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夜明珠奴 第六章

虽然今儿个竹苑还是像平日一样,幽静得近乎死寂,可是尹蔻儿还是明显的感受到楚府那股有别于往常的热络,因为踏出竹苑,就可以瞧见府里的奴才忙碌穿梭的身影,偶尔还可以听得见他们几句耳语,说起哪家的小姐生得貌美如花,宛若天仙下凡,哪家的小姐骄纵难缠,见了就叫人倒足胃口。

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到这种情形,她竟然有一种闷闷的,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不是很奇怪吗?有一大堆姑娘缠着楚浪,烦得他耳根子不能清静,这岂不是大快她的心,怎么她却……

甩了甩头,她来到楚浪的房门前,在门上示意的敲了几下,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平常这个时候,楚浪已经坐在书斋察看帐册,然后一旁总会点上檀香,可是今天却闻不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尹蔻儿探头往书斋一瞧,楚浪果然不在里头,她只好转个方向,往右侧的寝房走去,没想到他还躺在床上。

“少爷,你醒了吗?”尹蔻儿试探的问道。

床上的楚浪动也不动一下,睡得好安稳。

再走靠近一点,她再提高音量说:“少爷,夫人刚刚派奴才前来通报,宾客们都已经上门了,请你尽快前去花园迎接。”

可是楚浪还是不理她,她只好上前摇了摇他,“少爷,你醒醒,可别让宾客们等你……啊!”他突然伸手一勾,她整个人扑倒在他的身上,他随即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一脸胜利的看着尹蔻儿,楚浪吊儿郎当的问:“好玩吗?”

惊魂未定的瞪着他,她忍不住气呼呼的噘起小嘴,“少爷,你怎么像个娃儿一样?”

邪恶的一笑,他的长指划过她红润饱满的菱唇,语气暖昧,“娃儿会做这种事吗?”

怦!心儿一阵慌乱,尹蔻儿不安的吞了口口水,“少爷,你想干什么?”

“我们来玩个游戏,瞧瞧你的滋味尝起来是香甜顺口,还是苦涩难以入口,你说好吗?”

闪了一下神,她故意板起面孔,“少爷,你别胡闹了!”

“你不信?”他挑衅的低下头,差一点点两人的嘴巴就碰在一起。

这下子尹蔻儿想面不改色也难,她心急的道:“少爷,你可别忘了外头有个赏花宴,几位贵客正在等你,让她们等太久,我们就失礼了。”

“正好,我们可以借机考验一下她们的耐心。”

“这的确是个好借口,少爷还可以堂而皇之的借此名义否决那些姑娘,可蔻儿以为少爷失礼在先,私心在后,岂能没有一丝丝的愧疚感?”

“你就这么急着把我送出去是吗?”楚浪不悦的抿着嘴。

“蔻儿只是提醒少爷事有轻重缓急。”

突然笑得好开心,楚浪一脸垂涎的色相,“你是在告诉我,等我摆月兑外头那些姑娘,我就可以尽情的抱你、亲你、模你,是吗?”

这个误会未免太大了吧!可是一时之间,尹蔻儿也不知道怎么把话导正回来,一张娇颜急得又羞又红。

“如果真是这样子,我倒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越来越慌,尹蔻儿额头微微沁出冷汗,“不是……”

“那我这会儿放了你,岂不是亏大了吗?”楚浪一副斤斤计较的赖皮相,“我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我才不干!”

“少爷……”

“你多喊我几遍都没用,我可不做亏本的生意。”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不就是这个样子——”往下一碰,他的唇贴上她的唇,她惊慌的意图张嘴反抗,却让他顺势攻占她柔软的小口,他的唇舌满含浓烈的,尽情吮弄,狂热蹂躏,此刻他是烈火的化身,企图将她的心智吞灭。

陌生的激情宛如五彩缤纷的烟花,叫人情不自禁的追逐它的灿烂,她的小手不自觉的攀住他的胸膛,虽然隔着单衣,她依然强烈的感受到那不同于自己的健硕,纠结的肌肉透着无限狂野,驱使了好奇心,让她胡里胡涂的迷失了心魂,陷入感官的刺激中。

