

“小子,你敬酒不吃,不晓得我赵胖什么名号,找死就对了!”然后走到后面,再出现时手上已多了一根棒球棒。

“你叫警察呀,快呀。”手上拿著棒球棒,凶狠的瞪他,挑衅地挥著球棒,握住又放开的看著硕彦。

“好呀,我就叫警察。”说著,就真的把手机打开,准备拨打。

赵胖岂是省油的灯,一把用球棒打掉硕彦手上的手机,然后用蛮狠的力气抓起硕彦的头去撞墙,招招狠戾,不给人留余地;手上的球棒也没闲著,准备往硕彦背脊招呼。

惜珺眼看情形不对,连忙上前阻止。“大哥,对不起,我弟他还小,不懂事,这事我来处理就好。你给我你的电话,我请我的保险公司联络你,处理赔偿和修车的事。”

“还是小姐识相。叫你弟弟不要不识抬举,这就是社会,不要想来挑战老子的耐性。”说完,扛著球棒,留下电话。“小姐,没事可以出来喝喝咖灰。”这小姐倒挺识相的,人也长得漂亮,不亏几句受不了。

赵胖说完,就扛著球棒驶车离去了。

修硕彦小时候是打过几场架,但从来没有跟一个专门以打架为生的人正面冲突过,他的头被抓著去撞墙,正流著血。

他一脸不甘心的说:“你干嘛放他走?他的错耶,为什么我们要赔钱!”这还有什么正义存在!血气方刚的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错。

惜珺狠瞪了他一眼,跟刚刚的赵胖没什么两样的狠劲。“你这个白痴、幼稚鬼,会不会处理事情呀,被你气死。”

说完,拖著硕彦回车上。

硕彦也很生气。他白痴?他幼稚?他不会处理事情?

什么鬼东西!他妈的,心理很不平衡啦。

一上车,惜珺丢了一盒卫生纸给他。“快点止血,已经够笨了,不要失血过多,变成智障。”其实她有一点担心他的伤口,但嘴里不饶人。

“不用,我想变智障。”他的口气也很呛。

惜珺气得抽了一把卫生纸往他额头冒血的地方压住。“那不要把我的车子弄得都是血。”

靠……这女人,气死他了。

***

“啊……姐姐,你轻一点啦。”还是改不太过来,有时候还是会叫她姐姐,尤其是现在这种非常时刻。

“再凶呀,再狠呀。”用力把双氧水涂在他伤口上,然后再用力用棉花棒滚过白色反应的伤口。

修硕彦想到还有气。“为什么我们明明没有错还要低头?为什么要放他走,干嘛不报警?”然后接下来又惨叫了一声。“啊……靠,我跟你有仇喔。”

“那个赵胖说的没错,这、就、是、社、会!你有比他狠吗?有比他凶吗?重点是你敢一言不和就把他的头抡去撞墙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我们能避免麻烦就尽量避免,任何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而且你以为我保险保假的?就算叫警察来,他真的赔我们钱了,你想要日后我们天天不得安宁,动不动就被恐吓,然后提心吊胆的吗?

“我们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们是文明人,他不是呀。不能用文明的方式解决,就只好息事宁人,你懂不懂呀,幼、稚、鬼。”愈讲愈生气,手上沾更多的双氧水往硕彦的额头猛擦。

当她看到赵胖拿硕彦的头去撞墙时,简直去掉了半条命!这小表,还敢在这边不服气,气死她了!

“反正我就是幼稚鬼啦。”对啦对啦,她最成熟。

妈的咧,干嘛要喜欢上这个女人,理智到有一点冷血。

靠……

他超没有男子气概的啦。

“知道就好,幼稚鬼。”惜珺火上加油。

愈想愈生气,很生气,气到一个不行,人在冲动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都是无法预料的。

“我就是幼稚鬼啦,我为你打抱不平耶。你看看,你把我说得一文不值,老子这一年多来白努力了。你幼稚、幼稚的叫,你到底晓不晓得,我他妈的超努力想要改变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你咧?不是冷嘲热讽,不然就是一张好像我欠你几百万的脸。”人在生气的时候,常常是口不择言的。

要吵架吗?好,她也会,不会输入的。

“那你成熟一点呀。你要是不那么幼稚,我会骂你?你也不看看你刚刚的行为,被打死了怎么办?只是因为一个小车祸而已,你会不会算呀,这样值得吗?还有,干嘛在乎我对你的看法呀,我又不是你的谁。你说的,不想当我是姐姐,谁知道你这个幼稚鬼在想什么,亏我刚刚还替你担心个半死,幼、稚、鬼。”

“你以为老子想喔?靠!你这个死怪胎,我活该倒楣喜欢上你啦。老子做那么多努力,就是摆月兑不了幼稚鬼的形象啦。好啦,算我倒楣,这样可以了吧。”说完,很生气的站起来回房间。

“碰”好大一声的甩上门。

留下一脸错愕的惜珺。他刚刚说什么?喜欢她?

然后,开始哈哈大笑,去敲修硕彦的门。

“修硕彦,你真的很幼稚,干嘛不承认?开这么无聊的玩笑,说你幼稚还不承认。”还是笑。

硕彦开了门,一脸严肃。“赵惜珺,你笑屁呀,我刚刚是说真的,认真的,我喜欢你!”开始大吼。

有一点被他的认真吓到,但她是赵惜珺,以冷静著名的。“你以为你说这种可笑的话,就能掩饰你的幼稚吗?还有,有人是这样表白的吗?如果我大吼的说喜欢你,你会接受吗?你幼稚的表现真的让我印象深刻,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很好玩吗?”

“赵、惜、珺,我没有在开玩笑,我真的喜欢你,我宁愿跟任何一个死三八开这种玩笑,也不想跟你这种人开玩笑,老子真的喜欢你啦!”说完,怒气冲冲的冲出公寓。

临走前,还气冲冲的说:“我真是衰死了,干嘛喜欢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说我幼稚,靠……我长到这么大从没这么没尊严过啦!”然后冲出公寓。

赵惜珺冷静的看著他走出公寓,然后好整以暇的把公寓大门关上。

他一出门,准备骑机车出去狂飙,才发现──

靠……他忘了带钥匙了。

机车、大门、公寓的钥匙,全都没带!

重点是,身上也没有手机,口袋里只有一一十块。

他生气的坐在路边。“老子真的要被看扁了啦。”十分懊恼。

然后,在外面晃了一小时,用二十块买一瓶饮料,喝了一个小时,发现自己困到可以在公园的椅子上睡著。

最后,只好很不争气的回到公寓楼下,犹豫著要不要按电铃;正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门就开了。他抬头看了看四楼,灯还是亮的,惜珺姐帮他开的门。

走上四楼,大门已经开了;他进门时刚好看到惜珺姐进房门的身影。

他颓丧的倒在沙发上,揉揉眉心。他今天到底在搞什么鬼,居然跟惜珺姐表白!这还不打紧,还跟惜珺姐大吵一架。

他第一次有骑虎难下又有苦难言的感觉。

他到底在干嘛啦……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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