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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妻四妾负了谁 第5章

好家伙,好几日都和他避不见面。怎么可以在他这两日筋骨不酸也不痛了之后,就不见人影了呢?害他也不知怎的,总有点想念那淡淡、甜甜又凉凉的熏衣草香。

他只要想起那一日好暖的太阳,好清柔的和风,她软软的小手,心头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砰跳。“真是活见鬼了。”什么跟什么?

他怎么可以对她产生这种晕晕然、怦怦然的奇怪感觉?

就连对青梅竹马的绣月公主,他都未曾有过如此澎湃怪异冲动的情绪呀!

“穆朝阳。其实那一天,只是因为突然出太阳,风太凉、花太美,所以你才会一时脑袋出现幻象,以为你跟她之间突然冒出了个什么东西!”他瞪着铜镜里的自己,咬牙切齿道。唉,但就算做出了如此斩钉截铁的结论,却还是不能够安抚他骚动不安的灵魂。

昨夜他整整失眠了一夜,就这样愣愣地听着窗外雪落下来的声音。不行!这样一点都不像他穆某人!

于是第二天,穆朝阳决定在冬雪降落,天气分外清冷,脑袋格外清楚的时候,去苗艳青上课的地方堵人。

只要再见到她,他心里莫名其妙的神魂荡漾感就会消失,然后他就会发现,她还是那个不正不经又尖牙嘴利、老是跟他唱反调的女人。

穆朝阳兴匆匆地让侍女们替他穿戴好了白玉冠、银色凤凰袍子、金丝靴,一身贵气、风流容若地准备前往书斋大摆主子的架子。

可是没想到堵人者,人恒堵之,他才走出朝阳楼不到三步,就被突然来访的巡按大人给逮到了。

现在,他坐在舒适温暖敞亮的琉璃厅里,手上端着五彩珐琅杯,很努力地维持神智清醒不要睡着。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正在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的说着。

年轻人名唉纪蓝海,本届状元郎,新任巡按,也是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少年时一同读书的同伴、长大后却许久没有联络的好友。面对好友、穆朝阳实在很不想打瞌睡,可是淮让他昨晚失眠,而今天纪蓝海又恰恰好谈到他最不想谈的话题——政治。

“穆兄,想必你也和我一样,对于那些暮气沉沉的保守派官员也不甚欣赏对不对?”纪蓝海慷慨激昂地道:“虽说他们坚持稳扎稳打,国家才能有稳健的发展,可是朝廷就是一部国家机器,一定要有新风气、新格局,才能开创崭新的未来……”

“哈……”他强忍住打呵欠的冲动。“……嗯、嗯。”

听见他“赞同”,纪蓝海说得更来劲了。

“就拿这次赈灾银的押送事件来说,他们坚持低调行事,让京城镖局来护送赈灾银,可是朝廷大事怎能委托民问镖局?

所以我坚持用军队护镖,原因有三大点、六小项,首先第一点是……”穆朝阳要狠狠地拧自己大腿一记,才能够让沉重落下的眼皮子重新抬起,唉……

巡按大人纪蓝海除了有碎碎念的坏习惯外,其实还是有一副忧国忧民、爱家爱的好心肝的。

此次河南水患,他比谁都要担忧心痛,恨不得能腋生双翅,用飞的把一百五十万两赈灾银送至灾民手上。虽然嘴上说唯有军队才能震慑八方让宵小匪盗不敢越雷池一步,可老实说,纪蓝海纵然再不懂江湖事,也心知沿路不知有多少绿林黑道正磨刀霍霍准备要宰他这只大肥羊。

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是多么令人垂涎,光凭一支护送赈灾银的军队和各地官府支援人力,又哪里能抵挡得了各路人马下手?