时机成熟了,他的手抚上她挺立的圆丘……

“大少爷!”王海耀还真懂得挑时间出现,沦陷的两个人这会儿不想分开都难,想当然,楚浪是懊恼扼腕,尹蔻儿虽然难堪的躲进被窝里,却是庆幸不已。

“什么事这么急?”真是的,不会再慢点儿吗?他都还没尝到真正的甜头。

眼前的情况实在有些尴尬,可是王海耀只能当自己什么也没瞧见,泰然自若的道:“夫人见不到你,请我过来瞧瞧你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你就说我天亮了才睡,刚起床更衣,半个时辰后就会出去见客。”

“是,大少爷。”反正有得交差,王海耀当然识相的快快走人。

目光一转回床上,楚浪的笑容又回到脸上,“蔻儿,你可以出来了。”

半晌,尹蔻儿的头才慢慢的探出被子,两只眼睛机灵的转了一圈,才安心的坐起身。

“原来你也有羞于见人的时候!”楚浪戏谑的看着她红通通的脸。

白眼一瞪,尹蔻儿没好气的道:“少爷,这一点也不好玩.请你高抬贵手,饶了蔻儿吧!”

“谁说我在玩,我可是认真得不得了!”虽然他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刚刚可是你自个儿说要玩游戏。”

一张俊脸拉得又臭又长,楚浪很不爽,“难得你把我的话搁在心上!”连他的心思都看不透,真不知道她哪儿聪明?

“少爷,你该更衣了。”他郁闷,她可没比他好到哪儿。

“那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这是什么话,她坐在这儿还不是拜他所赐!

“起来帮我更衣啊!”

一双眼睛瞪得好大,手指比着自己,尹蔻儿支支吾吾挤不出话来,“我……”

“你不会又忘了你是我的丫头吧!”

成天把少爷挂在嘴边,她哪忘得了自个儿的身份?可是他从没叫她……

“罢了!谁叫我栽在你的手上,我还是自个儿来好了。”楚浪好哀怨的看了尹蔻儿一眼,走下床更衣。

他说什么?他栽在……不不不,这句话肯定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可是她的心好像被灌了酒,醉了……完了!她会不会……不可能,谁都不会喜欢上那个乌龟王八蛋,尤其是她!

可是刚刚……尹蔻儿不安的抚着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她竟然由着他欺负她,而且还失了魂……打住,不能再想了!她只是一时犯胡涂,对!就是如此而已!

★★★

冷眼旁观看着坐在前面的三位千金小姐,楚浪意兴阑珊的直想打哈欠,这算什么赏花宴?这三朵花有比他的爱奴迷人吗?她们好像来这儿比谁最端庄矜持,每个都很努力的低着头,好像见不得人似的,不是他爱嫌弃,这种花只会越看越没劲,还赏什么?

楚浪转头看着尹蔻儿,她显然感同身受,因为她的目光有那么点幸灾乐祸,两人视线在空中交会,她似乎也不怕他看出她的心思,不但没转开目光,还好心的施予怜悯的笑容。

唇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好笑,楚浪清了清喉咙,打破沉默,“蔻儿,你出个问题考考三位小姐吧!”

什么?尹蔻儿惊愕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会把她拖进这场无趣的游戏中。

“蔻儿,四书五经、天文地理、生活琐碎,只要你想得到的问题都可以。”楚浪笑得好无辜,仿佛在告诉尹蔻儿——我们有难同当。

“少爷……真的要蔻儿出问题?”她的语气透露了一点点警告。

“这么简单的事应该难不倒你吧!”楚浪挑衅的迎接她的警讯。

“那蔻儿献丑了,就出个最简单的问题。”尹蔻儿伸手取下头上的金钗,“请问三位小姐,这金钗值多少银子?”

他忍不住莞尔一笑,太有意思了,果然是他的夜明珠!

