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绝情贝勒 第四章

夜晚,庆妍站在凉亭里等待,打算故技重施,只是德敏似乎更加晚归,她从精神抖擞等到疲倦不堪,原本灿亮的大眼睛也逐渐瞇了起来,更是频频打呵欠、揉眼睛。

“福晋,您眼睛都泛红了,还是先回房吧!咱们可派人在这儿等着,请贝勒爷到您屋里去。”采福都不知道劝过几回了,可是庆妍压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妳若是累了就先去歇息吧!我非得等到德敏不可。”她眨眨疲累的美眸。

“奴婢还是陪您一起等吧!”她哪敢丢下福晋一人在这里呀!

忽然间,又是一阵凉风呼呼而过,满足倦意的小美人搓搓双手,感觉身子越来越冷,可偏偏就是不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

德敏时常都忙到这么晚吗?在朝廷当差很辛苦吧?!还得一手撑起整个肃亲王府的家道兴衰,这个大贝勒还真是不好当啊……

不一会儿,采福轻声一唤,“福晋,贝勒爷回来了!”语气显然很开心。

庆妍随即睁亮眼睛,又紧张又兴奋的看向来人。

可是德敏见到她却立刻冷下脸来,一股火气在肚子里窜升而起。

“回房去。”冷硬的语气从他好看的嘴唇迸出,说完立即走人,压根没正眼看她一下。

“那你呢?”小人儿急急追在后头。

“别不识好歹,自个儿回房去。”他语气严厉,俊眸闪过恼怒。

“陪我一起回房好不好?我还命人备妥消夜了呢!”德敏忙到这么晚一定饿了。

“采福,带福晋回房。”低沉的声音越来越着恼,脚步不曾停下。

“福、福晋,咱们……”她被贝勒爷异常严肃的气势给吓得几乎腿软。

“德敏!”庆妍眼看他就要走进竹林院落,急忙奔到他的跟前阻止,“求求你今晚陪我。”

“就算昨晚我跟妳回房,也不代表日后都得照办,还有,以后别跟下人们打探我的事。”德敏硬着脸狠视眼前挡路的人,对于她的无理取闹感到怒不可遏。“让开!”

“德……”她话犹未完,一只巨掌已然挥来,庆妍娇瘦的身子立刻被推了开,踉跄好几步才停住。

“来人,护送福晋回房!”德敏暴怒扬声。

“大少福晋请回。”两名侍卫为难的一左一右站在庆妍身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德敏的眼神这么愤怒疏离?昨晚不是还挺好的?庆妍一阵难受,大眼睛满是水气,迷蒙的看着他走进屋于里。看来今晚非得东窗事发不可,她还是自己认错吧!

德敏知道那个泪眼婆娑的小麻烦还没离去,果然,他一转身就瞧见庆妍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

“妳……”他正想发作,却见泪人儿伸手遥指墙壁。

“德敏,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把那幅画给弄坏了,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德敏转头察看,墙上挂画的地方的确空了一块。

“谁让妳进入这间屋子?”俊眸转为锐利,看她迟迟不吭声,德敏怒喝,“还不说!”

“是我自个儿闯进来……我知道那幅画对你很重要,可我不是有心的,我会想法子弥补……”她的嗓音微微发抖。

“妳没事跑进这儿做什么?”火气越点越燃,德敏严厉的指责她,“未经允许擅闯我的院落捣乱,我从没看过有哪个姑娘家像妳这样粗野!”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住的地方,想多……了解你。”德敏就像灿亮却遥远的星光,她只是渴望靠近他罢了。

“了解什么!妳就做妳的大少福晋,别在我眼前惹心烦!”

