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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逃夫 第三章

炙烈的暑气闷得入发晕,即使刚从井底捞起的冰凉西瓜也只能算是稍稍解渴。

“好热!热死我了,扇快一点!没吃饭啊?”

蒙天香丢下啃得精光的西瓜皮,薄如蝉翼的粉红色纱质衣衫被汗水整个渗透,惹隐若现的展露出她迷人的身段。

“是!鲍主。”两名丫环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西瓜,摇着扇子的手腕又酸又麻,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么无聊的日子要怎么过?”蒙天香喷喷的望向高台外远隔千里的山峦,一脸百无聊赖的神情自言自语道:“那个该死的御科官竟然选在昨天出城,可恶!欲盖弥彰嘛!一定是玉如意给了他什么好处。”

“公主,你还惦记着玉将军那档子事啊?”两名丫环听见她自言自事的内容。

“喂!”蒙天香懒懒的,伸手丢了颗莆萄进嘴里,躺在竹席上的身躯不动分毫,随口问道:“这两天还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玉将军的消息是没有,不过,听说昨儿个‘圆月客栈’有人闹事,砸得客栈是一塌糊涂。”

“闹事?”蒙天香不以为然的噘了噘嘴,“哪家客栈不闹事啊?”

“是啊!这话是没错,不过,闹得整个京城风风雨雨的原因,是因为庞青的手下被打得遍体鳞伤……”

“庞青?”蒙天香微微直起身子,一下兴趣全来了。

“是啊!听说是庞青身边的几个贴身护法,啧!啧!从二楼摔到一楼,伤势不轻哩!”

“护法?”蒙天香沉吟的问,“谁的身手这么不得了?连庞青的人都敢动。”

放眼当今,庞青的地位可谓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嚣张跋扈得很,就连她这个天香公主也得敬他三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找他的碴?莫非是……

一道灵光闪过,三人竟然同时出声,“玉如意?!”

蒙天香一点儿也不惊讶两个丫环和她想法一致,因为唯有玉如意那底子够硬、脾气够臭的女人,才会在老虎头上拍苍蝇。毕竟玉如意连她这个天香公主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了,这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

“有没有听说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蒙天香好奇的干脆坐起身子。

“只听说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头戴黑纱帽,武功十分高强,另一个好像……好像是一个头发极短的男子。”

“黑纱帽?头发极短?”蒙天香喃喃的重复,忽地瞪眼,“玉如意那个男人不也是短发吗?”

“啊是!没错,只是……”两名丫环同时怀疑的注视主子,“可能吗?玉将军会是那个戴黑纱帽的男子?”

“就是因为她乔装成男人,才要戴顶黑纱帽掩饰她那张脸蛋嘛!”蒙天香一边分析,一边肯定的颔首,“没错!一定是这样。”说着,玉颊上浮出得意的笑容,“终于被我给逮到了吧!百密一疏啊!玉如意,遮了你的脸,却忘了遮你男人的头……啧!看我怎么整治你。”

话音一落,也不管酷热的天,“刷”的就跳下竹席,哇啦叫道:“扇什么扇?扇的都是热风,别扇了,跟我到玉将军府去。”

“玉将军府?”两名丫环呆了一下,随即面相觑的道:“还要再搜一次东厢房吗?玉将军这次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玉如意的坏脾气众所皆知,即使是当今皇上,也不会不知死活的去触怒她。

“发什么雷霆?”蒙天香扬了扬眉,狡猾的笑出声,“咱们偷偷模模的潜进去,她不可能会发现的。”

“但是……东厢房已经搜过了,明明没有那个男人嘛!”

“谁跟你说我要搜东厢房来着?”蒙天香冷哼的笑出声,“上回咱们是给玉如意耍了,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东厢房。”

“那……”两名丫环不解的看着主子。

“咱们到西厢房。”姣美的面容笑意深切且狡诈,“她不是要我到西厢房吗?我就应她之邀,去那儿瞧瞧。”

☆☆☆

如蒙天香所料,未到正午的时刻,玉如意一定还在习武场操练兵士,玉将军府顶多只有几名仆人和守卫,一点也不足为惧。

好不容易,两名丫环将她送上了屋檐,然后她们花了一番工夫才爬到她身边,三个人全身都已香汗淋漓附加气喘吁吁。

望着空荡荡的将军府,蒙天香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被逮到事小,有捐她名誉才真的事大。

“底下就是西厢房了,公主。”丫环先找到了目标。

“嗯!”蒙天香颔首,“趁着玉如意不在,咱们下去好好瞧瞧。”

“是。”

于是三个女人像小偷一样,你拉我,我拉你的,自屋檐爬下,好不容易两脚才安稳的落在花园的泥土地上。喘了口气,三人面对着几近三十间的西厢房,这才遇上了难题。

“哪一间啊?公主,这么多厢房,我们总不能一间一间的搜,要是不小心被人撞见了,那多丢脸啊?”

