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来攘往的台北街头,人行道上两抹纤细的人影正进行着角力赛。
“二姊,好二姊,帮我一下嘛。”美丽动人的楼氏现任挂名总经理用纤纤细指扯着身旁面无表情的平凡女子的一角衣袖哀求不断。
用力拉回自己的袖子,楼步雨一脸的懊恼,“小表,不知道白色的衣服不耐脏吗?一边凉快去,蓝宇建是死人哪,少来烦我。”喔,她的袖子全毁在一个没天良的小丫头恶劣的手指中,瞧瞧上面有多少指印?
“姊,就一次,下不为例。”她再次扯住,又一个印子上去。
楼步雨的嘴角顿时抽搐,“妳走开,找别人去。”她是孕妇耶,为什么没人记得,就算她的身材几乎看不出来好了,可是好歹她也怀着近三个月的身孕。
“姊──”接收到不友善的瞪视,楼步烟心虚地松手,“好嘛,我去找我的男人。”
“妳的男人?”一字一顿。
“没……”连连后退。
楼步雨不怀好意地瞅着小妹,勾勾手指,“过来,告诉我,妳究竟背着我们做了什么好事?”嘿嘿,蓝宇建动作不慢哪,不知成果如何,如果两人同时怀孕,或许胜算更多。
“没有,没有的事。”楼步烟慌乱地挥手。她是笨蛋,为什么要来招惹楼家的恶魔?
“别见外,咱们是姊妹嘛。”怎么看她的笑容都充满了陷害。
“真的不用了。”她死定了,建会杀了她。
“可是我非常的想知道。”楼步雨步步逼近。
“我回公司了。”飞一般地转身逃命,活似背后有恶鬼在追,不,恶鬼都比不上暴力的楼家恶魔。
楼步雨朝逃离的身影扮个鬼脸,继续自己的逛街计划。孕妇应该多运动嘛!小妹的事不急,有的是时间去查,反正现在她最闲。
等到她大包小包地提满手,意识到自己力不从心时,不得不再次叹气。现在的她体力真是大不如前啊,干一点活都会累个半死,也不过才三个月身孕而已,肚子也不明显,怎么会这样?
万般无奈之下,楼步雨拨了一个电话。
十五分钟后,蓝宇堂奉召前来,心疼万分地接手工作。
“早说过了,不要到处乱跑,缺什么我买就好了。”他心疼得要命,也呕得半死,为了肚里孩子的姓氏,现在楼、蓝两家正争得不可开交,而这个准妈妈却依旧不愠不火,不说不嫁,也不说嫁,把他的心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中。
“我只是怀孕,又不是残废。”她撇嘴瞪人。
“是,是,妳什么都对。”他终于明白当年国人割地赔款时的沉重心情。
“宇堂,蓝宇建似乎有点问题哦。”她小小地给他提点一下。
“问题?”心思全在爱人身上的男人智商明显下降。
“我是说,我小妹似乎也有怀孕的可能。”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来找她这个孕妇出马,绝对是有问题,而且不小。
“嗄?!”蓝宇堂眼珠转了又转,恍然大悟。
“想明白了?”她笑,知道自己的男人不是笨蛋。
“他被吓到了,不敢说出来,所以找我们这对已曝光的。”反正已经众人皆知了嘛。
“答对了。”她笑盈盈地献上一吻,以示嘉奖。
“这边也要。”他指指另一半脸。
楼步雨从善如流地再印上一吻。
两人甜甜蜜蜜地让人好不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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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怨的眼神扫过一群没天良的亲人,身边的爱人同仇敌忾地搂紧她,一同鄙视她的家人。
“怀孕是好事,不要愁眉苦脸的,来笑一个。”楼妈妈哄着小女儿。
“笑不出来。”楼步烟简直想哭死,蓝家的人太可怕了,她只是怀孕,他们却只差没把她当神一样的供起来,连走路都不许咧。越想越恨,杀人的厉芒射向罪魁祸首。
楼步雨一脸牲畜无害的笑,悠闲地搅着杯中的牛女乃,“谁叫有人要想不开地跑到敌区去招摇。”成功地转移了蓝家人的注意力,大快她心啊,所以,现在她仍旧可以悠然地待在楼家喝着牛女乃看着报纸,不时还可以捉弄一下自家老二。
孕妇最大嘛,她一定会善加利用的。
“妈,人家要回家啦。”楼步烟苦着脸,一点幸福的迹象也找不到。
“可怜的小孩,年纪轻轻就遇人不淑,楼家的大门永远为妳开着。”楼妈妈感性地说出一番让人吐血的话。
蓝宇建念在她是未来岳母的份上,死命咽下到口边的血,“伯母,我没有做对不起步烟的事,更没有抛弃她,她没有遇人不淑。”呕死了,楼家的人一定要这么与众不同吗?