这也就是纪蓝海会亲自上门找穆朝阳商谈的原因。

只要名动天下的风扬城主答应护这趟镖,甭说黑白两道了,就连天王老子都不敢来打这一百五十万两赈灾银的主意。

只可惜穆朝阳看起来一点兴趣也无,他只好草草结束滔滔不绝,如黄河泛滥的长篇大论,直接切入主题。

“穆兄,呃,我是打算……明天下午就走。”纪蓝海朝他挤眉弄眼。进行暗示。

“喔,这么快?那好,明日我定然备妥一桌盛宴,”穆朝阳整个人醒了过来,俊美的脸庞上布满愉快。“并用百人锣鼓数组队奏军乐,全城齐放万只小白鸽。以为纪兄壮烈饯行——”

唉,暗示失败。纪蓝海只得从国家民族大义的方向下手,激动道:“穆兄,河南百姓身在水深火热之中,此时此刻该是中原大好儿郎挺身而出的时候,你怎么还能这么安乐地坐在这儿,当作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呢?”满足地喝完一杯上好白毫乌龙茶的穆朝阳,只是抬头瞄了瞄他。

“巡按大人请稍稍控制一下您的唾液。”都喷到他这边来了。

“穆兄!灾区的百姓们流离失所者不在话下更不知有多少人连树皮都没得啃,连口干净的水都没得喝,你现在还喝得下这鬼茶?!”纪蓝海激动到官帽上红通通的簪缨绒球不断晃动。

“非也非也,这不是鬼茶,此品乃是闽南山区里最纯净无污染的顶级白毫乌龙茶。”穆朝阳极有耐性地解释。“纪兄如此曲解此等上好农产品,茶农们会伤心的。”

“你、你、你——”纪蓝海已经气到快爆血管兼吐血了。“穆兄——”

“纪兄,年纪轻轻火气惫般大,这不似你平常为人呀。”穆朝阳微微一笑,慢调斯理地再帮纪蓝海斟了杯茶。

“来,茶经有云:第一杯神清气爽,第二杯通体舒畅,第三杯……”

“平素侠骨仁、心的凤扬城主究竟到哪里去了?”纪蓝海猛然站起,忿忿道:“如果穆兄不以天下苍生为念,还是执意要做那见死不救的千古罪人,那么我纪某同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巡按大人话一撂完,便恼怒交加、头晕目眩、泪流满面外加脚步跟枪地走了。他身后的官兵们也失望又气愤地跟着鱼贯而出:没想到凤扬城主竟然是个这么冷血无情的家伙,亏他们平常还崇拜他崇拜得不得了呢。

文总管看着这一幕,没有讶异之色,只是同情地望了主子一眼。披骂得狗血淋头的穆朝阳,俊美脸庞上依旧笑意不减,“我有没有说过,我实在很不喜欢他这样动不动就呕血三百升、涕泪满衣襟的酸儒脾气?”

“主子,纪少爷可能没有听过“江湖险恶”这四字吧。”文总管边说边帮主子倒茶。

“是啊,他是我的好朋友,又饱读圣贤书,只可惜仍然是个傻蛋。”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他身后排排站的官兵里起码有三个是冒牌货,两个是眼线,一个是奸细,他还同我商量得眉飞色舞,唉。”

“就是说呀,”文总管也叹气。“纪少爷护送的赈灾银要是在出城一里后没有被打劫光光,我文字就倒过来写。”其实朝廷拿出的一百五十万两赈灾银里,起码有三十万两是城主自个人零花金里捐出来的,而且打从官方库银里起出来,开拔出发到风扬城来,短短半日路程就有凤扬城一十二名高手暗中护银,否则即使是在天子脚下纪少爷还以为银两绝对不会长脚跑掉吗?

“有谁谈机密要事,后头会带一大票闲杂人等的?”穆朝阳光想就火大,茶也喝不下了。

“他不如干脆在城门口贴张告示:本官今日欲与凤扬城主商议护银事宜,敬请乡亲父老、江洋大盗莅临参观指教。”

“噗!”文总管差点喷笑。

“你别笑,这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他冷冷道,“所以我对纪兄会如此不放心,实在是有例可循的……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小的这是求知若渴呀,主子。”文总管两眼亮晶日关,嘴上说得真好听,其实摆明了就是想听八卦。

“可是,我为什么要满足你的好奇心呢?”他扬眉,似笑非笑的。

“主子!”文总管忍不住哀哀叫。“说嘛、说嘛,你跟小的说,小的保证不会跟别人说是你跟小的说的——”

“不要。”

“主子呀——”话只说了个开头就等下回待续,最是教人心痒难搔啊!