“说得也是。”蒙天香赞同的点头,眯眼瞧着池塘前方的厢房,推测道:“照理说,玉如意的房间应该在正中央,再加上书房……这样好了,你们兵分两路在两端找起,瞄一眼就好,甭进去了。”

“是。”还是得每间找,两名丫无奈的互视一发,然后领命的朝两端跑开。

“至于我嘛!”蒙天香眯眼微笑,“找中间厢房吧!”

事不宜迟,她跨步走上楼阶,打算跳过玉如意的寝室和书房,在其他附近的厢房间开始找起。然而,刚跨离一旁的书房,一个晃动的影子便拉回了她的脚步和视线。

蒙天香好奇的用指头沾了沾口水,戳破窗口的一个小缝,眯着眼自缝隙中一窥究竟。

这一看,不得了了,那双原本眯起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男人!丙真是一个男人在玉如意的书房里,短发没错!还光果着上半身,而且……天啊!

蒙天香难得小脸整个泛红,两只小手还捂住了眼睛。完蛋了!她一定会长针眼,那个男人竟然一边看书一边泡澡,真是羞死人了。

心跳卜通了老半天,蒙天香才放下小手,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一股吸引力,她红着脸鼓着勇气的再次靠近小缝偷窥。

“看上半身就好,上半身就好……”她一边解除尴尬的喃喃保证,告诉自己是为了想要看清那男人的长相,不是为了其他煽情的理由。

真的!她是真的好奇,什么样的男人会让守了二十三年活寡的玉如意破戒?

唔……蒙天香仔细审视那个男人的长相,看出端倪之后,不禁震惊的在心中啧啧赞叹。

好俊的男人!扁是那两道浓黑充满英雄气概的剑眉,沉迷于文字的深邃蓝色眼珠,再加上……等等!蒙天香心头猛然一震。

蓝紫色眼珠?!她没看错,闪着蓝紫色漂亮的光泽,那……那他是……

“诸葛御阳?!”蒙天香不敢置信的低呼出声。

未料,低呼的声调因为震惊而拔高了数倍,在澡盆里泡凉的诸葛御阳听得一清二楚。

“谁?!”他直觉的起身,将衣服宽松的披上,跨出了澡盆。

蒙天香大吃一惊的往后逃开,却在他起身之际,清清楚楚的看见他颈项上和玉如意一模一样的玉块。没错!他是诸葛御阳,失踪了二十三年的诸葛御阳!”

“谁?谁在外面?”

推开书房的大门,诸葛御阳狐疑的眯起了眼睛,扫视眼前空荡荡的池塘和花园,连半点风都没有。

“难道是我听错了?”摇了摇头,诸葛御阳以为是自己多心,缓缓关上了房门。

直到两名丫环的脚步声传来,蒙天香才“哗”的从池塘冒出甩落身上的水珠吓得两名丫不差点儿飞走了魂魄。

“公……公主,你……你干吗跑到池塘里去啊?”

“你以为我想啊?”蒙天香皱了皱眉,眼底却闪着无比得意的笑意,“终于被我逮到了吧!看我怎么整治你。”

“什么逮到了?公主,你找到那个男人啦?”

“是……唉!你们别管这么多了,先回宫换下这身湿衣服再说。”

等她回宫晋见她父皇,事情就有得玩了!

☆☆☆

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

玉如意的眼皮预知力一向十分灵验,今儿个一大清早,右眼皮就眨个没停,直教她忐忑不安的悬着一颗心,就连走路都特别小心,免得踩到狗屎。

一个日昼下来,平安无事,神经却依然紧绷着,直到她走进自个儿的将军府,看着整个府邸扁亮如白昼,心下即刻明白劫难现在才算临门。

“将军。”

唉进门,贴身丫环金香就慌慌忙忙的迎了过来,看样子,她老早就在门口恭迎自己的主子。

“什么事?”玉如意皱着眉,除非要事,要不然一向镇定的金香不会一脸怪异的表情。

“天香公主来了个把钟头了,说是来找传圣旨的。”

“圣旨?”玉如意眉蹙得更紧,质问道:“为什么不先召我回府?”