“可是,小妹的表情太过于痛苦了,让我们不得不怀疑。”多愁善感的楼步愁忧心忡忡地开口。小妹真可怜,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不人道待遇?
蓝宇航哭笑不得地安抚爱人,他可不敢说是因为怀孕而遭遇太过热情的待遇,导致可怕的保护过多,让人望而却步。这样,步愁死也不肯怀了,换他会哭死。
“大妹,过来一下。”一脸疲惫的楼步轩出现在楼梯上。有人在时,他给个面子会叫声大妹,没人在时,两人是一样的称呼对方──老二。
“好的。”楼步雨慢悠悠地起身,闲闲地走上楼去,楼下的混乱与她无关,尽避她是始作俑者。
他瞇着眼,隐忍着她太过悠闲的步伐终于到达三楼,“砰”的一声隔绝一切,两人关到房内。
“老二,妳见鬼的究竟在搞什么?”火山终于爆发。
楼步雨依旧闲闲地笑着,很自动自发地躺上沙发,像极了养尊处优的贵妇。
“妈的,妳还是不是我妹?”他气到口出恶语。
“是啊,尽避我想否认。”她颇感无奈地说。
楼步轩吸气,再吸气,终于以较平和的语调道:“妳干么让蓝宇恒出国公干?”
楼步雨一脸茫然地眨眨眼,纳闷地道:“有吗?我是楼氏的人,什么时候可以管到蓝家去了?我有这么厉害吗?”
“妳挟天子以令诸侯。”他郁卒地坐回沙发。
“我没有。”楼步雨委屈地撇嘴。
“妳以肚皮威胁蓝宇堂,他又以此去恫吓蓝家的大家长,逼得他们不得不派遣他出国公干。”他无力地申诉。
楼步雨眼神马上变得清明,微笑道:“那又是谁不惜出卖亲妹以换取别人的合作?又是谁不顾亲情地推亲人入狼窟去借住?还有是谁毫无廉耻地欺骗自己善良的妹妹不远万里回来奔丧的?结果却成了投笼的飞鸟,从此再也无力振翅高飞?”
她每说一句,楼步轩的头就不由得往下低,说到最后,他已经巴不得地上有个洞,好让自己钻进去。
“我错了,我忏悔还不行吗?”他俯首认罪总可以吧,求她不要再说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可恶、这么没人性。
“知道错就代表还有救。”她闲适地笑着,“蓝老七就快回来了。”
“真的?!”沮丧一扫而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条件。”她适时地提出交换条件。
“妳尽避说。”他拍胸脯保证。
“简单,帮着游说蓝家人,总要有孩子姓楼的。”她轻描淡写地说着。
望着大妹的脸,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她,她真的容易被激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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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立医院妇产科
五个月身孕的楼步雨微笑着坐在椅上等着,手里无聊地翻着一本孕妇保健书。
脚步匆匆而止,蓝宇堂一脸笑意地站到了她身前,柔声道:“怎么样?累吗?”
