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阳明山
少许水气夹杂着草木特有的清香,飘进宇文家占地千坪的豪宅。
“睿,听说你最近和某位美女法官走得非常近,气得我们未来的大嫂不惜毁掉她的淑女形象,在法院门口与情敌大打出手,还扬言要和你解除婚约呢!”
一个人占据了书房里最舒服的沙发,宇文陵斜躺在上面仔细地翻阅着新出炉的八卦杂志──夜聊。
这些年他们几兄弟一向是聚少离多,除了每个月一次联络感情的例会之外鲜少见面,这次要不是多亏这本八卦杂志,他还不知道大哥的丰功伟业呢!
看看,大哥一个人就占据了整版封面,还笑得那么狡猾,深恐别人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为事务所打免费广告也不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吧!丙然是只小狐狸。
在宇文家,老狐狸是宇文方成,小狐狸自然是有乃父之风的宇文睿,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没有人当面点破罢了。人啊!不会随便揽麻烦上身,尤其是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
“未来大嫂?大哥,你什么时候打算定下来了?”习惯性推了推鼻梁上遮住大半边脸的黑框眼镜,宇文奕一脸狐疑地瞟向笑得温和的大哥。
这么大的消息怎么没有人告诉他?
“就是那个你说特别矫揉造作的亚京千金周可人啊!她那一身的狐媚不是和咱们家小狐狸很配?”挑了挑眉毛,宇文陵好心地解释,对这个不修边幅的呆板老学究弟弟,话不说明白点他是听不懂。呵呵,智商太高,反而是一种过错。
宇文奕吃惊地问:“大哥,你真的要让那种女人当大嫂?”
看二哥的模样不似说谎,而大哥也没反驳,事情的真实度十之八九。
别人他可能没有印象,但周可人和小欣是金兰姐妹,有事没事总过来玩,顺便看看能否勾引上他们兄弟其中一个,他们烦都来不及,大哥还要娶她进门?天啊,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无法消化这个即将可能实现的事实,宇文奕的脸色格外苍白,他以多年的专业知识判断,这个女人完全是一个杀伤力十足的生化武器,光看那满脸毒死人不偿命的铅粉,就足以让大哥从人间堕入地狱好几回,更别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虚荣本质。
大哥的脑袋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会一时想不开和那种女人扯上关系?一定是精神失常了。他不禁把目光投向始终沉默不语的宇文洛,希望得到医生的正确答案。
“他很正常。”掀了掀美丽的长睫,始终沉着一张俊脸的宇文洛冷冷地回答。在某些方面,小弟单纯得和单细胞动物无异,若不是已经习惯了,他还真怀疑这个弟弟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老二,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听八卦?”喝了一口咖啡,宇文睿云淡风轻地笑着,“如果你把这份心放到工作上,傲世也不会在短短几天里亏损好几亿。”
虽然他人不在傲世,但内部的事情他还是知晓不少。
“别忘了,我高中还没毕业,哪像你们这个博士那个硕士的,傲世到现在没有破产你们就该偷笑了!”一说这个他就有气,当年他们四兄弟抽签决定谁是接管家族企业的倒楣鬼,而他这个善良的小老百姓被人设计,抽中了签王,从此不得不放弃逍遥自在的生活,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钢筋水泥堆砌的大厦里。
“愿赌服输。”宇文睿优闲自得地把玩着手中的白瓷咖啡杯。这小东西是他从德国带回来的,看似无奇,可现在世界上却没有几套,算起来还是古董呢。
不过是让二弟发挥自己的特长罢了,他也用不着这么咬牙切齿啊!还拿什么学历作藉口。
宇文家除了一无是处的刁蛮小姐宇文欣外,哪一个不是天资聪慧,才智过人,还用得着上学吗?天大的笑话!
“谁让你们设计我呢?为了你们的私欲,不惜牺牲我的青春,傲世倒了也好,省着咱们的后代子孙麻烦。”一抹愤恨迅速掠过含笑的眼,宇文陵无聊的翻着杂志。看,上面的标题写得多好──冲冠一怒为“红颜”,呵呵,大哥的确是“红颜祸水”。
本来他还希望哪个兄弟能帮他一把,救他逃月兑这个人间地狱,结果他们不帮忙就算了,还死命地把他往火坑里推,好,那就休怪他不客气,傲世倒了就倒了,没什么大不了!