“可我们是夫妻……”为什么德敏说的每一句话都刺得她好心痛、好难受。

“要不是太皇太后硬要将妳指婚到我家,根本不会有这门亲事,也不会惹得我看到妳就气闷!”德敏长手用力一挥,茶几上的瓷花瓶即刻被扫落在地。

花瓶碰碎的声音同时也吓住了庆妍,而德敏的话像是一把重槌一下又一下狠狠敲打着她的胸口,惊得她小脑袋轰轰作响,灵魂几乎抽离了身子。

可脆弱的人儿仍努力做垂死挣扎,或许方才她听错了德敏的意思,“可是、可是……太皇太后宣布的时候,你并没有反对。”她惨白着小脸颤声说,身子早抖得不象话,两手揪得衣服死紧。

“哼!妳阿玛和太皇太后同声一气促成这亲事,我越是拒绝,他们逼得越紧,甩也甩不掉。妳倒好,嫁进我家后成天惹是生非,让人望之生厌!”德敏不留余地的话击溃她最后的渺小希望。

怎么会是这样?庆妍大受打击,心脏刺痛不已,大眼睛傻傻的看着德敏,这才终于将他眼里的鄙视和厌恶给看清楚--原来,这门亲事他压根不想要;原来,他的疏离不是因为太过忙碌,而是存心避开她;原来,她的存在竟会让他感到如此不快……

“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听懂了就走,以后好自为之。”德敏径自走入内房,徒留门口那失魂落魄的小人儿以及一干吓坏了的下人。

庆妍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只是回去后,她瘫在床上连续病了好几天,不分白天夜晚的昏睡着,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梦到那个揪紧她心神的男人越离越远,她苦苦相求仍是留不住,最后眼前一片漆黑,那个男人就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时序渐入深秋,整个肃亲王府园子里的花朵逐渐凋谢,清风吹来也开始让人感到一阵冷意,偶尔午后下起绵绵细雨,整座王府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屋檐滑下,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有时也会滴落在窗边的玉人儿娇俏的脸蛋上,瞧上去就如同美人淌泪,画面美则美矣,却让人于心不忍。

“庆芳昨日把画带来了。”德贞轻叹了口气,将画搁在桌上。

“嗯!”小美人趴在窗框边缘,莹白小手拨弄着从屋顶滑下来的雨珠子。

德贞取来披风替她盖着,十天前夜晚的那场风波闹得整个王府人尽皆知,隔天她赶来探望据说哭了大半夜的小嫂子,立即就发现窝在床上的人儿病了,虽然大夫说是受了风寒,但大伙儿心知肚明她是伤透了心。

这一病就是十天,就连昨天庆芳带临摹好的画像来她也没见。

“坐进来点,雨水都滴到妳啦!”德贞故作轻松的拍了她的头一下。

“妳别乘机乱打人。”小美人回过神,水汪汪的眸子瞪了她一眼。

“咦?今天有点精神了。”还以为她会像前几天那样闷声不响呢!

“我来瞧瞧庆芳画得像不像。”庆妍将卷轴打开,一幅清秀佳人手持蒲扇的画像立即展现出来。

庆芳临摹得极为神似,看那凝眉深思的文雅气质、温和的大家闺秀模样,德敏喜欢的就是这般斯文的女子吧!

“真像。”庆妍努力收敛落寞的神情,勉强勾起笑容。“妳替我拿去给妳大哥吧!”

“怎么?妳不亲自拿去?”

小美人瑟缩了下,缓缓摇头,“妳去就成了。”

德贞狐疑的瞧着她。以前这个小傻瓜老远看到大哥就紧张的言行失常,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有多么想亲近他,可现在却退缩起来了。

“那晚,大哥到底跟妳说了什么?”竟让她伤心成这副德行。

庆妍摇摇头,又想起德敏厌恶的表情,“德贞,我比一般的姑娘还讨人厌是吗?”不然为何以前阿玛和额娘冷落她,现在连德敏也讨厌她。

“那要看对象。”德贞相信大多数女子看到庆妍的美艳容貌,必是又妒又恨。

“不过,妳确实和正常的姑娘家不同。”可不是人人都能生得这般娇弱外表,却配上直率活泼的性子。

“我知道,我比一般女子粗野,不懂礼教。”她想起那个晚上那一句句刺痛人的怒斥。

德贞露出诡谲笑容,“粗野要是用对了地方,很多男人会爱死妳。”

这话她听不懂,只知道有一个人就是不喜欢粗野的姑娘。

“还给你的。”一幅画搁在桌子上。

“是什么?”德敏的视线从手中书册移开,抬头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打开来就知道。”德贞扯扯嘴角。要不是为了庆妍,她还不想来呢!

