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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摇罂粟花 第四章

“是他,海棠的总经理就是他。”侯竞语快步的闯进侯竞琰的办公室。

“你在说什么?海棠的总经理叫范景棠,有什么不对吗?”侯竞琰从桌上抬起头,“昨晚爸不是说过了?”

“哥,他是那个书呆,也就是十年前跟恩渲在一起的人。”

侯竞琰单手顶着下颚。“你是说,他是君棠的父亲?”

“嗯,就是他。”侯竞语担心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难怪一碰头,恩渲就浑身不对劲,我还以为她怎么着。”

“哥,你猜他会不会是来找恩渲复仇的?还是他知道君棠的存在,想把君棠夺回?”

“应该不是,昨晚他看到恩渲的表情是惊讶的,表示他根本没料想会再遇到恩渲,所以我想他把恩渲掳走应该是临时起意的。”

“他的母亲是个厉害的女人,如果她知道恩渲跟范景棠碰面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事情没有见报,可见海棠企业这边一定忙着封锁消息,还没有心思想计谋来折磨恩渲,况且他父母人还在国外不是吗?”侯竞琰似乎不怎么担心。

“为什么恩渲不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们一声?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危险?”

“竞语,也许她根本没办法和我们联络上,何不把他们的消失,当作是两个人躲在角落,细说他们重逢前的种种。”

“你不担心吗?”

“要担心什么?恩渲的韧性一向叫人吃惊,她对爱情的执着,对人生的乐观坚持。放心,她会回来的。”

“哥……”这些人真是乐观到家,连君棠那孩子都叫他别担心,什么嘛,倒显得他婆婆妈妈了。

“对了,这几天恩渲学校的课你去帮她上吧!学校那边爸打过招呼了。”

“我?”没搞错吧,要他去面对一群学生?

“对,就是你,课表在这里。”侯竞琰扔了一张纸给他,“别忘了喔!”

别恩渲出去一整天,直到下午还是没回来,看外头山色将从落日余晖转为黑暗的沉静,屋里的范景棠开始有点不安,他本来以为她会受不了崎岖的山路而返回,没想到……

“少爷,晚餐准备好了。”福婶过来敲门。

“福婶谢谢。”

“少爷,那……小姐还是没回来吗?”

“还没。”

“山上晚了天气会转凉……”

“福婶,你跟福伯先吃吧,我出去看看。”说完他已拿着外套出门。

“少爷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去找?”

“不用了福婶,我马上回来。”

“那我把晚餐送过来。”

“谢谢。”

抓起手电筒备用,范景棠往早上别恩渲消失的那条路径走去。

他在窄小的山路上奔跑着,心头悬念着她的安危,若不在天黑之前寻回她,即使是夏末时分,这夜晚山上的温度绝对叫她好受的。

“渲——恩渲——”

凭着良好的体力他跑了大段路,可依旧不见她的踪影,范景棠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让她独自出来。

“恩渲,你在哪里?”

旷野山头,顶上一群岛归巢飞去,她却没有归来的迹象。

他继续往下奔去,在寂静无声的山野中,那种茫然未知的感觉,就像当初她离开时那样叫人无助。

不消大半时间,天色已经昏暗,范景棠拿着手电筒继续往前探寻。

“别恩渲!”他有些恼了,为什么这丫头就非得这么倔强不可?

这一次他绝不放弃,一个十年过去了,难道还要他再等?他的人生没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活在等待之中。

手电筒的光源落在地上,形成飘忽的圆,仿佛带着不安定的因子。范景棠回头望,小木屋的灯光早就看不见了。

“恩渲,你到底在哪里——”

回应他的是无边的寂静……

又过了大半的时间,刺耳的虫鸣间隐约夹杂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范景棠直觉举高手电筒往更远处照去。

“恩渲回答我,是不是你?”他脚步加快。

“啊——”光源照射的方向发出一声破碎的叫喊。

待范景棠的脚步跟手电筒的光源抵达那声音的出处,他总算清楚看见那落魄的傲女人蹲在地上抱着头哭。

“渲。”浮在半空的心总算降了下来,他蹲。

别恩渲一见是他,双臂忽地环住他颈项,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你这丫头……”他话里有太多的情绪。

“你的手电筒吓到我了。”她在哭泣中仍不忘指责。

“对不起。”范景棠疼惜的抚着那埋他胸前的头。

坐在原地,等她的哭声平歇后,他问:“你走去哪了,中午也没回来吃饭,需要虐待自己跟我这样呕气吗?”