穆朝阳自顾自的品起他的闽南顶级白毫乌龙茶,对于文总管的哀号鬼叫声置若罔闻。

不知怎的,他一早起来憋着的那股忐忑不安突然全没了。

嘿嘿嘿……他忽然觉得阳光高,天气好,真是快乐得不得了。

“不要紧,待明儿下午打发完了小纪,我再好好跟她面对面,一举击破连日来心神不宁的迷思。”他喃喃自语,洋洋得意。

他凤扬城主不是不能礼贤下士,不是不能虚纳诤言,也不是因为和绣月公主的事摆不平而烦心,更不是为了他翩翩美男子居然被个小女子给迷得魂儿不知飞哪儿去,而感到羞愧成怒、积愤攻心。

他,纯粹只是为了要让这一位新来的管理干部知道,芳香疗法是很有效,但不代表他就从此对她伏首称臣。

他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凤扬城的老大!“主子,您说我呀?”

“不是你,是另一名高级干部,不是新来的,你不认识,也长得一点都不美艳,手指更是一点都不灵巧。”穆朝阳笑容一僵,他这么说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连忙转移话题。“对了,还是加派人手吧,把“流云”和“追月”二组都派去全程护银,顺道让他们暗中揪出内贼。唉,我还真是不放心小纪。”

“是。”出钱请教师的大老板后来还是没有去书斋,依旧不知道不止是他的心悄悄起了变化,原本该吟诗朗朗的书斋里,更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棒天一早,穆朝阳依旧在侍女们的服侍下,穿衣、蹬鞋、后,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朝阳褛。两旁的侍女们,有的手捧搁放着三钱檀香的烘手暖炉子,氅,还有专门捧剑的、持拂尘的……系袍、绾发、梳洗过右的手挽着件狐皮大公子高贵优雅,侍女灿笑若花。就是这种气派,就是这种排场,让凤扬城主连续三年荣登中原最佳衣着三连冠,也是京城里流行杂文公报“贵公子的秘密”中,票选为最受欢迎的封面人物。简而言之,他,凤扬城主穆朝阳,天生就是万人迷。

万人迷今天心情很好,笑容很迷人,脚步很轻盈,浑身充满自信,直到看到头上绑着白布条一脸如丧考妣的官方友人纪蓝海。

“我心已死,道德沦亡。”他念出白布条上的红宇,不禁啼笑皆非。“纪兄,何事严重到需要写血书呢?”

“我在抗议!”纪蓝海气呼呼地瞪着他,忽然想到不对一“血书?我没写血书啊。”

“那你头上那触目惊心,鲜红刺眼的八个宇是什么?”穆朝阳指指他额头问道。

“喔,这个呀,我临时找不到砚台磨墨,恰巧桂大婶在搓冬至用的汤圆,我就去跟她要了些番红花水沾着写下的。”纪蓝海乖乖解释,复又气急败坏的嚷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对你失望透顶,我恨我自己有眼无珠,竟认贼作父……”

“等等、等等。”穆朝阳哭笑不得。“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夸张!”纪蓝海气得几乎要效法杜鹃泣血。“想当年咱们俩穿同一条裤子。玩同一只鸟儿……”

“喂!谤本不是同一只乌,我在我家玩我的画眉,你在你家玩你的九官……”

“那个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变了,你彻头彻尾变了,你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冷血、自私自利、自骄自大、自以为是的可悲人物。唉,我心中这口郁气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倾吐了……”纪蓝海气呼呼的,一迭连声痛斥道。

娘呀!

