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欧阳义希先声夺人。
费迪文与可柔远在英伦,总部内只有欧阳义希、希代子与邢霜,凌风把最新接下的委托告诉他们,欧阳义希第一个发难。
“我已经回复委托人了。”凌风悠闲自在地双手环胸。
“既然少主已经接下委托,我们不能言而无信,就让我来负责吧。”邢霜不疾不徐道。
“没错,这一向是小霜儿的职责,不用劳动少主亲自出马。”只是保护一个千金小姐,欧阳义希不明白为何少主如此坚持。
“我说了,我要亲自负责这次的委托。”凌风重申,语气平板却不容反驳。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不死心继续劝告。
“但是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杰克与御龙帮还虎视眈眈,如果由少主负责,恐怕会殃及池鱼,连累到委托人。”欧阳义希换个角度游说。
“再说,这次极有可能是个陷阱,是他们拋出来的诱饵,对付少主的圈套。”邢霜有预感,这个委托并不如表面简单。
精明过头的凌风又怎会察觉不出危险。
她的出现、杰克的追杀、御龙帮找碴,看似巧合偶然,隐约又好象有关连,无形中好似有千丝万缕把这些事串在一起。
他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即使明知是陷阱圈套,他也只能赴汤蹈火,因为他已决定不再逃避。
“我已经决定了,别让我一直重复。”凌风笑意隐去,难得神情严峻。
三人知道再说下去只是浪费唇舌,少主绝不会更改决定。
既然阻止不了,唯有另出对策。很有默契的欧阳义希与邢霜以眼神交换讯息,然后点了个头。
欧阳义希回答:“那么这次的委托就劳烦少主了。”
邢霜接着说:“而我们会负责少主的安全。”
言下之意,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将贴身保护少主。
凌风睨着他们,好一会儿才应允。“随便你们。”
而当他们获悉委托人的身分后,马上知道少主之所以如此坚持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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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家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富商,三十年前移居美国,生意蒸蒸日上,本打算在美国落地生根,不知何故突然在十四年前回到台湾。
冷尧光夫妇只一个独生女,二十七岁的冷冰雪毕业后一直帮忙打理家族生意,现任冷氏总经理一职。冷氏夫妇对女儿疼爱有加,是冷家的掌上明珠。
树大自然招风,女儿之前差点被掳,爱女心切的冷氏夫妇于是聘请保镳,保护宝贝女儿的安全。
照理说,这种再普通不过、简单平常又是长期性的委托,狂门是绝对不接的,但凌风不单接下,还亲自担任保镳,冷家绝对不简单。
佣人领着凌风进入冷家,大道两旁是花木扶疏的花园与草坪,正面是一幢欧陆风格的巨宅,骤看让人以为身处国外,听说完全是照冷家在美国的房子所设计。
进入客厅后,已在等候多时的冷氏夫妇站起身,看见来人时当场楞住。
“老爷夫人,这位是小姐的新任保镳,凌风先生。”
对佣人的介绍恍若未闻,冷氏夫妇没半点反应。
“好久不见,冷伯伯、冷伯母。”凌风扯起一抹笑,客气而友善地打招呼。
冷氏夫妇回过神来。冷尧光神色十分凝重,当年未经世事的小伙子已经长大成为独当一面的大男人了,而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相对冷尧光的戒心,冷夫人则笑逐颜开,热情地拉着凌风左瞧右看,满眼欣赏之色。
“阿风,真的是你吗?好久没看到你,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咱们差点认不出来呢!”冷夫人亲切地拍着凌风的手。
“冷伯母一点也没变,依然美丽动人。”凌风自小便很喜欢雍容华贵、慈祥又豁达的冷伯母。
“嘴巴还是这么甜,讨人喜欢,这倒没变。”凌家四位少爷当中,油腔滑调的凌三少爷最讨冷夫人欢心,还有凌风与女儿的感情一向最好,本来她早就认定凌风是未来女婿了。“你们家人好吗?”
“很好,多谢冷伯母关心。”
“真想不到狂门与凌家有关系。”冷尧光一句感慨,凌风听来别有一番感受,两个男人互相打量着对方。
“对啊!冰雪的保镳竟会是阿风好巧喔!”不知内情的冷夫人开心地说。
“这样好象不太好,要凌家的三少爷当保镳,咱们过意不去。”冷尧光婉转拒绝,一如十四年前,他不想与凌家有任何瓜葛。
“冷伯伯别客气,我现在只是狂门派来的保镳而已。”凌风表明。
“毕竟咱们两家算旧识,还是不太好吧!”
