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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你!别气我 第八章

“你这个大色魔,给我起来!”

一大清早,何熙炜还在跟周公爷爷下棋,忽然传来一声娇叱,随后一个柔软有弹性的东西砸上他的脸。

那东西就这么盖在他脸上,害他差点不能呼吸。

他拉下那只柔软的枕头,痛苦地睁开一只眼,懒洋洋地打量四周,从有限视线范围中瞄到正手插纤腰,站在床边瞪着他的贝晓阳。

他立即嘴角上扬,温柔而沙哑地打招呼:“早!”

能够一大早就见到心爱的女人,实在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他掀开被子起身,贝晓阳羞得不敢看,转头继续怒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大!竟敢趁我睡着时偷偷爬上我的床,而且还、还只穿内裤!”

污染清纯闺女的眼睛,真是罪大恶极!

“我只有一套西装啊,总不能穿着它睡觉吧?”何熙炜无辜地问。

“我又没请你留在这里过夜,更没邀请你爬上床睡!”别说得好像是她请人来作客,却连碗筷都吝于提供的坏主人!

“可是昨晚送你回来,再加上你喝醉了,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也累了啊,当然是洗个澡倒头就睡啦。”

他打个呵欠大伸懒腰,毫不羞赧地展示健壮完美的身材,贝晓阳不小心瞄到,视线立即像被黏住似的,胶着在他身上。

一提起她喝醉的事,贝晓阳粉女敕的小脸就倏然红了,神情也变得有点不自在。

“反正……你赶快穿上衣服啦!要是我从浴室出来,你还穿这样晃来晃去,我就拿数位相机拍下来,贴在公司的公布栏!”哼哼,到时候看他怎么做人?

“这么狠?”何熙炜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家好歹是同事,多少给人家留点面子嘛,要是我的果照一放上公布栏,公司里的男同事还混得下去吗?他们可能会羞愧而死耶。”

贝晓阳冷冷瞪着他,额角抽搐,并且认真思考:如果把他从六楼踹下去,算是蓄意谋杀吗?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自恋狂!总之你快点穿衣服滚出我家,我要去洗澡了,恕不相送!”

贝晓阳砰一声关上门,躲进浴室里,抚着烫红的双颊,想起昨晚的缠绵旖旎。

昨晚她确实醉了,但是并没有醉到不醒人事的地步,那些亲昵的拥抱、火辣辣的热吻、还有几乎失控的激情片段,她都还隐约记得。

她想,她真的病了!她轻叹一口气。

为什么一个她已经看了整整十二年的男人,最近却愈看愈觉得他很帅?以前最讨厌他喜欢作弄人的痞痞笑容,现在却忍不住脸红心跳?

以前他若是借故贴近她,她会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开,现在却出现一种荒谬的矛盾感,羞涩得希望他赶快走开,但同时又渴望他永远那么贴近她?

她想,自己恐怕爱上何熙炜了!

虽然他老喜欢挖苦她,或是耍些贱招戏弄她,每每把她气得差点吐血,但是不可否认,他真的很照顾她。

在她很穷困的学生时代,他会把便当里的鸡腿和大半菜肴丢给她,刚开始她真以为他把当她成馊水桶,把不爱吃的菜全扔给她,逼她替他“销毁”。

后来她才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讨厌那些菜,其实很多菜他都吃。因为怕她便当里只有荷包蛋,营养不够,所以才以自己挑食为借口,把好菜全留给她,自己去福利让啃面包,或是瞒着她再买一个便当——这是前几年有回在路上偶遇何熙炜国中时代的好兄弟,偷偷告诉她的。

罢知道时她真的很震惊,除了满满的激动与感谢之外,心里开始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产生。

原本单纯的友谊逐渐产生化学效应,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知道这件事之后,贝晓阳心里万分愧疚,也很认真地反省自己。她总是对他很凶,说话很少有好口气,脸色更是冰冷难看,她打算今后要努力改变自己,回报他对她的好,不能再对他那么凶了。

棒天两人碰面,她开始学着做一个温柔乖顺的小女人,

他说话,她微笑点头聆听;中午他提议吃牛排,她毫无异议地顺从;他开她玩笑,调侃她、戏弄她,她也尽量笑笑的,忍着不生气。下午何熙炜终于忍不住了!