谁能想象昔日的工作狂,如今为了心爱的女人常常跷班、不务正业,所以说喽,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还好。”楼步雨笑笑,拉他在身边坐下,悄悄道:“怎么样?他们点头了吗?”事关肚里宝宝的归属问题,半点马虎不得。
蓝宇堂苦笑,摇头。
“你笨蛋啊,一点小事也摆不平。”她气恼地捶他一记。
蓝宇堂简直想哭,那群老人根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只是闲太久没事可做,才百般阻挠,他却得承受爱人的冷落。
“才六个月,怎么肚子大成这样,像要快生的样子。”他皱着眉头研究着她大得离谱的肚子,刚开始不明显,后来居然急剧膨胀,简直像奇迹。
“双胞胎嘛,自然比较大。”她笑得温柔而幸福。
“双胞胎!”他的脸开始扭曲变形。
楼步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怯怯地道:“我没说吗?”
“当然没有。”他咬牙。
“嘿嘿……”她干笑,企图蒙混过去。
“一家一个不是很好吗?”他提议。
楼步雨当场就寒了脸,“双生子最好一块生活,否则听老人讲会养不活的。”就算是胡说,她也不允许一点意外出现。
“啊!”他一脸惊吓。“那还是一起养吧。”
“楼步雨小姐,该您了。”护士甜美的嗓音传来。
楼步雨朝身边的男人安抚地一笑,起身走进诊疗室。
医师是个美丽的女子,她含笑看着这位孕妇走进来,然后突如其来地压低声音道:“步雨,妳这鬼家伙。”
楼步雨微笑,不以为忤。她们是旧识,是朋友,是死党,是她在海外流浪时认识的,若非怀孕,她还想不到南楠的用处可以这样大。
“串通医师弄虚作假,真有妳的。”南楠没好气地说。她是个品格操守清白的医师,可是结识了楼步雨这样的朋友就注定要有污点了。
“社会普遍现象,妳又不是首开先例,怕什么?”楼步雨一副她大惊小敝的样子。
“可是这样做有用吗?而且妳真以为可以瞒过手眼通天的蓝家?”南楠的担心不无道理,蓝家家大业大,不会有重男轻女这样的八股思想,而且人家财可通神,怎么瞒嘛。
楼步雨笑道:“大意都可以失荆州了,何况他们也一定这样想了,所以我才有机会胜嘛。”
“一肚子坏心思。”南楠戳她一指头,往额头上,可没胆往肚子。
楼步雨不否认地笑,“妳的那位爱人进展如何了?要不要我出马帮妳摆平?”她非常乐意协助,助人为快乐之本,虽然她的动机并不很纯。
“敬谢不敏。”南楠赏她一记大白眼。多少年死党了,她那个以“娱乐别人为生活目的”的性子自己太了解了。唉!那个可怜的蓝家男人,阿门,主啊,请保佑他。
与其说楼步雨是来做产检,倒不如说是来聊天的,半个小时后,医师与“病人”依依话别,相约下次再见。
“医师怎么说?”蓝宇堂担心地问,他想等不到孩子出世,他就会掉光头发,愁啊、担心嘛。
“很健康。”她笑得满足。
“步雨啊,妳就不能去蓝家陪我住几天吗?”他哀求。准岳父母不让他借宿楼家,害他每天独枕相思入眠,够狠。
“可以啊。”楼步雨笑得异常灿烂。
“妳又有什么打算?”蓝宇堂紧抓住一丝理智,跟她在一起绝对有必要提高警惕,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陷阱不得翻身。
她叹气,“有人笨到家,我总要努力一下嘛。”
那个“某人”当下脸上微赧,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一起回蓝家吧。”她温柔地笑着,眼底却溢满了狡黠。不做白工是楼步雨的不二法则,她也没打算破例。
尊贵的孕妇莅临蓝家庄园,顿时造成极大的轰动,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活似要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
楼步雨脸上挂着微笑,终于明白小妹的苦不堪言从何而来,家人的“热情”的确是会吓坏善良的老百姓。
“五个月的肚子未免大了些吧。”
她解释道:“是双胞胎。”
“双胞胎!”长辈又惊又喜。
“一炮双响。”
“两个耶。”
“平时吃饭还好吧,有没有再呕吐?”又一伯母还是婶婶的长辈关心地问。
“要多注意营养、多休息,有什么需要尽避开口,我们家多的是男丁可以出力。”对方拍胸脯保证。
“公司最近很忙,我又大着肚子……”楼步雨小媳妇似地怯然说道,差点吓傻被挤到边缘地带的蓝宇堂。
她──她居然还能扮柔弱?