“不错啊,真有那么一天,大哥会养你的,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宇文睿了然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二弟虽然风流了些,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年轻有为,遇到责任会勇于承担,所以设计二弟接管傲世是英明的选择。
“算了吧,真到了那么一天,你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从小到大,他还没见识过大哥所谓的兄弟爱,还是看他的杂志好了,毕竟上面的美女要比这只小狐狸有吸引多了。
“那大哥,你什么时候结婚?”
困难地吞了口唾液,宇文奕暗自做出决定,大哥结婚的时候他绝对不回来观礼;既然大哥重色轻弟,那他也不必念及兄弟之情。
“奕,大哥还不至于像某人一样,没品味到那种地步。”宇文睿意有所指地看了二弟一眼。
“那二哥说──”宇文奕迷惑地看着眼前的二人,实在分不出个究竟,唉!他就说嘛,人际关系好复杂,还是回去教他的书好了,当个老师比较轻松。
“不过是一些八卦杂志捕风捉影,乱写一通罢了,你二哥信以为真了!”浊者自浊,清者自清,他这个绯闻男主角都不着急,旁人替他愁什么?
“哪有乱写?看,上面还有你和那个女法官眉目传情的大幅彩照呢?”自己做过什么还不敢承认?宇文陵皮笑肉不笑地把杂志扔给宇文奕。
“大哥,这个女法官怎么看也四十好几了。”苦笑地盯着杂志上的大幅照片,宇文奕说着事实。大哥还说没有,女法官的媚笑连迟钝的他都看得出来,聪明绝顶的大哥又怎会不知?
“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回应了?”这期的“夜聊”他早上看过,内容不错,文笔不错,插图也不错,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把他拍进那两个女人争执的画面去,要不然,这期会更有卖点。
幸好这家杂志社把他英俊的外貌、潇洒的气质拍得十分唯美,否则他不告得对方倾家荡产他就不叫宇文睿。看在“夜聊”可以为事务所免费打广告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太多。
“是没有。”看了半天,宇文奕做出回答,虽然大哥的脸上带着惯有的优雅笑容,但灵魂深处的不屑他还是看得出来,可这仅限于兄弟手足,换了旁人,不往别的地方想才怪呢?
“咦,杂志上这个女的看上去好似小欣?”无意中扫到另一篇有关于富家子弟在私宅开月兑衣舞会的报导,宇文奕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张三男一女大跳艳舞的照片,虽然照片上的人相当模糊,可熟识的人仍认得出来。
“那就是她。”只消远远一眼,宇文洛就认出照片上的人,除了善良的母亲和小弟,大家都很清楚宇文欣是什么样的人。
“这算什么,她和那些富家公子交往不说,还在外面包养了好几个男公关,更别说和那些有妇之夫传出绯闻,人家老婆都找上门了。”看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宇文奕,宇文陵火上加油的说着,他虽然风流,但不至于和那些有家庭的女人扯上,而宇文欣做得比他还要过分。
“那妈咪知不知道?”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宇文奕问出事情的关键,他也不喜欢这个动不动就耍大小姐脾气的妹妹,若不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才懒得理她。
“你认为老狐狸会让她知道吗?”宇文睿淡淡的笑着,喝了一口咖啡。
当年若不是因为某种原因令他们失去心爱的小妹,老狐狸才不会去孤儿院领养这个和小妹长得差不多的女孩来安慰母亲,这个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冷清。
而他的亲妹妹小漠,纯洁得犹如一个天使,是他们兄弟的心肝宝贝,即使已不在人世,也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她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
然而宇文欣,自以为是宇文家的小姐便娇奢成性,甚至无法无天,但这并不代表宇文家会纵容她;毕竟,他们对没有血缘的外人一向吝啬给予任何亲情。
不过,这也是这次家庭会议所要讨论的问题,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头就让小弟抢了先,知兄莫若弟啊,小弟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
其实宇文欣是宇文家养女的事实,除了本人不知晓外,宇文家上下全一清二楚,而每个人处处包容宇文欣的不是,都是看在善良的母亲面子上,不多说而已。
“杂志上没有写出小欣的身分,但有心人还是查得出来。”宇文奕担心的说。一旦被母亲知道她眼中的乖乖女做出如此行径,不哭死才怪。
“如果必要,我会封杀所有杂志,顺便把她扔进欧洲的某家修道院,好好管教管教。”深邃的桃花眼中流动着某种莫名的光彩,宇文陵道出他的想法。
“你认为上帝会宽恕她吗?”这种办法亏二哥想得出来,宇文洛叹了口气,好吧,神爱世人,交给上帝管教好了。
