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慕青与霍妍雅历劫归来后,公孙兆就派了不少禁卫军保护开平王府,免得再让对方有机可乘,害了霍妍雅肚子里的孩子。
而追查黑衣人及幕后主使者之事,公孙兆交由刑部侍郎项尔盟来办理,项尔盟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刑部侍郎之位,可不只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他办案能力之强,在刑部里可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柳慕青在养伤的这半个月是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而她清醒时,只要霍熙朝在王府内,他都会到客房去陪她,甚至是亲自喂她吃饭喝药,对她照顾周到、呵护备至,连原来大刺刺的粗鲁行径都收敛了不少,让见到的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的司马昭之心,全王府的下人都一清二楚,知道他们的主子迷恋上“姑爷”了,柳慕青也不是白痴,当然明白他的行为举动代表什么,但她却始终装傻,只因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情意。
柳慕青受重伤的事情传了出去,正好让巩娉婷有借口到王府去见霍熙朝,只不过霍熙朝此刻的心思完全放在柳慕青身上,根本无心理会她,甚至连敷衍都不想。
他于是决定趁这个机会与巩娉婷把话说明白,终止两人之间始终模糊不清的暧昧关系。
“巩姑娘,真的很抱歉,咱们并不适合,你也不必继续费心在我身上,还是赶紧去另寻真心疼爱你的良人吧。”
花厅内,巩娉婷错愕的呆愣住,迟迟无法回过神来,怀疑霍熙朝刚才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他是在……拒绝她,说两人没机会结成夫妻,要她别再妄想?
“王爷,你是怎么了?”巩娉婷勉强扯起一抹非常僵硬的笑,“我们之间不是一直处得很好,怎会……”
“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曾好过,先前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才没对你把话讲明。”霍熙朝不得不残酷的把事实挑明,免得她再误解下去。
“既然如此,你为何突然改变态度,要我死心?”一个念头猛然闪过,“是因为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霍熙朝选择婉转的回答,“巩姑娘,我很抱歉。”
他的确是因为柳慕青才终于决定要与巩娉婷把话说清楚,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逃避虚应的态度有多不好,给巩娉婷不必要的期待,最后拒绝,对她终究同样是伤害。
“果真有人了……”她不甘的紧蹙眉头,“我这些日子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怎能这么对我?”
“没及早向你说明白,让你白白浪费时间,的确是我的过错,你要怪我,我无话可说。”她要恨他,他坦然接受,因为他的确可恶、的确该恨。
“不,我不相信还有谁能比我更配得上你!”巩娉婷愤怒的站起身,顾不得维持自己温柔婉约的形象,“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要亲自会会她,我要让你明白,最适合你的只会是我,不会是其她女人!”
她不相信自己的家世美貌会输给其他女人,从小到大她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她绝不允许霍熙朝成为那个例外!
“巩姑娘,你与她没有必要见面,无论你有多少怒气,直接冲着我来就好,我会一肩承担下来。”
“你……你居然保护她到这种地步,是怕我给她难堪吗?”巩娉婷冷笑,“她到底有多好、多美,值得你如此对她?”
“她一点都不美,完全比不上巩姑娘。”提起心上人,他的眼神异常温柔。
“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谁也料想不到,原本看不顺眼的人,到最后却会变成收服自己心的人……我和她大概就是一对注定要相斗的冤家吧。”
他之所以始终找不到看得上眼的女人,就是因为他命中注定的她尚未出现,而她现在出现了,他当然不能放过,非得牢牢的抓住她不可。
碑娉婷从没见过霍熙朝对她露出如此温柔的眼神,不禁讶异又不服气,更是对那个女人感到好奇,说什么也非得见对方一面不可。
“王爷,你要是不让我见上她一面,我是绝不会罢休的!”
霍熙朝忍不住沉下脸,他虽然对她有愧,却不表示可以由着她没有限度的在王府撒野,“巩姑娘,请自重,这里是开平王府,不是能够让你大小姐耍性子的巩府。”
碑娉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混账!”
“若巩姑娘没其他话要讲,恕本王还有事情得忙,不送。”霍熙朝不再与她浪费时间,起身转头就走。
“什么?你……你给我站住,霍熙朝!”
碑娉婷气急败坏的追出花厅,原本的优雅形象已经荡然无存。
霍熙朝懒得理巩娉婷,脚步越走越快,却在去客房的廊道上见到应该躺在床上休息的柳慕青,顿时一阵错愕。
她的脸色还是非常苍白,却扶着矮栏杆慢慢行走,身后跟着两名负责照顾她的丫环,丫环们苦着一张脸,看来是想阻止她外出却失败,只好战战兢兢的跟在她后头,就怕她有任何闪失。
“慕青!”霍熙朝急急来到她身旁,扶住她纤细的臂膀,“是谁准你出房折腾自己的?”