“你可还记得咱们习读过的“讨风赋”吗?”纪蓝海痛心疾首,完全没看到穆朝阳脸色已大变。

“穆兄,“讨风赋”里有云:飞扬成性,忌妒为心,济恶以才,妒同醉骨,射人于暗,奸类含沙……”

“快快快,倒车倒车,班师回朝——”穆朝阳急忙跟身后的侍女们猛挥双手。

开始了,魔音穿脑就要开始了,来不及跑的话,轻则导致耳膜发炎,重则有精神崩溃的危险啊!一时之间,主子跑了,侍女阵阵惊呼东倒西歪。

就在场面乱成一团的当儿,好一个巡按大人果然是实力坚强,处变不惊,眼看人都不知跑哪儿去了,依然奋战不懈,开始边念边找人。

“穆兄!穆兄,你要学会面对现实啊,人一时胡涂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得知过能改啊……”没错,做人是要面对现实,但是更要审度时事,好适时做出最聪明的抉择。

这也就是名扬天下的凤扬城主穆朝阳,此时此刻会躲在树丛里的原因。这树丛是有名字的,它是特别培育出来的。冬天也会绽放清甜香气的桂花树……

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桂花叶不小心戳进他的鼻子L里,害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哈瞅!”有脚步声!糟了,他被发现了吗?

就在他心下一紧,决定不惜使出神出鬼没的移形换影神功,在被发现前迅速闪人之际——“老板,你蹲在那里做什么?”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

穆朝阳倏然站起身,头上满是桂花叶和淡黄色的小小别花瓣。

“苗……”他又心跳如擂鼓,满脸傻笑起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苗艳青脸儿一红嫣然一笑。天,她今天穿着一件红缎滚雪白免毛的棉袄和绛红色绸裙。小脸冻得红红的,美得令他几乎停止呼吸。

他设想了好几天,要对她郑重声明、划清界线,但此时面对她,那念头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

“在玩躲猫猫吗?”明明知道最近只要远远一瞥见他,她的心跳就会变得分外奇怪,但苗艳青还是情不自禁替他拂去了发上的叶子和花瓣。

“不是躲猫猫,我是在躲——”陡地,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约莫再三十步光景就接近此地,穆朝阳神色一变,连忙一把抓住她。“快快快,我们快点躲起来,他来了!”

“谁来了?”

“恐怖人物。”他不由分说拉着她拔腿就跑。

苗艳青只得拎起碍事的长长裙摆跟着他往花园深处奔去,他厚实的温暖手掌紧紧牵着她,风声随着他们的脚步咻咻响起。

“停停停!”她跑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又没做错事,干什么跟他脚底抹油?“我、我不玩了……厚!很累耶!”

“那我抱着你跑。”

“才不要,我没事跑什么?”她抹了把额际沁出的热汗,晃了晃被他牵着的手。

“奇怪了,你不是城主吗?干嘛怕一个人怕到得跑给他追?随随便便召两个高手来摆平也就是了。”

“如果可以动手,我早就亲自来了,还用得着摇人来当打手吗?”穆朝阳无奈地叹息,没好气地道:“最麻烦的就是我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只好有多远闪多远了。”

“那没理由要我也跟着你一起跑呀!”她瞅了他一眼,微带娇慎道:“还是你根本就是在整我,故意讲个借口,好一大早就拖着我满园子跑,看我汗流浃背狼狈不堪……你看,人家的发髻都松了。”

“天地良心,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无聊又幼稚的人吗?当然是事关重大,十万火急。”他注视着她美丽的团髻,虽然乱了,却别有一番海棠初醒时的慵懒风情,心下不由得一动。

“再跑下去,我都成疯女十八年了。”她哀怨地模了模半松开的发髻。

“呃……你身上有梳子吗?”他的呼吸不知怎的有些急促起来,赶紧转移话题。

“谁会随身带梳子?”苗艳青斜睨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该不会想要帮我梳头发吧?”

“跟我来。”穆朝阳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的手,走向一处结冰的小清塘,那儿有座小小草庐,是平常园丁歇息、打水清理花具用的。

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来,”他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擦拭一只竹编的团凳。“先坐下。”

“你要做什么?”她一脸莫名所以地盯着他。

他轻轻将她压坐在团凳上,绕到她身后,抽起了她插在发圣口里的一支月牙银茶花簪。

她心下微微一震,感觉到长长的发丝整个披散背后,“老板……”他该不会当真要替她绾发吧?