“明天我就叫人去楼氏帮忙。”蓝家祖父豪气干云地说。反正那群猴崽子也闲太久了,正好去活动一下筋骨,免得未老先衰。
“谢谢。”她展露小雏菊似的纯真笑靥。
“我们这边人手足,妳不妨搬来一起住好了,我们也好有个伴。”难得遇到这么贴心的丫头,真想留在身边。蓝家曾祖母眼眶湿润地想着,多乖巧可人的孩子啊,配那个木头二愣子真是委屈了。
“我也想啊,可是名不正言不顺。”
“我马上让臭小子娶。”杀人似的目光扫射向无辜的蓝宇堂。
他什么都没干好不好?为什么家人那么听信步雨的一面之词,难道怀孕有特权?几曾见祖父他们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这一群孙子说过话,三句话有两句半是用吼的。
“可是你们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不能嫁了。”楼步雨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我也不想孩子生下来就是私生子啊。”眼泪非常捧场的滴落。
蓝宇堂心脏顿感无力,他的女人太会演戏了。
“宝贝不哭,我们一定答应,妳说吧。”
七八只大手同时拍上她的背,差点谋杀了身怀六甲的孕妇,但为了大局,她忍!但──真痛啊!
“孩子可以姓楼吗?”泪眼汪汪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得老人家心头酸楚。
“没问题。”虽然真是舍不得,但让孕妇哭泣他们更舍不得。
“真的吗?”她破涕为笑。
“分一个给我们可不可以?”她们也想抱女乃娃,可怜天下祖母心啊。
眼泪成串地滴落,楼步雨抽抽噎噎地道:“人家也是双胞胎,觉得双胞胎一起养比较好啊,人家不想让他们分开。”
蓝宇堂快被她满口的“人家”弄得精神崩溃。步雨是不是演过头了,孕妇不能太伤感好不好?
“可是,我们也很想抱孙子。”老人家也伤感了起来。
“下次好不好?反正还会生。”氤氲水气遮住眸底的调皮,她是坏小孩,让老女乃女乃哭泣。
“下次?”
“妳还会生吗?”
“生孩子很痛的,唉哟……”她被人偷掐。
“不会,一回生,二回熟,生小孩容易得就像放屁一样轻松。”
“这次的双胞胎让他们姓楼好不好,步烟也有身孕嘛,她的一定会姓蓝的。”对不起,非常时期只有不顾亲情。楼步雨暗自向妹妹道歉。
“对呀,我们还有一个孕妇嘛。”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好好,就这样决定了。”
“小痹乖,妳一定要再生一对啊。”蓝家祖父扼腕不能拥有双胞胎曾孙。多好啊,双胞胎,下次再生?机率似乎不大啊。
“好。”楼步雨用力点头,管他的先答应再说,至于生不生得出来,谁晓得。
“要常常带双胞胎回来玩啊。”可爱的双生子,至今蓝家都没福拥有啊。
“我会的。”答应不代表执行,她不心虚。
“丫头啊,那个……可不可以有个不情之请?”头发花白的老女乃女乃神情有几分忸怩。
“什么事,女乃女乃?”她嘴甜地立时改口。
“听说,妳的厨艺非常的棒,可不可以──”无数双期待的目光投在一人身上。
“不可以,她是孕妇。”蓝宇堂大声道,声音不够大,盖不过吵杂声。
“关你什么事,闪边儿去。”众人用力一挤,把他挤出大厅,到外面凉快去。
楼步雨眼角可疑地抽搐了两下,温柔地笑着点头,“我身体不方便,只能煮一桌噢。”
“年龄不到的,马上离开。”
清场开始,惨遭“驱逐”的晚辈哀嚎声不断,最后只剩下二十几名年老功勋的蓝家人。
大屋外尚有不住跳脚的若干人,他们要抗议,他们的人权被人轻易地否决!
