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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金不换 第9章(1)

藕蟀吟领着众人上了祭坛,指着另一侧桌上空着的鎏金器皿和玉杯说明,“我们必须在这六个器皿里和杯中盛放祭品,再举行献祭仪式。”

宣勤出声问:“我们只带了干粮和水来,这些可以拿来当祭品吗?”

“只有要供品就行了。”

宣勤立刻指示侍卫依言照做。

接下来,自然是由曾经因想当神巫而学过祭祀仪式的藕蟀吟来主持献祭仪式。

当一切准备就绪,她站在祭坛上吟诵起一段咒语。

路祈抬眸注视着她手里不停的捏着各种指诀,脚上踩着他看不懂的步法,嘴里吟诵的咒语时而悠缓时而轻快,她的神情无比虔诚而庄严,他不禁看痴了。

记忆恍恍惚惚回到三年多前的除秽日,她在太子寝殿里,穿着一袭白衫,手持梅枝,一边跳着除秽舞,一边吟诵着咒语,最后她拿着梅枝在他身上从上到下轻扫一逼,嘴里念着,“秽气除、病邪去、福气临,从此一切安泰又如意。”

那一天的她好美,就如此刻的她一样……忆起往事,想到他们当初是如何历尽艰辛,才离开都城来到星城,如今两人却形同陌路,路祈的眸里不禁微微泛起泪光。

随着咒语结束,献祭开始。

接过欧菲端来的祭品,她恭谨的一件件摆上前方的红木供桌。

最后再将那六只注满清水的杯子小心的一一放到祭坛前方的位置上,整个祭坛突然震动了下,接着缓缓的往旁移动。

众人惊疑的面面相观,片刻后祭坛停下来,他们看见底下露出一道通往下方的梯子。

欧菲惊讶的率先奔了下去,宣勤与赵寅、欧烈紧随其后,路祈望了妻子一眼也跟上,等所有人都鱼贯下去,藕蟀吟才移动脚步。

到了下面,她发现这里的空间比上面祭坛小了一半,左右各放置了四个半人高的宝箱。

传说中的羽衣只有一件,显而易见,这四个宝箱里只有一个是真的。

而此刻欧烈与宣勤的人马各占据了两个宝箱。

“欧烈,叫你的人退开。”宣勤摆出皇威命令。

欧烈凛声道:“皇上当初答应过臣,只要臣带皇上来找羽衣,进入秘窟后就各凭本事得到羽衣,君无戏言,皇上想毁诺吗?”

宣勤面色一沉。他千里迢迢来寻羽衣,本就抱着誓在必得的决心,当初之所以答应欧烈的条件,只是为了安抚他让他领路,如今却被他拿来堵自己的嘴,宣勤眸里闪过一丝阴狠。

路祈冷眼看着他们的对峙。他对欧烈没有好感,对宣勤也一样,他们两边若是打起来,他也不在乎,这里他在乎的只有岚吟。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藕蟀吟没有留意到他投来的眼神,望向僵持不下的皇上和白阳王,思忖须臾,她出声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岚吟相信皇上不会自毁诺言,若皇上真做出背信弃义之事,赵将军与卫林军众将上必然也无法再信服于皇上。”她这几句话不仅令宣动无可反驳,无疑也在警告他,若是出尔反尔,必遭臣下轻视。

宣勤黑眸微凛,见众人在她在说完这一席话后都看向他,等着他如何应答,他脸上不动声色的温言开口,“四皇嫂所言极是,但羽衣之事非同小可,朕宁愿背负背信弃义的污名,也必须得到它,因为朕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才想得到羽衣,而是为了楚澐国的将来。”

他此话一出,引得不少侍卫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皇上说是为了楚澐国的将来,敢问皇上此言何意?”欧烈不卑不亢道:“若皇上的解释能令臣心服口服,臣自当退让。”

占住一个宝箱的欧菲听他这么说,不满的叫道:“王兄,你怎么……”

欧烈安抚妹妹,“菲儿,先听听皇上怎么说,若真事关楚澐国,我们岂能因一己之私而害公?”

宣勤赞许的出声,“白阳王果然是明理之人,只不过事关重大,朕不能说出来。”

“皇上若是怕臣等泄漏机密,臣等可以在此发誓,绝不泄漏今日皇上所说任何一个字。”欧烈认为宣勤方才所言只是推托之词,因此刻意想逼他说出来。

犹豫片刻,宣勤仿佛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才表示,“既然白阳王非知道不可,朕只可以说给你一个人听,你若想知道就过来吧。”

担心这是他的诡计,欧菲急道:“王兄,别过去!”

欧烈微一沉吟,缓步朝他走去。他相信众目睽睽之下,皇上不可能动他。

见他走过来,宣勤要求,“欧烈,你必须先发下毒誓,待会听了朕所言,绝不向他人泄漏只字片语。”

“臣发誓,若泄漏皇上今日所言,必遭五雷轰顶,死无全尸。”他郑重立誓。

宣勤颔首,“好,你附耳过来。”

他依言靠过去。

宣勤唇瓣微启,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毕,欧烈眉峰微蹙。

“皇上,此事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吗?”

“若有其他办法,朕何须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宣勤接着道:“欧烈,朕已将苦衷告诉你,你怎么说?”

“这……”欧烈看向妹妹再望向他,沉吟须臾,他做出决定。“菲儿,你们把宝箱交给陛下。”

“王兄,我不让,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怎么可以把羽衣让出去!”她紧抱着宝箱不肯松手。

不论是为了什么事,她都不会把羽衣让出去,这是她见到娘的唯一机会,她死都不会放手!