金香一脸忧心的说:“是天香公主不让奴婢通报将军,她说她有的是时间等,而且必须当你的面亲自传达圣旨。”

一席解释听得玉如意眉头打对,金香跟着快步走进大厅,不敢多加其他赘言。

一进灯亮得日晃的大厅,只见蒙天香端坐上位啜着茶,身旁除了平常班的两名丫环,两旁还分列站着二十来个宫里的武装护卫。

在蒙朝,传达圣旨要是劳驾二十名以上的武装护卫,大抵是摘除官帽抑或满门抄斩的表示,难怪金香会慌急的守在门口。

“不知公主驾到,末将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玉如意跪下一膝,不是因为蒙天香,而是因为她手中的圣旨。

蒙天香斜撇嘴角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起身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金香和其他仆人连忙下跪。

“玉将军既已寻获诸葛王爷之子诸葛御阳,朕念在玉将军有功于朝廷,特赦诸葛御阳免于逃婚之死罪,封其为文信候,并于百日内成婚,以弥补玉将军延宕二十三年之憾恨,不得抗命,钦此!”

蒙天香满意的放下圣旨,看着玉如意震惊得面无表情的脸孔,几乎忍不住心中的窃笑。

“玉将军还不接旨?!”蒙天香威严的声音带隐隐的笑意。

玉如意自震惊中回神,抬头看见蒙天香眼中毫不隐藏的笑意,心下明白了一切。

不接旨是抗命,蒙天香带了武装护卫,很明显的是准备通盘搜查将军府;接了旨,她却必须嫁给她今生最痛恨的男人。

犹豫的时间超过了预期,身旁的金香忍不住焦急的低呼,“将军?将军?”

银牙一咬,玉如意起身接旨,蒙天香的笑意简直快咧到了耳根,忍不住对她压低声量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怪就怪在我必须成婚继承大统,怎么也看不惯你一个人悠悠哉哉的守活寡,咱们彼此彼此,我的心里也会觉得好过点儿。”

玉如意强忍住气,没有蒙天香预料的回嘴反驳和讥讽,只是接了圣旨的退到一旁。

结果没有预料中的精彩,蒙天香不禁有些讪讪然的开口:“我父皇还让我带了口论,要我带文信候先回皇宫,待成婚之日再来迎娶。”

看玉如意没半点反应,蒙天香冷笑的扬了扬眉,“是玉将军自个儿把他带出来,还是要武装护卫把他‘请’出来呢?”

“金香。”玉如意冷冷的唤了一声。

“是。”不需主子多言,金香即刻领命到西厢房。

不多时,金香已领着诸葛御阳走进大厅。

除了玉如意,在场众人包括蒙天香都为之屏息。远看不如近看,即使那身开士服稍嫌不够全身,诸葛御阳全身上下依然是找不到一丝缺点的好看,放眼蒙朝,大概也找不出这么一个气风采出众的男人了。

莫名的,蒙天香心里有丝隐隐的嫉妒,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要求父皇让他与玉如意履行婚约。

“如意?”低沉的声音针对玉如意,蓝紫色眼珠也只看着玉如意要索答案,一旁美得月兑尘的蒙天香丝毫不看在眼里。

“你就是诸葛御阳?”蒙天香多此一举,目的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你是……”诸葛御阳转向她,没记忘记玉如意曾经交代的——不可泄漏他的身份。

“天香公主,还记得吗?”不待他回答,蒙天香又迳自转向一旁僵直沉默的玉如意,“人我带走了,百日内成婚,你自个儿也斟酌斟酌,别老耗在习武场耍刀弄枪的,开始准备婚礼的事宜吧!”

说着,对护卫比了个将诸葛御阳带走的手势,方跨一步,发现诸葛御阳没有移动的意思,那双蓝紫色眸子只是盯着玉如意。

“如意?”诸葛御阳不明白这个天香公主的来历,而他只相信玉如意。

“你只是到皇宫暂歇几天,又不是和玉将军永远见不着面了。”蒙天香有些吃味的说:“是不是啊?玉将军。”

看着那双充满疑惑的蓝紫色眼睛,玉如意满腔的愤怒不自觉地稍稍软化。

她真的想杀了他!尤其是在他带给她这么大的麻烦之后,但是……玉如意在心中沉沉叹息。

有另一种声音总是莫名的在她耳边响起:他不过是个失忆、什么都不懂的男人啊!你怎能如此狠心下此毒手?就算要杀,也得等他恢复记忆,最起码让他明白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再杀他也不迟。

只是……话说回来,等他恢复记忆?在这百日之内?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如意?”诸葛御阳依旧紧盯着她,那眼神让人想起忠心耿耿的狼犬。

玉如意别过头,还是忍不住迸出了声音,“你走吧!”