德敏狐疑的瞄她一眼。今晚他难得有空闲在屋里看书,没想到这个从没主动亲近他的人会忽然跑来。

“这是干嘛?”德敏打开卷轴,看见一幅有些熟悉的画像,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看过。

“怎么?你认不出来?”这可好笑了。

“妳打什么哑谜?”德敏看她。

还真的认不出来!德贞提醒他,“这是原本挂在你墙上的画。”

德敏微愣,总算有点印象了,“忽然拿出来做什么?妳若是想要就拿去,不用还了。”

德贞惊讶的说不出话。有个小傻瓜为了这幅画担惊受怕,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恳求原谅,这下可好,原来这画像在大哥心里根本不重要。

“既然大哥不在意这幅画,那庆妍不小心撕坏,你又何必发这么大脾气?”她向来敬畏大哥,也从不敢以质问的语气和他说话,但这回真是豁出去了。“庆妍为了这件事担心得要命,不但拜托庆芳重新临摹一张,还得在画好之前设法不让你发现,可你不领情偏要骂她……”

德敏锐利的眼神瞬息万变,“她晚上等在凉亭,就是为了不让我发现画像被撕坏?”

“不然呢?她那个脑袋还能有什么心机。”德贞没好气的说。

“她直接认错就好,何必绕一大圈。”俊眸重新回到书册上。

“你!”德贞顿时语塞,“她、她当然也想过要跟你认错,但是她以为这幅画对你很重要,因此一心一意想弥补,”

“不管这画重不重要,她都不该私自闯进我屋里。”这才是让他暴怒的主因。

“是我……是我带她进来的。”她干脆硬着头皮承认。

“妳倒是挺热心。”德敏放下书册,冷怒的看着她。“和她同声一气来我这儿捣乱。”

“我若是知道反而会害了她,说什么都不会带她来这儿,可是……”德贞叹了口气,“她说想要多了解你,还说只要能了解你,你就不会这么疏远她……这下可好,还真是弄巧成拙。”

德敏不耐烦的看着她,“妳平日就忙着担心这些?没别的事可做吗?”

德贞早知道自己是在自讨没趣,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炮轰,“我能说的就这些了,这幅画既然是庆妍为你找人临摹的,我留着也没意思。”她说完就立刻离开。

德敏不悦的重重放下书册,睇了一眼还搁在桌上的画,火大用手一挥,直接将它扫到地上。

肃亲王府并不是北京城里占地最广大的府第,几个主子经常出没的院落也就那么几座,不过,有心要躲避一个人的时候,还真的是住上一辈子可能都不会碰上一面,就像佟佳氏和长年卧病的肃亲王爷,而现在又多了才新婚没多久的大少福晋和大贝勒。

庆妍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躲的,刚开始只是偶尔去跟佟佳氏请安时,让采福先行打听佟佳氏房里有些什么人,若是德敏正好也在那儿、她就选择晚点儿才进去。渐渐的,她模清了德敏请安的时辰,也就刻意避开,偶尔一、两次在长廊上远远瞧见他,她就连忙改道,然而尽避只是远远的瞧上一眼,她心中仍是不由自主的涌起万般情绪。

“我不想去。”软女敕嗓音掺杂着哀求,庆妍眨巴着大眼可怜兮兮的看向德贞。

“咱们王府和简亲王世代交好,这次简亲王七十大寿,妳身为大少福晋怎么可以说不去就不去。”德贞替她在发髻插上一朵红色牡丹。

“可是……我今儿个身子不太好。”

“妳是怕见到我大哥。”德贞立刻戳破她的谎言。

庆妍被说中心事,顿时语塞,“妳别瞎猜。”

“我还瞧不出来吗?妳躲他就像老鼠躲猫似的。”不过德贞倒是挺高兴,因为这么一来她就可以霸占庆妍了。

“才、才没有。”

“总之妳非去不可,谁也帮不了妳。”

庆妍只得满月复心事的任由德贞和采福将她妆点得精雕细琢,前阵子佟佳氏命人替她做了好几件新衣裳和新鞋子,以前她从没穿过这么雅致的衣服,可如今穿戴上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德敏……好一阵子没瞧见了,她蓦地想起那晚他的怒斥,心里忐忑不安,德敏压根就不想看见她,于是她努力让自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免得惹他心烦,可还是会有非得碰面的时候啊!