三位小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么俗气的问题还真是考倒了她们,她们可是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金钗首饰全是珠宝铺子的高级品,而且从来没问过价钱,看上眼,就叫丫头掏银子付帐,谁管它值多银子?

见三位小姐。面有难色,尹蔻儿一副善体人意的又开口,“蔻儿给各位小姐一个提示,这金钗是蔻儿陪小姐上街买花钿珠饰的时候,小姐送给蔻儿的。

可是尹蔻儿的好意对她们来说似乎一点帮助也没有,三个人还是互相观望,都希望别人先开口。

这样僵持不下也不是办法,楚浪干脆自己作主,从左手边开始点名,“这位应该是田姑娘吧!就由你先来回答。”

犹豫了一下,田家千金田馨馨喊道:“五两!”

“五十两!”中间的伍家千金伍秋月随后接着一喊。

“二十五两!”最后一个童家千金童香梅也赶紧高声呼应。

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三下,楚浪好想放声大笑,可顾及风度,他不得不痛苦的憋着,瞧她们的样子,像不像小贩在喊价?

吧咳了几声,楚浪煞有其事的问;“蔻儿,三位小姐谁答对了?”

“都没有,这金钗值三十两。”

“哎呀!真可惜,不过没关系,再接再励,你再出一题吧!”

“少爷,蔻儿不才,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可以考考三位小姐。”真是的,又不是她的赏花宴,他干嘛扯着她不放?

“用不着这么麻烦,就拿你身上的饰品再让三位小姐猜猜看。”

“可是蔻儿身上除了金钗,没有其他的饰品。”有没有搞错,这种一点趣味性也没有的游戏,他还玩得那么起劲?

挑了挑眉,楚浪取下系挂在腰间的玉佩,“那就来猜猜看我身上这块玉佩值多少银子,猜对的人,这块玉佩就是她的。”顿了一下,他接着补了一句,“蔻儿,你也试一试。”

她不要!她可不想像那三位千金小姐一样,说好听温柔乖巧,事实上蠢得像只任人宰割的猪,可是张着嘴,她只能把满嘴的不愿吞回肚子里。

用不着楚浪点名,三位小姐已经抢着出击,因为每个都想得到那块玉佩。

“一百两!”有了前次的经验,田馨馨这次一涨就是十倍。

“一千两!”伍秋月聪明的深信高估绝对不会吃亏。

“五百两!”童香梅看似聪明,知道折衷一下,其实更突显她没主见。

按理该轮到尹蔻儿,可是她却一副困扰的紧抿双唇。

“蔻儿,你怎么不说?”

“蔻儿不敢说,怕少爷听了不高兴。”

“我叫你猜,你就直说无妨。”

“是,蔻儿以为这块玉佩一文不值。”

楚浪一脸惊讶的睁大眼睛,“蔻儿,你真聪明,这玉佩确实一文不值,我可是白白得来。”

不会吧!尹蔻儿傻了,她是存心跟他过不去,可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既然你猜中了,这玉佩是你的了。”楚浪把玉佩塞进尹蔻儿手中。

眼睁睁的看着玉佩落人尹蔻儿的手上,三位千金小姐又不甘心又嫉妒,每个人的眼睛都像会杀人的利刃,直逼尹蔻儿,见此情形,楚浪可是乐歪了,这个赏花宴她也有责任,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

被楚浪将了一军已经够懊恼了,还沦为众矢之的,尹蔻儿的心情实在坏透。她一脸睥睨的瞪了回去,反正这么没出息的千金小姐,就算得到楚浪的青睐,幸运嫁入楚家,也只是空有楚家大少女乃女乃的地位,根本抓不到楚家的大权。

情况显得有些诡异,所幸王海耀这时急步而来,适时打破眼前的暗潮汹涌。

“大少爷,夫人请三位小姐前往花厅用膳。”

点了点头,楚浪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摆月兑这个无聊至极……不不不,因为蔻儿的关系,它可以提升为普通无聊的赏花宴。

“海耀,就请你护送三位小姐前往花厅用膳。”

“是,可是大少爷……”

“我有要事在身,在此先跟三位小姐拜别了。”楚浪起身拱手一拜,也不管三位小姐一脸深受打击的错愕,带着尹蔻儿潇潇洒洒的走人。

一离开凉亭的听力范围,楚浪懒洋洋的一问:“蔻儿,你说说那三位小姐,哪一位比较好?”