“我已经躺在床上半个月,骨头都快散了,要是再不出来走动走动,我怕自己会闷死。”她话声虚弱的抱怨。
“不行,你瞧你还如此虚弱,走没几下就气喘吁吁了,再走下去那还得了?”
不给柳慕青有辩驳的机会,霍熙朝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打算亲自送她回房,绝不让她再胡乱折腾自己的身子。
“哎呀!”柳慕青惊呼一声,赶紧勾住他的肩膀,没好气的嗔瞪他一眼,“你这个霸道粗鲁的家伙。”
“我弄疼你了吗?”他一脸的担心不舍,“哪里疼,快告诉我。”
“头疼啦。”她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两名丫环在后头掩嘴偷笑,也暗自松了口气,有王爷在,就不怕柳姑娘不听话,继续在房外乱跑了。
碑娉婷一追过来,见到的就是霍熙朝抱着柳慕青的这一幕。
由于现在柳慕青还是以男装示人,所以当巩娉婷瞧见同是男人的柳慕青依偎在霍熙朝怀里时,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冒出鸡皮疙瘩来,觉得这个画面很诡异。
她知道柳慕青受了重伤,但霍熙朝有必要用抱的带他回房吗?他们同是男人,用扶的不就好了……
“哎呀,是巩姑娘。”柳慕青侧头正巧瞥见她,伸指戳戳他的胸膛,“既然你有客人,还不快点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回去,别怠慢人家。”
“我和她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霍熙朝有些气恼,“你明知她来是想做什么,还把我推向她,难道你一点都不吃味?”
“我该吃什么味?”柳慕青装得一脸无辜。
“你心知肚明。”
他不相信她不明白他对她的心意,他的心思,王府内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只有她一直在装傻,不愿正面响应他的感情。
不回应就算了,还想把他推给其他女人?也不搞清楚他是什么个性的男人,岂是她想推就能推的,她休想得逞!
碑娉婷见他们互动暧昧,脸色微变,这两人……似乎有奸情?
“王爷你……你难道是因为他而拒绝我?”她难以置信的颤声问,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霍熙朝毫不犹豫的答道︰“没错,如你所见。”
柳慕青讶异的瞧了他一眼,他这么说分明会让巩娉婷误会,他不怕会传出流言吗?
“什么?”巩娉婷不敢相信的踉跄退了几步,真想直接昏过去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你……你真的对他……”
没想到打败她的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这对巩娉婷来说根本是奇耻大辱,但让她更错愕的是,霍熙朝竟然……竟然有断袖之癖!
“天哪……这真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碑娉婷备受打击的转身离去,她要立刻离开这里,有断袖之癖的男人她可接受不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她的丈夫有如此不堪的癖好,简直就是要她去死!
眼见巩娉婷大受打击,终于不再痴缠,霍熙朝好心情的轻笑一声,迈开步伐带柳慕青回客房,心想巩娉婷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开平王府,真是太好了。
柳慕青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为何故意要让她误会?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肯定臭掉了。”她忍不住担心他。
“她并没有误会,至于名声臭不臭……只要你知道实情就好,其他人误解是他们的事,我才懒得理会。”
要是传出去那更好,可以一并让那些达官贵人不再替自家的闺女打他的主意,他乐得省下许多麻烦,反正他看得上眼的女人只有她一个,这辈子他是要缠住她不放了。
“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妹婿。”
“我真正的妹婿是当今皇上,你只是个幌子,不说我,皇上也不会允许你一直占着这个妹婿的身份。”
他已经和公孙兆说好,等不再需要慕青做为障眼法后,就让她换个身份,由公孙兆收为义妹,感谢她救了妹妹及肚子里的孩子,再以公主的身份嫁给他,这样两家更是亲上加亲。
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慕青要答应嫁他才行。
柳慕青轻叹一声,真不知该如何阻止他再继续对她付出,“咱们身份地位悬殊。”
“我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什么?”
她在意的事情可多了!除了身份之外,还有她身上所背负的家仇,这才是她无法接受他最重要的原因。
她养伤的这段日子,他对她的照顾呵护她都看在眼里,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她真的不能接受他的情意,免得连累他。她也担心他如果哪一日知道她的秘密后,会觉得她是个棘手的麻烦,急着想撇清与她之间的关系。
要不是她现在身受重伤,正在养伤,在知道他对自己有情的那一刻,她可能早就离他远去,现在也不会如此烦恼了。
再忍一段时间吧,等她的伤势好一些之后,她就要离开这里,断了他的念,免得他越陷越深,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情意。
她不是个好对象,她一直在骗他们兄妹俩,越是感受到他们的好,她内心就越是有挥之不去的罪恶感,甚至越来越强烈……
不只柳慕青在苦恼与霍熙朝之间的关系,霍熙朝也很苦恼她始终不变的装傻态度。
如果她逃避的原因是因为对他没有情意,那他还能想办法用真心来感动她,但如果真正的原因是她早就心有所属了呢?
他脑中之所以会突然出现这种想法,不是没有原因的,正是今日来访的项尔盟勾起了他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