☆☆☆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玉将军府离皇宫也有一段跑马的路程,蒙天香闲着无聊,干脆把诸葛御阳当养眼一样的左瞧右瞧。

“除了这只蓝紫色的眼睛。”她摇了摇首,“你的变化委实太大了,真不知道玉如意是怎么找回你的?”

兀自沉溺在自己离开玉将军府的那一幕情景,蒙天香的声音好不容易才唤回他的心神。

“我认得你吗?”看着她诧然的挑眉,他迟疑的问,“我的意思是,我应该认得你的,是不是?”

“你当然应该认得我。”这是什么怪问题?她狐疑的盯着他,“蒙朝上上下下,没有人会不识得我天香公主的。”

“是吗?”诸葛御阳沉吟的转过头,望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忽地又转向她,“我们很熟吗?”

“不算熟,我和玉如意一样,只见过你一面。”蒙天香飞快的答道,说完才觉得不对劲的一愣,“你有毛病啊?三岁的事情我都还记得,你那时都七岁了还记不住?”

“三岁……七岁……”诸葛御阳搜寻不出有关的记忆,有些懊丧的爬了爬头发,“不知道失忆算不算是一种毛病?我实在想不起任何有关蒙朝的记忆。”

蒙天香闻言愣住,好半晌才迸出声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得了失忆症,七岁以前的记忆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一个字一个字在脑海中重新消化过,蒙天香不敢置信的掉下了下巴,期期艾艾的重复:“失……失……失忆症?!”

看他肯定的颔首,蒙天香几乎震惊得快要摔下座椅。

“你……你……”好不容易坐稳身子,她努力恢复正常的盯着他,“玉如意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

“那……那……那你怎么还弄不清楚自己的来历?”

“她只告诉我有关我身世的一部分,另一部分……”诸葛御阳苦笑的摇首,“我想她可能也不是十分清楚。”

“等等!她怎么可能不清楚?”蒙天香挑起了眉,“他们玉家追踪你们的下落已经十年有余了,怎么可能有会弄不清楚你的身世?”

“这……”追踪?玉如意追踪他的下落?

“等等!”蒙天香忽地截口,一脸的恍然大悟。

就说嘛!玉如意那女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逃夫还留在这世上?原来是因为诸葛御阳得了失忆症。换作是她,她大概也会留他一命,再找机会折磨得他生不如死,最好是刚好恢复记忆,那就更完美了。

想当然耳,玉如意自然不会告诉他当年的糗事,那是她一辈子的隐痛,连她自己都无法揭开的。

蒙天香忽地噙起一抹深沉的笑意。“我知道另一部分的事情,你想听吗?”她笑望着诸葛御阳,欣然的看见他对她颔首。

“玉如意漂亮吗?”

出乎他意料的问题,然而诸葛御阳毫不犹豫的点头,“漂亮。”

“我记得你当年当着她的面骂她丑八怪,现在却说她漂亮。”蒙天香嘲讽的笑道。

“当年?”他不解的扬眉。

“就是你七岁那年。”她冷笑的道,“那年玉如意刚好长天花,你爹娘恰巧又带你来看未来的媳妇,玉如意本来待在房间是不能出来见客的,但她玩心重,硬是要我和她爬上凉亭旁的大树,偷看你长得什么模样,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却摔了下来,刚好摔在你和那一票玩伴面前。”蒙天香特意省略是自己不小心推了玉如意一把,才害玉如意摔下树的剧情。

“我记得你当时哇啦啦的怪叫着丑八怪别靠近你,你那票玩伴还讽笑你以后要讨个满面豆花的媳妇,气得你大叫宁愿死也不肯娶玉如意。”

蒙天香注视他震惊的神情,冷冷的继续道:“你伤害了一个三岁小女孩的心,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玉如意哭得那样伤心,连我把玩具让给她都无法讨她欢心。

“两家父母的尴尬自是不在话下。”她顿了顿,“但这都还不打紧,最严重的是,第二天你们诸葛王爷府的人统统莫名其妙的销声匿迹,直至现在还不知是何原因。

“你知道外头是怎么风言风语的吗?”她定定的看着他,“有人说你们是被仇家追杀,也有人说是你父亲不满这御赐的婚事,所以举家隐居山林,逃避皇上的搜寻。

“但是,最最恶毒的是,说你被玉如意的长相吓去了半条命,你父母带你遍找名医,最后你不冶身亡,诸葛王爷也无心再回朝廷效命,就这么没了踪影。”

“荒唐!无稽之谈!”诸葛御阳忍不住气恼的低吼,直觉的认定这些都是谣言。

“这句话,你应该去对玉如意说。”蒙天香微微一笑,又道:“她到十岁皮肤才渐渐回复好转那七年她饱受流言抨击,不,应该说是二十三年,我相信她的伤口至今还尚未愈合。”

“如意她……”诸葛御阳惊心的想起玉如意起初看他的憎恨眼神,没想到自己就是那个让守活寡的男人,亏他还说他没说谎!