“这样也好,小欣是应该好好管教,既然父母不在,我们这几个名义上的哥哥必须做点什么。”宗教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为了让小欣不再沉沦,适当的严厉还是有好处,最善良的宇文奕投了赞成票。
三个人达成了共识,未表达意见的只剩下宇文睿。
“她永远别回来,那是最好不过的。”宇文睿微微一笑,为大家做了个总结。
而正忙于疯狂购物的宇文欣并不知道,已经有人决定了她后半生的悲惨命运。
“大哥,我还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最主要的事情解决后,宇文奕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什么事情?”难得小弟发问,他这个当人家兄长的自然有义务为其解答。
“为什么这个叫‘夜聊’的杂志几乎整本都报导咱们宇文家啊?我们和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仇?还有这个叫什么小桐的记者,怎么把你写得那么惨啊?”前半本将大哥贬得一无是处,后半本将二哥骂得狗血淋头,这不是有仇还是什么?
“那你就要问你二哥为什么甩了人家杂志社的美女主编?至于后一个问题,我也不太晓得。”宇文睿微笑着站起身,端着咖啡杯走向门口,他手边还有好几个案子没处理完呢。
说实话,因为弟弟的不是,他不惜名誉受损,这样好的兄长到哪里找啊?能和他做兄弟,二弟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方桐是杂志社的红牌记者,能让她报导的人一向都是重量级人物,大哥是运气好,才被她给盯上。”宇文陵可忘不了那个记者,一见到他眼睛立刻发亮,不是崇拜的目光,而是见到独家的欣喜,和他以往的女友大不同。
要不是她看起来年纪太小,他不想诱拐未成年女孩,否则他一定会和她谈几天恋爱。
“方桐。”他记住这个名字了,宇文睿淡笑着走出门口。
宇文奕无奈地看了看笑得夸张的二哥,他叹了一口气,经验告诉他,和二哥太接近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看,大哥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他今天晚上就回美国,一刻都不停留。
“我走了。”会议结束,冷面冰山宇文洛尾随着宇文睿的身后走出书房,为了做研究,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快要饿死了。
不到一刻钟,书房里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沙发上只剩下最新一期的“夜聊”,见证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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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是个行凶作恶的好天气,同时也是宵小之辈出没的最佳良机,毕竟在这种天气,警察懒得出来遛达,若真碰上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受了重伤不说,严重点因功殉职,得不偿失。
晕黄的路灯映照着高矮不一的杂乱树丛,在狂风的摇曳吹打下,营造出一种凄凉而冷飕的气氛。
略带咸味的海风远远吹来,隐约听得见海浪拍打岩石的声响,借着远处灯塔上传来的灯光,依稀可辨这是个废弃的码头,而码头前面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
一位戴着黑色安全帽的黑衣骑士静静地站在机车旁边,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趴在一大堆破旧缆绳以及鱼网的后面,方桐调整好手中的相机,免得一会儿拍不到所要的镜头。
身为一个专业的八卦记者,什么是独家她清楚得很,要不然她也不会放弃三餐,耐心地跟踪着娱乐界的宠儿……呃,也就是让他们“夜聊”赚了不少的王牌律师宇文睿,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呵呵,这个大律师的私生活实在是诡秘得很,在她跟踪这家伙的半个月来,除了正常和几个社交名媛交往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过,今天倒满反常的,让她发现了不少的蛛丝马迹。
从早晨,一身银灰色西装的宇文睿进到银翼事务所后,她就再也没看见他出来,然后,在所有员工都下班后,一个黑衣人骑着机车驶出地下停车场,而宇文睿的BMW仍停在停车场里。
黑衣人的变装虽然巧妙,但也逃不过她的法眼,所以她百分之二百的肯定,那黑衣人绝对是宇文睿本人。
专业的本能促使着她发动机车跟了上去,她有预感,今天晚上的报导绝对是一个大独家;倘若预感无误的话,夏姐的奖金是平常的三倍。
即使她很讨厌律师。
好吧,为了钱她可以忍耐。
方桐轻轻地活动一下快要麻掉的脚,继续观察着离她不远的黑衣人,顺便将相机转了个角度。
正当她活动脚时,码头上传来一阵骚动;不一会儿,空地上就出现为数不少的人马,看上去至少有十七、八个人。
天啊,这是什么状况,黑道大火拼吗?她原本是想拍那个姓宇文的花边绯闻,现在这种情形可不乐观,说实话,她对打打杀杀没兴趣。
她家已有一个贵为警界判官的局长老爸,和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妈,再加上一个继承乃母之风接管义帮的老哥,对她来说,打打杀杀是寻常事,她家不乱才怪!