他面容担忧地模模她的额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要紧吧?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哇咧!原来他以为她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需要看的是你的脑袋啦!”一把火再也忍不住,她痛快地宣泄出来。

她努力挤出的温柔彻底破功,距离她发誓成为一个柔顺的小女人,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你,你从一早就变得好奇怪,弄得我浑身不对劲,我才会以为你生病了啊。”见她“恢复正常”,何熙炜松了一口气。

他就是喜欢牙尖嘴利、坦率无伪的贝晓阳,如果她像其他追他的女孩一样变得矫揉造作,说话轻声细语、脸上永远挂着浅浅微笑、温柔体贴得让人起鸡皮疙瘩,那他可能不会再喜欢她。

贝晓阳那时终于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贱骨头”,他们通常也会得一种怪病——贱骨头症候群。他们不喜欢别人对他太好,否则会浑身不自在,他们喜欢别人骂他、给他睑色、赏他白眼,惹别人生气、看别人快气炸的模样,他们就会有种莫名的快感。

谤本是一群变态嘛!贝晓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的“变态”?

有可能她心里一直是喜欢他的,甚至远在针锋相对的学生时代,她都不曾真正讨厌他。

如果讨厌,就不会允许他接近她;即使肚子再饿,也不会吃他施舍的食物;无论再穷,也不可能担任他的中文家教;更不可能在毕业后进他家公司,成为他手下的员工,担任他的左右手。

那种喜欢能不能称为爱?她不知道,但是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现在爱上他了!

怎么辨?她无声地问自己。

习惯拿着刀剑互相较劲的对手,能够成为一对恋人吗?

在她犹豫迟疑的同时,一场“阴谋”也在悄悄进行……

“老公,熙炜昨晚没回来耶!”

一早,何母下楼帮忙准备早餐,问了佣人才知道,儿子昨晚竟然彻夜未归,紧张的她急忙去找丈夫。

“我知道。我刚才打手机给他了,他现在人在晓阳那里。”何父从报纸后探出头回答。

“喔?”何母眼睛一亮,脑中出现许多粉红色的幻想。“他们终于——”

哎呀呀,真是太好了!儿子长达十二年的爱恋,终于修成正果了!

熙炜虽然从没承认过自己喜欢晓阳,但儿子是他们生的,他的心事他们怎会不知道?

他们两夫妻也很喜欢晓阳,她不但漂亮聪明,而且努力上进,他们多年来看着她成长,对她满意得不得了,早就把她视为内定的儿媳妇。

“他们终于在一起,也不枉费我们多年来千方百计替儿子撮合了!”何母沾沾自喜。

“你想太多了,老婆!”何父放下报纸,淡淡地泼她一盆冷水。“我也以为大概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谁知道问熙炜才知道,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都没发生。”

当然激情拥吻的事,何熙炜并没有坦白告诉父亲。

“熙炜说,昨晚晓阳应酬时有点醉了,所以他送她回家,顺道留下来照顾她,什么不该做的都没做。”当然,更没有他期待的孙子蹦出来。

“什么?”何母忍不住失望地低嚷:“这个笨儿子!晓阳不是喝醉了吗,那他不会趁机……”

“别乱说话!那可是迷奸哪,你希望咱们儿子做出这种下流的事?”

在丈夫的眯眼瞪视下,何母惭愧地低下头。

“对不起啦,老公!我只是想让他们早点在一起,再过几个月,儿子都要二十七岁了。”

“感情的事能急吗?人家小俩口不急,我们操心也没有用!”

何父拿起报纸继续翻看着,何母在一旁坐下,想了片刻忽然说:“不如我们来帮帮儿子吧!”

“怎么帮?”何父又从报纸后探出脸。

“就是……”何母附在何父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些话。

“嗯……”何父放下报纸,认真地思考起来。“这样好吗?”

“当然!我是女人,最了解女人的心思啦,我感觉得出来,晓阳不是不喜欢咱们儿子,可能是儿子那头笨驴没向她表白过。她是女孩子,当然不要好意思主动说她喜欢熙炜啊,所以才需要我们推波助澜一下!”喔呵呵呵!

