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我们的追求并不在眼前 第8章(1)

“你说什么?”丹芮愕然地转头。

“唔?”原本唠唠叨叨地在念公司最新八卦的苹果也很有点茫然地停了下来,“我说什么了?”

“你刚才最后的一句。”丹芮怀疑自己听错了。

苹果陡然停顿住的脑袋慢慢地开始转动,最后的一句?

“……IT部的余休准备调到常州办事处去了啊!很奇怪吗……”发现丹芮的脸色不太对劲,完全注意到两人间这些日子来关系变化的苹果马上觉得事有蹊跷,立刻住了口。

“怎么了?”丁丁有点担心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她不知道他要调离了而已。丹芮笑了笑,“没什么。”

三个人沉默了几秒钟,苹果忍不住还是问:“你不知道吗?”脚上一疼,却是丁丁在踩她。

“不知道。”他没说,她怎么会知道。

“其实,”见丹芮脸色,马上改口的苹果拍了拍旁边的丁丁,“其实调职也好啊,变相地升职呀!在总部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员工,到了那边怎么说都是个主管了哦!呵呵!”

丁丁在丹芮看不到的背后翻了个白眼,对口无遮拦的苹果,嘴里也说:“是啊!其实调职也不错的,在总公司饱和的情况下,这样反倒是锻炼能力的好机会。”

丹芮听了,只是笑笑,心口,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摇摇头,算了,算不上什么大事情。

电话铃声响起。

“您好,‘诺华’……”工作重要!

签好了字,苏城还是很有点舍不得。

“小余啊,没想到才半年多啊!你就要走了……”

余休笑了笑,半年来,这个个性粗犷的上司,虽然有时候嗓门大了点,对他们这些下属却是推心置月复的,面对上司有点伤感的话,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啦!”章兵走过来拍了拍苏城的肩膀,“小余又不是辞职,还会回来的,不要摆这样的脸色啦!下班一起吃顿饭去?”

“好啊!”余休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无论如何,一家大公司人来人往是很正常的,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有什么变化,工作还是要做的,苏城叹着气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怎么样?”章兵靠在余休的桌子边上,“什么感觉?”

“还能有什么感觉?”看看窗外,余休伸展了体,“难得的空闲嘛……”快要离职了,居然很有半年前毕业的感觉,惆怅而茫然。

“火车票什么时候的?”

“明晚八点。”余休笑笑地回答,掩去了一丝的黯然。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末,算起来余休已经调走了一个多月了。

中国人在某些程度上很容易接受外来的事物,有时候那些影响甚至超过历经千年流传下来的习俗。

比如,圣诞节。

小一点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圣诞节有什么可以过的;上了高中,别人过圣诞节,她理所当然地也就跟着;到了眼下,丹芮却觉得奇怪起来。

圣诞节,诞生的又不是中国的大圣人孔子,干吗那么热闹?就为了纪念那个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外国人?

很奇怪,非常奇怪!

这年的圣诞节,自然是无例外地热闹。

在这个城市里面,大家都随时为了狂欢而狂欢,其实,高兴就好了。

“诺华”是中国人开的公司,做的是外贸。不过,年夜饭这种东西,却也绝对不会挑在春节前夕。

中国人最传统的聚会,加上七天长假的诱惑,绝对会让公司一大半的人造反。

因此,“诺华”的年夜饭始终是安排在公历的一月一日以前,算是过元旦,不过这样算下来,时间往往会挑在圣诞节前后。

今年“诺华”的年夜饭正好在圣诞夜。

“为什么今天大家都打扮得像、像过年?”丹芮有点困惑地看着几个电子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走进电梯,本来还想说像孔雀的,“她们不冷吗?”今天外面的温度应该有零下几了吧?

“今天有最佳服装奖啊!”消息向来最灵通的苹果闲闲地开口。

“最佳服装奖?”这算什么?

“不过我是不指望的啦!”苹果没兴趣为了一个奖去伤风感冒,“我的目标是最后那个总裁的万元大奖!”

“不可能啦!”丁丁泼她冷水,“我觉得这种东西都是内定的,哪里轮得到我们这种小人物?”

“有希望就是好啦!”苹果挥着手,非常不甘心。

丹芮只是笑,对于晚会,她是没多大的兴趣,最多是看热闹。

晚会果然很热闹。

一群人在宾馆订了一个大厅,八十几桌就那么满满地排上了。

除了人,就是人。

丹芮的桌子算是靠前的,很容易地看到最前方的两个贵宾席,按照苹果的说法,那边应该是总公司的董事长和总裁们。

她不在意,也没有刻意去看。只是觉得有两个人的背影有点熟悉,不过,相似的背影很正常不是?

浑浑噩噩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苹果的万元大奖自然是落了空。

不过,这也不过是让苹果唠叨了几句,然后就开开心心地和一群同事去唱歌了。苹果是一个很容易满足而快乐的人,丹芮很羡慕。

走出宾馆的建筑,冷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站在门口的她,迎着风,然后看着别人走。因为人多,散去花了好些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似乎这冷风本身就是吸引她的因素,但又不全然是。看着最后一个同公司的人走出来,她有点茫然。

“嗨!”听到声音,丹芮反射地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韩一夕?他怎么会在这里?