“钱佬,货带来了吗?”黑衣男子淡淡地开了口,声音好听得令人牙齿发痒。
错不了,这语调绝对是宇文睿,他多次在法庭上气得她那执法如山的局长老爸险些吐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嘛!多捉这家伙几个小辫子,也算是为父报仇。
钱佬挥了挥手,身边的手下遂打开随身携带的皮箱,露出一包包白粉,并把黑衣男子指定的一小包扔过去让他检验真伪。
试尝了一下白粉,黑衣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上等的海洛因,随即他不动声色地掀开自己携带的皮箱,露出大叠美钞。
“钱佬,还需要验钱吗?”黑衣男子语带笑意,他只有一人,对方应该能信得过他。
“不用了,照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佬挺着肚子得意地笑着,偷运毒品是罪上加罪,但凭条子那一丁点能耐,又能把他怎样?警局中的卧底可不是白派的。
两方钱货两讫,在钱佬的手下检验完钞票后,钱佬使出一个眼色,手下立刻行动。
虽然双方已达成共识,但黑吃黑是常有的事,尤其当对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
还没等他们伸手拔枪,钱佬只听得几声闷哼,下一秒站在他身边的几个手下便有如烂泥般瘫倒在地;在晕黄的灯光下,插在他们胸前的染血银刃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你──”黑衣男子杀人只在一瞬间完成,没人看见他如何出手,钱佬不禁抽了口冷气倒退了几步,这个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他和大闸蟹做过这么多年生意,从来没有听说他手下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除非这人是大闸蟹雇来的杀手──
想到这里,他肥胖的身子迅速躲到其他手下的身后。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他!”
从惊愕中回神的其余人纷纷开始行动,眼前这个人虽然厉害,但他们有这么多人,他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黑衣男子冷声一哼,他此行并不想伤人,既然这些人执迷不悟,他也没有办法。他俯身闪过冲上来的两个手持匕首的凶徒,随即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后面冲上的几人踢倒,接着轻松的后翻,挡在那两个手持匕首的凶徒面前,手腕一格,顺便下压,两声惨叫,二人的颈骨已经折断。
黑色安全帽下没有任何温度的眼倨傲地盯着继续扑上来的众人,都死了六个,还有上来找死的,好,他就成全他们。
瑟瑟夜风中,一身冷肃的黑衣男子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把短刃,不再等待对方的攻击,而是有如鬼魅般闪进人群,手起刀落,顿时血飞满天。
“搞什么鬼名堂啊?”躲躲藏藏的方桐不满地小声嘀咕,她要拍的是活色生香的限制级镜头,又不是杀人现场,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不过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叫宇文睿的家伙功夫这么好,她头一次看见有人能把杀人当成一门艺术。小时候她跟着开武馆的爷爷学了几年武术,后来又遂老爸的心愿,考上警校,在学校接受训练时,她可不认为教官教导的格斗拳动作漂亮到哪里去;相反,她没把教官摔死就是万幸。
呵呵,从小到大那么多武术冠军的奖杯可不是白拿的。
警察生涯原是梦,没有钱途可言的事业不适合她,况且还要一天到晚听老爸那种老古板上司训话,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包袱款款走人。
当个八卦记者多好,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杀人就杀人了,反正黑吃黑,没有一个好东西,收回了对黑衣人的小小敬佩之情,她准备走人。
可腿上突如其来的酸麻令她瘫软身子,相机也不小心按下快门,靠!一定是太久没有活动了,气血不通。没有办法,只能俯身揉捏着麻掉的双腿,希望能立刻恢复。