“大少福晋,得上轿子了呢!”采福小声催促道。

庆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伫立在华贵的大轿子前。

“大贝勒已经在轿子里了。”采福轻声提醒。

她一怔,始终无法迈开脚步,却被采福轻轻一推给推进轿子里。

德敏以手支着头,神情有些不耐,冷瞥着让他等待许久的小人儿。

“起程吧!脚程加快一点,”他掀起帘子朝外头吩咐,这种场合太晚到准会落人口实。

“下回我动作会快些。”庆妍轻轻说着,眼睛却不敢瞟向身边人。

“如果不想去就早点说。”德敏迅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湖水绿的绣花衣裳搭配滚银边荷叶袖,脚上穿着绣上荷花花样的崭新高底鞋,打扮得倒是挺象样,比起以前老是穿着半旧不新的衣服要来得好多了。

咦?“可以不去吗?”小美人备感诧异,直觉看向身边男人,哪知德敏也正好盯着她,四目顿时交会,庆妍立刻慌张的撇开脸。

“没人强迫妳。”干嘛一看到他就这么惊恐害怕,像个委屈小媳妇似的?德敏面容泛起不悦。

“德敏,你、你……”瞧他今天脸色比较缓和,庆妍于是大着胆子开口,“你还生气吗?”

“妳指哪一桩?”德敏语气平淡,俊脸毫无表情,教人看不出此刻心思。

“我上回闯进那间院落还撕坏了画作,我知道那幅画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可我不是故意……”

“谁告诉妳那画意义重大了?”德敏严峻的质问她。

什么?庆妍傻傻的呆住。“我、我知道你对于两位福晋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妳知道的反倒比我还多。”德敏冷哼。

这又是什么意思?庆妍呆愣的蠢样让德敏不禁冷笑。

“妳有闲工夫揣测我的心思,倒不如做些别的。”

瞧德敏脸色又冷硬起来,庆妍不敢再出声。

沿途轿内静悄悄的,直到抵达简亲王府两人都没再说话。

偌大的简亲王府灯火通明,前来祝贺的皇亲贵族、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庆妍随着德敏向简亲王祝寿之后,就有好几个朝廷官员前来找德敏攀谈,而庆妍就和一干贵妇在园子里看戏。

戏班子演些什么她没仔细看,也没和其他人交谈,怔忡之间忽然瞧见裕罗格格站在不远处对她使眼色。

“妳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两人来到花园的假山后头,裕罗盯着她好半晌才开口。以前的庆妍美则美矣,却像个天真稚女敕的大孩子,但现在的她隐约展现一股小女人气韵,眉眼之间似乎也染上一层薄愁,真的是不一样了。

“我不该见妳的,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庆妍想起自己对阿玛的承诺。

裕罗神色冷傲的睨她一眼,“妳随随便便写一封信就能把人逼疯,知道吗?”

“我没恶意,理由已经写在信上了。”兰泗应该可以谅解才对呀!

“别对我解释,等一下直接跟兰泗说。”

“兰泗也来了,方才怎没瞧见他?”

“哼!妳眼里哪还看得见其他人。”裕罗的语气充满指责。

“我还是得走了,我不能见……”庆妍转身想回方才的园子。

裕罗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除非妳想逼死我哥,不然就见他一面。”

“妳怎么这么说……”庆妍正想问个清楚,引发两人热切讨论的人已经赶来了。

“庆妍!”兰泗乍见心上人,激动得一个箭步街上前,抓住她两边手臂。

“你别这样。”庆妍微愣,随即闪身,“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啦!别这么担心我。”