“我以为继续往下走会有人家,就可以打电话回去叫大哥来接我。”

“结果呢?”他没好气的问,她这十年前就爱奋力往前冲的个性,怎么一点都没收敛?

“整个山上连个鬼凉亭都没有……”她感到一身的疲累,其中包含心理引起的沉重,“偏偏这双烂鞋还跟我作对,害我踩进了坑洞,扭到脚踝,天要黑了,我只好往回走……”

“傻子。”捧起泪水交织的脸,他狠狠的在她前额上重重一吻。

“我知道我就是笨,要不也不会招惹到你这个坏人。”她激动的哭泣着。

范景棠解下腰上特地为她带来的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上,“回去吧!你早餐只喝了牛女乃,其他什么东西都没吃。”

拭净那一脸的泪痕后,他一把拉起她,为她拉上外套的拉链,短暂的十指交握中有他未说出口的爱情。他将手电筒递给她,在她面前重新蹲下,“上来,福婶在等我们吃饭。”

“嗯……”伏上他的肩,她侧着脸贴上他汗湿的背,眼泪无声落下。

遍去的路上,手电筒光束渐趋微弱,潜伏压抑的感情反而鲜明起来。

无法舍弃的,从前不行现在更不行。

错的是当初以为的潇洒,让心孤单了十个年头。

手电筒的光亮告罄,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办?”她担心的问。

“没关系,眼睛会适应黑暗,我会小心走,不会把你摔下的。”

心头一暖,她的唇在他背上落下无声一吻。

一长段的无语后——

“棠……”

“嗯?”

她幽幽的问:“生我的气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说要分手。”

“是啊,我是生气,曾经气得巴不得将你痛打一顿。”他顿了半晌,“但是我更心伤,你伤我真重,我宁可你一刀解决我的生命。”

他的真情告白让别恩渲愣得说不出话来,艰涩的沉默着。

“呵。”他突然轻笑。

“对不起。”她总是欠思虑,以为做的都是对的。

他摇摇头,“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那我该怎么做……”她哽咽着。才能弥补你所受的伤?

范景棠停下脚步,侧过脸,眼神与她短暂交会,“回到我身边,重新属于我一个人。”语落,他继续跨步迈往回程的路。

回到我身边,重新属于我一个人。话语回荡在耳边,听来多诱人,但是犹豫又浮现。

“我……”她该怎么回答呢?

“渲,先不要回答我,不管你要说的是拒绝还是答应,都不要现在告诉我,我怕我承受不住。”

黑暗中的相依扶,让彼此都有退一步思考的空间,谁也不会难堪、心伤。

小木屋的灯光在眼前透着温暖,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迈进。他暗自发誓,就像今晚一样,他也要这样夺回原本该属于他的女人,那个任性刁钻却又娇俏得令人不舍的纵火犯,点燃他心中的火焰。

“少爷,”福伯跟福婶在木屋前千盼万盼,总算盼到人平安归来。

一行人陆续进屋,范景棠将别恩渲安置在沙发上,随即月兑下她的鞋探看她的双脚,鞋子上的带子历经长时间行走磨破她的脚,左脚的脚踝有明显的淤肿,他以拇指略微按压。

“疼……”她低呼。

范景棠眉头习惯性的蹙紧,“福伯,恩渲的脚踝扭伤了,这里有没有……”

话未竟,福伯已经抢话,“屋后苗圃有一些土生草药,我马上去拔。”他转头对老伴吩咐,“回去把捣罐拿过来。”

“好。”两个淳朴老夫妇赶紧分头张罗去。

别恩渲像公主似的坐在沙发,双脚被搁在范景棠腿上,双手交握得手指泛白,他蹲跪在她面前,眼神讳莫如深。

她不经意的抬头,瞧见满头的汗濡湿他的发,双手不自觉探去,抚上那张俊逸的脸。

汗已凉透,双手的悸动依旧,不知是心里的呼唤还是那眼神的牵引,叫人无端想靠近,她阖上双眸,凑上前给他一记冰凉的吻。

轻轻碰触后,一只手掌倏地扶上她的颈后,另一掌则托在她颚下,阻止妄想撤退的唇,那是一记炙烫人心的封吻,封住他的心、她的爱。

挣开那如火般的吻后,她头倚靠在他的颈窝,双手无力的披挂在他两侧肩上,连福伯再出现他都不准她离开须臾。

“少爷。”

“福伯,你把东西放着,我们没事,你跟福婶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少爷再唤我一声。”

“谢谢。”

脚步声离去后是再度的寂静,他豁然站起身对她伸出大掌。

她仰头看他,“去哪?”