不只她感到惊愕,就连穆朝阳自己也没想过,他竟然会有亲手替一个女人梳发绾发的冲动。过去每每读到张敞为妻画眉的桥段,他都忍不住再三嗤鼻,觉得张敞这位古人真是丢尽了他们大男人的脸。堂堂七尺昂藏之躯,怎么会做出这种肉麻当有趣的行径来呢?

但是在这一瞬间,当他抚触着她柔滑如丝、乌长如瀑的青丝时,他突然发觉原来张敞的行为一点都不可耻。

厚!因为这并非屈辱,更不是酷刑,而是一种享正如此刻,她长及腰臀的发一寸寸滑腻地溜过了他的指缝问,他情不自禁把玩再三,不由自主掬起一把凑近鼻端轻嗅,一股甜香刹那问如兰似麝地幽幽沁入心田,他轻轻叹息。

“你的头发好香,这是什么样的香气?”他情难自禁地低问。

苗艳青脸颊红晕更深,闻言回头一笑百媚生。

“是铃兰草和柑橘花,你问这个做什么?这是我自个儿调配洗发的香露水,是专门给女孩子用的。你该不会也想拿来用吧?嗯?”

穆朝阳差点被她这一朵笑夺去了魂魄。“怎么不说话?你当真要跟我要配方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抑下骚动的心绪后才开口,“这真是你自己做的?”

“上次你都见识过了我的芳香疗法,怎么还会觉得讶异呢?”她拈花惹草可不止是用来提炼奇毒而已。

现在时代不同了,每个人都必须学会第二专长,要让祖传的技艺再度创新,发挥想象力,努力走出另一条康庄大道。

也许有朝一日,江湖上只要一提起用毒大家和芳疗名师,就会同时想起她五毒教主苗艳青。

不过说也奇怪,他们怎么讲着讲着,又讲到这种不相干的事情来了?

“老板,绾发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不是在躲人吗?说不定待会儿他找到这里,到时候你想跑也来不及了。”苗艳青微微侧头睨着他,纤纤食指轻点下他的胸口。

胸膛瞬间燃起了一团滚烫的火焰,穆朝阳突然觉得呼吸不顺,大声地清了清喉咙,试图摆月兑掉这突生的奇异燥热感。

不是说好了,和她之问产生的感觉统统都是一时美丽的错觉吗?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会觉得……麻烦大了“管他的。”他把注意力全放在她的头发上,长指笨拙地梳拢过她的发丝,“我先帮你梳好头发再说……你别乱动,待会儿头发又乱了。”呼吸,深呼吸,专注在她头发上,就对了,他越紧绷就越僵硬,越僵硬就显得手笨。去!平常按律弹弦的灵巧都到哪里去了?

“你真的会吗?”苗艳青有点不放心,狐疑地感觉到后脑勺好像有人的手在抖。

“你不要一个失手,簪子整个插进我脑门吧!”

“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穆朝阳努力的和她滑不溜丢的丰厚丝滑长发打交道,忙得满头大汗,可是弄出来的发髻花样却是惨不忍睹,那支簪子还危危险险地在她头顶比来画去的。“呃……你的头不要动嘛。”了。

苗艳青刚刚的轻松惬意全被他的动作给吓跑了。“哪是我的头在动?根本是你的手在颤抖吧。”

“开玩笑?我的手稳如泰山。”他死鸭子嘴硬,因死命盯着她的头发,眼睛都快抽筋。

她连气都不敢喘大一点,就生怕他一个错手活生生血淋淋上演一出“失手插头七寸钉,包公到此也看不清”的亲情伦理大悲剧。最后,本来应该是好不旖旎浪漫的一件事,就在穆朝阳左梳右爬,这边绾那边抓,笨手笨脚的举动中,瞬间走样。

“我投降了!”他终于颓然地放弃,快要抽筋打结的双手放开她的头发。“对不起,我欠磨练。”终于甘愿啦?

苗艳青又好气又好笑地回头瞅着他,心头仍然觉得一阵甜蜜蜜、喜孜孜。

粗手粗脚,这表示他从来没有帮其它女人梳过头发,才会如此笨拙吧?呵,这代表她可是他的头一个呢苗艳青低下头,悄悄藏住了一朵开心的笑容。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头发放下来的模样。”他赶紧补充说明。“以后都放下来好了,这样也舒服多了,是不是?”