“她恨你!这是蒙朝众所皆知的事。”蒙天香冷笑,“事实上,要不是我极力保荐你,你根本就不可能当上文信候,更甭谈和如意完婚了,连我父王都对你气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帮如意砍掉你的脑袋呢!?

蒙朝的风气重信守诺由来已久,光是逃夫、逃妻这等不将婚约看在眼里的罪名,真要判罪,砍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他不解的抬头注视蒙天香,“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她挑眉的动作,显示他的话十分可爱。“我才不是帮你哪!”蒙天香笑出声,有点儿诡异的道:“我只是不喜欢天下太平的感觉,闲来无事搅乱一池春水,这样的日子才不会太过无聊。”

转回头,才发觉诸葛御阳闭上了眼睛,好似没听进她的话。

纵使如此,他又好像知道她在看他,眼也不睁开的道:“我只是在想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情。”

所有的真相都太乱太杂了,蒙天香口中那个七岁的诸葛御阳真是他吗?为什么他连一点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再者,恨他的玉如意又为什么待他如座上客?

“你一定在想玉如意为什么没有把你给杀了,是不是?”蒙天香轻易的猜中他的心事。

他睁开眼睛,等待她的答案。

“她不是好心,也许只是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方法对付你。”她浅浅一笑,“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让你痛快的一刀毙命的,更何况这些年你让他们玉家上上下下都抬不起头,不好好折磨你,怎能消她心头之恨呢?”

折磨他?他仿佛早已明白,却毫不作声。

“说起来,你该感谢我救了你一命才对。”蒙天香对他微笑,“要不是我,你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弄不清楚哩!”

诸葛御阳那双蓝紫色眸子在黑暗中望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然而,那样的眼神却仿佛有某种吸力,蒙天香不自觉地朝他逼近,直到双唇几乎与他的相碰,才被那双大手推回原位。

“我将在百日内成婚,公主。”他冷冷的嗓音警告着想逾矩的蒙天香,而后者的震惊却不下于他。

“我一定是疯了。”她喃喃的转向窗外,不可思议的回想她方才大胆的举动。

她疯了!大概是,要不然她怎么会开始有点后悔?后悔自己把他推给了玉如意。

☆☆☆

圆月高挂夜空,一旁点缀的星子闪啊闪的,再衬上花园飘来的阵阵花香,实在不失为一个赏月的好时机。

但是,凉亭内的玉如意并不这么想,一坛又一坛的上好果子空荡荡的在地上滚动,再由她脸上的红潮来判断,这些上好佳酝怕不都在她的肠胃翻滚多时了。

“金香,给我拿酒来。”最后一坛酒喝得只剩下一滴,玉如意“乓”的摔下酒坛,在凉亭里大吼小的叫的咆哮着丫环的名字。

不到半分钟,金香踩着急急的步伐飞奔过来,一见到凉亭里一塌糊涂的景象,不由得愣在那儿傻眼。

“拿酒来!”玉如意趴在石桌上含糊的大叫。

“将军,别喝了,你已经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金香口里劝着,动手要扶她,却被她一手推开。

“我没有醉。”玉如意嚷嚷着,身子却不支的倒在石桌上,沉寂半晌,忽然发出低低好似呜咽的声音,“我没醉。”

“将军?”金香从未见过主子颓废潦倒的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只能傻傻的立在一旁。

只听见那低低呜咽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模模糊糊的可以分辩出玉如意说出的字句:

“我应该杀了他的,早在一开始,我就应该杀了他的。”

“将军?”明白主子心里难过,金香不由得也红了红眼眶。

随侍玉如意也有好几年了,有关诸葛家与玉家的纠葛她也听了不少,只是不知道事隔二十三年,主子竟然还如此在意。

“金香。”玉如意忽然一把捉住金香的手,仰起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嫁给一个抛弃我的男人,我不想嫁!我宁可死也不要嫁给他,我不要!不要……”

呜咽的声音又转为模糊,玉如意的头枕在金香的手上,半晌没有动静,仔细一看,才知道她已沉沉的睡去。

金香在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十分明白主子刚硬不屈的外表下,其实是个内心脆弱的大女孩,要不然也不会对二十三年前的伤口耿耿于怀。

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主子不愿出面,就由她代劳去和天香公主说情吧!

天香公主和她主子表面上虽然是势不两立,但是,多多少少也是有那么点儿情份在,不会不通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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