“去洗澡,要不要来?”

好熟悉的话,他曾这样问过她,那时她迫不及待的把手搭了上去,然而现在她却犹豫了。

只是他没让她考虑太久,揽身抱起她便往浴室走去。

“你洗澡拉我来做什么?”她抗拒着。

“洗澡。”

“我不要。”别恩渲脸上轰的一声发烫,什么跟什么嘛!

上方的莲蓬头突然流泄出大量热水,哗啦啦立即把两人打湿。

“现在不要也不行。”他霸道的说。

“你——”他怎么会这样无赖,喔,天啊!这家伙几时变得这样可恶?“你快放我下来。”

眉一挑,他放了,可是她脚上的伤口一碰到水就刺痛得很,范景棠转而抱她坐在浴白边缘。

“坐好,别摔倒了,福伯这边的药草有限。”他扯出坏坏的笑。

这世界发生什么异常,还是月亮太阳作息交换,这书呆子怎么变得这样邪恶,连恶女转世的她都远远比不上他!

他迳自在她面前月兑去衣服,她尴尬的只敢偷觑一眼那光果的胸膛,他变得强壮,不再是十年前那精瘦的少年了。

他的大掌搭在她纤细的肩膀,让她身子僵了一下,“什么?”她愣愣的问。

“恩渲,不该吻我的,你刚刚不该吻我的。”他的眼神叫人沉迷。

她不懂他的意思,只能在热水氤氲的朦胧中仰望着他。

范景棠曲起食指顺着她脸庞、颈子抚下,最后扯落肩带,她正要抗议,他却低头迅速的吻住她,然后贴着饱满的唇说:“你这纵火惯犯,每一次点了火就想跑,但是那火苗却已经灭不了。”

“我?”她有吗?

那吐出性感语调的唇瓣转而在她颈子上肆虐。

“棠……”她蹙眉低唤。

忽地她感到胸口一空,湿贴的雪纺纱裙装已然被卸除。

她惊恐的眼神对上他狡黠、蓄意的目光,她的身躯都在他双臂的范围里,无处可逃。

第一次都没有现在来得紧张,为何现在她反而惧怕起两人即将展开的欢爱?是因为当初的他让她感到可以挑战、可以掌握、可以为所欲为,然而今天的他不再是她可以小觑的关系吗?

在他的眼神中,首次出现的独占欲让她害怕,因为他手掌的温度,她呼吸紊乱,不知所措。

不知何时,他已来到她身后,在她的耳边问:“在想什么?”

“没……”她艰难的咽下恐惧。

情绪还未恢复平静,他却自身后拉下她,双双落入蓄满一池水的浴白中。

“你说不会强迫我……”这是她脑中惟一想到的话。

“嗯,因为我会得到你的心甘情愿。”他信誓旦旦的说。

不断满溢的水让人觉得沉重,她的手抵在胸口猛喘息,下一秒,他高举她出水,开始进行他的掠夺。

水花四溅,他禁锢许久的将在今晚获得慰籍,她的推拒都只是因为犹豫,还有害怕自己沦陷。

然而在他激越的情潮冲击下,她弃械臣服,成了他的俘虏。

水声淹没她的嘤咛啜泣,澎湃他的豪取行动,这是她始料未及的重逢。

浴室内的激情渐趋平复,浴池里的水仍满溢流泄,他往后躺,阖目满足的喟叹休憩,身前倚靠、攀附的人是她,一样的闭上双眼,任圈住她肩膀的手迳自宣示他的独占……

对吗?他们这样对吗?

多纷乱的心情,比当年作选择的时候还要纷乱!

咚、咚、咚……

小木屋外规律的声响唤醒别恩渲,睁开眼,翻动身子却惹来预期外的酸疼,“天啊!”对于不知节制的下场只能后悔。

昨夜疯狂的男人已经不在,冰凉的位置上摆着整齐的衣服,牵动着全身的酸疼,她勉为其难的穿上衣服,跨下床,右脚蹬啊蹬的往浴室去。

一进到里面,昨夜煽情的一幕幕一下子全窜入脑海里,害她一早便羞红脸,现在的她不是不顾一切的十七岁年轻丫头,而是一个未婚妈妈,却还是……

随意梳洗过后,她一下下的独脚跳到屋外的廊上。

“你醒了?”先是给她一抹微笑,随即范景棠蹲在廊上把昨夜采来的草药分批放进捣罐中辗击,原来那声音是从他这儿发出的。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静静的站在原处瞅着他的动作。

突然他抬头,随即皱着眉头起身搬过角落的木椅,“快坐下,你以为你是独‘脚’兽吗?还是在练金鸡独立?”