袅袅的菜香飘浮在空气中,引得人食指大动,馋虫纷纷出头。
屋外的跳脚声明显地增多,他们也要吃好不好?
晚风习习,吹不去人心头的怨恨。月光皎洁,照不亮心底的黑暗。以大欺小不是英雄所为,蓝家的长辈都不算英雄,他们要哭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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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南楼,宽敞的厨房内臃肿的人影忙碌着,高大的身影在一旁帮忙,不时地叮咛再三。
“好了,终于弄好了。”楼步雨擦拭着额角的细汗,双眼亮闪闪的。
蓝宇堂端着爱人做的爱心晚餐,感动得直想掉泪,瞧她大月复便便的还肯为他洗手做羹汤,谁不感动啊,尤其她已经很累了,心疼啊。
“坐下休息一会。”
“你快吃吧。”她依言坐下,喝着自己的安神汤。
蓝宇堂狼吞虎咽地以风扫残云之势抢食晚餐,但显然还不够快。
至少,被人抢去了一碟虾仁炒冬瓜、半碟爆鸭舌,半碗海鲜八宝沁心汤、几颗翡翠蒸饺,而这足以让圣人也抓狂。
“你们够了啊,这是我的晚餐。”
“小嫂子偏心,我们不服。”
“就是嘛,我们也要吃。”
“你们不是蓝宇堂。”楼步雨笑着说。
“只要妳一句话,我们都愿意娶妳过门。”众人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们敢?”圣人拍案怒喝,百年罕见。
“我不爱你们啊。”轻柔的语调神奇地浇灭熊熊大火。
“外人”无言答对。
“老婆,我们回去睡觉。”蓝宇堂小心地扶起喝汤完毕的爱人,暗自决定还是让她待在楼家待产的好,这里狼太多,不是,而是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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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香气萦绕在房内久久不散,楼妈妈新种的兰花开得茂盛讨喜。
楼海辰依旧日复一日地在翻看着报纸,何妈辛勤地在屋内打扫,厨房内炖着替孕妇进补的鸡汤,有两个孕妇在家,自然马虎不得。
八个月身孕的楼步雨几乎走几步都要休息一下,怀双胞胎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但她仍在努力地散步,希望可以让胎儿顺利地出生。医生说的,多运动胎儿才不会体积过大,而导致生产困难,自然生产对母体和婴儿都是有益的。
“步雨,累就休息一下。”楼海辰分神瞄一眼突然间就胖到不可思议的女儿,庆幸她现在终于不会一天到晚活蹦乱跳得让人眼花撩乱了。
“再一会。”天天这么补,要再不活动一下,到时痛苦的会是她耶,所以有些话该听的就听,不该听的就当吹过一阵风。
“二姊,我好痛苦。”皱着一张小脸的楼步烟有气无力地瘫进沙发里。为什么她会一直吐,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还全吐进了马桶里。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她身不由己啊。
“何妈,白粥煮好了吗?”楼步雨扬声问。
“好了,我就盛给三小姐吃。”
“白粥有什么营养?”陪侍的蓝宇建一脸的难以苟同。
“不知道就别发言,没人当你是哑巴。”她不屑理他。
楼步烟拉住冲动的蓝宇建,虚弱地笑道:“那是用十八味中药做老汤,加入二姊特制的调味剂,冲淡一切异味的白粥,营养价值之高你根本想不到。”否则以她如此的吐法还能脸色红润如昔,他以为是神话吗?