“等人?”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总会让她安定下来,她不自觉地笑了笑。

韩一夕挑了挑眉,不想告诉她眼下她的脸色有多么茫然。

“我送你好了。”

“不用了,我坐地铁……”

“我有车。”他指了指身后的银色福特,“上车吧!我顺路的。”

丹芮无言。

上了车,才发现车上还有人,一个显然是醉酒的女人,再看一眼才认出来,“江缘?”也就是上次韩一夕曾提到的朋友,她曾有过一面之缘。

韩一夕的声音有点无奈:“她酒量不好,被灌了两杯白酒,肇事者溜了,只好我送她回家。”

“是吗?”

车子稳稳地开上了马路,车上三人中清醒的两人都算不上爱说话,只偶尔说上一两句话。

车子很稳,但还是有些起伏,沉睡中的江缘吐了,吐了丹芮一身。

“对不起。”来到江缘的住处,韩一夕在江缘的衣柜中找能穿的衣服。

“没关系。”接过韩一夕递上的衣服,走进浴室,丹芮有点好奇起他们之间的关系。能熟稔到随意在衣柜中找衣服,而且看那样子,似乎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恋人吗?但又不像,在她帮江缘换衣服的时候,韩一夕很避嫌地走到了客厅。虽然这不能说明什么。

别人的生活,她去思考什么呢?对着镜中的自己,丹芮自嘲地笑了笑。

温热的水,冲散了一身的味道和疲惫。

走出浴室,她找来自己包中的备用袋子,将脏衣服收了起来。

“这身衣服下次我洗好还过来。”

韩一夕点了点头,只说:“我送你回去。”

回家的路上,她才发现,原来江缘的家离自己的住处并不很远的。

“有心事?”韩一夕问。

丹芮愣了下,没料到他会发问,“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韩一夕专心地等待前面的红灯,哪怕是晚上没什么车。

“医生的直觉?”

“算是吧!”

“呵呵!”

“有事情就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问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烦些什么,有些无奈。

“你的口气像电影里的唐僧。”

“哦。”韩一夕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

不懂得开玩笑的人,丹芮忍不住又笑。

“我没什么啦!最多,想有空出去走走……闷在这个城市里,似乎快闷坏了……”

无意识地说着,看着夜中的街景,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快被闷坏了。这个城市,从来没有那么让她感觉空洞过,似乎在什么时候,有些东西被遗落了,被遗落在其他地方,遗落在她找不到的地方。

那是一种溺水的感觉,因起落的浮沉带来的无助开始慌张。

常州

“余休。”

蹲在地上装电脑的余休闻声站了起来。

喊他的是常州办事处的何经理,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怎么样,在常州还习惯吧?”

“嗯,很好。”余休笑笑,表面上还是那个阳光的少年,但他自己却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太一样了。

人总是在不停地成长,伴随着身边各种各样的人、事、物。

何经理又问:“有没有兴趣留在常州?”

留在常州吗?在常州的这段时间,很受何经理的照顾,他本来是有长驻的想法。毕竟,走出自己生长的城市,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一种不错的经历。

想答应了,余休转念又想了想,“我再考虑下吧。最近我会回家,想和父母讨论下。”

“这个没问题。”何经理点点头,“你决定吧!反正还有时间,过了年决定也是可以的。”拍了拍余休的肩膀,他转身离开了。

窗外的阳光正艳,却已经是一月的天气了。

很冷,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

她还好吧?

这么想着,才想起来快两个月没有见到她了。而那记忆中的面容,丝毫没有消退。是该回去看一下,也许,这样才能真正地放开吧!

在丹芮看来,生活似乎在倒带,变回了刚刚离开家的时候。

按时上班,在忙碌的大楼中游走,看着其他人忙碌地生活,然后一点点地羡慕、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回到住处,忙些家务,安心的时候坐下来画画图,也画些不知所谓的线条。

当然,她也会帮忙到天翻地覆的阿易画些背景花纹,省得阿易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

元旦那天,丹芮是在妈妈的唠叨中度过的。

听着妈妈念叨她如何的不听话,她的婚姻、她的将来、她的想法……似乎什么都能拿来证明她的不听话。

不想反驳,反正听完了这个月的份,就可以太平整整一个月。

妈妈也意识到丹芮是不准备回家住了,而且试图挣月兑他们的控制,所以只有加倍地唠叨起来,希望她能多听进去一些。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上班了,偶尔妈妈还是会来电唠叨,似乎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一般。

余休离开公司,对公司一点影响都没有。

IT部还是照常地忙碌,很快有了新人,这次,新人是一个有一年多工作经验的男生,只差了一年,看起来却比余休年长许多。

看着那位新人代替余休每天面无人色地上下奔走,渐渐地也就觉得,这份工作似乎不属于他的,没有人辞职,也没有新人。而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地慢慢运转,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崩溃,而怀念。

偶尔看着那台仍旧崭新的电脑,她会有点茫然。

那个男孩,真的曾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吗?这才想起来,为什么他会那样地认定她?没有约会,没有太多的单独相处,虽然有阵子见面颇多。想起他来,最多的还是在公司里。

为什么?

为什么?

回答她的,永远是心底的静默。

饼了元旦,公司的业务又开始忙碌起来。

快春节了,“诺华”却是近乎疯狂地赶着出各类的集装箱。

外国人可不管中国的节日呢!对他们来说,年,已经过了,过了年,就必须是下一年忙碌的开始。

堡作还是一成不变,过农历年的气氛,始终没能在忙碌的“诺华”中滋生开来,只是愈加让人烦躁。

直到那天在公司接到妈妈的电话。

接起手机,叶妈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丹芮啊!我问你,你要老实说。”妈妈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为了什么,丹芮却是想不出来,只得应声:“哦。”

“你最近是不是和韩医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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