无庸置疑,三个都糟透了,一个也没入她的眼,可是……尹蔻儿一脸认真的提出自己的看法,“蔻儿以为伍姑娘最大方。”

“就因为她说楚雁送你的金钗值五十两,你就认为她大方吗?”

“难道少爷另有见解?”

“我以为她是说来讨你欢心。”

“少爷未免太抬举蔻儿了,伍姑娘何必讨蔻儿欢心?”

“你是我的丫头,能赢得你的认同,对她无疑是一种助力,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还清楚,不是吗?”这种伎俩她可是运用自如。

他挺会利用机会教训她嘛!尹蔻儿凉飕飕的反问:“那少爷以为哪位小姐比较好?”

“田姑娘,老实不耍花招。”楚浪语气充满赞许。

脸绿了一半,尹蔻儿有些闷闷不乐,“少爷的眼光真是独特。”

“我的眼光当然独特。”否则怎么会看上她这颗夜明珠?

“那蔻儿祝少爷和田姑娘白头偕老。”

“我又没说我看上田姑娘。”楚浪一脸贼笑的靠向她,“我的亲事你好像比我还心急?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像是被猜中了心事,一张脸红得像天边的彩霞,尹蔻儿惊慌的撇开头,“少爷,你别胡思乱想,蔻儿对少爷只有主仆之份,不敢有逾矩之心!”

“我在胡思乱想吗?你敢扪心自问,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点痴心妄想?”耐人寻味的扬声一笑,他率先往竹苑走去。

“我……我没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尹蔻儿几乎是扯破嗓门大吼,叫是她的心却惶惑不安了起来。

★★★

送走了三位千金小姐,楚夫人立刻前往竹苑,查探此次是否有所收获。

“浪儿,你瞧得如何?娘可是特地为你挑选了泉州城最有才情的三位姑娘,田家小姐琴艺精湛,能歌善舞,伍家小姐饱读诗书,满月复经纶,童家小姐文采丰富,善于丹青,你喜欢哪一个?”

“娘,请恕孩儿直言,孩儿不知。”楚浪好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气,仿佛他也不愿意如此。“怎么会不知?”“娘,孩儿真的尽了心,已经花两个时辰在她们身上,可是三位小姐一直闷不吭声,你叫孩儿怎么看得出来三位小姐的性情喜好?又怎能说得出孩儿喜欢哪一个?”

“这……我看,娘还是再多邀请几家千金,这人多一点,气氛自然会热闹些,你就有更多机会可以观察她们的言行举止。”

“娘,孩儿不也告诉过你,几个姑娘吵成一团,孩儿更看不出哪个好。”

楚夫人忍不住要皱眉了,“三个你嫌闷,多了你又嫌吵,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安排才会恰到好处?”

“孩儿不知道,孩儿一点也不懂女儿家的心。”楚浪显得好困扰。

怔住了,楚夫人这下子真的被考倒。

“夫人,蔻儿有个建议,不知道能不能说?”尹蔻儿还真会挑时间扯楚浪的后腿。

眉一开,楚夫人笑着直点头,“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

避开楚浪朝她直逼而来的厉眼,尹蔻儿不怀好意的道来,“蔻儿以为,能多点时间相处就能多认识彼此,三位小姐初次见到少爷,陌生之情难免,少爷若能多给她们一些时日,自然会发现她们有何长处。”

“你的意思是——”

“夫人不妨把她们请到府中做客一段时日。”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握住尹蔻儿的手夫人好喜欢的看着她,“蔻儿,你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夫人过奖了。”

楚浪的脸色可是难看到了极点,这丫头果然很懂得“卖主求荣!

“娘,你不会以为我有那么多闲工夫可以陪那些千金小姐吧!