出自他口中的幽默让她错愕许久,毕竟她记忆中的他还未完全更新过,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现在的他。

范景棠继续手上捣碎的动作,当墨绿的黏糊物出现,他才停下手。

“这是什么东西?”那一坨糊糊绿绿的,感觉有点像星际大战影片中外星人的血液,真是恶心!

“给你敷脚的药。”

“千万不要——”很难想像这堆东西待会儿要裹在她脚上!别恩渲忍不住露出作呕的表情。

不把她的推拒放在眼里,他进屋取来棉花、纱布,一只手拉起她的脚,另一只手抓起一大坨药糊了过去。

“喂、喂、喂,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范景棠!”

他哪管她那么多,拿起一大片棉花覆盖住草药,俐落的用纱布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在她的嚷嚷声中快速帮她的脚包扎完毕。

“你当我是木乃伊啊!还是端午节的粽子?”真不美观。

“还不够格,木乃伊有展览、学术研究的价值,粽子不但可以纪念屈原,还可以填饱肚子,而你顶多是名伤兵。”而且还是爱情战争里的伤兵。

“我不够格?”别恩渲真不敢相信他的话,到底他在哪里学坏的?

瞧瞧她的脚,他又取来oK绷,把每一处的破皮都密密实实的贴上。

好好的一双脚,却被他当成小学生的剪贴簿似的胡乱贴一通,她简直是快发疯了!

“范景棠,你到底会不会包扎?贴得跟垃圾似的,想以前你撞伤额头,我好歹是好好的贴个oK绷!”这脚看来真的很像废物。

“今非昔比,将就点喽,况且当初是你的错,所以本来就应该善待我。不说了,吃早餐去吧!”

自己笨还牵拖别人,小家子气的男人,别恩渲无奈的瞥了脚一眼,被他捆成这样她连走一步都有问题,如何走到饭厅去?

“唉,你帮我带颗馒头过来好不好?记得夹蛋喔!”看在她行动不便的份上,他应该会答应她吧!

“不!”他拒绝。

等等,他说什么?

他刚刚说的是不要的不字吗?

别恩渲大喘一口气,白眼翻了不下数次,她今天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

看着她脸色乍青还白,范景棠仿佛一扫十年阴霾,心情时轻松许多。

“看啥看,你滚吧!本大小姐才不会求你。”双手抱胸,她气呼呼的别过脸去,一餐不吃又不会怎样,但是面子可不能有半点损伤。

“姿态摆得真高,不管是求人或者命令人,你都这样嚣张吗?”

“对,因为我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姊头,你有看过哪个大姊头求人吗?”那多糗啊!

“你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姊头,而是三天两头进警局的问题学生。”她荒唐的时候,他可是在她身边瞧着呢!

“少啰唆,快滚吧!当心噎死你。”诅咒是她最拿手的。

收拾了地上的东西,他倾身把她围在椅子上。

她往后一倾,“你……你想怎么样,诅咒是收不回来的。”耍赖是救命灵丹。

他温柔一笑,“昨晚还好吗?如果让你不舒服,要原谅我。”她无助的啜泣让人又爱又怜。

轰的,红潮从她脖子一下子涨满了脸。

“你……你说这做什么?”

这种丢脸的事情忘了就好,干么拿出来说嘴?

他的音量低低沉沉的,“隐忍十年的,总是会超乎想像的冲动。”

“啊——住口、住口!你别说了,快去吃你的早餐。”别恩渲感觉自己的脸正发烫着,“你少骗人,你怎么可能十年没有女人。”她伸手拼命的想推开他。

他却顺势握住她的手,“是啊,我都觉得自己有病,一定是你对我下降头,让我对其他女人就是没办法有那种念头,只想要你。”

“住口,范景棠,你可不可以停止这个话题?”挣月兑他的手,她死命的捂住他那张嘴。

她再怎么惊世骇俗,也没把亲密关系这样说过,不过基于女人天生的虚荣心,还是让她有点高兴。

“记得事后你总会温驯得像猫咪,偎在我身边磨蹭,满足了我的大男人。”继续回忆起过往,他有着无限怀念。

“范景棠,你到底要不要去吃你的早餐?赶快住嘴,要不我就踹你滚下山去,让人认不出你的鬼样子。”她穷凶恶极的威吓。

“唉,以为经过昨晚,你会温柔一点的。”他起身走向台阶。

“你——”为什么手边没有砖头,要不她会毫不犹豫的敲得他满头包!