“她讲话的方式让人恨得牙痒痒。”蓝宇建不甘地吐出心底的愤恨。那女人虽然一手厨艺让人羡慕,但恶劣的本性让人退避三舍都嫌近。
“谁要你惹她?孕妇的心情通常都不太好。”尤其她自己更是没什么好心情,一整天吐来吐去,有好心情才见鬼了。
“步雨,瞧妳累得一头汗,我扶妳坐下。”匆匆进门的蓝宇堂一脸心疼地扶着她落坐,完全无视于同胞手足的在场,因为他根本没看见。
“还好了,只是不大能活动。”简直要了她的命,她可是个过动宝宝耶,现在这样受困真是辛苦。
“我家老二呢?没被公事累死吧。”
“有蓝家那么多『工读生』在楼氏帮忙,他怎么可能累。”蓝宇建没好气地说,他就是那群“工读生”中的一个。
楼步雨扫他一眼,转向爱人道:“你家的老弟还不肯让他爱吗?”男人与男人的爱情果然比较麻烦啊。
“还僵着。”蓝宇堂保留地说。
“早说不乐观了嘛,他偏不听。”楼步雨嘀嘀咕咕地说,“宇堂,你说来个既定事实怎么样?”
“妳想找死吗?”他好笑地揉揉她的长发。
“我想也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嘛。
“步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发现怀中的人儿秀眉紧蹙,咬紧了下唇的苍白面容,蓝宇堂这个八尺男儿顿时慌了手脚。
“步雨,怎么了?”
“二姊?要紧吗?”
吸气,再吸气,楼步雨缓下一口气,挤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还好,两个小家伙在比赛翻筋斗。”她自己也吓坏了,以为要生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我还是守着妳比较好,万一哪天妳要生我在公司──”蓝宇堂急忙摇去脑中所想,肯定地道:“我马上让爷爷派人到公司坐镇。”而他则要全心全意地陪她待产。到现在步雨仍然不肯嫁给他,说什么时机未到。
“老妈,家里又要多一双碗筷了。”楼步雨好笑地看向老妈。
楼妈妈笑得慈祥,“无所谓了,正好家里可以热闹些。”
“老妈让他们交食宿费。”楼步雨很阿莎力地说。
蓝宇堂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步雨,妳不是这么缺钱吧。”
“钱多多益善。”她回答得极自然。
“我把整个楼氏送妳要不要?”一个欣喜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楼步轩一个箭步冲进客厅,抓住大妹的手高兴地道:“妳终于想通了,要接下楼氏了,我太高兴了。”
“老二,你最好上楼去蒙头大睡,或许会早些实现梦想。”她嘲弄地掀起嘴角。
“妳不是要钱吗?”他垮了肩。
“我是要钱,不是要去赚钱,意思就是白拿钱,不事生产的那一种。”楼步雨极有耐心地为人解惑。
“我养妳。”蓝宇堂喜形于色。
“步雨啊,妳就点头吧,孩子都要生了,总不能再拖下去啊。”楼海辰一脸担忧地开口。既然归属问题已经解决,孩子还是父母双全的好,父不详能省就省了。
“我尽量。”她笑得别有深意。
蓝宇堂频频点头,“妳说要什么条件才肯进礼堂,我一定马上去办。”
“麻烦你家的大老写张保证来,我怕空口无凭。”商人嘛,总要讲究契约的可信度。
“好,没问题,妳等我。”蓝宇堂行色匆匆地夺门而去。
楼步轩张口结舌半天,终于困难地阖上下颚,“他有必要如此着急吗?”
“是啊,至少吃完午饭再走也不迟啊。”楼步烟也是一脸不解。
楼妈妈一脸的了然,“他是怕步雨临时变卦。”知女莫若母,步雨的性子一来,谁晓得会不会拖到进产房的那一刻。
“明白。”两人恍然大悟。
值得同情的蓝宇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