“你呀,就别再硬拗了。”她接过他手上的簪子,熟练地盘起了个妩媚的晚唐髻,月牙银茶花轻颤颤地别入。

穆朝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神奇的手法,“女人的手真巧。”他甘拜下风。她嫣然一笑,正要说话,忽然一阵气喘吁吁的叫唤声远远传来“穆、穆兄,你快出来!逃避是……呼……

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俩不约而同望向声音来处。

“快溜!”穆朝阳急了,已经忘了要和她保持距离,长臂倏然一把搂住她,长腿迈开步子飞奔。

禽含食厚,那个书生还真是死不放弃!如果纪蓝海把这种精神和力气拿来对付那些想劫赈灾银的盗匪,甭说是护送到河南了,就算一路送到乌鲁木齐也没问题。

在飞跃过几座小楼后,穆朝阳突然火大了,决定结束这种躲躲藏藏荒谬又窝囊的行为!

般什么?他堂堂一个凤扬城主居然在自己家里四处奔逃躲藏,这成何体统?“也罢,我就跟他拚了!”他毅然决然面对现实,停住了脚步。被他挟在腰间晃到头晕目眩到快翻肚的苗艳青,好不容易被放了下来,正想开口骂人,他却抢先一步。

“听我说,”穆朝阳扶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抱到一处花墙上,柔声地叮嘱,“你先乖乖坐在这儿,我去把他引开!”

“那个口口声声叫你穆兄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害她跟着逃命,晃到脑袋都快掉下来了。

而她美丽又聪明的脑袋可是很宝贝的背后追赶的那个人,是他的仇家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根本不用逃,她只要弹弹手指头,来人马上就会化作一缕青烟,人间蒸发!

“紧张时刻,你千万别出声就是了,免得你也被他发现。”他烦恼地道:“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只要一逮着对象,压根不管熟不熟,就是一番长篇大论,从盘古开天闯地能扯到一碗大卤面所带给生命的几种敌示,总之。说有多唠叨就有多唠叨,你最好还是避之大吉。”

“你在说谁呢?”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在指桑骂槐,暗指某人的样子。希望他指的不是她。

“我的青梅竹马,当今巡按大人。”他仰望着她,认真地对她道:“好好保重你自己,我先走了。”

“等一等!”她拉住他的袖子,“你为什么这么怕他呢?”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我的耳力丧失,精神错乱。”他凝视着她,声音温和了下来。“但是没关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待会儿……我再来找你。”苗艳青噗地一笑,娇媚道:“你不用担心我。”

怎能不担心?穆朝阳心底深处隐隐约约升起一抹忧心与戒备!他家的家庭教师今天不知怎么了,忽然娇俏迷人得不得了。万一那个很少见过美女的书生突然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怎么办?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他今天下午就走了,你就乖乖坐在这儿不要动,这边很隐密,应该不会有人来的。”

“那你怎么不跟着留在这儿?”她对他巧笑倩兮。“不是说这儿很隐密吗?”穆朝阳不自觉地回她一笑,陡然清醒过来。“不,找不到我,他不会死心的,反正无论他说什么我就装死,尽量拖延,等到他下午出发的时辰一到,他就不能奈我何啦,哈哈哈!”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弄不懂他的逻辑。

既然那位巡按大人是秃子跟着月亮走,那么她就算在凤扬城里四处遛达,他也不会特别注意到她的呀。

苗艳青想得简单,却一点也不明白他此刻的私心与担忧。

“反正你在这里等我就对了。”穆朝阳一本正经地交代,然后一闪身便穿过树荫花影间,惊鸿一瞥,踪迹杏然。

“什么呀。”她眨眨眼,一时问有些哭笑不得。

话说回来,她可是苗艳青,怎么可能会傻傻听话地坐在这里干等?她轻轻一笑,随即跃起身姿势曼妙地飞点过树枝,穿花拂柳地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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