“这样真的行得通吗?”听着老婆白鸟丽子式的笑声,何父忽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可以可以!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保证咱们很快就会有个儿媳妇!当然还会附带几个孙子啦!炳哈哈……啊,我得赶快做准备,先去订几套衣服,不然如果临时要订婚,可能会来不及……”

何母叨叨絮絮地走了,何父却愈来愈担心。

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周末,贝晓阳又被邀请到何家作客。

何母前两天就打电话给她,请她今天过来坐坐,说有些事想和她聊一聊。何母邀约,贝晓阳自然不敢轻怠,一早就打理妥当,准时登门拜访。

“来来!晓阳,这是伯母最近上烹饪教室学做的水果松糕,你替伯母尝尝味道怎样。”

何母将一个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水果松糕放在贝晓阳面前,然后笑容满面地扯开白色的造型铁椅,优雅地入座。

“谢谢伯母,那我先吃吃看。”贝晓阳立即拿起小汤匙尝了一口,松糕入口湿润绵密,还有柑橘水蜜桃等水果的香气,非常好吃。

“真好吃!伯母,您实在很有天分,不管做什么东西都那么好吃。”贝晓阳真心夸赞。

“呵呵,哪里!”何母掩嘴轻笑着,尽量忍着不要太得意。

今天天气不错,所以她们来到户外,选在庭园里的树荫下喝下午茶,满眼的绿意和徐徐吹来的和风令人心旷神怡。

“我替你倒杯红茶吧。”何母端起绘有描金蓝藻花纹的典雅茶壶,另一手用干净的帕子按住茶壶下方,准备替贝晓阳倒茶。

“伯母,让我来吧!”

怎么好意思让长辈替她服务呢?贝晓赶紧接过那只滚烫的茶壶,先将浅褐色的茶水注入何母的茶杯里,然后才替自己倒茶。

何母默默凝视她倒茶时专注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啊现笑意。

这些年来,她一直当晓阳如女儿般,如果她能嫁给熙炜,那就名正言顺是他们何家的人啦,可以天天陪她去逛街、喝下午茶,真是再好不过了!呵呵呵!

贝晓阳倒好茶,小心地放下茶壶,抬起头正好对上何母笑得很诡异的脸。

她略微一愣,心想:是不是她看错了?向来优雅的标准贵妇,怎么可能露出看起来有点“奸诈”的笑脸?

嗯,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那个——何熙炜呢?怎么没见到他?”贝晓阳转开视线,狐疑地打量宽敞的绿色庭院。

每回她到何家来,何熙炜从不缺席,必定死皮赖脸地黏在她身旁,这回来没见到他,难怪她觉得哪里怪怪的,身旁空荡荡的。

“他爸爸找他打网球,在球场那边呢!”何母纤指往自家网球场的方向一指。

其实是她要丈夫把儿子带开的,如果儿子在场,一定只会搞破坏,不会让她有机会把话说完。

“喔!原来如此。”不知为什么,听到他就在这附近,让她有点紧张的心情安定不少。

“晓阳啊,你今年多大啦?”何母端起红茶轻啜一口,然后伸手拈起一块熏衣草饼干,优雅地放入口中。

“我今年二十六了。”贝晓阳继续享用水果松糕,同时微笑回答她的问题。

“二十六?那也不小了!”何母装出沉思的表情,以不大不小的音量喃道:“熙炜大你几个月,转眼也快二十七了!”

“是啊!”

“唉!”何母将咬了一口的饼干放回碟子里,低下头,悠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郁郁寡欢。

“伯母,您怎么了?”贝晓阳放下小汤匙,担心地轻问。

“我在烦恼熙炜的事。”见她露出关怀的样子,何母更加卖力地“装忧郁”。

“何熙炜?他怎么了?”贝晓阳一听,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是他生病了?还是遇到什么糟糕的事情?她紧张地等待何母继续说下去。

“那孩子太不孝了!都快二十七了,不但不娶老婆、生几个可爱的孙子孙女给我们抱抱,就连女朋友的影子也没看到一个。”

“啊?”喔,原来是这件事!只晓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看看!现在放眼商界,哪个适婚男人的身旁没女伴的?晓阳,你看熙炜会不会是同性恋啊?”何母故意担心地问。

“同性恋?何伯母,那是不可能的!”目晓阳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要是让他知道他母亲在背后这么猜测,他可能会气得哇哇大叫吧?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何母故作疑惑地问,其实心中正在暗笑。

难道他们早就……

“我……”贝晓阳的脸红得像苹果,羞窘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怎能告诉何伯母,因为她亲身体验过?那火辣辣的吻、火焰般炙人的抚触,绝不可能是对女人没兴趣的男人做得出来的。

“咳!那是因为……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了,又那么多年同学,他对女孩子有没有兴趣我很清楚。伯母您可以放心,何熙炜的性向绝对没有问题!”