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十四年后再度重逢会如何发展,谁都不知道,况且凌风已是一个精明干练的男人,还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他吗?
“我向来公私分明,不会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中。”虽然凌风脸带微笑,可是看着冷尧光的黑瞳却没半点笑意。“过去的往事我差不多全忘了,如果不是这次偶遇,还真不知道你们已经回台湾了。”
“可是……”冷尧光还是不放心,不过妻子显然大力支持。
“其实由阿风保护冰雪咱们才放心,不然让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整天跟着冰雪,才教咱们担心呢!”冷夫人觉得并无不妥,如果他们再次擦出爱的火花,她可是十分乐见其成。
冷尧光欲反对的声音被刚好回来的女儿打断。
“我回来了。”步履轻盈的冷冰雪穿著合身的套装,俏脸上笑意动人,与数日前的冰山美人样简直判若两人。
“冰雪,你看是谁来了!”冷夫人迫不及待拉着女儿献宝。
“风哥哥?”冷冰雪的美目睁得如铜铃,不可置信地瞪着凌风。
凌风非常配合冷冰雪,对她扬起迷人的笑容。
“嗨,雪儿。”这是儿时凌风对冷冰雪的称呼。
“讨厌,人家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叫我的小名了!”冷冰雪俏脸嫣红,为那害她怦然心动的炫目笑容失神。
“对,已经变成大美人了。”凌风那双会笑的眼眸在冷冰雪身上打转。
两人的演技都可说是已出神入化,无懈可击!
“冰雪,阿风是你的新保镳。”冷夫人笑咪咪地宣布。“从今天起,他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真的吗?不是骗人的吧?”满脸错愕的冷冰雪目不转睛盯着凌风。
“冷小姐,以后请多多指教。”凌风坦荡的回望冷冰雪。
“万岁!”冷冰雪眉开眼笑,亲热地挽着凌风的手臂。“好象时光倒流喔!风哥哥会像从前一样保护我,对不对?”
凌风迎上冷冰雪期盼的明眸,她纯真的俏脸、甜美的笑容,让他真以为时间又回到从前。
满室的温馨、愉快的笑声,而眼前的美人儿,仍然是那个最爱对他撒娇的小鲍主……
女人心,他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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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指望她会懂他!
那个可恶的男人仍旧挂着一张天使般无害的温柔笑脸,面对她,他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完全没半点愧疚之色,还大言不惭说早已忘记过去所发生的事?!
那些她矢志不忘、永远都忘不了的回忆,他可以轻易抹杀,但是她不行。既然他忘得一乾二净,就让她来帮他恢复记忆吧!
冷冰雪对着镜中的自己起誓,她会让凌风尝到被人背叛拋弃的滋味,这十四年她所受的苦,她会加倍奉还给他!