眼睛一扫,捡起地上的拖鞋奋力一掷,命中他的后脑勺。

耶!打击率、命中率双料冠军!

可惜只是棉布拖鞋,如果是一双木屐效果会更好。

“还玩,去吃早餐了。”他坐在台阶上,回头睨了她一眼,见她迟疑便催促,“还不过来?”

“你要背我?”

“难道放纵你把这里的草药全数消耗光吗?”

“讨厌。”她右脚蹬啊蹬的靠近他,接着恶作剧的扑上他的背,让他体会泰山压顶的刺激。

“这么粗鲁,以后绝不会让你在上面肆虐。”他一语双关的说。

“下流!”她娇叱。

带着伤兵没法儿去山上踏青,白白浪费了一天的好天气,还有这深山才有的美景。

别恩渲缩在范景棠为她搬来的藤椅上,阳光正好,不热也不晒,有种春天的舒畅。

“你在干么?”

看着他在小小的园圃里凿凿、掘掘的,不知道在瞎忙什么,真叫人好奇。

“帮福伯松土。”

“你确定?怎么看都不像在帮忙,反倒是在搞破坏。”她存心吐槽他。

“这是一宿一饭的恩义,不是你能懂的。”他没停下动作的说。

“唉,瞧不起女人啊,我要不是脚受伤,哪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

“既然知道你是伤兵,就安静一点,叽叽喳喳的,满山的麻雀都比不过你的吵。”再度扳回一城。

“哼!”又被他激得光火,别恩渲愤恨的把杂志扯到面前,阻挡他讨人厌的身影。

安静了半晌,好动成性的她捺不住寂寞,频频把视线抛向他背影,一个坏念头也在酝酿着。

突地贼贼一笑,她抓起一只拖鞋套在可行走的右脚上,开始小心翼翼的在窄小的园圃径上以三脚之姿往前移动,然后对着他的背扑了过去。

“背好我,我是来帮忙福伯监督你是不是有认真工作,还是在瞎弄一通。”她说得不可一世。

“有什么好监视的?”存心虐待他倒是真的,幸亏双手缓住她的冲劲,要不两人可就摔成一堆。

“这是一宿一饭的恩义,所以要帮福伯好好监视你的工作是否确实。”她拿他的话堵他。

“你这魔女……”未竟之言有太多隐藏的宠溺。

“快点工作。”像八爪章鱼似的她攀紧他,然后拼命在他耳边指使他加快动作,她就不信他不会抓狂。

哟,他也真是好脾气,当真背着她蹲在园圃中。

“唉,这地方要做啥用?也要种菜吗?”

他别过脸看她一眼,“种花吧?”没个准,都是他自己乱想的。

他的额上因为她的重量而沁出汗,“种花?种啥花?”她往前伸手抹去他的汗水。

他转头一声不吭的看了她许久,看得让人心虚。

“看啥?这是体恤你背我的奖赏。”

“哧,好大的奖赏。”他再损她一回。

“少啰唆!快说这里要种什么花?”

“不会是圆仔花,也不会是霸王花。”

“鬼扯。”她不以为然的嗤道,“我觉得种菜好些,高山上的蔬菜最鲜美了,自给自足多好。”

“那就种菜吧!”她喜欢就依她。

“真的?有种籽吗?”

“待会去跟福伯拿。”

“呵呵,真好玩。”她揉揉他的头发,把它弄得跟鸟窝似的,“山上生活还真悠闲。”

范景棠背她起身走向藤椅,把她放回椅子上,“你不觉得无聊?”

“不会啊,总会有好玩的事嘛!”比如说捉弄你,呵呵。当然这话她只在心里说。

“可以考虑。”考虑是不是把你关在山上,永远跟我一起生活。

“考虑啥?”

“考虑是不是推动大家在山脚下设立入山关口,好禁止你上山,免得大片的山林被你这魔女破坏殆尽。”

“切,什么话,少低估我的淳朴性情了,况且我可是有很强的适应力,在山上我可以活得像农妇,在水上可以成为延户的一员,当渔妇也行,在城市走都会路线我一样拿手。”

“我看你最适合当魔女,涂炭生灵。”

“讲清楚,我哪像魔女了?”

“昨晚最像。”说完他迈开步伐往木屋归去。

“范景棠,我要杀了你——”拿出打小跳格子的绝活,她一蹦一跳的往他追去,非要把他的脑袋剖开看看,为什么就只会记得昨晚,这大色胚!

“哈哈……”他得意的笑声回荡在整座山,“跳小力一点,当心造成山崩。”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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