她发出的声音虽然轻微,但仍逃不过老江湖的耳朵,安全帽下,黑衣男子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恢复了冷静。
冷冷的海风从大海的另一端远远吹来,并不能驱走现场浓浓的血腥味,黑衣男子缓缓摘下安全帽,一绺黑发垂落额前,为斯文清朗的外表平添了几分魔魅。
包令人难以相信的,一抹诡异的碧绿色在他的眼中一闪即逝,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别杀我,有话好说,大闸蟹出多少,我可以给你他出价的三倍。”
钱佬瑟瑟发抖地盯着的黑衣男子,只要让他活下去,要他出多少钱都可以。
“钱佬,道上有道上的规矩,黑吃黑我不管你,但贩卖毒品可是大罪一条。”
一手托着安全帽,一手把玩着手中的短刃,黑衣男子微笑着解释,贩卖毒品,外加蓄意杀人,再怎么法外容情也是终生监禁,他一向不喜欢接这种官司。
不过这个姓钱的一定不常看杂志,他宇文睿何许人也,居然当面还认不出他。
想想,这种人活到现在,真是可悲。
“只要你说得出,我一定做得到。”钱佬点头如捣蒜般连连应允,天大地大,不如命大,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即使让你去死?”声音不若刚才的温和,清冷得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宇文睿一声嗤哼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顺便告诉你,你的那个买方大闸蟹早在你之前先行一步了,这些钱,都是他留给你的。”冷视着面前钱佬的尸体,他唇角轻扬,毒品交易的下场通常很惨,譬如说像这样。
拿着安全帽,宇文睿微笑地转身向不远处的杂物堆走去,如果他没听错,应该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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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躲了,出来吧。”
颀长的身子站在方桐面前,借着略昏暗的光芒,宇文睿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一头乌黑长发盘成高髻束在脑后,看起来颇为好笑;有如邻家妹妹般清新可人的小脸上沾染了少许泥污,但这并不妨碍她清纯的美丽,尤其是那张小小微启的红唇,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品尝那甜美的娇女敕。
她一身简便装束,身上斜背着一个大包,包包旁边还挂着一个空了大半的水壶;更重要的,她脖子上挂着的专业相机证明了她的身分。
这女孩是个记者?他略略皱起眉头。
纵然见惯了美女,眼前这位顶多算是清秀而已,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有一种吸引他目光的特质,令他移不开眼。
从外表上来说,她没有任何杀伤力,可事实上,他没有错过她那双闪烁着慧黠的水灵眼眸,毕竟,乖巧的女孩深夜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有权利怀疑她的真实意图。
在宇文睿打量她的同时,方桐也看着他,一袭黑衣,仿佛要融入夜色之中,一头凌乱的黑发也因风的吹打而显得格外狂野。
以她一米六五的身高来说,他足足比她高了一颗头,光凭目测,就知道他有一米八○以上。这种好身材不去卖肉真可惜,她略带鄙夷的想。
魔魅而炯亮的眼眸,犹如刀刻般挺拔的鼻梁,没有平日戴着的金框眼镜,少了几分斯文的他不失风度地微扬着性感的薄唇。
她以前也拍过这男人不少照片,对于这种只知道招蜂引蝶的斯文败类她一向敬而远之,可今晚的他竟让她看得失神。
她一定是被杂志社里的那些花痴传染了,忘记了自己最讨厌的东西。她愤恨地吸了口气。
“我哪里有躲啊!只不过时间久了,脚麻掉而已。”使劲地敲了敲快要复元的双腿,方桐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当了这么多年狗仔,头一次被人抓包,想想也够糗的。
“是你一直跟着我?”宇文睿在出门时,就察觉到有些不对,直到在后照镜中看到另一辆机车跟着他时,他才证实了这一点;若他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把那人甩掉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状况?