最后,尴尬的贝晓阳只能胡乱解释,安慰何母别担心。

“喔!说得也是。”何母点点头,接受了她的说法,但是立即又问:“那你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女朋友?”

女朋友?基本上,何熙炜连好一点的女性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女朋友?

“妤像没有耶!他顶多只有几个像我这样的女性朋友……”女性朋友?这个疏离的名词,让贝晓阳胸口浮现一种难受的感觉。

对啊!仔细一想,他们其实什么也不是,只是“朋友”而已。

她喝醉那天晚上,他们热情拥吻还差点滚上床的事,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她一直假装不知道,而他也从没主动提起,第二天两人照样上班工作,然后晚上各自回家,继续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

那晚的事,仿佛变成一个只有她记得的小秘密,那是她偷偷藏在心中,最甜美的一个回忆。

“我就知道!这孩子明明很有企图心,也有冲劲,却对自己的婚姻大事这么不积极,都快二十七岁了,连女朋友也不交,他要我们替他担心到几岁?唉!他不想结婚了是不是?”

何母嘀咕抱怨,还取出精美的刺绣丝帕擦拭眼角,呜呜低泣,证明她真的“很伤心”。

何母突如其来的悲伤让贝晓阳不知所措,只好慌乱地安慰道:“伯母,您别难过嘛,我想他并不是不想结婚,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对象罢了。不如……不如再给他一段时间,相信一定能听到他的好消息。”

“那晓阳,你愿意帮我吗?”非常突然地,何母抬起灿笑如花的脸庞,奇异的是眼角居然没有一滴泪。

贝晓阳再度感到狐疑,但她依然没多想什么。

“您要我帮您什么?”她轻声问。

“你和他最亲近,由你出面最合适了!我想请你帮我劝劝他,要他快点交个女朋友,早点把终身大事定下来,好让我们安心啊。”

嘻嘻!如果由晓阳亲自去劝他早日成家,那他一定会趁机当场向晓阳表白,如果晓阳也喜欢他,两人就一拍即合,共结连理啦!

这是何母的如意算盘,但是她忘了估算一件事——就是贝晓阳强烈的自尊与自卑心。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用意完全被晓阳误解了!

何伯母要她去说服何熙炜?

何伯母要已经爱上何熙炜的她,劝他另外交女朋友?

贝晓阳像是被何母狠狠打了一巴掌,难受得无法言语。

原本开朗愉快的心情,像是坠入浓雾密布的深谷中,原本照耀大地的阳光,也瞬间从她眼前消失。

这样的请托,对于发现自己爱上何熙炜的她是多么痛苦为难,她鼻头酸疼,泪雾逐渐弥漫眼眶。

何伯母会这么请托,应是从未把她列为媳妇人选吧?

何伯母从没想到,她对何熙炜除了十二年同学的友情、两年同事的同侪之情之外,也有可能衍生出情人间的爱情吧?

然而,她并不怪何伯母!

何伯母一直很疼爱她,她知道何伯母不可能故意伤害她,她只是没发现到,身为何熙炜同学同事的她,对他的感觉已逐渐变质。

再说,就算何伯母真是故意的,刻意利用这种方法点醒她,让她别对何熙炜痴心妄想,郡也无可厚非。天下父母心,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

毕竟她与何熙炜的家世差距太大,在门当户对的上流社会,要他们接受这种贫富悬殊的爱情,实在太困难了。

她不是一个对自己没自信的女人,也不认为自己有配不上熙炜的地方,只除了永远无法改变的家世背景!

以前她没发现自己喜欢何熙炜,所以从不care他显赫的家世,反正就算两人闹翻了,老死不相往来,她顶多只是难过,还不至于心碎。但是自从发现喜欢上他之后,她的心情突然复杂起来,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她像个多愁善感的怀春少女,一下揣测对方爱不爱她、一下又烦恼两人之间的差异,常常想得难以成眠。