“娘知道这令你为难,可如今之计,也只能这么办,除非你有更好的法子?”

“娘,万一我还是没有看上眼的姑娘,你是不是又打算邀请另外几个姑娘前来府里做客,长久下去,我哪还有精力打理生意上的事?

沉吟半晌,楚夫人退了一步,“这样子好了,就这么一次,娘把泉州城最出色的三位千金小姐邀请到我们府上做客,如果她们都没有一个令你满意,娘也不再勉强你,以后由你自个打点,你说如何?”

抿着嘴,楚浪像是在考虑,蓦地,他笑得像只诡计多端的狐狸,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尹蔻儿一眼,“好吧!孩儿这一次就依着娘的意思。”

★★★

躲在树丛里,尹蔻儿偷偷模模的拨开枝叶,窥探着凉亭里面欢乐的气氛——

楚浪高高在上的坐在石椅上,左右各坐着一位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虽然矜持的端坐着,眼睛却狐媚的直对楚浪献殷勤,不过他的心思全放在他前方那位正扣琴而歌的千金小姐,目光无比的陶醉,这位小姐她倒是见过,正是他口中那位老实不耍花招的田家千金田馨馨。

看这样子,她的目的达到了,他完全把她抛到脑后,说不定还忘了有她这个丫头。可是,为何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而且,她越看越生气,尤其看着那张吊儿郎当的笑脸,她就一肚子火。

这个乌龟王八蛋,还说他没有闲工夫陪这些千金小姐.瞧他现在那副德行,玩得可开心,简直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这会儿大概连正事都被他忘得一千二净,她这个丫头怎么可能幸免于外?

气不过,尹蔻儿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扭动枝叶,惹得枝叶一阵颤动,坐在凉亭里的楚浪突然把视线往这儿一移,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她悚然一惊,心慌的跌坐在地上。

她不可以待在这儿,万一被他发现了,岂不是叫他笑掉大牙?

小心翼翼的转个身,尹蔻儿慢慢的匍匐前进,总算钻出了树丛,她已经香汗淋漓。

揩了揩额上的汗珠,她全身虚月兑的爬起身,不过,却不敢站直身子,她半弯着腰撤到安全距离外,才安心的直起身,可是自始至终,她都不敢回头,也许是心虚,她总觉得楚浪还朝着她这儿瞧。

“蔻儿,我总算找到你了!”楚雁突然从尹蔻儿身后蹦出来,往她肩上一拍。

吓了一大跳,尹蔻儿一脸骇然的瞪着她。

“府里差不多被我翻遍了,你躲到哪儿去了……蔻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你是见鬼了吗?”

这种情况实在有点啼笑皆非,她难道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自己就是那个差点吓死她的冒失鬼吗?

不过,总算是虚惊一场,尹蔻儿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小姐,蔻儿大概是闷在屋内太久了,所以脸色苍白。”

“我早猜到你会闷坏,大哥成天陪着那些千金小姐,哪有工夫理你,你肯定快无聊死了。”楚雁一副自以为聪明的表示。

别扭的咧嘴一笑,尹蔻儿逢迎道:“小姐果然神通广大,蔻儿真要闷坏了。”其实说她气坏了可能会更贴切一点。

“我就是来找你上街。”

“可是少爷……”

“哎呀!他这会儿哪有空闲管你?”

目光微微一黯,尹蔻儿心里头好哀怨,小姐说得真好,可未免太伤她的心了!

“蔻儿,我们走吧!”

★★★

虽然使劲的咧嘴笑,可是此举显然对恶劣的心情没有任何帮助,至少对尹蔻儿来说是如此,街上此起彼落的叫卖完全没有人她的耳,她的心还无法自拔的陷在怅然之中。

“蔻儿,你瞧这香囊绣得多精巧,你也来挑一个吧!”楚雁伸手拉过她。

“嗄?”尹蔻儿茫茫然的不知道她们此刻在干什么。

“蔻儿,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这么重要,连走路都在想?”楚雁一脸狐疑的挑了挑眉。

“我在想……我在想少爷万一找不到我,我肯定会挨骂。”

楚雁不以为然的翻了翻白眼,“是他自个儿把你扔在一旁,他能怪谁?”