在父母面前,冷冰雪从没变过,一直保有儿时的活泼开朗,她仍然是备受父母疼爱保护的宝贝女儿,可是背地里,她是御龙帮中以冷酷无情见称的冷焰。
十四年前冷家移居回台湾,在机缘巧合下冷冰雪遇见向逸飞,从此改变了她的命运,她的世界变得不同。
她与向逸飞及列焰阳组织了御龙帮,以冷冰雪的丰厚资金、向逸飞的聪明才智及列焰阳的强悍领导力,御龙帮日渐茁壮强大。
在冷冰雪的坚持下,她开始接受苛刻严厉的训练,吃尽苦头的她咬紧牙关苦撑下去,始终没有放弃。
因为她要变强,她要成为令凌风刮目相看的强者,只有超越他,才可以证明她比他更厉害。为了今天,过去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冷冰雪在赌,赌如果凌风对她还有一点点情意,还在乎她关心她,她便有胜出的机会。结果凌风亲自接下委托,证明了他还有心,接下来,她便要牢牢捉住他的心,让他爱上她,然后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的心狠狠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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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凌风倚窗而立,任由长发迎风飞舞,在烟雾迷离中沉思。他的头脑异常清醒,思路却一点也不清晰,找不回以往的清明。
冷冰雪的举动令他如坠入迷宫,她到底想做什么、在玩什么把戏,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只能被动地走下去。
一阵细碎的敲门声传来。
“我可以进来吗?”悦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等他回答,推门而入的甜美人儿已推开房门。
“风哥哥,你睡了吗?”穿著单薄睡衣,赤着脚的冷冰雪腼腆地站在门口。
“还没。”凌风捻熄烟,离开窗边,暗黑的房间只有隐约的月色射入。
“太好了,我也睡不着呢!”冷冰雪跳上他的大床,宛如小女孩蜷缩在床上,大眼睛对凌风眨呀眨的。
他的心倏地发烫,月色下的她美如仙子,纯洁如孩童,他毫无防备,如被雷电击中,怔怔看着她移不开视线。
身穿白衬衫、休闲长裤,长发披散的他,与平日斯文俊秀的模样不同,带点邪佞狂野。
是黑夜的关系吗?他看来像极了暗黑之王,犹如紧盯猎物的恶魔,她的心没来由一震。
“我是来道歉的。”冷冰雪迅速收敛心神,对他调皮地吐吐舌头。“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凌风优雅地在床沿坐下,挑眉问:“为什么?”
她轻咬下唇,满脸歉疚。“很抱歉,上次我打了你一巴掌。”
还以为她打算装蒜到底,想不到她会招认。
“当时我实在太冲动了,你不要怪我。”冷冰雪双手掩着微红的脸颊,水亮明眸闪动。
“你别介意,我没放在心上。”凌风朝她扬起一抹慵懒的笑容。
“你不问我原因吗?你不想知道我为何打你?”她问得直截了当。
她是真想开诚布公?
“因为我很生气,十四年前你为什么要一走了之?你什么都没有对我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冷冰雪神色哀伤,瞅着他质问。
冷冰雪豁出去了,知道只有与他把话说开,才会得到他的信任。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虽然明知答案,但她还是想听到他亲口说出来。
她痛苦的眼眸击中了凌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紧紧扣着他的心脉。
他的不辞而别对她伤害有多深,他的违背承诺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他都知道,因为他同样不好过可是他不得不割舍这份爱恋。
他的决定错了吗?他真的可以给她幸福吗?
他的身分背景太复杂太危险,冷伯伯说得没错,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她,自小体弱多病,她需要的是一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照顾她的丈夫,而他不但不能保护她,还只会连累她。
况且那时他们年纪还小,年仅十五岁的他与十三岁的她,虽然确定彼此的情意不只是青梅竹马,但难保他们长大后不会变心。
即使凌风当时已很确定自己的心意,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她,绝不是儿戏,可是他不能自私地绑住她。
冷冰雪只有十三岁,从小到大他都在她身边,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她将来会遇到更多男人,会有更好的选择。或许她会发现她爱的人不是他,所以他不该剥夺她选择的权利。
所以打着为她设想的旗号,自以为对她好,凌风忍痛离开了她。
他逃得冠冕堂皇,但是这样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吗?
他复杂的神情、犹豫不决的目光,全落入冷冰雪的眼里。她闭上眼,一颗晶莹的泪珠滑下脸颊。“你还是不肯告诉我?”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雪儿,我……”凌风心痛地为她拭去泪水,无言以对。
“你真的讨厌我到一声不响走掉?”
“我怎么会讨厌你,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会讨厌她?