裕罗蹙眉,不愿在这里当个多余的旁观者,狠瞪庆妍一眼后就离开。

“妳为什么在信上写着『永不见』?”他看到时差点发疯。

“上回的事让阿玛很生气,他要我承诺不再与你见面。”庆妍老老实实告知,虽然她不认为和兰泗见面有何不妥,但既然阿玛在意,那她只得照办。

老郡王竟然从中作梗?兰泗突感不悦,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摆在庆妍身上,现下只想把握这得来不易的见面机会。

“我从妳踏进简亲王府就一直看着妳。”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庆妍。

“我不知道你也来了。”她满月复心事,哪有闲情左顾右盼。

兰泗按捺住想抚她脸颊的冲动,“妳很不开心,嫁入肃亲王府的日子很不如意,德敏贝勒对妳也甚少怜惜。我没说错吧?”

庆妍讶然无语,娇美的脸蛋蒙上一层郁抑,更显得惹人怜爱。

“我真搞不懂妳阿玛是怎么想的,竟然硬要妳嫁给这么个莫名其妙死了两位福晋的冷漠贝勒。”

“德敏那两位福晋是难产死的,跟他无关。”庆妍急急解释,“你也别怪我阿玛,当初要结这门亲事时……我并没有反对。”

“那德敏也心甘情愿娶妳?我看刚好相反,妳知不知道,外头都在谣传德敏已经着手物色偏房人选,你们才刚大婚他就想纳妾,他置妳于何地?”

“我不知道纳妾的事儿……”听闻此言,她小脸泛白。

“咱们一起去求妳阿玛和太皇太后,求他们两位老人家作主,让德敏休妻,我再用八人大轿迎娶妳进门,而且永不纳妾。”兰泗热切抓住庆妍的小手说。

“可……我一直当你像是亲生大哥……”她的小脑袋简直一团混乱。

“我可以等,让我疼妳,总好过妳在肃亲王府受尽冷落。”

“我……”

“有人来了,快走吧!”此时裕罗忽然走进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妳若是答应,就写封信派人送到我府里,我等着。”兰泗急急交代,随即在裕罗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离开。

庆妍则仍旧伫立在原地,兰泗的提议太惊人,她从没想过要离开肃亲王府、离开德敏,纵使大婚后的日子总是泪水比笑语多、伤心比快乐多,寂寞也更多……

许久后,她失魂落魄的从假山后头走出来,才踱步到方才听戏的园子时,肃亲王府的几个小厮就急忙唤住她。

“大少福晋,总算找着您了,咱们都快急死啦!”

“怎么了?”她被小厮们慌张的脸色给吓住。

“大贝勒等着要回府,轿子都备妥等在前院好一阵子,可咱们四处都找不到您……”

“德敏呢?”她没想到自己竟在后花园发呆这么久,久到耽搁了回府的时辰。

“大贝勒在前院等着。”

庆妍有些心虚的随着小厮们来到前院,果然看见轿子旁伫立着高大的身影,在听到脚步声后他缓缓转身,那张英俊的脸庞在月光下略显深沉,漆黑眸子凌厉的扫向她,直把她看得越发不安。

“德敏,我……”

“别再耽搁时间。”德敏径自上轿,庆妍只得志忑不安的跟在他身后。

回程的气氛比来时更加诡异,庆妍犹如紧绷的弦,大眼睛偷瞄着身边人,只是这一看更加慌张,因为德敏锐利的双眼竟然也正在盯着她,而修长的手指在膝上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敲着,俨然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妳好大的胆子。”听不出情绪的平淡嗓音忽然响起。

“什么!”庆妍被突如其来的话给吓得几乎跳起来。

“妳方才在哪里?”他的巨掌忽然捏住小巧下巴,硬是将庆妍的脸蛋给扳向他。

“我、我刚才……”她心思百转千回的想着该怎么搪塞。

“现在才想着该怎么撒谎,会不会太迟了?”德敏低沉的声音倏地带着冷怒,捏住她下巴的大手猛然向前使劲,庆妍痛呼一声,娇瘦的身子立刻往他身上扑去,他并没松开她的下巴,反而以另一手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身,无助的小美人登时被箝制得动弹不得。

“说!妳方才在哪里?”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