“你还好意思说,大半夜的不去夜店泡美眉也就罢了,还跑到这鬼地方来,害得我三餐不济。”两簇小火焰在美丽的亮眸中燃着,甜美的声音里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怒气,说到这里,她干扁的小肚子很合作地回应起来,证明她所言不假。
一天没吃饭,还骑机车骑了好几个小时,为的就是目睹了杀人案?换了是谁,不生气才怪。
“就你一个?”事情有点出乎意料,不过这小妹妹的脾气似乎不怎么好,一开口凶巴巴的,坏了甜美的气质。
“废话,除了我之外,谁还有闲情逸致陪你到这种鬼地方喂蚊子?”哼了一声,方桐有点不屑地说。
“你不怕?”眉一挑,他有点不敢置信,这种场景,别说是女人,就是大男人见了也要毛骨悚然,而这个女人居然视而不见,还有闲工夫指责他的不是。光是这点,就引起他的兴趣。
“这有什么?连环变态杀人案比这个刺激多了,小Case啦!”话一出口,方桐觉得自己好像太过得意忘形,一旦这家伙看她不爽……“怕,怎么不怕,我怕死了!”
小脸一皱,她装出十分惊恐的样子。“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暂时不要杀人灭口好不好,等我领完这个月的薪水再说?”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谁说我要杀人灭口?”一开始宇文睿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看在她是个有趣的女孩份上,他暂时改变了主意。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啊!看到不应该看的,不是挖掉眼珠就是割去舌头,严重点的装麻袋扔大海……”
“抱歉,我不看电视剧。”在作案现场颇有闲情逸致的和一个目击证人聊天,他确实创下了金氏世界纪录。
“你不杀我?”这次轮到她好奇了,这个人不是自视过高就是脑袋有问题,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这么蠢的凶手。“你不怕我去报警?”她好心地提醒。
虽然报警的奖金不少,但当线人的下场通常好不到哪里去,钱还没花到,人就被干掉,所以这种钱尽量别要的好。
“你认为警察是会信你,还是信我?”把方桐错综复杂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伸手将她从杂物堆中拉起来。这个社会,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况且,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那可没准儿。”好说她也在警界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说也有点名气。
“我坐牢对你有什么好处?”
宇文睿露出一抹足以令众生倾倒的俊帅笑容,竟令她看得有些闪神。
“是没有好处,但我可以得到高额奖金。”这是她今天晚上第二次被男色所迷惑,呸!要是传出去,她还用不用做人啊?
“你不是那种人。”他不着痕迹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温暖,略微粗糙的手感不禁让他神情一凛,随即在方桐尚未察觉时,很好地隐藏住惊讶的表情。
“你拉着我干什么?”低头看着两人不知什么时候交握在一起的手,方桐皱眉看向笑得狡猾的宇文睿,殊不知脚步已跟随着他来到重型机车旁边。
她不讨厌被这男人牵着的感觉,若是换了其他男人,她早就一个过肩摔外带满清十大酷刑伺候。事实上,她相当讨厌男人碰到她;当然,家里人例外。
“一起用餐怎么样?”在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能让这个女人离开他的视线,跨上机车,他做出了“邀请”。
“可我机车还在那边──”指了指远处,她满脸的不情愿,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说不杀她灭口,天晓得是不是让她一辈子都开不了口?
“那不是问题。”宇文睿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吩咐了几句后,他收了线。“我们可以去吃饭了。”
“你不会贪图我的美色吧?”一个不安的念头迅速涌上她脑海,这年头的男人信不得,说不定他借着用餐为由,先奸后杀,再将她曝尸荒野,要不然奸杀案怎么会那么多?
“美色?”宇文睿哑然失笑,“我什么美女没见过?不至于饥不择食。”
“那可没准儿,你们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方桐小声地嘀咕着,但还是乖乖地爬上机车后座,不为别的,她饿了。
一声呼啸后,机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