“那到底为什么?你答应过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会保护我一辈子,全都是骗人的!你这个大骗子,为什么要拋下我?”冷冰雪有点歇斯底里地捶打他的胸膛。
这是她一直埋在心底的真心话,此刻她已分不清现实还是作戏。
“对不起……”她的责备刺痛了他的心,任由她的拳头落在他身上,皮肉痛远远不及他内心的痛。
“你好狠心……好狠心……”她无力地垂下双手,粉颈低垂,黯然垂泪。
“雪儿,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凌风拥她入怀,胸中涨满自责内疚。
不!我不会原谅你!我不能原谅你!她在心中吶喊。
冷冰雪抬首凝睇他,无助得如十四年前的小女孩,乞求他的怜爱。“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泪光莹然的她楚楚可怜,多年来凌风自以为坚硬完美的保护外壳,一下子被她完全击溃。
面对她的恳求期盼,他回以一个深情的热吻,囤积了十四年的思念和爱意,全都倾注在这一吻里。
她只愣了半秒,就回以同样的热情,剎那就像天雷勾动地火,既熟悉又陌生的碰触、久违了十四年的渴望、两颗分开了十四年的寂寞心灵,再度苏醒燃烧,仿佛要弥补这十四年的空白,交缠的唇舌吻进对方的灵魂深处。
直至两人都喘不过气来,凌风才放开她,紧张地看着她红透的赧颜。“你还好吧?你的心脏……”
“全好了。”冷冰雪窝在他怀里喘息,刚才那一吻的震撼令她措手不及。“我没事,我已经做了换心手术。”
“多久?”拥着怀里的人儿,轻抚她如丝的秀发,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十四年前。那夜你走了之后,我发了一场斑烧,热度一直不退,我足足躺了一个月才康复,当时可把爹地妈咪吓坏了。”
凌风收紧臂膀感受她的存在,回想那个离她而去的晚上,即使明知弱不禁风的她会受不了,明知经不起半点风雪吹袭的她跌倒在地,他仍狠心不理会。他该死,他真该死!“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冷冰雪闭上眼,平静的语气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大病一场后,我下定决心接受换心手术。手术很成功,没有任何排斥或并发症,休养了三个月后,爹地妈咪为免我伤心难过,决定换个新环境,所以才回来台湾。”
其实大部分原因是冷家想与凌家断绝关系。冷尧光当年向凌风清楚表明,不想与黑道背景的凌家有任何瓜葛。
当时冷伯伯如何恳求他放弃冰雪,如何拜托他死心离去,仍然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你现在真的没问题了?”怀里的她实在太瘦了,好象一碰便碎的洋女圭女圭。
“我已经是正常人了,可以跑可以跳,即使做剧烈运动都没问题,只是心理还有点阴影,偶尔会觉得呼吸困难。”她缓缓平稳气息。
“我有一个医术高明的朋友,有机会让他帮你检查一下。”凌风还是不放心,想着改天要费迪文帮她作全身检查。
“他也是狂门的?”对狂门了若指掌的冷冰雪知道他指的是费迪文,上回在一个时装珠宝展中,她已领教过费迪文的本事。
“对,其实你见过他了。”
她一僵,屏气凝神。难道她的身分被发现了?
“当时他也在露天茶座,就是那个金发男子。”凌风并未现她的异样。
“他们全都是狂门的成员吗?你们看来感情很好。”冷冰雪记起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气氛十分融洽。
“嗯,咱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改天我介绍给你认识,你一定会喜欢他们。”凌风可以想象,她的出现必定会把他们吓一大跳,然后便是喋喋不休的追问探究。
“这十四年你一直待在狂门吗?”可惜他们一定不会喜欢她,如果知道她是御龙帮的冷焰,说不定还会对她严刑拷问。
“也可以这么说。”凌风的下巴磨着她头顶。“其实凌家与狂门密不可分,自小我父亲就决定把狂门交给我。”
“难怪你神神秘秘的,还不时弄得遍体鳞伤。”记起小时候,OK绷总是离不开他,他的借口永远是不小心跌倒。
“没办法呀,因为我要锻炼身体,做个强壮的骑士,才能保护我最重要的小鲍主。”他忍不住开玩笑。
哼,说得真动听!
她眯眼讥讽地说:“那么你一定是失败了,所以才会落荒而逃。”
他苦笑。“的确,我是个懦夫。”
“现在还是吗?”冷冰雪抬首,水眸瞅着他瞧。
他与她四目相接,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十四年的别离,显然两人都没有淡忘对方,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并有没淡化他们的爱情。
凌风呼出沉重的一口气,再度拥她入怀,在她耳旁承诺。“你放心,我不会再逃了。”
他不需要再逃了,他们已经是成年人,有足够的理智面对感情,而且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十多岁的黄毛小子,凌风有自信可以保护她。
这次他会捉紧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这与十四年前截然不同的温暖健硕怀抱,令冷冰雪迷惑又眷恋。他的背弃、他的承诺,爱与恨之间,她看不清他的真心。
她合上幽怨的眸子,放弃挣扎,任他有力的臂膀环住自己,思绪飘落在遥远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