早在何伯母开口拜托之前,她就不只一次分析过自己与何熙炜的可能性,但是无论怎么想,圆满结合的机率都是微乎其微。

何熙炜对她是何种感情?她不清楚。

他的双亲能否接受一个没有身分地位的媳妇?这更是一个大问题。

何伯伯何伯母再疼她,也不可能为了她,让他们一家冒着被上流社会嘲笑的风险,娶她进门。

她终于能体会大姊当年的心情了!当年大姊晓风与身为企业家第三代的姊夫相恋时,也曾陷入这种非人的挣扎与自我的折磨中——想爱又不敢爱,想接受却不敢接受。

“怎么了?晓阳,你不舒服吗?脸色好苍白哪!”何母诧异又关心地问。

“我……没什么。”贝晓阳挤出笑容,摇头说没有。

她怎能告诉何伯母,刚才她的请求,已把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那你肯帮我这个忙吗?”何母没发现她的异状,一迳眨着眼,冀盼地问道。

“我……好吧,我答应您!”贝晓阳佯装平静地说:“我会尽量劝劝他,不过他肯不肯听我的劝,我没有把握。”

“没关系!只要你肯帮我劝劝他,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先谢谢你罗。”何母忙不迭回答。

她相信只要晓阳一提,儿子一定会立刻向她表白——呵呵,何家的好事近了!

稍晚,何熙炜和父亲打球回来,看见晓阳来了非常高兴,但是她的脸色却不太好,不但过于苍白,而且没什么笑容。

没待多久,她就以有事要忙为借口匆匆离去,连何熙炜说要送她,她也坚决婉拒。

望着她远去的落寞背影,何熙炜觉得她似乎不太对劲,但若说哪里有问题,他也说不出来。

会不会是头痛或是生理痛?他纳闷地猜测。

总之不管什么问题,希望她回去好好休息,一觉醒来或许就没事了。

何熙炜错了。

让贝晓阳不快乐的事,并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问题。

她辗转反侧一整夜,不断想着何母的请托,心里痛苦又挣扎,根本难以入眠。

为何伯母不在她尚未发现自己爱上何熙炜时拜托她?

现在她已经爱上他了,要她劝他去交女朋友,不等于要她亲手把自己喜欢的人往外推吗?

然而何伯母都亲口拜托,而她也答应了,能够不做吗?她知道自己必须去做,就算她会心痛而死,也必须完成答应何伯母的事。

第二天到公司,她的脸色比昨天更差,连嘴唇都白得吓人,她急忙取出颜色较重的口红,掩饰过于苍白的唇色。

何熙炜知道她有点不对劲,一直挂念她的状况,上班时间好几次溜到她的办公室看她,但除了对他态度更冷淡、压根不理他之外,他实在瞧不出什么端倪。

终于,在他最后一次溜班去看她时,她开口了:“今天下班后,能请你在办公室等我一会儿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当然好!”何熙炜以为她要找他倾诉心事,所以万分乐意地应允了。

下班后,他果真遵守诺言在办公室等她过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贝晓阳始终没有出现,何熙炜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她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起身猛往办公室大门冲,准备去找她。

然而一拉开门,正好对上她湿润的眼,原来她也正要开门进来。

网怎么这么慢?我一直在等你,都快急死了!”他忍不住抱怨起来。

“对不起!”贝晓阳垂下头,掠过他身旁,神情萧素地走进他的办公室。

“晓阳?”毕竟相识那么久,何熙炜很快发现她的异状。“你怎么了?你……哭过了?”

罢才两人四日相对时,他发现她的眼眶似乎有泛红。

“没有!我只是……眼睛过敏。”好强的她绝不会承认,刚才为了他,她躲在洗手间哭得像个泪人儿。

“喔……”

她又昂起下巴,迅速恢复过去清冷高傲的模样,让他难以判断她眼睛过敏到底是真是假?

算了!就算不是真的,她不想说,他逼问也没有用,干脆先问问她想和他说什么吧?

“你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他关心地凝睇着她,仔细观察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找你是——”贝晓阳迟疑地开口,却在他热切的凝视下戛然停止。

他能不能不要那样看着她?而且还用那种好像很深情的眼神!他这么看着她,她无法开口说完剩余的话。

她转身背对着他,深吸口气才幽幽哑声道:“熙炜,我觉得……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认真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什么意思?”她没头没脑蹦出这句话,让何熙炜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老跟我混在一起,毕竟再好的朋友总有分离的一天,将来我也要嫁人的。我想,我们是不是该保持一点距离,让你专心交个女朋友,好好安定下来,早日完成终身大事,让何伯伯何伯母安心!”

“你……再说一次?!”

何熙炜双眼瞪得又大又恐怖,极其震怒的骇人神情,活像要将她活活咬碎。

要他交女朋友?!

她居然敢这么说!

她居然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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