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冬日霓虹 楔子

倪虹今年十七岁,打从五岁丧父之后和妈妈两人相依为命。

然而,真不知道她究竟是命中带煞还是怎样?七天前,她的母亲竟然也死于一场意外车祸,丧父又丧母的她,终于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

面无表情的看着灵堂前那张带着和蔼笑容的黑白遗照,她内心有一股剧烈的冲动想要冲上前去,将所看到的一切包括香炉、灵位等全部捣毁殆尽!

她不相信妈妈就这么离她远去。

那天不是还说好,等她这学期高中毕业典礼一结束,就要请几天的假,母女两人痛痛快快的一起出去玩吗?怎么才过了短短几天,那番母女之间的对话却变成绝响,徒留遗憾。

“妈……妳不可以这个样子,听到了没有?妈……”

因为哭泣过度而喑哑的嗓音,淹没在诵经团喃喃不绝于耳的念咒声里。

倪虹强忍着内心悲痛,在邻居和好友的陪同下,默默的陪母亲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不远处,矗立的烟囱冒着浓密的浅灰色烟雾。人的躯体经过火化后,剩下的就只是一缕轻烟,还有一堆少得可怜的尘埃。

“阿虹,妳要节哀顺变。”隔壁邻居许妈妈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虹,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吴伯伯说一声。”楼下卖面的吴伯伯也低头安慰她。

妈妈生前认识的人都在这儿了,算一算只有寥寥十余人,大部份都是左邻右舍,还有妈妈在面包店工作的同事,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亲戚到来,换句话说,倪虹已经没有其它可依靠的亲人。

抱着母亲的骨灰坛回到租赁的家中,倪虹首次尝到了真正孤单的感觉。

多年来,她们母女的生活一向困顿,没有多余的金钱可以买保险,而车祸肇事者的家境也很艰困,面对愧疚得痛哭失声的对方,她还能强求什么?所以除了劳保补助的丧葬费用外,倪家无法获得任何赔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她只得放弃刚推甄上的国立大学,所幸目前学校高三已停课,打了电话向导师报备后,倪虹决定外出工作赚钱养活自己。

相信爸妈在天之灵应该不希望看见她太消沉,所以她只给自己一天的时间痛哭一场,明天之后,将没有什么事能再让她伤心落泪,隔天,倪虹强打精神,循着报纸上的征人广告一一上门询问,然而只有高中学历,甚至连毕业证书都还没拿到的她,根本没公司愿意聘用。

忙碌奔波了一整天,她沮丧又疲惫的垂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冷清的乡间小路和昏暗的夜色令她感到有些害怕,好不容易快到家门口了,她急忙掏出包包里的钥匙,迅速插入孔中将楼下的大门打开。

“请问……”

突然,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从她身后冒出来,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一转身,就看到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骑楼下,仿佛在等待她的出现。

“妳是倪虹吗?”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倪虹心里的警铃大作。

她机警的注视着他,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我前天才拿到这张讣闻。我叫陈镇明,是妳母亲的朋友。”

他一边从西装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白色的帖子,一边自我介绍,诚恳老实的态度,让倪虹稍稍安下心来。

“可是我母亲前几天已经出殡了。”

“我、我知道我来得太迟了,不知道她的牌位是不是还放在家中?我想给她上一炷香。”他眼眶泛红,似乎为了自己来不及赶到而遗憾万分。

她从没看过这个人,只是在整理妈妈的遗物时在记事本上看到这个名字和他的联络地址,所以她就照着上面的地址寄了一封讣闻给他,希望他能来参加妈妈的告别式。

“嗯……陈叔叔,那请您跟我上楼吧!”

几经考虑的结果,她决定邀请陈镇明上楼去给母亲上香。

不知为何,她直觉眼前这个人跟母亲一定有过非比寻常的关系,因为他脸上哀痛欲绝的神情是假装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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