“菲儿,娘的事我们再另做打算,这个宝箱就先让给皇上。”欧烈眸底露出一抹心疼。他们追寻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找到羽衣,如今好不容易即将到手,却要妹妹放手,他很清楚她会有多不甘。

“我不让,我不让!”她气得都哭了。

“菲儿,听话。”

欧菲双臂抱着半人高的宝箱泣道:“王兄,我不让……这是找到娘的唯一希望,你怎么忍心叫我把羽衣让出去。”

欧烈搂着妹妹的肩,劝道:“菲儿,因为皇上比我们更需要这件羽衣,何况这里有四个宝箱,你手上这个未必装有羽衣。”

“可是也许有,我不管,我不让!”说毕,她飞快的揭开箱盖。

然而在看清箱里的物品后,她整个人愣住了,“怎么会没有羽衣?!”里面只放了一张纸,她怔愕的拿了起来。

上头写着“斩断妄念”四个字。

见状,宣勤命令侍卫揭开另两个宝箱,结果一样,箱里只有一张字条,分别写着“妄图秘宝”与“全身而退”这几个字。

难道羽衣在他手上的这个宝箱里,宣勤慎重的开启箱盖,双眸惊愕的瞠大,不敢置信箱底同样只有一张纸条,写着“必遭横祸”。

藕蟀吟默念着四个宝箱里的纸条,最后得出四句箴言——

“斩断妄念,全身而退,妄图秘宝,必遭横祸。”

“四个宝箱里都没有羽衣,那羽衣会在哪里?”欧菲愕问。

路祈抬头望向四周石壁上雕着的七只约一人高,姿态各异的白鹤,猜测着莫非羽衣的线索是藏在这些壁画上?

虽已时隔数百年,但壁上的白鹤仍显得栩栩如生,一片片羽毛精雕细琢清晰可见。

有振翅欲飞的白鹤、有侧首整理羽翅的白鹤、有展翅高飞的白鹤、有昂首阔步的白鹤、有翩翩起舞的白鹤、有闭眼休憩的白鹤、有低头觅食的白鹤。

其他人也发觉壁上的白鹤也许藏有羽衣的下落,纷纷抬头仔细打量着白鹤寻找线索。

只有藕蟀吟并不关心羽衣的下落,此刻盘踞在她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深,仿佛将发生什么事,她回头查看那四个宝箱,想找寻离开的出路。

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已被巨石封住,即使真的找到羽衣,也无法离开这里,方才那四张字条上写着“斩断妄念,舍身而退”,可见这里一定留有可以平安离开的出路。

到底会在哪里?

检查完第四个宝箱,她还是没找到出路,双手撑在半人高的宝箱边,她抬眸望向四周,突然感觉底下的宝箱似乎微微移动了下。

她低头试着用力推了下宝箱,没想到宝箱竟真的往旁移开一些。

她赶紧再使力一推,宝箱被她移开,露出一条地道,她相信这一定是出口,不由得低呼,“我找到离开的地道了。”

闻言,欧菲回头道:“岚吟姊,我们还没找到羽衣,不能离开。”

赵寅带着几名侍卫走过来探了下那条黑幽幽的地道,其他人则都专心在看着石壁上的那些白鹤,寻找羽衣的线索。

见大家都不想离开,藕蟀吟迟疑了下,走向路祈身边想劝他先离开。

“路祈哥哥,你……”她才刚开口就被他伸手打断。

路祈正专注的盯着石壁上一只在整理羽翅的白鹤,“等一下,岚吟,你觉不觉得这只白鹤好像哪里怪怪的?”

她抬首望向石壁,一时没有看出哪里有异样。

路祈左右看了看,接着伸手模向那只白鹤,一路从它颈子模下去,模到它的翅膀时,原本平滑的石壁微微隆了起来。

面露一喜。他就知道这里一定有问题。

他在上面模索须臾,一件羽衣赫然出现在他手上。

谁都没有料到羽衣竟然巧妙的嵌在壁上离绘的白鹤里。

看着手上传说中的羽衣,路祈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希望能与岚吟破镜重圆。

看见他得到羽衣,宣勤疾步朝他走来,出声喝令,“把羽衣交给朕!”

就在他伸手要从路祈手上抢过羽衣时,羽衣陡然进裂,一片片白色羽毛散落开来,在空中缓缓飘下。

众人先是一愣,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抓住飘落的羽毛。

下一瞬,他们惊愕的发现抓在手里的羽毛全都碎成裔粉。

***

还来不及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上方的山壁突然崩裂,大大小小的石块纷纷砸落,密集如雨。

一时间,众人乱作一团,惊叫混杂着吼声传开。

“快从地道离开!”

“啊,皇上被落石砸到了!”

“王兄,这里要塌了,我们快走!”

藕蟀吟看着路祈,心急的想带他从地道离开,突然一块落石从她头顶砸下,路祈瞥见,急忙扑过去,将她整个人紧紧护在怀里。

“路祈哥哥,你没事吧?”她探出头,焦急的问。

他缓缓抬起脸,拨开落在发上的碎石粉尘,朝她露出一笑,“我没事,我们快走吧。”

山壁崩坍得越来越严重,他搂着她朝地道走去,就在进入地道瞬间,他们听到上面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似是山壁整个崩陷下来。

他们是最后进入的,其他人都已避进地道里。

前方有人燃起火把照明,路祈紧紧握着她的手循着火光往前走。

察觉她的手好冷,他柔声安抚,“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能顺利离开这里。”

“嗯。”她轻应着,下意识的回握着他的手,觉得他的脚步有点慢,她催促,“路祈哥哥,我们跟王爷他们离得太远,快赶上他们。”

“好。”他垂眸依恋的凝视着两人交握的手,清俊的脸庞绽开一笑,加快步伐。

她终于肯让他再牵着她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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