这话真是伤她的心,可这是她自找的,她活该受这种罪!

“好了,不要再想我大哥,你没心思陪我逛,我们找家茶肆坐下来歇个脚。”也不管尹蔻儿的意愿,楚雁立刻拉着她的手在街上窜过来、窜过去,没一会儿,她们就来到一家茶肆的门口。

不过,就在她们准备跨过门槛的时候,有一只瘦弱的小手抓住尹蔻儿的衣裙,一个穿得破破烂烂,全身脏兮兮的小女孩伸出另一只端着破碗的手,哀求道:“这位姐姐,我好多天没吃饭了,求求你,给我几个铜钱好吗?”

没有多想,尹蔻儿掏了一块碎银子丢进破碗里面。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小女孩好感激的直点着头。

像是大梦初醒,尹蔻儿懊恼的挥手赶人,“好了好了,走吧!”乱了乱了!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她最痛恨当好人了,白白的把自个儿的银子送给人家,这只有笨蛋才会做,可是这会儿她竟然……

“慢着!”楚雁再拿出十两银子给小女孩,“帮自己买件衣裳。”

“大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谢谢你!谢谢你!”小女孩感动得痛哭流涕。

回以一笑,楚雁拉着深陷沮丧之中的尹蔻儿走进茶肆。

坐上二楼靠近窗边的位子,等小二送来她们要的茶水和点心,楚雁喝了口茶,方才若有所思的道:“蔻儿,你是不是很在乎我大哥,很喜欢我大哥?”

楚雁这么一问,原本只剩余波荡漾的心湖又开始翻腾汹涌,尹蔻儿有些焦急,“小姐,你别开蔻儿玩笑了。”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

缓了口气,尹蔻儿不当一回事的笑了笑,“小姐,蔻儿是个奴才,一心一意只想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不能妄想,也不敢妄想。”

“奴才又怎么样?奴才就没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私欲吗?”楚雁咄咄逼人的挑了挑眉。

“打从蔻儿卖身为奴,就断了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私欲,蔻儿能跟着大少爷,就已经很幸福了,蔻儿真心安于自己的身份。”

“你以为自己做得到吗?”楚雁的口气是缓和了些,可是目光依然紧迫盯人。

尹蔻儿状似轻松的勾唇一笑,“小姐,蔻儿已非自由之身,能否做到又岂能由得了自个儿作主?”

“好,那我再问你一句,你是真相信只要告诉自己——你并非自由之身,你就可以斩断自己的感情,还是存心自欺欺人?”

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尹蔻儿苦笑,“小姐,你要蔻儿怎么说,你才会相信蔻儿真的不敢对大少爷心存妄想?”

“哎呀!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不准你喜欢我大哥。”楚雁好笑的道。

“我……蔻儿只是不明白,小姐为何非要坚持己见不可?”

双手支着下巴,楚雁满怀期待的看着她,“我还真希望你喜欢我大哥。”

“嗄?”

“我从来没见过大哥对一个人这么固执,可见你在他心中有多么重要。”

“那是因为大少爷……”

“我大哥如何?”

“也没什么,只是大少爷看得出蔻儿的长处,知道蔻儿能做的事不只是当个好奴才而已,蔻儿还可以帮少爷很多事情。”

挥了挥手,楚雁好哀怨的说:“算了算了,反正我管不着你,你的事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爱怎么说都不打紧。”

“小姐!”尹蔻儿一脸委屈的咬着下唇,好像她遭受多大的冤屈。

无奈的一叹,楚雁一副拿她没办法的举双手投降,“好了好了,你不要这个样子嘛!我相信你就是了。”她终于明白大哥为何那么担心她把蔻儿抢走,因为即使是闹别扭,蔻儿还是那么讨人喜欢,她就像一颗价这连城的夜明珠,看了就会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她不得不承认,她还真想要蔻儿当她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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